01
2012年8月24日,裴雅芙在新加坡的烤面包的香气里迎来清晨,空气中还有一种猫屎咖啡熬煮的味道。
窗外的景色一派清新如洗,露珠沿着万代兰和香草的梦境滚落,溅起一片片透明的阳光,在一种金黄般的喧哗中,孵出一个不再潮湿的黎明。
她去大堂结束酒店的住宿服务,拖着行李箱去咖啡馆吃了一盘有斑斓叶味道的咖椰烤面包,配了撒好白胡椒和酱油的多汁煎蛋,然后按原计划,拿着昨天买好的机票,踏上了回中国的航班。
没有留恋,只是应学校安排,去参加了为期五天的工作学习。
就算是一个人的旅行,异国的温柔美景也只是加剧自身的孤独罢了,迫切地想回国。
到了飞机上,裴雅芙发现一件事情,行李有点儿重,她努力了两次,都没将它成功放上行李架,难道自己真的老了吗?虽然都说女人的身体各项机能在二十五岁之后开始走下坡路,但她好歹也才二十六岁,刚过了二十五岁没多久。
她正准备使出吃奶的劲儿尝试第三次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好听的男声:“我帮你吧。”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转瞬之间,后面的男子就伸出长长的手臂轻而易举地帮她放好了行李。
她感激地回头,看到一张十分英俊的脸,年纪看着跟她差不多,眼睛似一泓幽深的清潭,波光潋滟,晶亮慑人,下巴坚毅,气宇轩昂,剪裁合体的白衬衫、黑西裤衬托出高大挺拔的身材,自信沉着,带着一种魔力,好像整个机舱的光亮都被他的这张脸给吸走了。
很少看到外表这么完美的人,裴雅芙瞬间呆了。
男子冲她灿烂地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这一笑更加好看了,就像恩慈散落到宇宙的微茫角落,她觉得从心底里滋生的喜悦甜到了骨子里,平生头一遭,她想到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比喻:那笑容是一条湍急的河流,而她,是单薄站在对岸的人,无法泅渡。
“谢谢。”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淡定,说出了这两个字。
“不用客气。能为美女效劳是我的荣幸。”男子友善而绅士地笑着,转身找座位去了。
裴雅芙比对着机票,不久之后就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一扭头看邻座的人,这不是刚刚帮她放行李的帅哥吗?这……真是太巧了。心跳马上加速,扑通扑通的。
“呵呵,好巧哦!”她坐下来,系好安全带,笑着说。心想着也许说话可以缓解紧张。
“是啊,好巧。”男子也认出了她,阳光地笑道。
“你也是一个人?”裴雅芙找着话题。 “嗯,一个人出国旅游,玩够了就回国了。”男子说。
“能问你叫什么名字吗?”裴雅芙看着他好看的侧脸说。
“我叫霍羿之。你叫什么?”男子说。
“裴雅芙。”裴雅芙据实回答。
“裴雅芙?我想起了德芙巧克力。”霍羿之看着她,狡黠地笑了。
“哈哈,德芙巧克力?我很喜欢吃。大概我妈生我的时候,就是因为喜欢吃德芙巧克力而给我取这个名字的吧,哈哈。”不知道为什么,裴雅芙的笑点莫名被戳中了,笑得花枝摇曳的。她洁白的脸微微带红,眼睛里闪烁着晨星一样的光芒,很是漂亮。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瞎扯着,过了不知道多久,乘务员开始用清亮端庄的声音广播:“各位乘客,飞机即将经过一段不稳定气流,请系好安全带。”
乘务员说完没多久,飞机就开始剧烈颠簸,一会儿忽高忽低,一会儿左右摇晃,往返几个回合,犹如过山车,客舱内的乘客们一片恐慌,表现出情绪不稳、心理恐惧和烦躁不安,有东西和水杯掉落地上的声音,有骂声,有女人的尖叫声,有孩子的哭声,有空姐宽慰大家的说话声,有去上厕所没来得及回位的乘客在走廊里摔倒了,甚至有吃得太饱的乘客颠得呕吐出了食物,乱成一团。
裴雅芙也恐慌起来,整个人像弹簧一样绷得紧紧的,心里想着:“我的妈呀,这不会是飞机失事的前兆吧?我还不想死呢。我还年轻,我还没嫁出去,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完……”
随着飞机颠簸得越来越厉害,她的心忽上忽下的,手本能地乱抓,像寻找救命稻草一样抓到什么算什么,不自觉地抓住了身旁邻座霍羿之的手,霍羿之转过头来看她,她也转过头,才发现自己正紧紧地抓着对方的手。
“对……对不起。”她说着道歉欲松手,霍羿之却反手更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对她说:“不要怕,等会儿就没事了。”
那略带粗糙又温柔的手掌,暖意点点沁入她的心底,小提琴般动听的声音不住地在耳朵里盘旋,奇怪的是,她的内心突然不再害怕,不安就像落下的潮水渐渐退去,两人相视微笑。
一段时间后,飞机经过了乱流,不再颠簸,维持飞行平稳了,两人握着的手也松开了。(P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