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大力神天牢会师弟
且说程继志被府衙四位大班头解到府衙,这里巡抚衙的差官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这时,谢班头上去一回话,府台立刻升堂,把程继志带上公堂,也不问什么口供,只把姓名、年岁、籍贯、案由,全细问了一遍。又把手模脚模验了验。那不过是虚应公事而已,在旧时辨识指纹,没有专门的知识,哪能分得清楚?不过就成个样式而已。这时,府台向下说道:“程继志,你现在是钦命提审,官司定能平反过来,这案子你能反过来,本府跟天津县全得受处分。可是本府身受皇恩,负屈含冤的黎民能昭雪冤枉,那是本府最愿意的事,宁愿本府落下处分,也不使你真个含冤莫白。你下去吧。”程继志明知道这是怕自己朝君时胡乱咬他,遂向上叩罢头,由提解的差官把他带下来。公事早已办好,立时由差官解出来,早预备好了一辆车,叫继志坐在车上。继志这回没用囚车,少受了好些罪,一者因是钦命的罪犯,公事上急如风火,不准迟延。二来这案已成定谳,且公文已到了刑部,这一奉旨提审,明摆着是要翻案。虽然他是待死之囚,可是若有毫发之伤,也交代不了,故此只可用轿车起解。好在巡抚衙中的大班,全是精通武术的好手,沿途是分班把守。陆剑尘、雍和两人,已缀了下来。第三天到了保定,提案的差官把程继志交了案,巡抚是毫不停留地起了一套公文,换了八名大班,押解进京,移交刑部审问。八名大班立时押解启程。陆剑尘、雍和二人已落了店,万没想到程继志又解着走,哪知到了晚间,再一到巡抚衙门打听,已经走了。两人这一惊非同小可,赶紧来到外面,一商量,只好紧追。两人赶紧回到店中,将自己东西收拾好了,给店家留下一两银子,急忙地暗暗出了店房。两人施展夜行术,够奔通京大道,沿途上不敢耽搁,直走到五更,已走出七十余里,找了一个大坟圈子,两人歇息了歇息,等到天光一亮,把衣服整理整理,找一个镇甸,吃了早点,急忙雇了两匹脚程。这一天紧赶,直走到夕阳西下的时候,赶到刘家屯。陆剑尘道:“这地方可真荒僻,要在青纱帐起的时候,正是盗贼出没之地。”这两人一边说着紧自催动脚程,又走了半里多地,见远远一簇人,陆剑尘见是官人打扮,向雍和道:“雍贤侄,你看前面似乎是官差,大约是解的差事吧?”雍和道:“不错,看着倒像,咱赶紧到前面看看。”遂加了几鞭,到了近前,这才看清,正是八名差官,押解程继志。陆剑尘和雍和两人这才放了心,已然越到前边去,不能再退回来缀着,只好蹿到前头,走到一个岔道口,奔了旁边的小路等着解差们过去,慢慢在后面跟随。好在天色已将黑了,离开半里多地,虽是漫洼中,也不容易看清楚。解差们哪注意到走路的人?
又走了二里多地,前面正是祥福镇,差事进了镇甸,陆剑尘道:“他们定得落店了,咱也落店吧。”雍和道:“咱赶紧跟进镇甸,他们要是连夜赶,咱可也别落店了。”陆剑尘道:“那是自然,好容易赶上,再叫他走开,倘有意外,谁也担不了这个沉重。”说话间,开发了脚程,赶紧进了祥福镇,走到镇甸中间,路东一座大店前,见那伙差官刚进店门,陆剑尘道:“咱们是另找店,还是住在这里?”雍和道:“我看咱们守着他倒好,好在差官们没有认识我的。”陆剑尘点头,来到店门前,一看粉墙上黑字,是“高舁老店”,一同进了店门,有伙计招待开了一个单间。见差官们在对面南屋,南屋是连三间,看情形是两明一暗,店中伙计像穿梭似的来回伺候这拨官差。陆、雍二人,饭罢熄灭灯光,和衣躺在炕上歇息。天到了二更,陆剑尘实在累极,蒙咙睡去。雍和也是一样的疲倦,不过时刻悬念着,因为师父既叫自己保护兄弟,倘有差错,怎么回去交代?所以总睡不好。正在似睡不睡的时候,耳中似乎听得院中有些声响,这种细微的声音,若非有功夫的人绝辨别不出来。雍和从枕头旁把判官双笔拿在手中,急忙下地走到窗前,把窗纸划破,往外一看。隐约见两人在对面屋门口,一个脸朝外,一个脸朝里。仔细看,面朝外的这个,正是漏网之贼李兆丰。雍和暗惊:“果然缀了下来。”
原来,李兆丰自从在许氏废园被陆剑尘划伤了左臂逃走后,窜人苇塘。陆剑尘回去了,仍然不走,他因为四个人只逃出自己来,要是不管别人,扬长一走,怎对得起师兄?李兆丰想着,倘若连师兄全被获遭擒,自己也好去搭救他们。等了工夫不大,就由西墙蹿出一人,落在墙下,李兆丰这才看清,正是师兄管澄波。李兆丰从苇塘出来,一打招呼,两人聚在一处,管澄波道:“此事叫愚兄好恨,不料竟败在这群鼠辈之手。”李兆丰道:“师兄不必着恼,咱们弟兄只要有三寸气在,总报得了这个冤仇。”管澄波道:“师弟你伤势如何?”李兆丰道:“不妨事,不过是皮肤之伤。”管澄波道:“既是伤不重,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那姓程的今天一定解走,咱们半路上等他,哪里清静哪里下手。”李兆丰道:“杨业、韩冰心已被擒,论理得设法救出来,以全朋友的义气。”管澄波道:“拘小节的不能做大事,他两人一时也不致出什么意外,咱先从要紧的事下手。”李兆丰一想也对,遂一同扑奔西北。赶到天亮,已走出十几里地,找了个要路口等候程继志,直候到巳时,才见差官押解程继志到了。两人并不紧跟着,容差官走出一里地,在后面缀着走。沿途上差官守护极严,不容易下手,直跟到了保定,两人一商量,在这里未必容易下手,遂在那巡抚衙门对过一个饭铺吃饭,也为的守着衙门口,短不了衙门中的人在这里吃饭,也许得着什么消息。一顿饭没吃完,忽然从衙门口拥出一伙差官,押解一股差事,出衙门奔东街走去。管澄波低声道:“他又解走了,咱们也走吧!”李兆丰点头叫跑堂的把账算清,付过钱,离了饭馆。到城外雇了两匹脚程,紧紧追赶,直到追上了这伙差官。可是贼人胆虚,不敢跟着一块走,管澄波跟李兆丰一打招呼,两人越到前头,想着走在僻静的地方,只要能下手,就在那儿一等。哪知事不由人,这条通京大路,因为那时是刚平发捻,各处的防营未撤,三里一个卡子,五里一个营房,两人人单势孤,总然有本事,也不敢那么莽撞。直到进了良乡县境,他们也在祥福镇落了店。两人一商量,这里离北京不远了,倘容他进了京师,尤其不好下手,这才决定了在这里下手。P3-6
郑证因(1900-1960),原名郑汝霈,天津人,民国有名的武侠作家,民国旧派武侠小说“北派五大家”之一。郑证因自幼家贫,广读诗书,曾任过塾师,后开始向报刊投稿,并结识白羽。早年曾在“北平国术馆”馆长许禹生门下学太极拳,善使九环大刀,并曾公开表演献艺。20世纪30年代后期开始创作武侠小说,40年代为创作的高峰期,到此时一共写了八十多部作品。其数量种类之多,同辈作家无出其右;其成书之总字数已不过稍逊还珠楼主而已。代表作除《鹰爪王》外,《武林侠踪》《七剑下辽东》《龙虎斗三湘》《五凤朝阳刀》等也比较有名。50年代初,在出版社做校对工作,1960年病逝。
本文原稿曾先后在1983年8月、10月发表于台北《民生报》副刊及香港《明报月刊》,并分别做了一定幅度的改动;后收入拙作《论剑——武侠小说谈艺录》(上海:学林出版社,1997),是为第三稿。本文即根据第三稿增删修改,特别新辟《首倡“武林”第一人》专章,详述郑证因“独步武林”之始末,读者诸君幸垂鉴焉。
在民国武侠小说北派四大家中,郑证因代表着技击武侠小说一派。
郑证因(1900--1960),原名郑汝霈,世居天津西沽(北运河与子牙河交汇处)。传说他的祖辈以经营木材为业,颇称殷富。全族分东、西、南、北四大院,郑证因属西院一支第十六代。清代后期,战乱频繁,郑氏家庭日渐衰败,到郑证因幼年,已靠借贷度日。以上传说“经营木材”云云,不尽可信,天津木材业兴起于清末,郑氏家族之兴旺当另有缘故。
郑证因一生大多在贫困中挣扎,幼年也曾读过四书五经,旁及诗词曲赋;二十岁左右曾教过塾馆;大约在上世纪三十年代中期前开始为报刊投稿,得与担任编辑之宫竹心(白羽)相识。白羽在《话柄》中说:“《十二金钱镖》初写时,我不懂武术,邀友人证因帮忙。”他在《十二金钱镖》初版《后记》中又说:“旧雨郑证因,通武术,工文章,时共商榷,承其指正,于此谢之。”这是1938年的事,既称“旧雨”,自非新交,从白羽自传所述办报经历推测,郑证因与白羽的相识大约在1932至1934年间,可惜我未能查到郑氏那时发表的作品。
郑证因与白羽的合作,对郑氏一生的事业有重要意义。1937年冬,白羽由霸县返回天津,为了生活,他一面着手写《十二金钱镖》,一面筹办正华学校(小学),当时曾在新闻界工作过的郑证因也正生活无着落,两个在困境中挣扎的人便走到一起了。白羽邀郑氏代他撰写《十二金钱镖》初稿,他则为郑氏校改《武林侠踪》。此书出版后,郑证因始初露锋芒,奠定了他一生事业的基础。
郑证因代白羽撰《十二金钱镖》,只写到第二章的前半部分,就“另有办法”,与白羽分手,去经营别的“生意”,不久经营失败,1939年复应白羽之邀,协助经办正华出版部。大约在1940年左右,郑证因迁居北京和平门外,过着清贫的笔耕生涯,在此后十年间,他写出了《鹰爪王》《女侠燕凌云》等一百多部作品,一跃成为北派武侠小说四大作家之一。
上世纪五十年代初,郑证因在北京的通俗读物出版社做校对工作,1957年反右斗争时受波及,后被调至保定,在河北省文化艺术学院图书馆工作,于1960年病逝。郑证因无子女,1945年7月丧偶,后半生独身生活,病故后其侄郑华增由北京赴保定办理丧事,所遗除日常用品外,别无他物。
关于郑证因何时开始武侠小说创作,因为迄今未找到实据,不能确知其起始年代和最初作品。叶洪生在他批校编定的《近代中国武侠小说名著大系》中,根据作品的艺术水平推测《女侠黑龙姑》是郑氏初期之作,实则此书于1942年始连载于《新天津画报》,其时正当郑氏的代表作《鹰爪王》在《369画报》连载,名噪一时。或许郑氏因集中精力撰著《鹰爪王》,而对《女侠黑龙姑》不暇推敲,草草交差,也是情理中事。总之在未见实据之时,尚不能断定。从白羽所说“旧雨郑证因,通武术,工文章”和《十二金钱镖》初版首二章的实际情况来看,郑证因当时已较熟练地掌握了武侠小说的写作技巧,不能说是初学乍练的新手;但是,郑氏流传于世的作品,都产生于1938年以后,这些作品中最早问世的是《武林侠踪》,在《十二金钱镖》卷一初版所附预告中说:“《武林侠踪》,郑证因作,白羽校读,已编成三卷。书叙武当剑侠铁伞先生一生游侠故事,夹叙江湖一切黑暗无法之组织,生面别开,出入意表。全书百万言。”实则此书合《武林侠踪》《铁伞先生》《云中雁》三部总计,也只约为预告字数的一半左右,可见预告时此书尚在写作中,这似乎也意味着郑氏的事业实际是以1938年为起点,前此大抵属于摸索、尝试阶段,而他以技击武侠自树一派,则是在1941年《鹰爪王》问世之时。
《鹰爪王》可称为集郑氏小说特色之大成的代表作。其中最主要的一点特色便是对中国武术的专注。中国武侠小说作家中真正通晓武术者并不多,称得起是武术家的只有平江不肖生向恺然,但向氏醉心于传闻轶事,未将描写武术作为艺术创作的重点。并且,向氏作为武术家,他重视的乃是武术之实用价值,没有着意去寻找武术在武侠小说艺术中之恰当作用。到郑氏方将粗犷的豪气、多彩的武术和惊险的情节融为一体,构成了技击武侠小说的完善形态。
中国人把搏斗作为一种技术,加以规范化的训练,已有久远的历史。且不说先秦,《汉书·艺文志》所载《剑道》三十八篇和《手搏》六篇距今也有两千年,当时已明确称之为“兵技巧”,并日:“技巧者,习手足,便器械,积机关,以立攻守之胜者也。”至南朝刘宋时,已有“武术”之称。中国的武术不仅是古代实用的战斗技术,它早已在舞蹈化,在转化为人们的审美对象,鸿门宴上的项庄舞剑,公孙大娘的舞剑器,都是著名的例子。由此更演化出武术中半真半假、无实用价值的“花拳绣腿”一派,甚至动作的名称都被诗意化,如“燕子穿云”、“蜻蜓点水”、“白鹤亮翅”、“丹凤朝阳”等,这些名称在读者心目中唤起的是一种诗化的意境,绝非简单的比拟;所以,中国武术本身就具有很高的审美价值,特别是形诸文字比目睹形象更能引起丰富的联想。郑证因的成功就在于充分发挥了这方面的艺术魅力。
郑证因也把笔触伸向社会生活,但他不像白羽那样广泛地涉及人情世态,而是集中展示了帮会的内幕,这恐怕与他本人的经历有密切关系。郑氏世居的西沽一带,紧傍北运河与子牙河,是南方漕运入京的必经码头。在清末时,这一带是斗店(粮商)聚集地之一,也是“脚行”、“混混儿”出没的地区之一。天津的黑社会势力,最初就是由“混混儿”和“脚行”把持。“混混儿”又称“锅伙儿”,最初是渔霸,后又把持搬运业,成为“脚行”把头,也有些摇身一变为官府差役。这些人横行霸道,逞强一方,故此天津人又称之为“杂霸地”。到了二十世纪初,河道漕运停废,水手们登岸加入脚行的队伍,又把原在船工中传布的“青帮”组织扩大到其他行业,更增强了天津黑社会组织的气焰。郑氏世居于这样一个地区,对于黑社会有较深的了解,所以在他的笔下能把黑社会的阴惨刻毒以及神秘的礼仪一一描绘出来。
就文字风格来看,郑证因既不同于还珠楼主,也不同于白羽,郑氏没有还珠与白羽的那种文采,他的文字不大考究。这主要是由于两个基本原因:一是郑氏受评书的影响很深,二是他用天津的土语来写作。
至于郑证因的直书天津方言,外地的读者或许不易察觉,只是读起来感到拗口,感到文字不顺畅,举个例子,在郑氏的某些作品中常能发现“这个难子”一语,使现今的校点者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是什么意思,不明白是对是错和错在哪里。其实这个错却是由天津方音造成的,郑氏迁居北京后,有些作品是由他口述、别人笔录,天津方音把案件之“案”读作“难”的去声,听来是灾难的“难”,于是“这个案子”便写成了“这个难子”,今天的校点者再把“难”读为艰难之“难”,就益发弄不明白了。我曾和几位编辑说起此中缘故,都不禁哑然失笑。而这个错误从记录稿到刊于报纸杂志,再进而印成单行本,竞一错再错,始终未加改正。可见郑氏不但未审阅记录稿,且刊出后也未再看,他对写作的态度于此可见一斑。
总之,无论有何种原因,郑氏对文章的不考究是事实。只是由于他善于描写武术,很能驾驭情节的起伏变化,又有一种粗犷的气势,足以吸引读者,才使他卓然成家,独树一帜,与还珠楼主、白羽同享盛名。
郑证因一生写了一百多部武侠小说,《鹰爪王》是他最著名的作品,《天南逸叟》—《黑凤凰》—《淮上风云》—《离魂子母圈》—《女屠户》—《回头崖》—《续鹰爪王》(为《鹰爪王》后传)、《闽江风云》《巴山剑客》—《金刀访双煞》《铁拂尘》—《铁笔峰》—《大侠铁琵琶》—《边荒异叟》—《青狼谷》《七剑下辽东》(原名《一字干坤剑》)、《丐侠》《女侠黑龙姑》(即《矿山喋血》)、《牧野英雄》—《龙江奇女》—《白山双侠》—《凤城怪客》《贞娘屠虎记》《昆仑剑》诸书,其中某些人物、情节,或多或少与《鹰爪王》有点关系。此外,《武林侠踪》—《铁伞先生》—《云中雁》三部曲也很有名。《女侠燕凌云》《边城侠侣》《五凤朝阳刀》等也写得颇有特色,或写江浙船帮,或写关东牧场,都颇有气势。除以上所说之外,尚有《黄衫客》(即《终南四侠》)—《峨嵋双剑》《风尘三杰》(即《荒山侠踪》)、《大漠惊鸿》《绿野恩仇》《子母金梭》《龙虎斗三湘》—《南荒剑侠》《五英双艳》—《龙虎风云》《铁狮王》—《铁狮镖》—《铁狮旗》—《野人山》《剑门侠女》《乌龙山》—《火焚少林寺》《双凤歼仇》《嵩岭双侠》《金梭吕云娘》—《雪山四侠》—《铁铃叟》《边塞双侠》—《天山四义》《龙凤双侠》—《一字剑》—《万山王》—《幽魂谷》《钱塘双剑》《弧形剑》《蓉城三老》《铁燕金蓑》《铁马庄》《燕尾镖》《苗山血泪》《风雪中人》《岷江侠女》《尼山劫》《柳青青》《太白奇女》—《秦岭风云》—《小天台》—《铁指翁》—《黑妖孤》《塞外惊鸿》《孤雏歼虎》《戈壁双姝》《霜天雁影》《鹤顶春回》《火中莲》。他的《琅琊岛》写海边渔民反霸故事,在他的作品中属于较平庸的一种。
以上所列作品,如《天南逸叟》《淮上风云》《闽江风云》《巴山剑客》等,故事或人物多半与《鹰爪王》有直接或间接的联系,这就产生了一种奇妙的作用。如姚民哀当年所提出的,几十部作品形似连环套,大环上套着许多小环,小环间又相互勾连,这部作品总留一点未了之事给那部作品,那部作品的故事来龙去脉又会牵涉许多别的作品,相互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使读者看过一种便想再看看别种。同时,读者看过一两种后,对情节人物有一定的了解,再看别种便很容易被吸引,对故事和人物的背景较熟悉,便能从一开头就顺利地读进去。乍看去各自独立成篇,实则是藕断丝连。还珠楼主、白羽、王度庐的一些作品也有此种情况,但由于郑证因作品的种数最多,所以在这方面更显得错综复杂,上列书名间用连接号标示的作品,即是此类,真是把姚民哀设计的“连环格”小说艺术结构的魅力发挥得十分精彩。
还有一点值得提及的是:郑证因的作品种数虽远远超出别的作家,但总字数却少于还珠楼主。郑氏有不少作品都是六七万字的中篇,除《鹰爪王》之外,鲜见鸿篇巨构,合三四十种,其字数也仅相当于一部《蜀山剑侠传》,可是郑证因的这种做法也自有其长处。还珠楼主的长篇巨作,气势奔放,一泻千里,但若无较充裕的时间一口气读完,便不畅快。郑证因的中篇不过薄薄一册,每一册都有相对的完整性,够得上“一卖”,略有空闲便能翻阅一遍,也自有方便读者处。这或许并非郑氏原意,而是出自书贾生意眼的要求,篇幅少,定价低,有利于多销。姚民哀也早就预见到了这一点。
郑证因还写过侦探小说,但郑氏的那种说书人的传统表现方式不适于表现严密的推理,他的尝试失败了。他也写过社会小说,同样由于他的文风的局限性而未能引起读者的重视。
清寒树、旷野校注的《铁伞先生云中雁》是一部民国武侠小说。郑证因的武侠小说对情节的整体性重视尤其突出,主要以“恩仇结”和“英雄会”的经典侠义模式形成故事,是传统侠义的现代回归,而所用的叙事手段带有不同于传统的色彩,开启了武侠小说关于故事与情节叙事的一片新天地。本社“民国武侠小说典藏文库·郑证因卷”共收录郑证因武侠小说八十余种,共三十九部,本书就是其中一部。
旷世雄文,雅俗共赏;绝代奇书,重现人间。民国武侠小说是中国文学史和中国文化史上的一道绚烂的风景。本社以弘扬中华传统文化、发掘、整理民国文学经典为出发点,规模推出民国南北十大武侠小说作家的《民国武侠小说典藏文库》。郑证因是民国武侠小说的重要作家,其作品饱含着正义精神,体现了技击特色,深受读者喜爱。《民国武侠小说典藏文库·郑证因卷》包含了郑证因的80余部作品。
《铁伞先生云中雁》是其中之一部,由清寒树、旷野校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