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约黄昏新月后——欧阳修《生查子》
好的诗词总是用情怀感染人,用细节吸引人,用浪漫打动人。我读欧阳修的词作《生查子》,被“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深深吸引,喜欢,神往,兴奋不已。词句描写元宵之夜少男少女约会的情景,浪漫而温馨。很喜欢那种味道、那种气氛。月亮悄悄升起来了,挂在柳树枝头,散发出皎洁的光辉。白天相识,互怀好感的男女,相约黄昏之后出来,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谈情说爱,吐露心曲。没有人来打扰,没有任何拘束,男女打情骂俏、谈笑风生,耳鬓厮磨、缠缠绵绵。这一夜,幸福属于他们,自由属于他们,风流也属于他们。总在想,现代社会,青年男女还是那样约会吗?还有那分古老的情怀吗?还有那个令人心动、令人向往的瑰丽梦想吗?一个元宵之夜,演绎一次千古爱恋;一场黄昏约会,见证一一分纯真情怀。
元宵之夜,举国同庆,万家团圆。我们会包饺予、煮元宵,逛庙会,看舞龙灯、踩高跷,到处人山人海,热热闹闹,欢欢畅畅。这些活动,传达着人们祈求一年好运、国泰民安、生活美好的心愿。元宵节也是一个浪漫的节日。因为那时候,囿于世俗礼教,女子平日不出门,男子主动交往女子的机会不多。元宵节给青年男女提供了一个社交平台,提供了一次梦想未来的机会,不容错过。在很多人心中,这个节日甚至比春节还重要。欧阳修这首词作就是描述一个发生在元宵节的爱情故事。
时间是去年的元宵之夜,背景是如海如潮、如江如涌的人流;地点选在灯火通明、流光溢彩的灯市:主人公大概是一对青年男女。词作并不说他们是如何相见相识的,开篇先说那个光亮灿烂的夜晚,渲染了气氛,让人感觉到火树银花、热闹繁华。可以想见,一个城市,倾城出动,万人空巷,人们都到灯市来了,都在享受美好的夜晚、感受美好的风情。有人参与竞猜灯谜的游戏,惊喜不断,收获多多;有人围观踩高跷,大声喝彩,鼓掌叫好;有人追随龙灯,穿街走巷,似鱼游人海;有人观赏烟花,夜空璀璨,大饱眼福。
青年男女也对这些活动感兴趣,也会成群结伙,混杂在人群中,挤挤拥拥、推推搡搡,一块享受狂欢的快乐。但是,他们另有企盼,希望遇到一位令人心动的对象。男子寻找年轻漂亮、风情浪漫的女子;女子寻找年轻力壮、英俊潇洒的男子。游走人群,搜寻目标,一旦发现自己中意的异性,男子就主动上前搭讪,当然也会找个合适的理由。比如,不小心踩着了女子的脚后跟,说声道歉,顺便弯下身去,用手擦拭弄脏的鞋子。女子若回眸一笑,男子多激动啊,因为后面的约会就大有希望。又比如,男子看上了哪位女子,就会紧随其后,也许人声嘈杂,不便说话,但是聪明细心的男子总会瞅准时机,暗示女子有心交往,或是眼神示意,或是口哨提醒。 词作中的这对男女主人公,大约就是这样相遇相识的。男子主动,女子多情,双方互有好感,一番游走灯市之后,便私下约定,今晚相聚——黄昏晚饭之后,月上东山之时。很开心,很激动,很幸福。两人都对对方、对未来充满幻想。毕竟,这是万分难得的机会,这是他们自己的终身大事。作者将约会的场面写得很朦胧、很曼妙,像爱情一样美好,像夜晚一样神秘。
我们可以发挥自己的想象,勾勒一幅幅符合我们心意的恋爱场景。或是河边柳树下,月亮高悬天空,银辉撒满河面,波光粼粼、闪闪烁烁。一对男女相依相偎,坐在树下,昵喃私语。月光照在柳枝上,投下浓密的树影,影影绰绰,印在他们的脸上、额上、手上、脚上。朦胧而精美,甜蜜而清幽。这场约会是一首诗,是一幅画,更是一首小夜曲。
或者像古老的《诗经》所写的场面:“静女其姝,俟我於城隅。茇而不见,搔首踟蹰。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含羞不语的女孩多么秀丽,她在城边的角落里等我。心仪的人儿没出现时,她方寸大乱满心疑虑。我来后,女孩含羞不语浅笑嫣然,将彤管交在我手问。彤管遍体朱红,光彩熠熠,我爱女孩天然娇妍。我从乡郊采来茅荑相赠送,确实美丽非凡。彤管或许本无何艳美,佳人手赐怎不叫人神迷日眩。
或者像沈从文笔下《边城》所描写的场面,天保、傩送兄弟两人同时喜欢上了美丽清纯的翠翠姑娘。按照当地风俗,二人要给翠翠唱歌,谁的歌声能够打动翠翠的芳心,翠翠就嫁给谁。
总之,不管是怎样的画面,不管发生了怎样的故事,那个夜晚都充满了神奇浪漫的色彩。人生能有几多传奇呢?相恋的两个人又能拥有几个这样的夜晚呢?不能忘记,不能忘记今夜甜美,今夜梦幻啊!
时间过去了一年,美好的夜晚永不褪色,永远激动人心;但是世事难料,人生莫测。男女的爱情,发生了变化,不知道原因是什么,词人似乎也不想去追究原因,男主人公似乎也觉得这个时候糊涂也罢,明白也罢,大都无济于事了。又到了元宵夜,明月在天,银辉朗照;街市灯火,光芒四射,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欢乐的人群。街上还是人流穿梭,络绎不绝,人们依然沉浸在无边的狂喜与幸福之中。可怜的男主人公,也随人流慢慢走动,可是,精神低落,意绪阑珊。泪水潸然而下,沾湿了单薄的衣衫。心中的人,相恋的她,不见了,失散了,而且是永远不能再见,不能相聚。有缘相识,却无分结合,怎不令人肝肠寸断?想起了唐代举子崔护的艳遇诗《题都城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一个人站在春风中、桃花前,暗自神伤,怅然若失。同样,欧阳修词中,一个男子,站在灯火阑珊处,目光呆滞,面无表情。他在等待,他在企盼。
千年已过,岁月蒙霜,青春早已凋零,芳华早已谢尽,可怜的男子,你等到了什么呢?你还要等待多久?
P11-13
徐昌才,笔名偃月公子,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侗族文学学会常务理事,发表文章1000多篇,已出版《恋上大唐诗生活》《宋朝那些诗生活》《梦回唐诗千百度》《唐诗不妨这样读》《你的时光,我曾来过》《不是不念,只是不见》《唐诗文化解读》等专著。
很多年了,我一直坚持品鉴诗词,一天一首诗,一诗一品鉴,这几乎成了我的一种生活习惯。这也是我多年前给自己规定的一项读写任务。当然不是勉强自己这样做,而是自觉自愿,乐此不疲。研读之余,一定坚持表达,表达自己的感悟,表达自己对诗词的体验和理解。时光荏苒,总有一些感触沉淀心间,总有一些诗词萦绕脑海。我一边体会生活的缤纷斑斓,一边捕捉点点滴滴的诗意,我将生活融进诗词,我在诗词中品味生活。吟咏玩味,含英咀华,一晃就是二十多年,我为生活付出了巨大的心血,我为诗词倾注了无限情思。诗为我生,我为诗狂。这部宋词品鉴书稿是我多年潜心体验生活,品味诗意的结晶。我懂得生活的艰辛与幸福,我懂得诗意的欢乐与悲凉,我想通过这样专注而深情的表达,与读者朋友分享情思,分享甘苦。我相信,燃烧自己,才能打动他人;对话诗魂,才能点亮精神。
书稿得以出版,要感谢许多亲朋、良师。
感谢辛勤劳作的父母。父母都是年过古稀的人,步履蹒跚,老态龙钟,但是精神矍铄,心态乐观。他们劳碌一生,历尽千辛万苦,想尽千方百计,将三个儿女拉扯成人。弟弟是大学教师,数学博士兼教授,硕果累累。妹妹是公务员。我是名校教师,也是2012年全国中小学教师队伍中唯一入选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的教师。父母给了我们生命,父母也塑造了我们的人格。我们所取得的点滴成绩都凝结着父母的心血、汗水。父母的养育之恩,重于泰山,深似大海,暖如春阳,理当刻骨铭记,涌泉相报。
感谢我的家人。夫人吴小雪女士勤勤恳恳,任劳任怨,默默奉献,给家庭带来了安宁和幸福。我的几百万字的文稿全是她…字一键敲打出来的,她是我的每一篇文章的第一个读者,帮我修改了不少文字错漏。儿予徐枫林学习勤奋,热爱数学和作文,经常陪我一起晚上散步。我们谈论语文教材里的诗词,我们设计玄幻小说的关键情节,我们彼此推荐好看的书籍,我们讨论周日上午去不去爬岳麓山,我们商量要不要报名参加校运会一千五百米长跑,话语滔滔,谈兴勃勃。我们是父子,但更像朋友。枫林给我带来了开心和快乐。
感谢我的恩师,全国著名特级教师邓志刚先生,我的每一部书稿都经过他的审阅,他的每一次审阅都是深度阅读,邓老师直言不讳地提出了许多中肯的修改意见。每一次新书出来,邓老师都会极力地推荐宣传,给予我巨大的鼓励和鞭策。邓老师的真诚为人、独立思考、高度敬业、严谨为文,都深深地影响了我。感谢我的领导兼同事王学明女士,记得她的真诚微笑,记得她的热心鼓励,记得她的大力帮助,记得她的善意理解,还记得我们给她的雅号——学哥。感谢雅礼中学校长刘维朝先生、副校长王旭先生,两位宽容儒雅、谦逊平和的气度,崇尚科学,重视人文的理念,对我的教学和创作都是巨大的激励。 感谢雅礼老报人、《雅礼简报》总编马泽京先生,马老年近八旬,精神矍铄,思维敏捷,识见高远,时常评点拙著,推介拙著,勉励后学,热情有加,令人感动,永志不忘。
感谢我办公室的同事。有人统计,全球六十多亿人,每两个人之间的相遇机率是一千万分之五;中国有句古话,百年修得同船渡,我想加上一句,千年修得同事缘。他们是:伏哥、春山、王良、唯之、飞虎、喻姐、智芳、智勇、建红、艳辉、李艳、禹翱、杨奇、政霖。他们真诚善良,乐于助人;他们学问渊博,才华横溢;他们敦品砺行,修身养德。他们影响了我,也改变了我。他们对我的创作的关注和期待,鼓励和褒扬,给我信心和力量。感谢全国名校雅礼中学语文教研组所有的同仁兄弟姐妹,天天共事,楼上楼下,同甘共苦,同歌共唱,他们让我的生活变得灿烂而有诗意。
感谢我的兄弟朋友:淑晃、边村、昌军、国正、宏来、灿华、茂椿、良生、杨林、茂红水光、雄黄、梁吉、惠珍、卯生、玉焕、先智、切勋、志敏、国南、主经、玥辰等等,大家的热心鼓励和帮助,让我感到友情的芬芳、生活的温暖。
感谢广大读者朋友的分享和交流,你们的热爱和赞许让我感到无比自豪,你们的期待和鼓励给我持续不衰的动力。你们构成了我,我们构成了诗词,诗词精彩了我们的生活,诗词灿烂了我们的心空。
感谢的人很多,感谢的话说不完,恕不一一列举,但心意永存。感谢之余,内心惶恐。自己才疏学浅,学力不济,书稿错漏难以避免,恳请读者朋友批评、指教。
徐昌才
2015年1月于长沙雅礼
在宋词里许下一场相逢
徐昌才
喜欢宋词,由来已久。入乎其中,与词中人物同欢喜,共悲戚,将心比心,体验多姿多彩的人生,体验悲欢离合的感情。出乎其外,对接生活,对接自我,对接生命,寻找生命相通的原点,感受人生永恒的真谛。宋词贴近生活,贴近生命,贴近心灵,许多词句几乎就是生活的白描、情感的实录、生命的写真。
我欣赏那些追求功名、摸爬滚打的士子,我欣赏那些壮志在胸、杀敌报国的英雄,我欣赏那些隐逸山水、悠游田园的高人,我欣赏那些奔走天涯、思念故园的游子。我特别感念那些留守闺中、思念爱人的女子,不管是妙龄女郎还是成熟少妇,不管是青楼歌妓还是酒筵舞女,一概用情至深,为情所困,一概独守空房,久久等待。她们将泪水洒满花枝,将幸福托付未来。她们度日如年,忧心忡忡,所见所闻、所思所感,全离不开那个熟悉的身影。我能读出她们的落寞与凄凉,我能读出她们的执着与梦想。在那些缓缓流逝的日子里,在她们平淡如水的生活中,孤寂形成了一道沧桑的风景,相思构筑了一个永恒的梦想。我们有幸品味宋词,分享她们的赏心悦事,分担她们的相思离恨。
读柳永的《雨霖铃》(寒蝉凄切),我突然觉得,每一个游予都像柳永,都有一个红颜知己,都会经历一场欲哭无泪的离别。离别也很悲凄、很愁惨,只是,看到兰舟催发心碎一时,看到执手相看哽咽无语,想到一路远去楚天空茫,想到一觉醒来晓风残月,想到风情万种无处诉说,每一个人都会感动得泪雨滂沱,一塌糊涂。人心都是肉长的,人情都是相通的。退一万步想,一生一世,不能相守相依,拥有如此真心真意的相思,拥有如此痴痴狂狂的牵挂,也会感到幸运和欣慰啊。
读苏东坡的《蝶恋花》(花褪残红青杏小),感觉也是在阅读自己的人生艳遇。羡慕苏子浪迹天涯,发现绿水人家,柳燕翩飞,听到秋千晃荡,人声欢乐;和苏子一样心向神往,意乱情迷。幽怨苏子遇上花褪残红,柳绵吹少;幽怨苏子看见天涯芳草,渐行渐远;幽怨佳人笑声不闻,惹人惆怅。我好像变成了苏子,我和不知哪户人家的墙里佳人无缘无故,无交无结,她没有理由为我的幸运欢喜,也没有理由为我的烦恼忧伤,她荡她的秋千,我走我的道路,无论从哪个方面说,我们都没有交集。可是,苏子的经历却又明白告诉你我,那一声脆生生的欢笑,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眸,那一一架晃悠悠的秋千,就是我们的缘分,就是我们为之欢欣、为之悲伤的理由。我劝劝苏子,也劝自己,走吧,天涯何处无芳草,可是,腿迈不动,心停留在那个庭院的墙外。那份凄艳的美丽征服了你我,征服了每一个经过那座庭院的赶路人。
读张先的《更漏子》(锦筵红),你会感觉到生活时时有惊喜,人生处处有艳遇。不过就是一次非常偶然的酒宴,词人邂逅一位美丽多情而又聪慧狡黠的女子。描眉画黛,涂脂抹粉,樱桃小口,玉手纤纤,实在俊俏迷人。女子劝词人喝酒格外主动,自己先斟满,一饮而尽,极尽热烈。词人当然不好犹豫——也是性情中人,于是一饮而尽。更让人意外的是,女子竟然趁敬酒的时候,轻轻耳语词人,柳荫隐秘之处,便是妾家,可别忘了,门前杏花开得正旺盛呢!不知道词人听闻此语,作何表态,是何感想。换作是我,肯定心花怒放,喜出望外。不必遮遮掩掩,每一个男子都对美丽女子钟情,每一个女子都对风流男子动心。读宋词,体验一份真心真性,体验一份热烈火辣,的确欢畅。
读无名氏的词作《菩萨蛮》(牡丹含露真珠颗),感觉词里所写内容就是发生在我们身边的生活,好玩好笑,见情见性。一个春天的早晨,一位美丽的女子走过庭院,折下一朵含珠带露的牡丹花,随口笑问夫君,是我长得好看些还是牡丹好看些。夫君明明知道妻子漂亮迷人,却想和她开玩笑:还是花儿漂亮一些。女子听罢,佯装生气,捏碎花枝,顺手打向男子。我相信相爱的两个人会心会意,彼此逗趣,他们的生活一定非常甜蜜幸福。这只不过是他们平凡生活中的一个插曲而已,但是给我们带来轻松和快乐,带来联想与期望。是啊,这就是生活,美丽与热烈相融,温馨与快乐同行。我们读到一种和谐风趣,一种开心快乐。我们也希望自己的生活中不时发生这样充满戏剧性的一幕。
再读另外一篇无名氏的《醉公子》(门外狷儿吠),一个女子夜深人静的时候,突然听见自家狗叫,条件反射式断定是自己的情人来了,只是不知道从哪儿来,为何深夜才来,又是找谁风流去了。想归想,情人来了,女子还是很激动、很高兴,连袜子都来不及穿上,连忙翻身下床,跑出门外,一看果然是情人,喝得大醉,人事不省。女子使劲把他扶进屋予,让他在床上好好休息,可是这死鬼竟然不肯脱去衣服,不像平时的样子,这就多少让女子奇怪、气愤。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对我变了心?难道另有难言苦衷?干脆不去多想,来了总比不来好,有人陪伴总比没人陪伴好!今天晚上,他喝醉了,醉得不轻,还知道找上门来,还记得我,至少说明他心里还有我啊。想想看,女子多么深情、多情,多么温柔、宽容,又是多么敏感、风趣,当然也很无奈,甚至有点悲凄。我们读这样的词作,情动于衷,浮想联翩,甚至产生一种幻想,多么希望一生也能遇到这样一位情深义重的女子。她时时刻刻牵挂你,关心你,让你一生幸福。
一直喜欢少女时代的李清照,天真活泼,美丽可爱。一首《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带给我们一种轻松愉悦的审美享受,更让我们体会到人情人性的纯真美好。你会想,好好生活,如有幸结识少女李清照这样的朋友,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读读她的《如梦令》,似乎自己也变成了一位青春少女,加入李清照的美少女团队。一个红霞满天的傍晚,三五少女相约溪亭喝酒游春,也许兴致太好,竟然开怀畅饮,谈笑风生,不知不觉,大伙都喝多了,喝熏了,一时云里雾里。好玩吧,平时只看过男子醉酒,手舞足蹈,豪言壮语,没看过少女醉酒,想象中应该是别样的轻快与风流,别样的妩媚与风雅。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哎呀,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一语惊醒醉中人。几个手脚伶俐的女孩,赶快上船,摇橹的摇橹,拍水的拍水,喊叫的喊叫,一时问乱七八糟,热闹缤纷。她们竟然没有发现,连回家的方向都搞错了。一叶轻舟,划入藕花深处,打扰了正在酣然入梦的鸥鹭。一滩鸥鹭啊,请多多原谅这一群莽撞冒失的小孩,她们太激动、太高兴了,竟然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回家。我也一样,沉湎词中,留恋溪亭黄昏,何尝不是忘记了现实,忘记了自身?
再读李清照的《点绛唇》(蹴罢秋千),最喜欢一个细节:刚下秋千,已是香汗微微、气喘吁吁的少女,想稍作片刻休息,没想到看见一个陌生少年闯进庭院。少女一时躲闪不及,赶忙跑进屋子,来不及穿袜子,头上金钗也在匆忙中滑落下来。但是,这位少年风度翩翩、仪表堂堂,少女又想细细看看,灵机一动,站立门边,伸手扯过梅枝,偏头嗅梅,装模作样,其实那双机灵的眼睛早就骨碌骨碌转动,盯着美少年不放昵。多么可爱,多么聪明,多么火辣。喜欢这样充满青春激情的少女,喜欢这样假得真挚的姿态。感觉她就生活在我们的身边,是我们的玩伴、我们的邻居。记得去玩,一定要叫上她。
读不完的宋词,道不尽的情意。如果可以,我愿意娶一位宋朝女子为妻。那个时代许多女子所居之处傍水依山,她们用脉脉深情守候每一只飞过高天的大雁,用痴痴凝望等待每一叶归舟,用怦怦心跳怅惘每一个黄昏。太多的美丽与温柔,太多的期待与守候,太多的孤独与泪水,遍布宋词字要行间,遍布宋朝长亭古道,遍布人家的庭院闺房。我乐意和宋代每一个马不停蹄的文人一样,行走天涯,辗转江湖,然后期盼回归。
我说不准自己会在那一天,哪一处,那一家酒楼邂逅一位穿红着绿、窈窕动人的女子。她不仅才艺精湛、妩媚迷人,她不仅舞姿妙曼、体态婀娜;更重要的是,她还能够艳压群芳,心如冰雪,多情多义。我们眼眸交汇,会有电光石火的激动;我们举杯对饮,会有一见钟情的错愕;我们执手相看,会有潸然泪下的心酸;我们相依相拥,会有难舍难分的依恋。
是的,走遍万水千山,走过风霜雨雪,我不怕苦不叫累,因为心中有爱;走过晨钟暮鼓,春夏秋冬,我不畏惧不颓丧,因为心中有爱。我知道有一双眼睛年年月月、朝朝暮暮关注着我的旅程。我知道有一颗心时时刻刻、分分秒秒牵挂着我的冷暖。我知道有一个身影倚栏而立、凝眸远方期盼我的出现。一生漂泊,一心求索,混迹官场,浪迹江湖,困顿了身体,苍老了心灵,哪怕山穷水尽,哪怕天塌地陷,哪怕狂飙突起,我还有心灵的家园可以回归。想想那个因为一次邂逅、一世缘分为你守候一辈子的人,想象她的千难万难,想象她的柔情似水,我们还有什么不满足,还有什么理由放弃人生呢?
读宋词,感受一段段刻骨铭心的思念,体味一个个情深义重的生命,我乐意与您相约,一路欢畅,一路忧伤。
2015年1月于湘江之滨
徐昌才著的这本《踏梦犹唱蝶恋花--荡漾在宋词里的风流雅韵》精选一百四十余首宋词,分类成章,精研细读,静观默会,试图通过深情演绎词人内心世界的深微玄妙,展示词人情感生命的悲欢离合;勾勒词人人生的起落跌宕,发掘丰富生活的异样情趣;接近已逝千古的生命魂灵,感悟古典之中的现代情怀;寄寓人文关怀,穿越时空,对接古今,探寻生命永恒真谛。该书文采飞扬,诗情洋溢,对接生活,融进小资情调,渗透生命体悟,以智慧碰撞智慧,以心灵共鸣心灵,以激情感染激情,相信会使当代读者亲近宋词,喜欢宋词。
柳永的《雨霖铃》(寒蝉凄切),苏东坡的《蝶恋花》(花褪残红青杏小),张先的《更漏子》(锦筵红),无名氏的《菩萨蛮》(牡丹含露真珠颗),李清照的《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翻开徐昌才著的这本《踏梦犹唱蝶恋花--荡漾在宋词里的风流雅韵》,读一读宋词,感受一段段刻骨铭心的思念,体味一个个情深义重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