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新疆是个遥远、落后的地方，但是打开小说，扑面而来的是新疆人超前的思维，大胆的设想。老王说作为抗日时期的大后方，新疆曾有独立的财政金融权，国共两党分别在此进行过大规模的币值改革试验，结果是共产党的红色银行家毛泽民名垂千古，而国民党却遗臭万年，给历史留下了一张六十亿元的费纸钞。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新疆是最早、最大的移民省份，上海、北京的金融工作队，以及后来大批的支边青年，把新疆的金融推向了一个高地。现在就出发，跟随老王到新疆吃抓饭，到戈壁去淘金！

戈壁老王，本名王新安，祖籍河南宜阳，20世纪60年代初出生于金边银角的大美新疆，现为银行业电脑工程师，业余写作爱好者。

成者谓贼
主题
破罐子难摔
点石成金记
天衣无缝
父亲的米运
漂亮衣服
拉菲时代
狗脸
枪与弹
老王长成记
指标先生
七天之痒
老档案
真黑牡丹
锦绣年华
“木塞来思”之计
党章之谜

一本金融教科书般的小
说集
橼橼
接到戈壁老王的书稿已
是四月中旬，也是新冠疫
情之后我编辑的第一本书
。原本准备大干一场，以
释放“禁足”期间压抑的活力
，又听说书名叫《点石成
金记》，心里再增加一点
好奇，想看看古老的炼金
术是如何复活的。
我先选读的自然是书名
篇的《点石成金记》，故
事开始就拖拖拉拉，不知
道作者想说什么。如果没
有前面好的预期，我是无
法耐心看完这篇小说的。
当我受罪般地翻到最后一
页，我发现再怎样“标题党”
，“点石成金”也就是个把戏
，老王打着小说的旗号，
实际兜售的是银行业务！
我的判断没有错，《点
石成金记》的姊妹篇是《
天衣无缝》，这篇小说更“
奇葩”，大约一半的内容是
在讲银行业务是如何操作
的！我并不反对写银行业
务，普及金融知识，但你
可以用论文的形式去发表
，你可以汇集成教科书去
出版，干嘛非要编成小说
来折磨我这个文学编辑呢
？
只读了这两篇我已经差
不多崩溃了。社里有严格
的三审三校制度，这预审
是怎么把关的，竟然让这
样毫无文学性的书稿进了
选题，我立刻找“上
家”去“argue”，“上家”调出
作者写给她的好几封邮件
，再次证明我的判断是正
确的。
老王就是个业余作者。
他正式的职业为一家银行
的电脑工程师，业余喜欢
和田玉收藏与鉴赏。2011
年，他参加银行业务创新
活动，发表了一篇“第三方
保证收购抵质押品贷款担
保模式”的论文，惜未获业
内回应，心存不甘。恰逢
工商银行举办“聚焦工行
·2011金融文学大赛”， 老
王遂又萌发用文学作品传
播此创新方案的想法，孰
料平生第一篇小说《点石
成金记》完成后，即获铜
奖。老王受此鼓舞，从此
又将写小说纳入业余爱好
，且一发难以控制，每年
都抽空写一两篇过把瘾。
因此老王的笔法充满了
不确定性。写人很少有中
心人物，张三李四王二麻
子似乎都是主人公，似乎
又都不重要。老王辩解说
，互联网时代，每个节点
都是平等的。故事情节内
容跌宕过悬，随意跳跃，
一会儿讲政治，一会儿说
经济，忽地写职场，忽地
谈“家政”，把一个以人为中
心的文学，除了塞进长篇
累牍的金融教科书内容外
，又杂糅了老王自感兴趣
的计算机、数学常识。典
型的如《枪与弹》，硬把“
我”的父亲和一家银行的薪
酬改革“捏”在了一起，不知
该让人脑洞大开还是瞠目
结舌？至于道具的应用老
王则纯粹在显摆，明明在
写“破罐子”，偏偏又要拿一
枚小玉章做引子和结尾，
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无法判断老王的生活
环境，所以对他的写作风
格不能评价。唯一的线索
是从小说里看出的，老王
可能是个好吃好喝的老头
儿，而喜吃喝的也常常是
个好厨子。老王小说中提
到新疆的一种美食叫抓饭
，烹饪的方法似乎就是把
羊肉、大米、胡萝卜、洋
葱一锅焖。由此推断老王
把文学当厨艺了，是可忍
孰不可忍！
在找到知识产权出版社
之前，老王还找过四五家
出版社，结果可想而知。
社里去年八月收到老王的
来稿后，预审也犹豫了好
久。疫情期间，老王又写
了一篇万言“申诉书”，大意
是说“大狗叫，小狗也叫”，
为什么他这只“戈壁野狗”就
不能出声呢？老王打着维
护自己话语权的旗号，最
终说服预审“甩锅”到了我的
手里。
“argue”完“上
家”再“argue”“下家”，我对
老王更不客气。我说，这
是一个阅读碎片化时代，
你的小说铺垫太长，绕的
圈子太大，读者没有耐心
去读。老王说“千淘万漉虽
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
点石成金是魔术，沙里淘
金才是正路，这路就得弯
曲绵长。我指出，像“拿着
屁股当脸亲”这样骂人的话
是不能写的，老王说“陈忠
实骂得，贾平凹骂得，我
怎么就骂不得呢？”我心里
只好暗暗回骂：“好一个阿
Q！”我发现有篇小说与书
名不相干，“那篇《真黑牡
丹》的内容与金融
一点关系都没有。”老王
答复，“小说里的穆兰是我
们银行的子女，她用的‘谈
判’技巧是得了他父亲的真
传。我们金融作协说金融
人就得写金融事。”可是这
篇小说八竿子与金融打不
着，这弯绕得也太牵强了
吧？
我建议老王最好能找个
名人给集子写个《序》什
么的，老王说往金饭碗里
盛苞谷面不般配，自己是
个土陶碗，硬往里装上泰
国米似乎也不合适。
老王自定了一个“三不”
惯例，且说明了理由，即
不入圈子——入不进去；不
从潜规则——身上没有被潜
规则的资源；不信“大V”大
咖——
他们也不信我。
我开玩笑问，“你们金融
作协的小圈子也入不进去
？”老王回答，“能，但我不
入。他们搞活动评奖时，
为了表明作品具有广大的
代表性，往往
会搭配评选一两个非会
员的作品，这样我得奖的
概率会高一点。”
哈哈，老王果然是戈壁
滩的石子，无用，死硬，
却还滚圆。
最终，我和预审一样，
没能说服老王自己主动撤
稿。
不管情愿与否，如今，
这本小说集已经被“逼”出来
了，我忽地动了恻隐之心
，这本书好赖都

本书为短篇小说合集，故事多发生在新疆地区。作者精心勾勒设计情节，收录的多篇小说从不同角度表达了共同的主题，即描绘新疆地区特有的风土人情，反映工作在新疆基层银行一线各民族工作人员为建设大美新疆共同付出的心血和智慧。其中《点石成金》获“聚焦工行—2011金融文学作品大赛”铜奖；《天衣无缝》2013年获“第二届中国金融文学奖”中短篇小说三等奖；《父亲的米运》2019年获金融作协在全国金融系统开展庆祝改革开放四十周年“金融人的故事”短篇小说征文纪念奖。

成者谓贼
阚勇一直想不通，究竟招谁惹谁了，为了一笔保单，他是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不受待见。
“天哪，我怎么就嫁到你们家了？大大的‘憨’字就写在那儿，我还往上靠，悔死了！”金楠楠一撒起泼来就拿阚家的姓来发泄，“满大街都是推销保险的，怎么就你上当？一年要交八千块呀，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呀！”
阚勇的眼一刻也没有离开计算机屏幕，他好像没有听到金楠楠撕心裂肺的控诉，“钱我来想办法，工资奖金一分不少你的，我只是明人不做暗事，让你知道有这么回事。”
阚勇平静的话语一落，金楠楠也马上平静了下来。阚勇知道她既不知道保险是干什么的，也不想管它是干什么的，她真正关心的是自己的待遇，那就是老公能在银行上班，体体面面的工资奖金全缴老婆，她在商场姐妹面前头能永远扬得高高的。一听没动着她的福利，立刻闪人做头去了。
家里的风波好平息，单位的影响则不可估量，有时甚至能跨屋跨楼传播。比如开发科的科长张立伟，就经常会给新手讲阚勇过去的事情，“建机房时就他提的意见最多，什么要考虑今后的发展，最好把大小、电源负荷都留些余地，原本是想讨领导的好儿，却被领导说成‘咸吃萝卜淡操心’。”
谁知阚勇硬是不记教训，他觉得“儿童终身险”是个好东西，平时听不到声响的他，那天主动给科里的人介绍了他买的保险，这下子给张立伟提供了更加充足的证据，“我早给你们说了，他阚勇就是勺子（新疆话即傻子）一个，放着股票不买买保险，二十年后一百块钱值几毛谁知道，五十年后人在天堂还是钱在银行谁知道。我看那个保险公司的也是个勺子，每天蹲在大门口屁都不放一个还想卖保险。你们说，这两个勺子咋碰到一起的？”
阚勇没有听到张立伟糟蹋他的话和同事放肆的大笑声，但是他知道他是如何认识谌墨的。那天，正在开发室写发行新股认购中签程序的阚勇断了口粮，手里攥个空烟盒就往外冲，刚走到电梯等待区，就看见烟雾缭绕的窗户边一个人拿了根烟向他示意，他想都没想，问都没问，接过烟就点上了，等狠狠地吸了两口后，才看到递烟的人似乎有点面熟，“噢，大门口的。”阚勇冒了句没头没尾的话，拿起窗台上的保险宣传单看了起来。
“哪儿的？”又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新大数学系的。”对方知道问话的含义。
“八农应用数学系的。”阚勇说完这话等于双方介绍完毕。
这个简单场景的背后，其实有一些推理判断在里面。谌墨见到阚勇手里的烟盒就知道他要去干什么，阚勇说的“大门口”是指在银行的大门口见过谌墨，再加上他手里的宣传单上别着谌墨的名片，因此所问的“哪儿的”肯定不是单位身份问题，而是指在哪里毕业的。因为两人的年龄相仿，好像都猜出对方是毕业没几年的大学生，没想到一切果然如此。
“八农”是新疆八一农学院的简称，两人的背景、行为和话语对接成功，接下来的事情就更简单了。
“来一份？还没人要。”
“咋算的？”
“15%的国债利率，高利率，复利算法。”
“你投了多少？”
“五岁的儿子，买了二十份。”
“三岁的女儿，来同样的份数吧。”
谌墨那天是被骗到五楼的，门卫实在忍受不了他每天坐在门口碍眼，就说计算中心的人多，把他支到机房门口去站岗了。谌墨知道这半个月已经惹人烦了，于是办完阚勇这唯一一份保单后，再也没有在银行露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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