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卢岚,出生于广州,毕业于中山大学外语系。曾经任教于中山大学和广州外国语学院。20世纪70年代赴法,深造于巴黎大学法国语言文学系。定居期间尝试文学创作,初期以中、短篇小说为主,1990年代中期开始以走访各地作家、艺术家故居和博物馆所获取的资料为基础.以书话、文化艺术随笔为主要形式.为国内报刊长期撰写专栏。 著有中、短篇小说集《把水留给我》.散文集《山盟水约》《巴黎读书记》《塞纳书窗》《文街墨巷》《笔走皇林村》《与书偕隐》《青年梁宗岱》等十余种,编著《梁宗岱文集》,翻译法国长篇小说《故梦》《山丘之水》等。 书评(媒体评论) 那些穿越过大洋的人,改变的只是他头顶上的那 片天,而不是他的人。 ——贺拉斯 目录 序言 地中海的神话与现实 特洛伊,从传奇故事还原为历史 地中海上的仙源 西西里,与火神共舞 如是,美人鱼落起了泪 奥林匹亚,永恒的是精神 埃及海底的双城遗韵 谁来主宰,只有风 伊萨卡,最后的目的地 东方是东方 帆自苍茫沙海来 诗后的兰波 滕王阁心事 天上的神地下的人 海忆船墓在海底行走 超越一个失忆的符号 赴约丹霞山 水向西流 燕楼燕无楼 青铜骑士之城 城在水云间 秋天去到直布罗陀 给里斯本捎个信 多瑙河岸法国幽魂 厄尔巴岛的台下拿破仑 美丽岛上来了个美丽人 大西洋城或柏拉图的谜 夏日登上山精之丘 大北的诱惑 水城文波 庞贝古城的旧事新事 非洲的明与暗 西奈山头的一盏古灯 非洲的罗马 埃及古碑的故事 蓝人巴拉 新大陆的颜色 走过洛矶山 是河不是河 笔落“过郎”城 误会了的富饶 印第安人,与命运共舞 精彩页 特洛伊,从传奇故事还原为历史 在这期间,溃败的特洛伊人成群结队走到市中心,能够去到那里真是太侥幸了。城市塞满了一群群散兵。在城和城墙以外,他们不敢逗留太久来互相等待,辨认有哪些人在这场战斗中逃出生天,哪些人已经战死。 ——《伊利亚特》第二十一歌 单是希腊这个名字本身,已经足以使人向往。它使你联想起一串熟悉的名字:荷马、苏格拉底、柏拉图……然后,又跟来一大串天神的名字:宙斯、普罗米修斯、雅典娜、阿波罗……三千五百年前的爱琴海岸,就有过那么样的一场人神共舞。这场热闹的舞会,舞出了西方世界最初的、却极其璀璨的文明,给欧洲造就了一个文化源头。几个在爱琴海边出现的异人,上无可承的学问,却一手拨开云雾,带领希腊人冲出愚昧的重围,开源创本,启百代之文慧,提供了伦理和实践原则的久远源泉。这样一个地方,还不值得你暂且抛开俗务跑一趟么?你揣上一本荷马史诗,阿迦门农王和勇士阿喀琉斯,就来伴你远行。 但,当你进入雅典城,一种幻灭感迎面袭来。不久前你去过意大利,古罗马遗迹的磅礴气势印象犹新,相信另一个同出一源的更古老的文明,会再次给你开拓视野。但意想不到,你眼下的雅典尽是些简陋的水泥板建筑,一似第三世界的中等城市;你看着郊区住宅周围的杂草堆中,混着塑料瓶、汽水罐……滚滚黄尘卷着碎纸、塑料袋直扑行人。你不禁打出问号:文化源头的记忆何在?辉煌文明的魅力何在?悠久历史的踪迹何在?你惊诧不已,还有什么幽思怀古?心想,你来迟了,一切已阵烟般消逝了。现在,只有从那些长满杂草的废墟中,从断裂残缺的大理石柱中,去想象一下昔日的繁华兴盛。 令人丧气的还有,就连那些断墙残壁,也不及当年亚历山大大帝征服过的西西里,更不如那里保存得好。要认识古希腊,还得到西西里岛去。赫赫文明一场,如何竟至于斯?你想缓和一下内心的失望,决定到博物馆去,希望在那里找回一点失去的文明碎片。就这样,行行复行行,你去到雅典国家博物馆。 然而,还是伤心话。像希腊这样一个从远古走来的地方,收藏在这个博物馆里的文物实在不算丰富。几经战乱和亡国,许多历史宝物被毁,或流失国外。大英博物馆就收藏了不少从雅典娜神庙搬回去的塑像、石柱、柱基、浮雕、墙饰;出浴的维纳斯,断头折臂的胜利之神,又移民到了法国卢浮宫。不过,闻名遐迩的阿迦门农王的金面具,还算收藏在这座建于十九世纪的希腊最古老的博物馆里。金面具关系到荷马史诗《伊利亚特》中的特洛伊战争,也关系到人类历史的一次伟大的考古。因此,它多少成为人类共有的宝物,也是这座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玻璃柜里的金面具,手工十分精致,人物面部轮廓清晰,眉毛胡子一根根显出,技术十分先进,你不敢想象这是三千五百年前的制品。根据发现面具的地点和有关考古资料,专家鉴定这就是传说中的迈锡尼(Mycenes)和阿尔戈斯(Argos)国王阿迦门农的面具。这是他死后印下的面模,以黄金铸造而成。就是这位国王,公元前十四世纪带领希腊人,横过爱琴海去攻打特洛伊城,留下一个千古恒新的木马屠城的故事。 特洛伊战争是荷马史诗的主体,它精彩地记述了那场为期十年的战争过程。战争起因,一贯以来的说法,是因为一位绝世美人海伦,斯巴达国王墨涅拉俄斯的妻子,被特洛伊王子帕里斯劫走。但你不禁发问,就为一个半推半就地让人带走的女人,调动了千军万马,浴血山河,毁掉了一个城?或者,为美人而战只是一个借口,实质上是一场为钱财利益的殖民战争?史诗探讨了英雄的内心世界,尤其勇士阿喀琉斯的愤怒。尽管在公元前八世纪末期,希腊人已经开始奉祀史诗中的英雄,陶器中也出现了史诗中的场面,但长期以来,大家只把它当成瞎子荷马胡诌的故事,一个远古的传说罢了。现实中曾否发生过,谁也不能证实。 但特洛伊城被焚毁的故事,到了一个名叫海因里希·谢里曼(Heinrich Schliemann 1822~1890)的德国孩子的耳朵里,就不只是一个传奇故事。这个男孩子好奇心特强,出生于北部一座靠近丹麦的村庄,在那里度过童年,父亲是个穷牧师,从小培养他对古代历史的兴趣。十四岁辍学,在一间杂货铺里当小伙计,晚间睡到阁楼上,在一支蜡烛底下熟读《伊利亚特》和《奥德赛》,甚至能将其中一些段落背出。他梦想赫克托耳、阿喀琉斯和阿迦门农的战功,尤其,他相信这样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不会来自虚构,一定有事实根据。他立下壮志,要从现实中架一道桥梁,一直通到那个梦一般的世界中去,要将故事的背景挖掘出来。他开始学习希腊文和所有印欧语。他在自传中这样写道: 我的父亲以强烈的赞叹口吻,给我叙述荷马英雄的战功和特洛伊战争的故事。而我,是固执地站在特洛伊人那一边。我痛苦地听着特洛伊城被完全毁灭的消息……当一八二九年,我收到日里写的那本《世界史》作为圣诞礼物的时候,想想我有多么高兴。我看着里头印着特洛伊大火的场面,从那些高大的城墙和塞尔门中,埃涅阿斯在肩头上掮着他的父亲安喀塞斯 导语 地中海是欧洲文明和东岸诸多文明的起源,置身深蓝色的海面,一面是尤利西斯的神话世界,一面是当下现实的纷繁复杂……《埃及海底的双城遗韵》《谁来主宰,只有风》《伊萨卡,最后的目的地》……卢岚带你从地中海出发,走向各个大洋和各个大陆,在文化与现实中漫游世界。 序言 法国女探险家内尔(Alexandra David-Néel 1868— 1969)曾假扮成西藏人,于一九二三年进入禁止外国人涉 足的西藏。一九二六年她写了一部游记《一个巴黎女人的 拉萨之旅》,在西方世界轰动一时。到九十八岁高龄的时 候,她说:“探险时代已经彻底过去。地球已从各方面被 翻过。探险家还有什么好做的?只有穿越空间,到另一个 星球去啦!”惟是,这个调调儿不算新鲜,早在神话时代 ,宙斯的儿子大力士埃居尔就唱过,他在地中海和大西洋 之间的一根石柱上刻上一句话:“Nihil ultra”,是说 :“那边,什么都没有。” 内尔夫人的大言之后半个世纪,科学技术前所未有地 发达,人造卫星从数万尺高空往下拍摄,几大洲、几大洋 的陆地,海洋,崇山峻岭,深穴海沟,整体面貌,局部细 节,都走不出它的千里眼。连你家露台上的桌子、椅子、 花盘、盘中植物,都给拍下来了,只要打开你的手机或 Ipad小荧光屏,就可以看到。我们天天看的电视、电影的 聚焦镜也不甘后人,可以给你提供大量讯息。地球这个橙 形的躯体所载负的一切,都逐一被搜索过,秘密已经拧干 ,就像洗衣机的干衣程序那样滴水不留,还有什么地方等 着你去探索,去见识? 但不知为什么,这些年来东方、西方不时闹经济萧条 ,惟旅游业一枝独秀,由旅客组成的海陆空队伍,阵容的 庞大、活动的频繁、范围的广阔前所未有,海路旅游也迅 速崛起来了。你乘游轮出海,沿途就不知遇上多少大小游 船,一路逐站停泊。过去不容易涉足的海岛,毛里求斯、 格陵兰、南极、北极、火地岛、亚速尔群岛,加勒比海… …现在都列入旅游点。海上的豪华之旅过去只属于嘴叼雪 茄的美国大亨,现在普罗大众也唾手可得,价钱的差距给 人提供了丰俭由人的选择。远行成为当代人的一种生活方 式。行政部门将旅游业作为无烟工业发展,鼓励旅游消费 。从前的南极、北极,南极洲,北冰洋,只有探险家才涉 足,现在普罗大众是这支队伍的主力军。以歌诗达游轮公 司为例,从一九九五年开始,每年的游客数字都直线上升 ,人数从最初的五百万,十年间增加至一千五百万。游客 不断增加,新船不断下水,吨位越来越大,二〇〇四年下 水的玛丽皇后二号,吨位十五万一千四百吨,长度三百四 十五米,一座海上城市。你的游船无论停泊任何大港,总 有别的游船早已泊好了岸。旅游旺季,又怎能不到处人头 攒动? 也算是赶潮头吧,志侠和我都不曾瞠乎其后,都喜欢 拎着箱子、照相机、录像机往外跑,人在旅途,离开一下 常规生活就开心不过。至于列维—斯特劳斯(Claude Lévi-Strauss)那句丧气话:“我憎恨旅行,我憎恨探险 家”,你全不放在心里。这位大旅行家,天南地北,深山 密林都走遍,腿骨都快跑断了,回来所写的游记《忧郁的 热带》(Tristes Tropiques),开篇就是这句话。 你说他使人丧气,但这位“现代人类学之父”,是从 科学角度来面对大自然的,他认为自然界的大文明,是被 西方的文明毁灭的。结论是,“世界从没有人开始,也将 以没有他而结束”。但这只是他作为学者的事业,他的憎 恨你学不来。你的眼睛不时往外看,总有出发的愿望,你 与外边山水有约。当海上旅游业崛起,你就因利乘便跑地 中海。生活在西欧,能够不泡地中海的海水么?你把脚丫 泡进一个港口,就可以沿着第勒尼安海,或亚得里亚海, 由北到南畅游意大利或希腊;再下伊奥尼亚海,进入爱琴 海,穿过达达尼尔海峡和博斯普鲁斯海峡,抵达黑海;也 可以切过东地中海南下,经塞浦路斯进入苏伊士运河,下 红海,绕过阿拉伯半岛到波斯湾,到印度洋,继续望东走 ,可以去到太平洋区域的任何地方;向西边走,则切过北 非,穿过直布罗陀海峡,直到大西洋,再越过大洋抵达美 洲,北美,南美。以地中海为中心的路线,二三十年间, 走过了多少旅客?你就这样跟着人流,碰碰磕磕走了好些 地方。 一经进入地中海,地球上最大的内海,你既置身于现 实的地理环境,也置身于神话故事的背景,或文学地理中 。你在现代的空间前行,一个古老的故事在时间上将你推 后,你被一掌推到故事的天罗地网,落到奥德修斯这个老 奸巨猾的阴影里。地中海没有了他,就不成其为地中海了 。但这个海对他不温情,他承受了超出常人的考验,威胁 生命的险象一路环生。在西西里遇上独眼巨人,一个将神 和人的法律皆置之度外的恶棍,必须躲在公羊的长毛底下 逃出生天;作为大英雄,在埃奥利岛呜咽着站在门槛外向 风神哀求,被风神当场喝退;在三叉岛上,为吃掉神牛被 雷击;走经美人鱼的要命海岸时,被捆缚在桅杆上;戈佐 岛上被海仙卡吕普索痴缠七年,身不由己,赔上多少呜咽 和眼泪,才得以脱身……看,地中海东西四千公里,就他 一个人就把它填满了。地中海走不出奥德修斯的阴影,就 像欧洲文学走不出荷马的阴影。你到处遇上这个以复杂的 性格来对付复杂环境的古老英雄,这个特洛伊的刽子手, 但丁将他在地狱中火烧的罪人。《奥德赛》第一歌指出: “这是个诡计千端的人”。然而,当 内容推荐 一经进入地中海,地球上最大的内海,你既置身于现实的地理环境,也置身于神话故事的背景,或文学地理中。 古希腊时候,这个内海就是欧洲人的整个世界,现在则成为可以抵达世界任何一个角落的起步点,通过它可以去到任何海域、江河、内海和所有陆地。 “海内”篇,是地中海的神话与现实,是一个现代人跟着奥德修斯的脚印,以不同年月的旅次,沿着他走经的地方去度假。你让故事牵引着走,在人与神的纠葛中看热闹。从“海内”出发,便是“海外”各大洲了,是人行景行的寻踏山河。 贺拉斯说:“那些穿越过大洋的人,改变的只是他头顶上的那片天,而不是他的人。”人是本性难移的,重要的是,“我梦浮天波万里”,曾经涉足过远方,一个地平线以外的世界。在那里,一切梦想都可以扯起它的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