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相 伍子胥
吴山恨事
间谍 西施
浣纱传奇
逸客 王羲之
金庭隐事
歌伎 苏小小
苏小小考
隐士 张志和
西塞山本事
诗人 陆游
精神战士陆游
学者 叶适
南塘河志
贰臣 赵孟頫
从松雪斋到鸥波亭
俗吏 郭畀
《客杭日记》始末
总督 阮元
滇池的文化背影
巨商 胡光墉
股市高手胡光墉
名士 柳亚子
柳亚子的牢骚
艺人 黄异庵
江南花落李龟年
附录
到底发生了什么，重要吗

[权相]伍子胥
吴山恨事
上篇
在古代杭州市区东北，有一片迤逦起伏的带形丘陵，名字虽冠之以山，实际上是江中的洲岛，上面有许多玲珑的小丘峰，所谓的吴山，不过是其中之一峰罢了，而且还不是最高的。但它在这座城市历史上的分量，却怎么形容也不过分。市民们习惯将它看作自己精神生活的一部分，在地方史学者眼里，更视之为当地文化最古老的源头。因山下有一座著名的寺庙，庙额随时代而变，种种不一，民间俗称青山庙或神庙，祀的就是大名鼎鼎的春秋贤臣伍员。这个名字对于国家的历史是什么概念，想必不用解释也知道。地以人荣，山因名高，志士仁人千年不灭的精魂，自然连山上的一草一木也都跟着沾光。因为这个缘故，北宋时两度出任地方行政长官的苏轼，还专门为它写了首广告诗，叫作“朝见吴山横，暮见吴山纵。吴山故多态，转侧为君容”，从旅游角度做了很好的推介，相比两位唐朝前任严维和张祜，一个称“一径入湖心”，一个称“西湖石岸头”，诗艺上也是不遑多让。而后来金主完颜亮为江南花花世界所迷，兴师伐宋，行前以“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作为自己的战略目标，应该说也是很有眼力的。
《儒林外史》第十四回讲马二先生在吴山顶上看杭州：“那日江上无风，水平如镜，过江的船，船上有轿子，都看得明白。再走上些，右边又看得见西湖，雷峰一带、湖心亭都望见，那西湖里打鱼船，一个一个如小鸭子浮在水面。……一边是江，一边是湖，又有那山色一转围着，又遥见隔江的山，高高低低，忽隐忽现。马二先生叹道：真乃载华岳而下重，振河海而不泄，万物载焉。”这段文字写得实在漂亮，既体现通俗小说的语言水平，也表明自己观赏的位置。虽说昔欧阳修《有美堂记》“邑屋华丽，盖十余万家。环以湖山，左右映带。而闽商海贾，风帆浪舶，出入于江涛浩渺、烟云杳霭之间”的描写也不差，难怪会被选入中学语文课本，但就生动传神而言不如前者。可惜忘了把这位伍英雄给带上一句，不然的话就更完美了。或许正是为了弥补这一缺憾，清代有个叫金志章的，还专门修纂了一部《吴山伍公庙志》，让后人知道这座山的精神脉络是什么，以及如何形成。但今天的旅游者如果在河坊街上玩腻了，顿起怀古幽思，打算爬上旁边的吴山效法前人，恐怕要使用大功率的军事望远镜才行。
伍公即伍员，清华简作五子疋，俗称伍子胥，是古代吴国宰相，春秋贤臣，这在今天固然已是常识，但吴山原名胥山，又名青山，就不是一般人所知晓的了。杭州最早的地方志之一《淳祐临安志》在交代它的来历时，老老实实引了《史记‘伍子胥列传》“吴人怜之，为立祠于江上，因命日胥山”这段源头性记录。后来《咸淳临安志》内容虽然丰富，只是史料方面的堆砌而已，比如改写了《淳祐临安志》的内容，增补唐宋间几位太守的碑记及相关诗词。至于庙是哪个年代开始建立的；吴越两国当初为敌国，子胥的精神依恋之地何以不在彼而在此；姑苏有庙，却有名无实，钱塘越地，却虔诚祭祀敌方主帅，是否具有政治上文化上的合理性；尤其是庙的位置，《史记》明确说是在江上，后来为什么却矗立山顶？对这些问题，基本都做了回避。事实上从古代保留下来的文献看，无论唐卢元辅《胥山铭记》“求忠者之尸，祷水星之舍”的描写，还是南宋赵与懂《英卫阁记》“冠山椒而特立，镇江涛而不惊”的形容，地望方面所透露的信息，跟《史记》里的记录是一脉相承的。包括当地数量多得可以把整座山都覆盖的文人诗词，也让人感觉原址只能在水上江侧，否则的话就不好理解了。如白居易诗称“涛声夜入伍员庙，柳色春藏苏小家”，李绅诗称“伍相庙中多自浪，越王台畔少晴烟”，蔡襄诗称“潮头正对伍员庙，燕子争归百姓家”，强至诗称“江上胥山古木阴，祠堂气象亦萧森”。这几位都是唐宋时的杭州太守，有的还出生本土，最有发言权的。看了这些状物如在目前的生动描写，如果谁还认为现在杭州吴山上的那座是原汁原味，只能说明自己的感官系统有问题了。
P1-3

历史人物散文是柯平的创作重点之一，在《多角戏》中，柯平以诗人的眼光看待历史人物，诗化地思索历史和描述人物性格，兼具史料性、思想性以及文学性，将性格各异的历史人物写得极具新意和阅读价值。适合大众读者阅读。

多角与独角
柯平
在文学与历史之间荷戟彷徨，踽踽独行，时间一长，
涉览渐深，感觉二者之间的界线实在模糊得很。如白居易
《余杭形胜》的开头两句“余杭形胜四方无，、州傍青山
县枕湖”，要比杭州著名的南宋三志更像是历史，而《史
记·高祖本纪》“高祖沛丰邑中阳里人，姓刘氏，字季。
父曰太公，母曰刘媪。其先刘媪尝息大泽之陂，梦与神遇
。是时雷电晦冥，太公往视，则见蛟龙于其上。已而有身
，遂产高祖”，相信会让网上最著名的玄幻小说家都感觉
自叹弗如。
由此激发的好奇心或窥私癖，可谓特殊的精神能量，
伴我度过了中年的大部分时光，它或许相当奇妙，但更可
能十分糟糕。如果从出版《阴阳脸》那时算起，到现在已
有十五年，每天最爱扮演的角色是断案的老吏或社区的警
察，连微信也不用，只热衷于跟各种各样的古人打交道，
用怀疑的目光审视他们的言谈、服饰、饮食，包括时空观
念甚至出行工具，目的就为弄清向往中的历史真相，但结
果只能是越来越糊涂。其中一半时间用在对运河的研究，
写成《运河个人史》三卷六十万字，却因清华简、上博简
和韩国《燕行录全集》的陆续问世，变得毫无自信，不敢
拿出来出版。另一半献给了本省的地方志，尤其我喜欢的
杭州，写了不少有关当地古代人物的文章，但所谓爱之深
，恨之切，基本没说什么好话，或者说，私见大于正史，
质疑多过肯定，今结入此集的《吴山恨事》《苏小小考》
等，可略见其一斑。
说到人物，或许有必要解释一下书名的意思。将人生
比作戏台尽管是用烂了的比喻，但此书修订完成后，面对
书里这些身份不同、姿态各异的人物，还是不由自主想到
了它。好在这个舞台甚为宽阔广大，剧情自觉也略有新意
，时间背景方面从春秋的伍子胥到民国的黄异庵，更有整
整两千五百年，也足够长的了。至于轮番上台的这些形形
色色的男女，尽一生努力扮演的角色究竟是悲剧还是喜剧
，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只记得鲁迅曾经说过：“悲剧将人
生的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喜剧将那无价值的撕破给
人看。”以此而论，看头应该还是有一点的，就不知风格
是否对观众的胃口了。
感谢万卷出版公司的刘一秀先生，从最初闻知我对运
河有兴趣到现在，一直关心着我的创作情况，并以极大的
耐心容忍我的懒散和拖延，直到感觉自己实在没有任何理
由再不有所作为，只好请出九位新主角和四位旧主角凑成
这么一台戏。尽管如此，从口头答应到签约到交出书稿，
也已经两年过去了。还有远在东北的诗人兼批评家宗仁发
先生，几年前他在刊物上看到我的《吴山档案》（《吴山
恨事》原名），曾写文章予以肯定，尤其文中有关“潘侯
”的见解相当高明，触及吴越历史的软肋或实质部分，终
因与正史抵触太大，尽管颇受启发，在修改时也没敢深入
探讨下去。附于卷末，算是给自己这种不无离经叛道之嫌
的写作方向增添一点信心。
二〇一九年春节湖州

《多角戏》是诗人、作家柯平以历史人物为主题的散文自选集，收录《伍子胥：吴山恨事》《西施：浣纱传奇》《王羲之：金庭隐事》《苏小小：苏小小考》《张志和：西塞山本事》《赵孟頫：从松雪斋到鸥波亭》《阮元：滇池的云南背影》《胡光墉：股市高手胡光墉》等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