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熊猫总是对我说，想要回到过去，因为过去有人在呼唤他，但他忘记了那个女孩的名字。他按照中国古代传说里的方法不断尝试，屡屡失败。但每次失败后，在与我的交谈中，都会回忆起一些与过去有关的细节。与此同时，一幅与无名女孩、银子、小黛等好友共同度过的童年画卷徐徐展开。玄武湖、鸡鸣寺、明城墙……处处留下孩子们漫游的足迹，外星人、虎头蚕、红蓝圆珠笔……都凝结着他们每一个人成长中的欢笑与伤痛。本书以南京明城墙为背景，以作家的个体童年经验为蓝本，写出了南京这座六朝古都的文化底蕴、历史变迁和一代中国孩子的精神成长史。

顾抒，南京大学中文系硕士，主要从事小说创作。她的作品注重悬念的设置，语言清新，风格诡谲，被评论家称为“秘境小说”。其创作的系列青春悬念小说《夜色玛奇莲》目前已累计销售近100万册，版权成功卖到我国台湾地区。曾获第十届《儿童文学》擂台赛铜奖、第三届“周庄杯”全国儿童文学短篇小说大赛二等奖。2014年获第二届“《儿童文学》十大青年金作家”称号。

引子
第一章 熊与馄饨树
第二章 鲛人的眼泪
第三章 拯救卜卜星
第四章 蚂蚁和紫罗兰
第五章 告别海市蜃楼
第六章 修理月亮的人
第七章 没有名字的歌
尾声
跋：回不去的童年，所有人的“失乐园”

回拨时钟，守望童年
“假如有一天，你一觉醒来，发现趴在自己高中的课
桌上，阳光洒进教室，你忽然发现现实的一切，原来都是
一场梦。你告诉同桌你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你的同桌
笑着说你是白痴……”
这个想法曾经风靡一时。
但谢天谢地，我从来都没想过回到高中的课桌上。不
过，假如时钟真的能够回拨，去往距离现在更为久远的童
年时代，我倒是乐意的。
昨天在国外十二年的童年好友回国，她对我说：“你
记得吗?你小时候眼睛一单一双，上课时总是用圆珠笔扁平
的那一端，去挑单眼皮的那一只，一下又一下。没想到现
在两只都双了。”
我完全不记得有这样的事了。一头扁平的圆珠笔，是
用来裁纸和开启信封的，现在已经很少见到了。当时用圆
珠笔去挑眼皮的小孩子，对于长大和美丽有着怎样的渴望?
而只有坐在后座上课走神的另一个小孩子，才会注意到这
个动作，并一直记到现在。这样的回忆非常宝贵，相当于
我的一部分童年寄存在好友那里，现在她又亲手交还给我
。
小得不能再小的细节，竟然具有回拨时钟的力量。
不愿丢失点点滴滴的童年回忆，这是我写《城墙上的
光》的初衷。
比起书山题海的高中时代，我的童年宛如一段厚重的
城墙，上面野草萋萋，充满了泥土的芬芳，草丛里开着金
色的小花，蜜蜂飞舞，一路通往闪闪发光的未知之处。
没有昂贵的玩具，也没有五花八门的课程，只有自由
自在的“看”和“听”。但蜿蜒的青灰色城墙，就是大自
然和博物馆，耳闻目睹的一切，都是一个孩子所能接受的
最好教育。
南京明城墙是世界上最长、规模最大、保存原真性最
好的古代城垣，完整保存25．1公里，它是眼睛可以看见的
历史。学校就在城墙脚下，当时穿过一块菜地，可以手脚
并用地从断裂处爬上去，一直走到九华山。同学家的院子
里，也有一段城墙，五月的时候，那里可以采到野草莓。
我小时候，爸爸每天天不亮就去上班，要倒三班公交
车才能到工作的地方；妈妈在工厂里操作车床，车零件做
得又快又精细，一边还在读夜大。
喜欢听父母讲过去的故事。妈妈说，像狗一样趴在泥
水里把杂草拔掉，叫作“跪田”，还得把裤管扎起来，不
然蚂蟥就会钻进皮肤里。爸爸说，大雨的时节，大家划船
载人到田里除草，走时不慎忘了他。他在没有一棵树遮挡
的田里孤零零地等待，被大雨劈头盖脸地打着，又冷又饿
，呼救无门，以为就要死去，绝望之际终于有人划船回来
接他……这让我懂得了生命的珍贵与劳作的不易，并在任
何困境中都会选择坚韧地活下去。
妈妈小时候住在大学的院子里，隔壁是一位拉二胡的
先生，所以妈妈自幼喜爱二胡这种乐器。可是她十三岁就
下乡了，住进了一间临时搭在天井里的草屋，这一住就是
八年。每晚听着旁边阴沟潺潺的水声，她常常梦见自己回
到北京东路的樱花树下，穿着紫色的裙子，抱着她向往的
乐器。回城后她紧张地学习考证，又把时间给了我，始终
与二胡失之交臂。妈妈现在终于有时间沉迷在二胡的乐声
中了，总是哼唱着，认真地写着谱子，有时候我推门探头
，她也浑然不觉。
想要把爸妈失去的时间和对艺术的热爱还给他们，所
以在《城墙上的光》里，我让云雀放声歌唱，拼了命地去
爱音乐。
爸妈是那么忙，都来不及管我。除了上学，我大部分
的时间都在和伙伴们四处漫游。城墙是我们最常去的地方
，有时背着画夹，眺望玄武湖水和鸡鸣寺，从放学画到日
落。有时唱着歌穿过上面黑黢黢的废弃碉堡，避开“土地
雷”，越走越远。曾经在短篇小说里写过，我念小学时，
同学家里干什么的都有，比如同桌的妈妈就是动物园的河
马饲养员，二兔的爸爸来开家长会时端着一碗面条，一个
裤腿高一个裤腿低。放学同一个方向的孩子组成路队，走
着走着就散了。没事就去同学家串门子。与不同类型的人
交朋友，多为他人着想，这也是教育的一部分。
来自四个不同家庭、性格迥异的熊猫、云雀、银子和
小黛，构成了《城墙上的光》的主要冲突。他们如同四颗
小小的石子，在时间的河流中改变了最初的形状，也获得
了成长。对于家庭、好友和过去，有的达成了和解，有的
则久久无法释怀。但是无论经历了如何的矛盾挣扎，所有
的孩子都在寻求自由、美和真挚的感情，这一点是不变的
。
毫无疑问，四个孩子的身上有着我和我童年伙伴的影
子。这本书是我对童心的真实记录。人的每一天都在与童
年渐行渐远，如若不尽快写下来，或是常常回望，只怕有
一天这份童心终将无迹可寻。
在《孤独的池塘》里，萨冈写一个女人忍不住从热闹
的生活中抽身，去久久地观望一个池塘：“也许，为什么
不呢……然后，她想要走向这潭水，先是冷，然后隐没、
消失在水中，直到池塘的最深处，那里是金色和蓝色的沙
地，铺满了白天从水面陷落的枯叶……‘我疯了。’她想
。而一个声音在她耳畔低语道：‘我向你保证，这才是真
相，这才是真实的你。’这个声音，似乎是来自童年的声
音。”小说的末尾，女人终于离开池塘，回到日常的生活
之中。
池塘当然是一种象征。四十岁的萨冈敏锐地捕捉到了
人类的这个瞬间——
生命的两极，永远值得我们停下匆匆的脚步去观望和
体味。
我是谁，昨天从哪里来，明天又将归往何方?一个人的
童年总会给出答案。而对我来说，那就是《城墙上的光》
，它照亮了今天的美好，让我能够不惧黑暗，勇敢前行。

本书为顾抒全新创作的现实题材儿童文学作品。“我”发现好友“熊猫”执着地想要回到过去，虽然屡试屡败，熊猫却每次都找回了一点童年回忆。时间的河流冲散了四个不同家庭的孩子。但熊猫在“我”和朋友们的帮助下终于回到了被拆掉的老屋，找回了女孩的名字。她叫云雀，妈妈被下放农村，失去学习音乐的机会，忧郁地离开了人世。不懂音乐的爸爸从此禁止女儿唱歌，害怕音乐再带走心爱的人。云雀偷偷用熊猫做的笛子到胭脂井上练习，想找回妈妈，却在一个夜晚意外失踪……

回不去的童年，所有人的“失乐园”
一首缥缈的诗，一个氤氲的梦。童年岁月和少年岁月
双线交织的伏脉千里中，美轮美奂、亦真亦幻的童年奇景
一幕幕闪现，掩盖着所有的创痛，创造着独属于童年的生
命温情和欢乐。
顾抒的文字是可以让人战栗的，那样一种细密而充满
了无以言说的巨大张力的表述方式，宁静、纤细、和缓、
瑰丽的语言，独属于顾抒自己的叙述技巧和叙述结构，塑
造出独有的空灵气质，弥漫着迷幻的气氛，萦绕着你，牵
引着你，让你难以捕获，难以释怀。而《城墙上的光》，
更是顾抒在长篇结构上的巨大收获，过去与现在的双重叙
事线索水乳交融，不止一次出现一个故事套着一个故事的
叠架式结构，草蛇灰线，作品结构浑然一体而又曲折有致
。
一个巨大的悬念牵引着故事前进。男孩熊猫与他童年
时最好的玩伴度过了天真烂漫的童真岁月，但他却忘了她
的名字；他能回忆起童年发生的每一件美好的事情，却始
终寻找不到她。于是，故事以双重叙事线索推进，男孩熊
猫想尽种种办法想回到过去，古城墙上、胭脂井畔、被填
平盖起了高高教学楼的曾经的小池塘边，过去的一幕幕闪
现。对女孩的寻找，其实是在寻找丢失的精神家园。然而
其中的悖论是，难以承受的自责与痛苦令儿时的熊猫选择
了遗忘，女孩名字“云雀”的记起，代表对成长创痛的治
愈；而成长创痛的治愈，代表熊猫永远地告别了童年(“我
”的消失)。
文中如是表述：“熊猫一天没有找回自己全部的童年
故事，我就一天不会离开，始终藏在他的心底。唯有当一
个人重拾起自己的过去，并以千万倍的勇气去面对和承担
这份艰辛时，他才能真正与之挥手作别。”
也就是说，故事的叙述者是“我”，“我”，就是逝
去的女孩云雀。其实，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女孩云雀的
妈妈出生于音乐世家，在下放农村的时候，认识了女孩的
爸爸。女孩爸爸为了保护女孩妈妈，受伤腿瘸了，善良的
女孩妈妈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可惜，女孩爸爸永远走不
进女孩妈妈的心灵世界。女孩妈妈早逝，聪颖多思的女孩
在想象中构筑了多个幻境，期望在幻境中与妈妈相遇。女
孩从少得可怜的伙食费中省下钱，想买下一只笛子，唤回
母亲，因为传说中笛子是最古老的中国乐器，最早的笛子
是用鸟禽的肢骨制成，可以召回人类的魂魄。男孩熊猫为
女孩做了一只笛子，夜深之时，女孩在胭脂井畔吹笛，坠
井而亡。
当然，作为一部儿童文学作品，女孩的身亡叙述得十
分缥缈隐晦。
作为女孩最好的童年伙伴，男孩熊猫和女孩一起经历
了最难以忘怀的绮丽的童年岁月。他们一起守护树叶城池
，漫游海市蜃楼，召唤池塘里的鲛人，偶遇修理月亮的人
……
而童话背后的现实总是猝不及防。比如，女孩幻想长
出馄饨的馄饨树，不过是因为女孩爸爸在糖果冷食厂看门
，工资少得可怜，女孩实在舍不得花钱买馄饨，站在馄饨
摊旁，想象了一个熊种下馄饨树的故事。海市蜃楼奇景，
不过是男孩陪女孩去挖野菜，在公园的尽头大雨滂沱，两
人发烧着了凉。
尽管许多当代儿童文学作品旗帜鲜明地宣称以“童年
”作为其审美表现的核心，但却并未进入童年生命关怀的
最深处。儿童天性中，永远有要超越现实之烦琐庸常的努
力，超越现实边界的努力，这是童年精神的自由，再苦难
的生活都不能吞没。童年遭遇不幸，却努力创造着属于它
自己的令人心颤的幸福与美好。
整部作品好似被朦朦胧胧仙境般的乳白色烟雾笼罩，
童年精神汪洋恣肆，不仅形构了故事的细节，被赋予了重
要的叙事功能，而且沉淀了作品的基本精神。这是一种包
容的生命视野和悲悯的人性关怀。所有的伤痛，被命运之
手随意拨弄的无所适从，在童年这里获得了弥合修补：弥
合种种经验人生中的痛苦不幸所带来的创伤和悲恸，那是
永存于心灵深处的光。
作为一部具备多重意蕴的深度小说书写，作品对线性
时间中的变动个人与社会的复杂关系，少年儿童的内心发
展与外界的遭遇，等等，做了广阔的关切，这是一种人生
意义的启蒙和成长。男孩熊猫的同学银子，曾经是熊猫最
好的朋友之一。然而，银子的市侩，让他不断以童话为名
，以救助传说中的卜卜星为名，向熊猫索要好处。当熊猫
不再相信童话之时，悲哀的是，童年从此也离他远去。银
子是学校小卖部鹅大娘的孩子，成绩差，爱占人小便宜，
最大的苦恼是没人愿意和他玩。当他懂得用小恩小惠收买
同学之时，他获得了朋友，却失去了童年。
由此可见，成长的过程是不可逆的，在孩子越来越社
会化的成长过程中，中间有难以言说的苦痛，一去不回头
的天真。女孩云雀不仅仅是男孩熊猫失去的伙伴，更象征
着一去不复还的童年。这样的精神隐喻以不同的形式反复
出现在作品的书写中，记录下对于童年逝去所感觉到的疼
痛，那些美好的丧失，还有所有消逝不见的单纯的美好和
简单的快乐。
在成年生活中，会有那么一瞬间，能让人重新体验强
烈的快乐、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幸福，还有忧郁、恐惧、疼
痛——所有这

顾抒的文字是可以让人战栗的，那样一种细密而
充满了无以言说的巨大张力的表述方式，宁静、纤细
、和缓、瑰丽的语言，独属于顾抒自己的叙述技巧和
叙述结构，塑造出独有的空灵气质，弥漫着迷幻的气
氛，萦绕着你，牵引着你，让你难以捕获，难以释怀
。
——陈香
《城墙上的光》是一部带有顾抒深深的个人风格
，同时又具有多重解读意蕴的小说。它关乎成长，记
录了几位主人公从孩子到少年的蜕变印记；它关乎友
谊，少年的情谊质朴纯粹，回味悠长：它关乎现实，
生活的多元和成长的阵痛触动着每个人的心灵；它也
关乎哲学，生命是一首悠长的歌，是来自遥远童年的
一束光，照亮未来的路。
——冷林蔚
顾抒是一位经常带给读者阅读惊喜的作家。 《
城墙上的光》让我们再一次看到了她在小说叙事上的
迷人魅力：想象奇崛，叙述沉稳而波澜起伏，既具有
现代的奇幻与斑斓，又不失古典的诗意与优雅。这无
疑是一个作家难得的艺术品格。
——周聪

引子
“过去比未来更遥远。”
故事说完时，熊猫这么说道。
他的声音有一丝震颤，连同落在很重的黑眼圈上的一绺头发也跟着跳了一下。熊猫说话向来是慢吞吞的，给人一种延时的错觉，然后咧嘴一笑。我不懂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于是我说我听不明白。
“你不用懂，我懂就行了。”
我点点头，伸出手，想要帮熊猫拿掉沾在他衣服上的一片草叶。可是熊猫离开了原来的位置，灵巧地跳到了旁边的枝丫上。
“小心掉下去。”
我这么说是因为我们俩坐在树上。
熊猫和我同岁，不但不胖，反而瘦如枯柴；不但不笨拙，反而双目亮如星辰。不过，虽然和我一样大，他的黑眼圈却重极了，不管做什么都比别人慢一拍，所以大家都喊他熊猫。
我和熊猫一起坐在属于他的那棵树上。
熊猫说，坐在树上，能看见平时看不见的东西，大概每个小孩子都有这么一棵属于自己的树，不过长大后他们都忘了。
他爬树的动作比以前更慢了，不过没问题。反倒是我，轻轻巧巧就跳上去了。
每当这时，他总是会问我很多奇怪的、课本上绝对没有的问题。
“时间是什么?”
“昨天是被今天吃掉了吗，明天是今天变的吗?”
“人真的能回到过去吗?”
我不知道能不能，但我看得见熊猫眼睛里倒塌的石头。过去的藤蔓蜿蜒而来，从那里缓缓垂下，遮蔽了石头上刻着的名字。闪烁着露珠般光泽的绿渐渐褪去，叶子的脉络随着季节的变迁而凋零，终将化为一沓书页飘落地面。天空却依旧又高又远，蓝得令人想要融入其中。断了一条腿的藤椅边上，尖细的秋草在风中轻微地战栗着。这是一幅画，也是一首歌。
然后熊猫忽然对我说：“人是可以回到过去的，就像巨龟玄冥一样，回到过去把答案带回来。”
“真的吗?”我说。
“你知道吗，玄冥就是后来的玄武，只是形态有点不同。”他说，“就是玄武湖的那个玄武，我和朋友们小时候的乐园。”
“可是你怎么回去呢?”我问熊猫。
“我一定会有办法的。”他满怀信心地说。
“你为什么一定要回到过去?”
熊猫半天都没有回答，他就是这么这么慢。每次课堂提问，老师都来不及等到他回答就请他坐下了。有的老师就很生气，觉得熊猫是故意捣蛋，可真的不是，他就是这么这么慢，不然怎么叫熊猫呢?
“我也不知道。”他愣愣地说，“但我必须回去，有什么人在拼命呼唤着我，用我几乎听不见的声音。” “你知道是谁吗?”
他摇了摇头。
我看着熊猫，他腼腆的样子是那么可爱。
“那，回到过去有什么好?”
“赤豆冰棍!”熊猫略显激动地喊了起来，一扫之前的沉默。
“赤豆冰棍怎么了?”
“才四分钱一根。”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虽然硬邦邦的全是冰碴子，咬得咔嚓咔嚓响，好像直接在啃冰箱似的，但真是好吃啊。”
“难道现在的冰棍里没有红小豆吗?”我说。
“那时四分钱可不是每天都有的呀。”熊猫舔了舔嘴，仿佛正在吃一支四分钱的赤豆冰棍似的，“攒了四分钱追着卖冰棍的自行车跑，到手了先要吮半天，舔得都透明了才舍得咬下去。牙齿穿透冰层碰到豆子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简直成仙了。”
“我好像没怎么吃过。”我想了想说，“那时我爸一个月也就挣十来块钱，他说攒着给我上大学，冰棍也不是非吃不可。”
“不吃也没什么，”熊猫安慰我道，“其实冰棍里的豆子很硬的。”
“但我在同学家吃过一次小冰砖。”我说，“剥开淡蓝色的纸，放在白瓷碗里用勺子一点点挖着吃。院子栽着满架的紫藤，紫藤的影子里放着小板凳。吃着吃着，同学家的小马就走过来了，栗色的皮毛，白色的脸颊，我和马说了好多话呢。”
“是马头牌奶油小冰砖。”熊猫迅速报出了它的全名，“和你说话的马是从冰砖包装纸上走下来的。”
“可能吧。”毕竟是好久以前的事了。P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