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诺比士就是其中的一个。他的父亲是个身材高大、留着黑须的严肃的绅士,差不多每天都送他来上学。他老觉得自己的父亲是个有名望的绅士,很有身份,神气的不得了,谁都瞧不起。虽说他的本质并不坏,但还是很令人反感。昨天他真是太不应该向裴迪说那样的话了,如果是甘伦,永远不会那样说的。
昨天早晨,诺比士和裴迪两个人吵架了。裴迪在班上是最小的同学,他父亲是贩卖木炭的商人。
诺比士自己理亏,无话可说了,就红着脸、瞪着眼,大声骂道:“你还说呢!你父亲是个臭要饭的!”
裴迪整张脸都涨红了,一直红到脑袋顶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泪水却涌到了眼眶里。回到家里,裴迪哭着向父亲说诺比士欺侮他。他父亲一听,好像谁抓了自己的脸一样难过。
下午上课前,这个全身黑乎乎的、身材矮小的木炭工,领着他的儿子,来班主任这里为此事评理。他一直牵着儿子的手向站在讲台下的老师激动地陈诉,所有人都静悄悄的。他们的话中一再提到诺比士的名字。
诺比士的父亲正在教室门外帮他儿子脱外套,听见有人说起他孩子的名字,就问:“老师,这儿是否有什么事?”
“这位家长到学校来,是因为你们家的诺比士对他的儿子说:‘你父亲是个穿破衣的叫花子’。这位家长正说这件事呢!”老师回答说。
诺比士的父亲不禁皱起眉头,脸也红了。他问自己的儿子:“你说过这话没有?”他的儿子垂着头,站在教室中央,面对着裴迪,什么话也不说。见此情景,诺比士的父亲过去,一把抓住诺比士的手,拉他到裴迪身边,以非常严厉的声调说:“你赶快向人家道歉!”
木炭商那憨厚的脸上,立刻显得十分尴尬,一边摇着粘满炭末的黑手,一边着急地说:“算啦!不必了!不必了!”
可是,诺比士的父亲却不答应,紧按着儿子的头强迫着说:“快点儿道歉!你还得这样说:‘我对你父亲说了非常失礼的话,真是抱歉得很,我希望你能原谅我对你所说的,我父亲也希望有幸能够和你父亲握手’。” “这怎么得了!”木炭商可真慌了神了,他喃喃地自语着,身不由己地倒退了一步,而诺比士的父亲却紧逼着他儿子赶快道歉。
诺比士的眼睛仍然看着自己的脚,用很低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我对你的……父亲说了……非常失礼的话,真是……抱歉得很,我希望……你能原谅……我对你所说的,我父亲……也希望有幸能够……和你父亲握手。”
诺比士的父亲立即把手伸到木炭商的面前,木炭商很不好意思地踌躇了一会儿。然后,把他那漆黑的手在自己的裤子后面蹭了半天,才很不好意思地去握诺比士父亲的手。
“请您原谅我这不懂事的孩子!”
诺比士的父亲一边这样说,一边紧握着木炭商的手。
“哪……哪儿的话呢!”
木炭商握着诺比士父亲的手用力地摇晃着,并且把自己的儿子推到诺比士跟前,叫他也去握诺比士的手。
“以后,请让他们俩坐在一起好吗?”绅士向老师请求说。
“好主意!”老师马裴迪坐在诺比士旁边。
诺比士的父亲看见他们两个坐在一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发出会心的微笑,这才放了心,便和老师及木炭商打个招呼,走出了教室。
木炭商一直愣在那里想了半天,看着两个孩子挨着坐在一起后,他走近那条长桌子,满脸疼爱和后悔地看着诺比士,好像想对他说点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又伸出手来想要抱一抱诺比士,却又犹豫了一会儿但没敢去抱,只用他那粗大的手在诺比士的前额抚摩了一下。他以非常爱怜的眼光看了一眼诺比士,不好意思地笑笑,慌忙走了出去。
“把刚才你们看到的事情牢牢地记在心里吧,孩子们,这才是这一年里你们上过的最生动的一课。”
诺比士的父亲用行动诠释了什么叫作“绅士”,优裕的家庭条件并不值得骄傲,良好的品德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诺比士的父亲要求儿子赔罪,并给予木炭商极大的尊重是通过一系列细节表现出来的,说明他的美德是发自内心的,致歉是真诚的,而不是礼节性的、为显示自己涵养而装出来的,读来令人感动万分。P18-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