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个晚上高原反应失眠,胡思乱想之外都是跟睡袋头套较劲:拉锁拉紧包住头别扭,头露在外面又冷;别扭烦了打开拉链露出头,头冷了又缩进去,来回折腾。幻觉状态中觉得睡袋头套是个跟我过不去的生命体,你来劲儿我偏要斗过你。结果是某个睡姿总是坚持不了多久便改变;改变多了又尿频,一个1.5升的瓶子凌晨时居然积存了大半;排水多了还得补水,红茶泡的水喝了大半,茶又利尿,在与睡袋头套较劲的战斗中又常常神经性地排尿,“轻装上阵”……循环往复,一言蔽之:遭老罪了!
这几天异常的冷。白天即使艳阳普照也空气寒冽,气温零下;晚上更是低于零下10℃。罗塞尔说这是好事,保持零下温度,冰会冻实冻牢,这样不容易雪崩;反之像去年这个时期平均零下4℃,雪崩频发,险情迭出。高海拔地带的重要特征,是昼夜温差大,白天无风阳光强的时候气温能上升到十几度,特殊环境如C1(6100米)至C2(6450米)间四面冰壁脚下冰川反射阳光热能,正午气温能上升到20℃;晚上风大时气温会骤然降至零下20℃!如此差异稍有大意就会感冒,而感冒又会引发肺水肿、脑水肿等高山病,危及生命。最适宜的状况是白天别太热晚上别太冷。好在大本营扎在三面环山的冰川岩石上,虽空旷却难以形成强风流。
上午是攀冰训练,由特聘的法国攀冰教练方索瓦带队,方索瓦的太太玛汀(也是法国著名攀冰高手)和新西兰高山教练苏珊协助指导。来到昆布冰川边缘一处七八米高的冰壁下,从穿安全带上冰爪的准备动作就显出了明显的差异:智慧子、艾伦、罗尼(两次登顶珠峰)、玛汀、苏珊、王静这些高手三下五除二就整装待发;我跟王巍、阿钢怎么使蛮劲都穿得别别扭扭、松松垮垮——我们虽然都爬过若干座雪山,并且我和王巍元旦间还去了四姑娘山长坪沟参加西藏圣山学校组织的模拟珠峰训练,却仍是笨手笨脚。没办法,方索瓦下令停下来,玛汀帮王巍、苏珊帮阿钢、王静帮我一对一先调节安全带、安全扣、上升器的长短和冰爪最适宜的扣结。王静几乎是重新帮我理了一遍,并且把她的一条备用带给了我,完事后严肃地对我说:“必须熟练地系安全带,记住三个要领——穿进前腹的套,反扣紧,扣上两腿的扣,哪个环节没做都后患无穷。回去练50遍!直到熟练为止!”中国人整中国人,更狠啊!——听旁边苏珊连比划带简单英文地哄着阿钢学,而阿钢反复着一句“桑克油”,真羡慕;而王巍比玛汀更流利地说着英文,好像是他在教人家似的。
但无论王静怎么手把手甚至拉下脸指教,我的安全带总像系不紧似的,总觉得拽不动那粗厚的扁带。
方索瓦声明,这方圆几平米的训练场仅是昆布冰川极小的边角,而我们从大本营上C1必须穿过十几公里的昆布冰川,要经过十几处高冰壁和几十处金属梯跨越冰裂缝,和全程的冰坡行走。今天的训练也是围绕这三个环节展开。先是上斜度60度的冰壁,踢冰踩实,手攥上升器用力。还好,攀上虽陡,却手脚并用没啥技术含量。而冰坡行走,正踢脚尖先着力,侧切右脚或左脚外侧先着力,以及外八字两脚内侧平均着力,距离不长显不出哪个动作到位不到位,甚至就那么按过去习惯走,也无所谓,关键是冰爪踩实。在一处半米宽两米多长往下看有十米高的冰坡上,我前面的王巍无论怎么试探也迈不开脚了,一贯器宇轩昂的他竞一屁股坐下,两手前后撑地挪着向前。看着他那颤颤巍巍的样子,我立即腿软……后来方索瓦强调,冰面行走短途无所谓,长途必须掌握三种方式的一种,才能保证安全、节省体力。
更让人胆颤的是过一个两米宽的冰沟——即冰川中无处不在的大冰裂缝。横着一个大概30公分宽的铝合金梯子,两边两根固定的绳索,过冰沟的人挂上安全带抓住两边绳子往前走,关键是不往下看——不往冰沟里看却又得保证不踩空,还不能走快。我恐高,到跟前索性趴在梯子上爬过去。王静说爬可以,慢点无妨。
最惶恐的是下冰壁。四五十度的斜度可以手臂缠住绳子侧身走下来。五六十度乃至更陡的只好倒着身子结八字环“速降”。我怎么也不会(主要是不自信)结八字环,到绳结下降处,由守在那里的方索瓦帮我结八字环,倒着身子看不见下降的方向,心理上总是不踏实,所以脚便不听使唤,总想转身看,这样便不可能与冰壁成90度角,便磕磕撞撞失去平衡,失去平衡身体便悬空摇摇晃晃……终于降到地面,早已吓出浑身冷汗!
这组训练进行两次,两臂酸痛几乎抬不起来了。爬珠峰,居然臂力无比重要!
下午别人休息时,我躲进餐帐反复操作安全带,上冰爪。我知道在这样低的海拔这样正常的气候环境里我若不能熟练操作,到了C2、C3、C4乃至行走中途出了故障将是无法估量的麻烦。这是登雪山的基本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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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的魅力就是不断地向自身发起挑战,并且勇敢地回应这种挑战。方泉和他的队友,就是这种挑战者。我要报名参加方泉的“三好生登山队”了。
——韩志国 经济学家、北京邦和财富研究所所长
方泉多年来怀揣登山梦,却常困于高山反应,屡登屡败。他却循序渐进,每年挑战一座更高的山。我认识很多登顶珠峰的人,最服三个人:双腿用假肢的马克,80岁的三浦雄一郎和始终热爱自己常败项目的方泉。
——张泉灵 央视知名主持人、记者
认识方泉老师多年了,相识时他是证券媒体里当仁不让的人物。早年间听说他开始登山,压根儿没觉得他能坚持下来,结果他坚持了十几年;压根儿没觉得他能登上珠峰,结果他登顶成功;压根儿没觉得他能写出作品,结果新书已呈现眼前。一本登山的书,能够写得那么好看,既平易近人,又引人入胜。世上很少有人是这样的,你看他成天晃来晃去,没个正经似的。但回过头来想想,却发现这人一辈子净干正经事了,而且每件事都干得漂亮。
——胡紫薇 知名财经主持人
方泉是金融杂志的主编,却有着诗人的丰富情感。一句好诗、一首老歌、一段登山经历,甚至一句肺腑之言都会让他感动得落泪。
——王静 探路者联合创始人、登山家
攀登VS.投资
自1953年英国人希拉里首登珠峰之后的60多年间,登顶珠峰者3000多人。但亦有230人罹难!即珠峰登顶的死亡率接近8%!而最具挑战性和技术性的世界第二高峰乔戈里峰,登顶死亡率则高达27%——到2008年才有284名勇士登顶1284人中有80多人死亡!当然那些挑战峰顶未果的罹难者数据没人统计过,除个别因滑坠或遇雪崩而丧生者之外,大部分攀登者会因感觉不适而折返,因而未登顶者死亡的概率自是非常低。何以登顶下撤时往往遭遇不测?
且不说雪崩的客观原因,主观上往往是拼尽最后一点力气登顶,心气也衰竭了;加上遂愿后的亢奋与欣悦,绷紧的神经突然松懈,肢体已不再能被大脑完全掌控——绝大多数罹难者是心力衰竭或滑坠冰崖使然。
登顶当然不必然地能够逃顶,登顶更意味着危险。尽管8%或27%的死亡率也是小概率,但对不幸者而言,却是100%的生命!因而登山要以登顶为目标,却决不能以登顶为唯一目的。
2012年我登慕士塔格(海拔7546米)登至7300米海拔时主动下撤,虽然心有不甘神有沮丧,但耗到那种心力衰竭的程度,面对那样恶劣的环境,“知止”而撤,我还是很踏实的。毕竟登山不是玩命,进入高海拔后每前进一步都要权衡生命与荣耀,权衡梦想与责任……毕竟登山是一种游戏。
炒股更是一种游戏。进入角色后,我们当然要殚精竭虑、挖空心思地博取更大的收益。要一丝不苟地研究,所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但炒股的第一原则是不赔钱——我们都不能自以为聪明地认为可以战胜市场,我们只能顺势而为。所以千万不要贪婪地认为我们能够成功地逃顶,能成功地抄底。以我20年的炒股经验教训而言,好的状态是强势时比别人多赚点儿,弱势时比别人少赔点儿。并且真的要保持那种达观的游戏心态。因为股市本质上是不确定的,本质上只能以投机心态应对;“投机”对了要适可而止,“投机”错了要立即斩仓改错。这样灵活而非固执的态度,可能使我们赚得不如预期,却绝不可能赔进身家性命。 2013年从南坡登珠峰,最陡峭最恐怖也最危险的地段便是著名的昆布冰川,即从海拔5300米的大本营到海拔6100米的C1营地之间的大部分路线。我们刚到大本营时,就听说几天前有个夏尔巴修路时滑坠这里的冰裂缝而冻亡;我们完成从大本营到C3(海拔7300米)训练返回不久,法国攀冰教练、从北坡登顶过珠峰的玛汀女士即悄然离去,她说昆布冰川让她“连夜噩梦,再也不想经过了”……因为最危险,所以所有经过的人都格外紧张格外小心也格外重视。但经过之后,往往长吁一口气,又格外放松——这时新的危险又差点儿让同伴丧命!
穿越昆布冰川后的目标是海拔6450米的C2营地,是望不到尽头的九个馒头式起伏雪坡和望到了尽头却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头的狭长地带,是一步都不想再挪动的累和发誓诅咒再也不来的躁……危险过后,累和躁折磨着身心。路线平缓,偶有冰裂缝。一般宽半米以上的冰裂缝都有固定的金属梯,金属梯旁有两条安全绳,动作要领是扣上安全环双手拽紧绳索走或爬过金属梯——这样的操作在穿越昆布冰川时反复了几十次。这会儿冰裂缝少、又不太宽、不在陡坡上,见一处半米宽的冰裂缝,往左横切五六米即是金属梯和红色标识的路绳,我犹豫片刻还是老老实实地绕向金属梯……而同伴王巍,他走到这儿时几乎没有犹豫便一个健步跳过去——自以为的“健步”在极度疲劳和高原反应状态下早已“蹒跚”!他跳起的刹那,起跳处的浮雪浮冰“咯嚓”一声塌陷,他在空中拼力前翻,大半身子摔到前沿上,太悬!他趴地上足足一分钟纹丝不动,他知道他是捡回了一条命!回头看冰裂缝五六米深,人坠人冰裂缝会拼命挣扎,很快会挤紧空间,几小时内若无4个人以上合力拽救,即使没摔死也会冻死……而在多数6300米以上海拔凑齐4个人也不是大概率事件……就因为想抄五六米的近路,就因为极度劳累烦躁后放松要求,就因为惯性思维以为自己还步伐矫健,就是因为疏忽和侥幸!
我是在和证券老友蔡明讨论到“光大乌龙指事件”时讲起这段亲身经历的。“光大乌龙指”恶性惊天事件自有很专业权威的调查追因,但我以为,本质上是为效率而破坏规则。明明有防控风险的程序设定,却碰到业内公认并且也自以为是的“量化投资”的天才高手,便修改了防控风险的程序,以为万无一失,却恰恰失在“万一”的小概率事件上!问题是你这“万一”的失误,导致的是整体市场剧烈震荡,是千万人财富的不合法的再分配。
疏忽酿灾难,疏忽暴露出来时更不能存留丝毫和片刻的侥幸——蔡明还讲到十几年前美国长期资本管理公司的崩溃:“本来俄罗斯债券风险暴露出来时还来得及斩仓止损,但三个全球顶级的量化投资高手,商量来商量去意见不统一,而他们的异常交易很快被华尔街迅速滚雪球式地知悉,这群聪明的‘坏蛋’迅速加入了长期资本管理公司的对手方,这时再斩仓已经来不及了。”他讲着,我眼前呈现出一幅群狼扑食恐龙的画卷……不要以为恐龙与群狼是跨越时空不搭界的物种,啥叫“黑天鹅事件”?就是按固有常识不可能发生的万分之一即“万一”才怎么怎么着的事件!而“万一”的出现,在主观上一定是疏忽和侥幸,规则的疏忽和高手的侥幸!
周其仁教授在2008年全球金融海啸爆发时发表过一个著名的观点《以规则的确定应对结果的不确定》:“所谓不确定性,在定义上就是说无法根据过去的经验甚至不能在概率水平上预测未来,那么应对又从何说起?……任何公司、行业、国家在一路走来的途中,总不能完全避免不确定性的纠缠,人们总是自觉不自觉地对付不确定性。从事后才看得出来的成败得失中,我们可能获得经验教训,可以得到启示……没有非常明确和确定的规则,就无从动员人们勇敢地面对未来市场的不确定性,尽最大努力争取收益,避免灾祸。”
以规则的确定应对结果的不确定,只能这样也只有这样,才能“争取收益,避免灾祸”。或许争取到的不是预期中的最大的收益,却能最大限度地避免灾祸。在股市,一次灾祸即可能崩塌一个市场,倒闭一个公司,赔尽一个人的全部身家;而在雪山冰地则可能搭进不能复生的生命!所以,确定的规则,其冰冷冷条文背后是无尽的财富乃至性命代价,对规则的疏忽客观效果上无异于“毁”财害命,对此我们来不得半点儿“侥幸”。
攀登高海拔雪山最重要的“基本面”因素是体能。强健到足以跑全程马拉松的体能是必需的。但体能背后的体质确非强化训练得以完全覆盖,这是指身体的各个器官尤其内脏。在低海拔横竖怎么体检,某些器官能否适应越来越高的没有生物存在的高海拔环境,不得而知。亦如投资中对基本面的把握——即使觉得非常确定,也不过是静态的对过去的“确定”。指向未来的如愿以偿,不存在手拿把攥的完全确定。
攀登的“技术面”因素便是装备和技巧。包裹身体的衣帽、手套、鞋袜乃至雪镜,都要求防寒、防风、透气、轻便这些对立因素的平衡统一。迄今人类登顶珠峰60年3000多登顶的人数,只在近些年成倍增加,至关重要的因素是装备科技的进步。还要有攀冰攀岩借助器械的熟练技巧,甚至攀登节奏的设计和对局部气候的数据分析,都需要越来越专业的技术支持。攀登技术面的重要,亦如投资中对数据模型的运用和反复积累经验后“熟能生巧”的技巧,是对基本面的相得益彰,更是对基本面的殊途确认。
有了过硬的基本面和娴熟的技术面,也只是增加了确定性的比重。近些年每年动辄数百人冲击珠峰,能如愿以偿者一般不超过半数,是因为还有人力几乎无法“确定”把握的“运气”因素——气候:雪崩、冰裂、超强级的风,乃至一块偶然松动的岩石……无限风光在险峰!“险”的不确定之外,还有“疏忽”的不确定性。攀得再高也得安全下撤,亦如投资成功多以变现为目标。下撤“变现”中的不确定性,往往产生于“疏忽”!
没有一劳永逸的投资,就像即使登顶了最高的珠峰,也还有最险峻的乔戈里峰,还有另十二座海拔8000米以上的雪峰,还有许许多多人迹罕至的崇山峻岭……攀登无止境。但无论投资还是攀登,根本上也只是一种打发时光的方法,一种有趣味的活法,一种个人化的玩法。“趣味”的经久弥浓恰恰在于不确定性。
从这个意义上讲,登到多高和登了多少,如同投资收益和投资什么,反倒不那么重要了。
对确定性的追求是人性的偏好,是“知其不可而为之”的偏好。终极的“天长地久”不过是幻象,在“偏好”幻象推动的攀登和投资生涯中,去体味不确定性的“曾经拥有”,有趣哈!
从绿色K线走向珠峰
2001年8月2日。记得是个周四的黄昏,我理一半发时接到上海老H电话:“你们那个《财经》杂志还是报道说银广夏是骗局了,题目叫啥《银广夏陷阱》,他们瞎报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说“你们”,是因为我主编的《证券市场周刊》与《财经》杂志同属中国证券市场研究设计中心麾下,我不但是《财经》的专栏作者,而且还友情客串编委;说“他们”,是因为《财经》杂志质疑银广夏的事件已被银广夏自己“公关”下去,他们咋会一意孤行?十个多月前,我与七八家京城媒体记者去银广夏采访,被银广夏治理沙漠、发展现代农业感动,嘱咐同行的部下继续跟踪报道,更惊叹于这么一个西部企业竞幸运地突破了卵磷脂技术瓶颈致公司业绩高速增长;半年前,正面报道银广夏的那位部下被我慷慨地支援给《财经》杂志;三个月前有相熟的研究员质疑银广夏财务造假,而我的老部下再次跟踪报道,我还为她安排见银广夏的总经理和财务总监……一个月前她提醒我银广夏至少没他们声称的那么持续高增长,当时我还不信。
与此同时,银广夏也在高层公关。一来该公司是当时树立的模范企业,“政治过硬”;二来某大型证券是银广夏配股主承销商,配股必然做财务调查……我不信银广夏业绩造假,也不信《财经》杂志主编会冒政治风险和饭碗风险“瞎报”。
但《财经》杂志是瞎报吗?《财经》的正式出版时间是周六,此时该是在印刷厂啊!
我阴阳头半个多小时打电话了解相关情况,后半夜找到银广夏的北京主力小S讨论到天明……我个人全部家当就是一千多万市值的银广夏,住单位分的两居室,开单位配的捷达,挣单位每月万元工资;只是年初按揭为父母在郊区买了总价300万元的别墅,月供2万元……结果银广夏停牌。
8月6日,星期一。上午单位上级主管部门领导就《财经》报道银广夏的事对单位负责人训话。训话中提到:“你们两本杂志还多空对冲啊?据说你们周刊的主编与银广夏公司过往从密……”下午2点,中国证券市场研究设计中心召开二十多人参加的中层干部会,总干事通报了银广夏相关情况和领导讲话精神,主要是强调媒体的正义导向,最后宣布免去我的《证券市场周刊》主编职务。会后二老板找我谈话,说“啥都别解释了,你要是有事单位也保不了你”,我说我要是没事呢?他没回答。再后是我的直管领导拉我去足底按摩……虽然不甚理直气壮,但我足底坚实。
9月10日,银广夏复牌,从停牌前的30.78元直封跌停!然后开始了14个跌停,到10月8日打开跌停时价格已是6.34元。我的千万市值灰飞烟灭,由于有透支盘,有的账号暴仓,只在太太名下还剩30多万市值。而许多因我推荐而买了银广夏的亲友……这时已无任何电话询问。
庄家老H电话不通了,北京主力小S换了手机说有急事再联系我,那些重仓银广夏的机构朋友全无音信。我还是每天准点上下班,躲在办公室里随便翻阅什么。某日办公桌电话响起,接听,手机放的是林忆莲的歌:“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直到感觉你的皱纹,有了岁月的痕迹/直到肯定你是真的,直到失去力气/为了你,我愿意/……如果,全世界我也可以放弃/至少还有你,值得我去珍惜……”一个被我骂走已一个月不联系的女孩——此时已“人财两空”的女孩。混蛋银广夏!绿色的K线!
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得更晚一些……雪后,老朋友陈剑平说跟绿野的年轻人去爬野山吧。在密云古北口的野山野长城,在一处手脚并用的崖壁处,我第一次感觉悬在半途没有退路的恐惧,也第一次体会自强不息爬上崖壁后无与伦比的亢奋。从此,每周一次甚至两次,爬遍京郊的野山。
爬野山像是吸上了“大麻”,爬雪山却像是吸“海洛因”。2004年5月爬四姑娘山大峰,我开始了雪山“海洛因”。但第一次爬雪山即在4300米海拔营地上吐下泻,整宿折腾后未能登顶;同年10月再次来才登顶。从此开始了十几次几乎都不登顶的雪山攀登:2005年5月,西藏启孜峰(海拔6206米),因同在B组的山友庄东辰罹难而取消冲顶计划;2006年5月,四川巴塘措普沟月来峰(海拔5100米),因最后十数米异常湿滑而放弃;2007年12月,阿空加瓜峰(海拔6959米),登至5400米营地因暴雪而终止登山;2008年8月,再次登启孜峰,至5300米大本营因护送高山反应严重的山友牟敦国下撤而放弃登顶;2010年1月再去阿空加瓜,登至海拔6700米处因失温冻僵而被勒令劝下;20l0年5月,四姑娘山三峰(海拔5355米)登顶;2010年7月,新疆慕士塔格峰(海拔7546米),登至临近C3营地(海拔6850米)因拉肚子和烦躁而主动下撤;2011年5月,青海玉珠峰(海拔6178米),登至海拔5600米的突击营地因极度疲劳而放弃;2012年7月再登慕士塔格,到海拔7300米时头痛欲裂而放弃;2012年10月,云南哈巴雪山(海拔5396米),至5000米海拔时突降大雾全队放弃冲顶;2013年5月23日冲顶珠峰成功……
站在世界之巅,我真的没有幻想中的亢奋或激动,整个人像醉酒一般恍恍惚惚,却越发感觉空虚,还有无边的沉重……只为这一瞬,我走过十一年的坎坷心路,而最深切鲜亮的记忆都留在了路上。但路的出发点分明还是银广夏那条陡直下挫的K线,绿色K线!或许我的几乎都不登顶的攀登都是这条绿色K线冥冥中的警示:安全,安全,安全。山在那里,总可以再来,股票暴仓绝难翻本,但生命只有一次,并且这生命还属于我爱的和爱我的人。
《冷暖50℃(从股市K线到珠峰雪线)》是一本攀登珠峰的日记,它真实地记录了作者——知名证券人方泉51天攀登珠峰的经历。书中妙趣横生地讲述了他自己和山友们的登山故事以及在途中遇到的各种奇特经历。
本书原汁原味地还原、再现登山经历,无过多繁杂冗余,带领读者切身感受登珠峰的全过程,将遥不可及的珠峰展现在读者面前。
珠峰,我来过——这句话是多少人的梦想!珠穆朗玛峰,很多人心中神圣的巅峰。知名证券人方泉抽身于证券市场的起起落落,潇洒地走向了珠峰,和王静、王巍一起用51天的攀登经历让神圣的珠峰变得妙趣盎然。虽然跌跌撞撞,高反、脚伤一个不落,但在攀登的过程中倒也自得其乐,在登顶的一瞬,十一年的投资和攀登坎坷心路,最深切鲜亮的记忆都留在了路上。
《冷暖50℃(从股市K线到珠峰雪线)》一书记录的就是这一登峰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