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刚走进单位办公楼,孟云槿就看到十几个工人搬着桌椅和高大的绿色盆栽进进出出,后勤部门的几个同事在边上指挥。
“搬家呀这是?”孟云槿好奇地问路过的一个同事。
那同事告诉她,明天会有大人物来视察,行政部一早就通知各部门打扫卫生,下午领导组织检查,检查不合格的不许下班。
“多大的人物,这么兴师动众的?”孟云槿自言自语。
他们公司是高新技术企业,在业界很有名,接待过的各级领导和参观团不计其数。可她在这里工作两年多了,还真没见到过这样忙碌的情形。
别看办公室不大,也就两个人办公,杂物倒是挺多。孟云槿和同部门的姚馥云两人忙了一上午,整理乱堆乱放的文件和器物,擦桌子、扫地、拖地,累得腰酸背痛,才好不容易把卫生搞好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去食堂吃饭,你去不去?”云槿看看手表,问对面桌的姚馥云。
姚馥云理了理头发,摇头,“我走不动了,腰酸,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搬花盆太用力,把腰给扭了。”
“我帮你把饭菜打回来。你啊,就是太缺乏运动了,不像我,每天做不完的家务,还得带儿子。我儿子那个闹劲儿,你不是没见识过,只要他一回家,我简直没有喘气的时间。”云槿把外套拍了拍挂起来,就到食堂吃饭去了。
两荤两素一汤,单位食堂的伙食向来不错,尤其是这几年公司业绩蒸蒸日上,老板为了笼络人心和树立企业形象,也开始关心员工生活,与之相关的各方面待遇提高了不少。
大概是搞了一上午卫生大家都饿了,食堂里一度人满为患,人人饭量大增,就连云槿也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食堂工作人员见此情形,不得不又抬了一大电饭煲的米饭出来。
“你们知不知道明天是谁来视察呀?”
“听说是我们集团的高层领导,还有大股东天宇集团的高层,具体谁来就不清楚了。”
“哇,来的还真都是大人物。”
旁边的几个同事聊天,云槿顺带着听了几句,也没怎么往心里去。惦记姚馥云还饿着,她赶紧把饭吃完了,打了饭菜带回去。 办公室里,姚馥云一边吃着可口的饭菜,一边道:“这菜烧得真不错,快赶上我们家老赵的手艺了。云槿,你那前夫,他会烧菜吗?”
他?他能分得清油盐酱醋才怪!
云槿在心里嘀咕,嘴上却道:“我没那个福气吃他做的菜,我跟他结婚一年多,他连他们家厨房的门往哪开都不知道,自己不会做,挑毛病倒是在行。”
“难怪你跟他过不到一起去,这种男人就是欠调教。离了就离了吧,姐给你介绍个更好的。老赵有个朋友是医生,年纪和你相仿,也是离过婚的,有没有兴趣见见?”
姚馥云四十多岁,一向是个热心人,隔三差五就想给云槿介绍对象。可她并不知道,云槿对自己失婚妇人的身份虽有体会,却无心得,她每天想的不过是怎么管好儿子,在那小子搞了破坏之后重建家园。
知道她是好意,云槿也不能不跟人家客气客气,“姚姐,我现在哪有那个心情啊,嵩嵩一个人就把我折腾坏了,等他大点再说吧。”
“可你要知道,女人年纪越大越不好找。我替你想过了,像你这种情况,找未婚小伙子的可能性不大,只能找离婚的,而且最好是没有小孩的,这样可以减辁负担。”姚馥云推心置腹地说。
听到云槿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姚馥云知道她还是不同意见面,劝道:“见见面不碍事的,还能多个机会认识点新朋友。你现在整个人被嵩嵩困住了,一点社交都没有,还不到三十岁的人,暮气沉沉得像个老妇女。我为你好才跟你说,你不能这样下去,离婚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你态度对,人生照样精彩。”
这样的劝话,每天不知道要发生几次,搞得云槿听到上句就能猜到下旬。可她的态度,也始终如一,不反对也不附和,这耳朵听,那耳朵冒。
云槿端详着桌上的盆栽,视线停留在那里,思想却不知道飘到哪个爪哇国去了。
姚馥云说得口干舌燥,却见她还是这副无动于衷的神态,只得苦笑一声.心想:这丫头,她还是没想通啊,要不就是还惦记她那个前夫。
云槿是从别的单位调进现在这个公司的,刚来的时候简历上填的就是离异,然而,公司里没人知道云槿的前夫是干吗的,云槿也只跟别人说前夫是个小职员。
姚馥云却知道,以云槿的学历和家境而言,她那个前夫不会简单。她们这个公司承揽了好多国家级科研项目,业绩在业界数一数二,能进来的,不是重点大学毕业的硕士、博士,就是各种有门路的人。总之一句话,小职员的前妻,是不可能从地方京剧团一步到位调进这个公司的。
云槿之前在京剧团里担任编导,这是有一次单位聚餐时,她自己无意中跟姚馥云提起的。那时候她刚来不久,还很谨慎,关于她的家庭谈得很少。
可就是从这样有限的谈话里,姚馥云就了解到:云槿结婚很早,婚后一年多小两口闹得挺凶,孩子半岁不到的时候,云槿就提出了离婚,离婚后她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现在孩子已经两岁多了。
云槿挺不爱提那个人的,姚馥云试探地问过几次,都被她拿话搪塞过去。于是,姚馥云心里有数:别看云槿这个人平常不声不响,看着有点憨,可心里主意不少,她不想说的话,谁问也没用。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