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活佛就是超人:超越众生,超越愚昧,甚至超越死亡。诗人也是超人:超越世俗,超越平庸,甚至超越苦难。
仓央嘉措,集活佛与诗人于一身,超越了自我,又超越了彼此。他的诗超越了文学,演绎着宗教之美。他的人生超越了时空,充满禅意,又充满诗意。他的传奇,也超越了历史,在虚拟的世界礼赞着大爱与大自由,为后人的幻想提供了无限的可能性。
我们需要这样的超越者,来拉近神与人的距离,使神更人性化,使人更富有神性。他的形象,真假难辨,可以肯定的是:完全应合众人的愿望而存在。我们缺乏的勇气,他有。我们不敢支付的代价,他承担了。我们所渴望的智慧和浪漫,他追求到手了,并拿来与大家分享。
他是爱的“盗火者”,梦的造型师。相信神也会原谅诗人的冒险:他寻找的不是黑暗,而是光明。也不只是为个人而索取,更是替众生去探求。
正因为如此,到了今天,人们不仅不责怪他的另类,他的超凡脱俗,反而视之为活着的诗神,并且给他很“酷”的形象添加了一缕人间烟火的味道。
他身上有我们每个人的影子。我们每个人身上,也有他的影子。
每个人心里都有佛。每个人天生都是诗人。只不过隐秘的佛性与诗性,常常被谋生的艰难和挫折给磨钝了。
我们需要他的影子擦亮混沌的眼睛,需要他的诗歌抚慰疲惫的心灵。这就是诗人至今仍活着并且随时可能出现在我们中间的原因。
二
我从西藏采风归来,创作《仓央嘉措心史》。仓央嘉措的情歌陪伴我穿越时空,那是心灵天空的陨石,经历过脱胎换骨般的燃烧,即使被时光冷却,似乎依然炙手可热。正因为呈碎片状,才无比真实,省略了人工打磨的程序,有一种古拙之美。棱角分明,直抵人心最柔软的部分。这样的诗歌不是写出来的,是长出来的,是诗人的心头肉,是病蚌一样忍住疼痛孕育出来的,以血泪把硌得人心痛的沙粒包裹成珍珠。
仓央嘉措的情诗表面上看只是在抒情,不是在叙事,但字里行间都是故事的影子,哪怕是一些被剪辑得难以辨认的倒影。是啊,有故事的人,才会有如此幽深的感叹。有过刻骨铭心的故事,才怯于向别人复述或炫耀拥有过的故事,却道天凉好个秋。哪里只是在谈天气哟,分明还是忍不住叹一口气,把删剪了情节的情绪合盘托出。
我们猜不到他身上发生过什么,也无从破解其心底的秘密,但还是被那欲说还休的咏叹感染了,从纪念碑般浮现在字面上的冰山一角,想象那被淹没的庞大基座,被保留的隐秘根须。
跟仓央嘉措在雪山草原间的行吟不同的是,我们这些当代诗人吟唱的是钢筋水泥丛林里的情歌。这是一个不再把爱情神圣化的时代,爱神被赶下神坛,依然作为爱的信徒,虔诚地为之献上新的礼花新的诗篇,又岂止是吃力不讨好?还可能被大众视为迂腐的落伍者。我们却不在乎这些,依旧忠实于古老的信仰,日复一日地书写着自己的敬意。当代诗歌印证着我们对情感与艺术的双重信仰:越古老的,越新鲜。越是慢半拍的,越是不从众的,迟早都会领先。
三
苦命的仓央嘉措也会欣慰有这么多拥戴者。他不是亡灵,他已转世为诗的活佛。
有网友单于狼山读其中一首《拉萨河》,留言:“倒像一思妇如临其河”。我回答:写仓央嘉措,确想塑造男人的忧伤。仓央嘉措最感人的魅力可能还正是这种忧伤。他形单影只对着月亮或雪野苦吟低唱,还真有与“黛玉葬花”不谋而合的禅境与禅意。我们原以为这种虚无缥缈的感怀伤物,出现在女子心里更合适。错了,忧伤发生在男人身上,尤其发生在活佛这样的特殊男人身上,反而形成更大的落差与反差。冯顺志同意我的观点:“男人的忧伤”在中国文学史长廊里找不到庞大的系统形象,一直被忽略。他夸奖我的诗歌特质将阳刚之美和阴柔之美糅合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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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行走在青藏高原,就再也走不出仓央嘉措的诗篇;我寻觅在阿拉善无垠的戈壁,就再也走不出他那坦荡的诗性情怀;我走进峡谷深处的广宗寺,就找到了他的灵魂,却不见了自己。我捧起《仓央嘉措心史》,就走向了另一片神奇的高原;我合上《仓央嘉措心史》,就看到了高原之上两个诗人的身影;我无法拒绝《仓央嘉措心史》,就在那人性与诗性重构的世界里,我找到了自己。
——周一渤(西藏风景摄影家)
捧一本《仓央嘉措心史》,品其爱,感其情。想了然,就这样将所有感情的触角深埋,与“爱”波澜不惊的安静相视,能抬起手用掌心的灼热,取一抹悦动的浅蓝,嵌入这属于我的心史。随后,听柔和的阳光在身边低吟,看云朵在海上缥缈,而我便随遇而安,以水为笔,写下此刻遍柔的安然,将《仓央嘉措心史》洇入我心
——解舒雅(第七届亚州超级模特大赛冠军)
雅鲁藏布江,仓央嘉措的母亲河
也许每一条河流至少会孕育一位诗人。也许每一位诗人至少会爱上一条河流。汨罗江是屈原的母亲河。长江是李白的母亲河。黄河是杜甫的母亲河。那么,雅鲁藏布江呢?是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的母亲河。我这么说,似乎没有像别人那样尊之为活佛,更多的是把他当作诗人。但这并不至于贬低他的形象。相反,是为了表明:仓央嘉措的情诗,使雅鲁藏布江成为一条爱的河流。
此刻,我正在从林芝赶往拉萨的路上,车厢里播放着天籁般的情歌:“在那东山上面,升起皎洁月亮。玛吉阿米的面庞,浮现在我心上。”当旋律回环上升的时候,一抬眼,与雅鲁藏布江大峡谷迎面相逢。江水滔滔,一下子把我的思绪淋湿了,我忘了喊它的名字,只想提醒自己:这不正是仓央嘉措的爱河吗?似乎还带有他的呼吸,他的体温。终于从纸上流到我眼前了。这条著名的河流,在此拐了一个弧度很大的弯,正如那位诗人,在天堂与尘世之间,令人惊叹的一次华丽转身。他在仰望天国花朵的时候,并没有忘掉一切,而是五味俱全地捧起记忆中情人的脸。这是诗人特有的大起大落。
同样是仰望月亮,同样是举头之后的低头,李白想起的是遥远的故乡,仓央嘉措想起的,则是比故乡还要遥远的姑娘。那一瞬间,他原本应该平静如止水的心里,一定无法自控地拐了一个比雅鲁藏布江更大的弯。这份解不开的纠结,至今还缠绕着他”的诗篇。唉,这就是那个尘缘未了,只好以不了了之的情圣:心乱如麻,眼前的月光与耳畔的歌声也如乱麻。我们看见了他的无辜,他的无奈,他的无助,却怎么也帮不上忙。什么是诗?诗就是剪不断理还乱。什么是诗人?诗人的心里注定比凡人有更多的疙瘩。 雅鲁藏布江啊,我宁愿相信:你是为了那位进退两难的诗人,而多拐了一个弯。一条不会拐弯的河流,不可能获得优美的体形。一位内心缺少矛盾冲突的诗人,不可能写出跌宕起伏的诗篇。同样,一段毫无难度的爱情,也很难成为传说,不仅使当事人,还使后世的听众牵肠挂肚。
仓央嘉措隐秘的情史,和他那九曲回环的河流一样,愁肠百结,作茧自缚。忍耐不住的呻吟,却幻化成情歌,破茧而出,超凡脱俗,仿佛仙乐飘飘。这个在爱情面前最不自由的人哟,反而唱出了最自由的爱情之歌。江水是遇到障碍才拐弯的,同样遇到障碍的诗人,只能借助吟唱,来渲泄不能自拔的痛苦,来完成想象之中的突围。
也许,他本人仍然被拦阻在原地,可他的歌声却绕道而行,绝尘而去,在后人的听觉里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形。正是情感上的障碍,带给诗人内心的波折。正是现实中的缺憾,铸造出艺术上的完美。
仓央嘉措的生命已结束了,可他的诗行还在无止境地流淌,让我目睹到一种转世之美。他的河流还在,他的情歌就还在。他的忧伤还在,那让他忧伤的人就还在,还在对岸等他。即使,那张望穿秋水的脸,已真的变成空中的月亮。
雅鲁藏布江啊,再怎么奔流,也无法变成忘川。欲爱不能,欲忘不能,才是仓央嘉措的进退两难。一边是爱河,一边是忘川,把犹豫不决的诗人拉扯得好苦,折腾得好苦。身在此岸,可梦永远在对岸。
……
仓央嘉措又负如来又负卿吗?
有人说仓央嘉措又负如来又负卿。
负负得正,他成全了自己,同时成为信仰的传奇和爱的传奇,使水火相容,使佛缘和女人缘都得到赞美与广播。兼爱也是大爱。歪打反而正着。更重要的是,他使宗教与爱情水乳交融地获得了鸡尾酒般丰富的审美意义,这是别的活佛或一般的艺术家很难独立做到的。他不仅使宗教与爱情别开生面,还使文学与艺术获得全新的题材,使诗与歌扩大了社会影响。
女诗人玛二伊娜为我这段微博留言:“爱佛让他成为神圣,爱女人让他成为情圣。总之,他是与众不同的,绝非俗物。”是啊,他既是神圣中的情圣,又是情圣中的神圣。既使爱情添了几分神性,又使宗教多了一缕温情。
我读仓央嘉措诗集时随手写下几句话:你的心是美好的,想什么都美好。你的眼睛是美好的,看什么都美好。你是美好的,世界因你而美好。
仓央嘉措留下的诗很少,只有几十首短章。我看重他在于他的情感跟我们世俗的情感不一样,他的诗也跟我们世俗的诗像两回事。当代诗歌要想发展,就得吸纳并溶解异质的美。他脑海里有佛,心中有女神。那是他生命中的太阳和月亮,此起彼落。心中有美,每一个白天都会美丽的。心中有梦,每一个夜晚都会美丽的。
仓央嘉措既景仰神的美,也不漠视人的美。美神与美人,对于他是双峰并峙的情感支柱,由此他才写出了天人合一的美诗。活佛活佛,心首先要是活的。心如死水不是佛。有爱才不会死心。不爱人,怎么可能真的爱神呢?不爱今生,怎么可能真的爱来世呢?不爱自己,怎么可能真的爱别人呢?
女人可能比男人更爱仓央嘉措。或者说得准确点:喜欢仓央嘉措的女人可能比喜欢仓央嘉措的男人多。就让仓央嘉措成为女人们心中的爱神吧。谁叫他不仅以情歌,还以自我牺牲的行动,赞扬着女人的美与魅力高于名利富贵,而且不亚于神明。
活佛可以转世,爱神同样也可以。今生的情人也是前世的情人,今天的诗人上辈子也一定是诗人。大众需要梦中情人,更确切地说是需要梦,所以造神一样造梦,创造出仓央嘉措这个梦一样的人,梦一样的情人兼诗人。
喜玛拉雅山脉,仓央嘉措是一座像钻石一样灿烂的冰山。或者说是一颗像冰山那么大的钻石,最难得的是他放射的爱与诗歌之光能穿透时光。诗人都想被时光剩下,都希望自己的诗歌与传奇不朽。仓央嘉措“剩”到了今天,不还是挺“钻石”的吗?藏文化给仓央嘉措的身世和诗歌增添了神秘感,连他的爱情都有了成为神话的可能。
有人问我:如果佛祖没选仓央嘉措,他又会如何?即使他没被佛祖选中为达赖,也会被读者认可为诗人的。诗人的佛祖是读者,只要留下好作品,总有人慧眼识英雄。不管对于佛祖还是对于读者,他都是唯一的。在诗人中,他别具一格。在圣徒中,他也不可复制。人的个性多么重要呀,不仅区别于同类,更给别人奉献了新的美,新的可能。
佛可以不要仓央嘉措,仓央嘉措却离不开佛。遇到爱情的痛苦他求助于佛求教于佛。同样,对痛苦的超越,对迷惑的自我解答自我解释自我解脱,比无关痛痒的闭门自修更能增强一个人身上的佛性。
仓央嘉措短短二十多年的生命大起大落,既靠命运的抬举,又躲不过造化的捉弄。他曾经是幸运儿,命运的宠儿,由无名小卒一举荣登万人之上的宝座。后来又因迷恋人间烟火的男女情爱,被打回原形,甚至沦为阶下囚。幸好命运女神终究是青睐他的,作为对他短暂一生步步惊心的补偿,给了他千秋万岁名。
仓央嘉措为美人丢了江山,却写出了情歌。情歌至今仍在千山万水间流传,这才是他最想要的虚拟的江山,也是铁打的江山。
仓央嘉措登得比李白高,跌得也比李白重。李白同样追求过权力,以为拥有权力就能拥有自由。其实,他得不到权力反而自由了。仓央嘉措是得到权力反而不自由反而更痛苦的案例。
仓央嘉措的诗使我想到李后主的词。问君能有几多愁,都是一江春水向东流啊。
忧愁跟爱情一样,是中国诗歌最古老最永久的主题。仓央嘉措除了有情人的忧愁,还有诗人的忧愁,对时光易逝人生莫测的忧愁,好花不长开美景不常在的忧愁,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忧愁,这是超越了个人情感的大忧愁,是诗人的更是哲人的忧思。诗人与哲人,不怕苦恼,就怕没有苦恼。没有苦恼就没有感慨,没有感悟。裴多菲说过:“诗人都是夜莺,折磨他吧,就能唱出痛苦而美丽的歌声。”哲人的修行是为了解析痛苦,让痛苦滋生出一种思想。诗人的修行则是为了释放痛苦,让痛苦升华为一种美。这是两种最经典的超越痛苦的方式,帮助人类伟大起来。诗人应长着哲人的骨头才深刻,哲人应长着诗人的血肉才鲜活。诗与哲学兼顾,既有仙风又有道骨。当然,好诗除了要有仙风道骨,还不能少了一颗敏感的人心。这才构成天地人三位一体的浑然天成。
心史之悟
我们总是重复诉说着同样的主题,比如寂寞,比如爱情。一如曾经驿动的心怀,隔山隔水,隔梦隔世,飘忽而去,却又落在指尖心头,那份温暖仍在,却各自转身,过眼烟云。
如今才知晓,忧思寄情,终剪不断,理还乱。
打开这一扇门,世界依旧寂然,只是多了些许的斑驳,沿心底蜿蜒而上,这份爱,成一副穿肠入心的毒药,百转千回。
我一直执拗地相信,艺术是相通的,与人类的精神世界接壤,都有可能超越时空的界限,打破空间内的阻碍。
仓央嘉措之诗是我迷恋上诗歌的诱因之一。而《仓央嘉措心史》,却唤醒我内心深处那敢于创造与感受的灵魂。
这些年,我一直在学习一件事情,就是不回头,只为自己没有尝试过的事情遗憾,人生每一步行来,都需要付出代价,有舍,才有得。仓央亦是如此,这世上的芸芸众生,又何尝能逃脱?人需沉淀,要有足够的时间去反思,才能让自己变得更通透。
事无所祈,心有坚毅,尽量地去感知生命的快乐。
你若盛开,清风徐来,心若浮沉,浅笑安然。换上一袭素衣,浸染入暮色,捧一本《仓央嘉措心史》,品其爱,感其情。想了然,就这样将所有的感情的触角深埋,与“爱”波澜不惊的安静相视,能抬起手用掌心的灼热,取一抹悦动的浅蓝,嵌入这属于我的心史。
随后,听柔和的阳光在身边低吟,看云朵在海上缥缈,而我,便随遇而安,以水为笔,写下此刻温柔的安然,将仓央嘉措心史洇入我心。
解舒雅(第七届亚洲超级模特大赛冠军)
《仓央嘉措心史》由洪烛著,主要内容:苦命的仓央嘉措也会欣慰有这么多拥戴者。他不是亡灵,他已转世为诗的活佛。有网友单于狼山读其中一首《拉萨河》,留言:“倒像一思妇如临其河”。我回答:写仓央嘉措,确想塑造男人的忧伤。仓央嘉措最感人的魅力可能还正是这种忧伤。他形单影只对着月亮或雪野苦吟低唱,还真有与“黛玉葬花”不谋而合的禅境与禅意。我们原以为这种虚无缥缈的感怀伤物,出现在女子心里更合适。错了,忧伤发生在男人身上,尤其发生在活佛这样的特殊男人身上,反而形成更大的落差与反差。冯顺志同意我的观点:“男人的忧伤”在中国文学史长廊里找不到庞大的系统形象,一直被忽略。他夸奖我的诗歌特质将阳刚之美和阴柔之美糅合的很好。
男人的忧伤一向是被掩饰与遮蔽的,身为六世达赖喇嘛的仓央嘉措更是如此,可他不会撒谎的诗歌,把内心的隐私全暴露了。随着一遍遍传唱,就像伤口被一次次撕开。哪里只是忧伤哟,比忧伤更忧伤,分明是疼痛啊。他就像一尊活着的古希腊“拉奥孔”雕塑,只不过把克制不住的呻吟升华为歌唱。
《仓央嘉措心史》适合文学爱好者阅读。
洪烛从西藏采风归来,创作《仓央嘉措心史》。仓央嘉措的情歌陪伴我穿越时空,那是心灵天空的陨石,经历过脱胎换骨般的燃烧,即使被时光冷却,似乎依然灸手可热。正因为呈碎片状,才无比真实,省略了人工打磨的程序,有一种古拙之美。棱角分明,直抵人心最柔软的部分。这样的诗歌不是写出来的,是长出来的,是诗人的心头肉,是病蚌一样忍住疼痛孕育出来的,以血泪把硌得人心痛的沙粒包裹成珍珠。
仓央嘉措的情诗表面上看只是在抒情,不是在叙事,但字里行间都是故事的影子,哪怕是一些被剪辑得难以辨认的倒影。是啊,有故事的人,才会有如此幽深的感叹。有过刻骨铭心的故事,才怯于向别人复述或炫耀拥有过的故事,却道天凉好个秋。哪里只是在谈天气哟,分明还是忍不住叹一口气,把删剪了情节的情绪合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