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海恩斯编著的《一个人在阿拉斯加荒野的25年》的一些读者或许已注意到,许多情节有梦一般的性质。我想我一直觉察到,某些事件存在于一种古老部落所说的“梦幻时间”(dreamtime)之中。当我在本书的某一点说“在远古、远古的时候……”,我不只是在使用一个修辞学的说法。因为那些在原野上的日子,那些在雪地上、草地上和狗展开的旅行,那些长时间的狩猎、动物的屠宰以及其余的一切,都是这个地球上最深刻的人类经验的部分。如果有什么事物依然发挥着作用,那么就是这个经验了。它的能量可以转化到许多领域和活动上,但是它的核心仍然是不变而真实的。
社会变得越来越繁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复杂,许多时候,许多人都渴望自己获得一种逃离——约翰·海恩斯编著的《一个人在阿拉斯加荒野的25年》正是这样一本可供许多人逃离进去休憩的随笔。
作者约翰·海恩斯的15万字、18篇“森林生活日记”似的随笔,是大大小小的18块远离人类社会喧嚣的远古的净土,那里的森林、河流、花草、云朵、冰雪、月光、暖土和随着季节出没、生息的野兽,无不浸透着现代社会的人们生存中所极度匮乏的心灵氧气。原野上古朴的风,雪地上不断出现的兽痕,狩猎劳累后用柴架起的做饭煮肉的灶台,还有在冰雪中储存粮、肉的方式,及在雪地、草地上与狗同道旅行间的睡觉和苏醒,完全是我们人类最美的生活方式,最简单的生存之道,然而,现在却成了我们梦中的天堂园地,成了我们人类生活经验的遥远记忆。海恩斯的笔触里有对待事物的一种冷静、客观的态度,由于长时间过着一种极其自然的生活,他的文笔无意中具有了类似史诗的原始意味。深邃的感悟总是内敛于对事物的客观描叙之下,惜墨如金,绝无矫饰。
正因如此,《一个人在阿拉斯加荒野的25年》(原名《星·雪·火》)才成为了大自然随笔的经典之作,才有了她亘古的生命和价值。这本书与《瓦尔登湖》、《沙郡年记》并称“世界三大自然随笔”,自出版以来,已被译成十几种文字,被誉为20世纪最优美的自然文学。
对于住在雪地中,日复一日地看着雪的人而言,雪是一本待读的书。风吹时,书页翻动着;角色变动了,角色组合所形成的意象也改变了意义,但是语言依然是相同的。这是一种魅影语言,一种逝去且还会再回返的事物所说的语言。相同的文本已被写在那儿数千年了,虽然我以前没有在此读它,未来的冬日也不会在此读它。这些似乎漫无目的的路、这些小径、这些睡卧处、这些脚印、这些雪地中坚硬、浑圆的小子弹,它们都是有意义的。因为那儿可能写着幽暗的事物——其他生命的讯息,它们的外出和旅行,它们的恐惧和死亡。
一只地鼠或田鼠的小脚在雪地上留下一个简单、不规则的图案,这儿有一个它钻下地的洞穴。接着白鼬的足迹亦朝这个方向过来,快速地到处搜寻,然后也下落到一个白色阴影的洞穴中。
一个春天早晨,我上坡追踪一只狼仔,依循着那个跳跃而行、足趾朝内的足迹。我追踪了两英里,直至这个足迹终于落入另一个水域才放弃。我想要看看它欲往何处,要做些什么。但是它只是继续前进,清楚自己的目的地,除了冻结在雪面上那些自信、稳健的足迹,以及耀眼的阳光之外,我看不到什么了。
我行走时,雪被风横吹到我面前的公路上,它琐细、飘浮不定的痕迹疾掠而去,就像一群被驱散的雪地族人。雪地之人,他们将前往何处?必定有个极大的危难在追赶着他们。他们仓促而行,然后跌倒了,风推了他们一把,他们站起来,又继续前进。
一月底的一个早晨,我从雷得蒙溪(Redmond Creek)步行回家。在两个水域之间的分水界上,我看见了一只麋鹿和三只狼的战斗场景。这个故事明明白白地写在我脚旁的雪地上。狼从西面沙尔夏河(Salcha River)追踪一个旧足迹而来,然后发现麇鹿在我正在走着的这条空旷、长满草的道路上吃草。
痕迹还十分鲜明,必定是前一晚上发生的事。雪被搅碎了,冻结的苔藓厚片以及断裂的树枝散落一地;四处可见一小撮、一小撮麋鹿毛。混乱纠杂的痕迹散布在被蹂躏的雪地上,可以看出麋鹿成八字形张开的剧痛的脚,狼巨大有毛的肉趾,以及伸展开来的脚趾甲。
我继续往前走,看着雪地。麋鹿是硕大的、独行的,而且几乎可以肯定是一头公鹿。在某处,它往后退,进入一个低洼、树丛悬垂的河岸,以保护它的尾部。狼离开它了——麋鹿的脚是危险的。麋鹿转过身来,奔驰了50码,然后战斗又开始了。它们边跑边战,时战时休,在一块变化不定、有车轮痕迹的地区如此持续了约半英里。南边低斜的红色晨光,横射过山丘,情势在变化着,尚无定论。狼缓和下来,围成一个大圆圈往外奔驰至树丛中,然后又围拢过来——被踏碎的雪地上有另一撮麋鹿的毛。P9-10
年代记,往往不是人生事件的最佳指南,就我的情况而言,事实更是如此。我在远北之地的时间可说超过25年,也可说少于25年。我从1947年夏天第一次定居在理查逊(Richardson)以来,到现在已经有42年了,那一次我只待到次年深秋。而居住在那儿最长、最活跃的时期却是另外的12年——1954至1960年代后期。除此之外,还可以加上我重返理查逊定居的这过去8年,虽然其中我有段时间不在此地。因此“25年”所暗示的,充其量只是代表许多来来去去的一个象征性数字而已。
本书实际上是在这些事件过后许久才写成的,而且绝大多数是在其他地方写成的:加州、西雅图、蒙大拿以及北英格兰。在重新经历叙述的各片段时,我似乎经历许多历史时期、地质年代和心灵状态,而这些总是会回归到一个源头,一个独特叉完美的地域。或许,就如同它是关于任何其他事物一样,这本书是关于时间的——是关于人的时间感以及某些事件发生的时间。这个时间内、外之旅,无法以历年的任何总数加以适当地表达。就我的写作而言,进展和目的地都是不存在的,因为事物的本质已经明晓了,而真正的地方早就到达了。
本书的一些读者或许已注意到,许多情节有梦一般的性质。我想我一直觉察到,某些事件存在于一种古老部落所说的“梦幻时间”(dreamtime)之中。当我在本书的某一点说“在远古、远古的时候……”,我不只是在使用一个修辞学的说法。因为那些在原野上的日子,那些在雪地上、草地上和狗展开的旅行,那些长时间的狩猎、动物的屠宰以及其余的一切,都是这个地球上最深刻的人类经验的部分。如果有什么事物依然发挥着作用,那么就是这个经验了。它的能量可以转化到许多领域和活动上,但是它的核心仍然是不变而真实的。
然而,我们无法凭着意愿回到某些经验、心灵状态和生活方式之中。我们与动物共同分享的世界,以及我们和一切存在事物的原初的互动。这些当下的感受与经历一旦过去了。很少能够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重返。实地的观察和研究,无论多么敏锐和详尽,也无法取代它,因为经验无法被简约成抽象的公式和说明。经验是茂盛的,散发着血腥和被宰割之肉的气味,混合着分量不等的恐惧、危险和喜悦。只要它能够被称为“经验”,而不是其他已被遗忘的名称,那么,我们就必须屈服,虽然很少人会喜欢这种屈服。然而,在我们和自然相遇的短暂澄澈感和激烈感当中,在爱的行动当中,在回忆及重达一些本质性的情节(因为我们所关注的是一本书)当中。那些经验的某些关键性时刻,是可以重拾的。生命的活力有赖于这些时刻,没有这些时刻就不可能有艺术,不可能有精神定义,也不可能和这个世界发生真正的关系。
海恩斯1989年2月
《瓦尔登湖》和《星·雪·火》我都看过了;真的说,《星·雪·火》更适合阅读一些,没有什么深刻的哲学的论题,只是一个独自生存的猎人的日记,慢慢讲述他如何追捕麋鹿,山猫,兔子……阅读的时候,可以在洁白的书页里闻到柴草的清香,苦涩的烟草味,凛冽的冬风,还有暖洋洋跳动的炉火边令人瞌睡的气氛。——penpen
同道人真不少,1999年时我读高中,从贝塔斯曼通过邮寄买了一本,这是我从贝塔斯曼买的唯一一本书,后来2000年去大城市读大学,一去10年,2010年回家看到了这本书,仍是感动,那种感觉已经很难用语言形容,有大致相同经历的人都懂的……——同道
通常好书总喜欢和别人分享;这本书却例外,只愿当作自己一个人的珍宝,当作自己跟作者之间最无拘无束、最心无旁骛的交流。但在网上发现了志同道合的人,而且无一例外有着相似的阅读经历,不由得会心一笑。第一次接触此书是初中,还是个寒假,一边把脚丫子摊在阳光底下取暖,一边被那生动又寂静、琐碎而真实、自然并质朴的猎户独居所感动。阿拉斯加便成了我的耶路撒冷。——水母
别的许多的书都可以没有,可以只是读过,可独独这一本,我想得到,放在身边,珍存,或者只是想起时翻阅一下。——豆花
这本书,总让我觉得和时间有些羁绊。逝水和流年,都是让我感到似有洪流奔腾的字眼,唯有这本书为我呈现的时间,是茫茫雪原,千年的白驹过隙后,仍是那不化的霜花,羁绊着时间,羁绊着自然,羁绊着这世上某处不为人知的存在,一本让人安静的书。——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