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500英镑,买一辆法拉利的“选择权”
今天,衍生性商品声名狼藉,但把这玩意儿弄懂还是很重要的事。
打从很久以前开始,衍生性商品就已经存在于金融市场上。最简单的形式,是农夫把下一季的收成,在几个月前就同意以某个价格卖出。而购买该批收成的“权利”,就是一种衍生性商品,可以被拿来交易。“衍生性商品”(derivatives)这个名称,正是因为这种商品的价值,是“衍生”自某种产品而来。
今天,大家最耳熟能详的衍生性商品,就是选择权和期货了。选择权给你一个权利(仅是权利,而没有义务),可以在未来某个特定日子,以特定价格买进或卖出某种东西。例如:你可以花500英镑,买一个在一年内以50000英镑购买一辆法拉利的“选择权”。假如这一年快结束时,法拉利的市价是60000英镑,就意味着你的选择权现在值10000英镑,因为当你执行这个选择权买进汽车,然后用实际价格卖出,就可以赚到这么多钱。
相反的,如果在这一年里,法拉利以40000英镑促销,这时去执行你的选择权,就会让你损失10000英镑。因此,你会选择放弃这个权利,这样你只会损失先前付出的500英镑的权利金(说得好像保险费一样)。或者,你可以在这时候购买以50000英镑出售法拉利的权利。这样一来,对你有利的方向就完全反过来了──你会希望未来的价格下跌,而不是上涨。
期货就和选择权一样,差别在于:你必须按照某个特定价格买进或卖出。也就是说,买期货,你必须对约定条件承诺,因此期货的风险通常比选择权高。
选择权和期货,都曾经是金融史上非常重要的商品,而这些衍生性商品最初是在大宗物资市场里,尤其是芝加哥商品交易所大行其道。有一段颇长的时期,衍生性商品是一种很有用的工具。它们非常实用,而且本质上不是很复杂。它们已经存在很久,而且很早就被广泛运用,例如在美国内战期间,南军就是用衍生性债券来吸收外币,以取得对抗北军的资金。
用这个公式,就可以把鸡蛋、奶油变股票
芝加哥交易所把衍生性商品市场搞得更专业之后,大家马上就发现:衍生性金融商品将会是个很大的市场,这种商品不但能衍生自鸡蛋、奶油或小麦,还可以来自股票。只不过,当时受到一个很大的限制:没有人能对股票衍生性商品订价。时间、风险、利率和价格波动性等相互影响的因素错综复杂,把数学家打败了。
直到经济学家费希尔·布莱克和迈伦·斯科尔斯在1973年发表他们的论文。那正是芝加哥选择权交易所开业后的一个月。
布莱克和斯科尔斯的论文中最具革命性的是一个公式,让人们能够根据标的资产的价值,计算出衍生性金融商品的价格。这个“布莱克-斯科尔斯公式”开启了一个衍生性商品交易的全新领域。那是市场数学化的关键时刻,才几个月的工夫,交易员就直接套用这个公式和术语(如今已是举世皆知),而全球的衍生性商品业务就像火箭似的一飞冲天。
今天,全世界的衍生性商品市场,是以百万亿美元来计算的。虽然没人知道确切的数字,但其“名目金额”一定超过全世界经济总产出(约66万亿美元)的好多好多倍──可能有10倍之多。
什么是名目金额呢?比如说你是个养猪户,你想把下一季要产出的猪腩,预先锁定在一个不错的价格上。这时,有个交易员决定以10万英镑,向你买进这批猪腩。到这里为止,你在这场猪腩交易里的戏份就结束了。
但这并不等于这份猪腩交易合约在金融体系里的“旅程”也结束了。接下来,这名交易员会把它卖给另一名交易员;后者又把它卖给一名猪肉商。但没多久,这位猪肉商又把它转手卖出,因为下一季猪腩的价格普遍上扬,而你卖出的那一份猪腩合约,也就是在这里被拿来交易的猪腩衍生性合约,已经涨价了。 看见了吗?这批猪腩的真实价值从头到尾一直都是10万英镑(也就是你所卖掉的价格),但衍生性商品已经交易了四次,创造了40万英镑的“名目活动”。
这就是为什么会有“名目”这个术语的诞生──这并不是真实的猪腩交易,而是猪腩衍生性商品的交易。这也说明了名目合约的价值,如何能够辗转循环,远远脱离真实交易的商品。
你懂不懂,这才叫“避险”!
也许经过这番说明,你知道了这些衍生自真实东西的“商品”,市场竟然比原本的东西还要浩瀚广大,而且大到无法想象的地步,但你还是会认为,这完全背离常识。是的,在衍生性商品里,我们似乎进入了一个现代主义的世界,在这里,风险的意义不再是我们平常所理解的意思;在这里,金融语言和常识之间有一道鸿沟。一般民众很难了解什么是衍生性合约,以及这一大堆密切相关的工具。
所有这些商品,最初的设计是用来移转或规避风险(例如当你赌价格会上涨时,买进某种保险以对抗价格下跌的可能性)。把下一季谷物卖掉的农夫也许不了解现代衍生性金融商品,但他知道怎么个用法对自己最有利。
在一个理想世界里,衍生性商品只用在一件事上:降低风险。由于衍生性商品是用“保证金”买进的(也就是说,一如前面所虚拟的法拉利例子,不是用全部成本,而是一笔预付的权利金即可),因此提供了一个便宜又有弹性的形式,以防事情出差错。
比方说,想象你在洗澡时灵光一闪,觉得股市未来一年将会上涨50%。于是,你去借了10万英镑来买股票。如果市场上涨,你会很快乐,不过如果你错了,股市暴跌,你就损失惨重。于是,为了保险起见,你另外买了1万英镑的选择权,让你能够在未来以你买进的成本价卖出股票。如果将来股票上涨,这1万英镑就浪费掉了,但你不会在乎,因为你那10万英镑的股票让你赚了5万万英镑,也就是说,你净赚了4万英镑。但如果股票下跌,你就有保险了,你可以执行这个选择权,以成本价把股票卖掉,消除大部分的损失,也就是说,你最多损失1万英镑。
这,就叫“避险”,用一个选择权,来避掉你的主要风险。
但问题是,我们并不能活在那么理想的世界里。在现实中,衍生性商品的力量可以让一种人无法抗拒,而这种人,不但确信股市将会上涨,而且信到不行、超级确信,就像着了魔似的。例如那些金融专家,就经常被魔鬼附身。为了赚到更多钱,他们很轻易地去买进选择权,却没想到这么做也在加大自己的风险。
何况回头想想,为什么要买10万英镑的股票,和一个1万英镑的选择权,而不索性买价值10万英镑的选择权和100万英镑的股票呢?这就叫杠杆──用10万英磅,创造了100万英镑的曝险头寸。用这种方式,当股价上涨时,你就会赚到50万英镑。
还有,既然你不只是有信心,而且是十分确定股价涨50%,那为什么不跳过选择权,干脆买一些期货?期货更便宜(因为风险更高),假设这种期货比选择权便宜一半,只要5000英镑一个单位,10万英镑可以买20个单位的期货,约定一年后必须以每单位10万英镑的价钱买进20单位的股票。万岁!你发财了!这次,你用10万英镑赚到了100万英镑。
你用它们来避险,却不知道它们也能加大风险
且慢高兴。假如市场到时候不是涨50%,而是下跌50%时,你就得用200万英镑去买进只值100万英镑的股票了。结果是,你只不过投入10万英镑,竟然就赔了100万英镑。唉……
看来,应该不会有人做这种傻事,但实际上,正好相反。很多交易员在衍生性商品上下注,一次就赔掉10亿美元以上。这名单列出来,可是一长串──美国加州橘郡基金的经理人罗伯特·史泰龙、大和银行纽约分行的井口俊英、住友商社的滨中泰男、巴林银行的尼克·李森,以及法国兴业银行的杰若米·柯维耶。
这些都是一个期货交易员就让公司赔掉10亿美元以上的例子。滨中本来是个金童,他在1996年赌铜,赔了26亿美元。柯维耶在欧洲股市上的赌注,赔了72亿美元,根据银行说法,他开始赔钱的那个月就被抓到了,相形之下滨中算小咖了。李森的案子,则是在日经225指数期货上庞大的未经授权头寸,让巴林在1995年倒闭。最后损失高达8.8亿英镑,把巴林这家英国最老牌的商人银行(merchant bank,相当于美国的投资银行)给毁了。该行破产前一年,董事长彼得·巴林曾经优雅地告诉英格兰银行行长:“在证券业里赚钱,其实一点都不难”。
李森的豪赌,是赌日经225指数会维持在19000点以上的水平。十四年后的今天,当我写这段文字时,日经指数落在9287点(这本中文版出版时,约是9410点)。这证明了一件事:当价格往下走时,它们可以跌很久很久。
这正是衍生性商品的威力──它们可以用来避险,但更可怕的是,也可以拿来加大风险。单纯下一季的小麦报价,已经离我们非常、非常远了。现代衍生性商品很可能是个混合体,夹杂着选择权和期货、外币和债券,并以几近于火箭科学的复杂程度,来架构和订价。
P46-53
看完这本书,一路笑着去银行!
——纽约时报
用精准的眼光、清楚的表达,和新鲜的幽默来解释现代资本主义的疯狂。很棒的书。
——约翰·欧法洛 John O’Farrell
这是当代疯狂金融世界的路线图,我们一直期待这么一本书。这本好书,简单明白,没有专业知识的读者也看得懂——最重要的是,非常有趣。我鼓励你们读这本书。
——威尔·塞尔夫 Will Self
无限机智,不过这机智是建立在堂堂正正的大愤怒和清清白白的道德上。这是一本很棒的导引书,让读者变专家。
——乔纳森·柯伊 Jonathan Coe
一个人人都在欠钱的时代
借来借去,结果会怎样?
电影《安妮·霍尔》里有很多精彩的桥段。对我来说最棒的一幕,是艾尔维·辛格到安妮的弟弟杜安家拜访。杜安把自己的幻想告诉辛格:“当我晚上开车,看到前面的车亮着两盏大灯迎面而来时,我有时会有股冲动,想把方向盘一转,向对方撞过去!我可以想象爆炸的那一幕——玻璃破碎的声音,汽油漏出引起的熊熊大火。”那幕戏的爆点在于,当辛格听了这番话,只冷冷地回答:“是喔,我该……我该走了,杜安,因为,我现在得赶快回到地球去。”
我从来没想过要和杜安·霍尔一样,去撞什么迎面而来的汽车,但我必须承认,有时候我也有很类似的想法。当我一个人在乡下空荡荡的道路上疾驶,开着收音机,一路都很顺畅时(虽然现在很少有这样的路况),我脑海里就会闪过一个念头,一个我从没真的去实践,更希望我永远都不会去实践的念头。这个念头就是:如果我在这个时候,突然把汽车打到倒车档,会怎样?
如果你去问汽车迷,他们一定会先给你一个惊奇的表情,然后再给你一个大笑的表情,然后才会告诉你会怎样。基本上,引擎会爆炸,会炸得粉碎,活塞杆会飞到空中,化油器会炸成碎片,产生难以置信的声响、味道和浓烟,你会被抛到路边,铁定受重伤,也很可能当场毙命。
这样的解释很有说服力,所以我发现,在高速行驶中打倒车档的念头,只在我脑中飞逝而过,大约每隔2~3年来一次,每次约持续半秒钟。这使我很确定,我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光在中国,就有3000万个孩子在学钢琴
刚迈入21世纪的那几年,整个地球都在高速增长,就像是在风和日丽的空旷道路上以70英里的速度前进。在2000__2006年间,西方世界的大众媒体,主要报道的是小布什的选举、“9·11”恐怖袭击、全球反恐怖主义战争,以及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
但除了这些事件之外,其实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不是没人注意,只是相关报道少得出奇:在这个期间,全世界的财富增加了将近一倍!2000年,全球的总GDP为36万亿美元,到了2006年底,这个数字是70万亿美元。…
在西方国家,当时的网络泡沫崩盘因被称为“世界史上最大的资本破灭”而受到了太多的关注,以至于没有人注意到西方经济惊人的反弹。尽管股票市场大抵呈停滞状态,理由我稍后会说明,但经济体中的其他部门却非常热。西方国家以外的地区也是越来越热。当时的油价每桶只要10美元,1999年的《经济学人》有一篇评论曾郑重提出警告:油价不会停在这个价位,我们可能得准备好面对每桶5美元的可能性。哈!
2008年7月,油价一举飙到每桶147.7美元,结果,造成产油国的资金泛滥。从阿拉伯世界到俄罗斯、委内瑞拉,所有产油国家的财政部都很像电影《辛普森家庭》中的一幕场景:蒙蒂·伯恩斯和史密瑟斯一边捡起厚重的一沓钞票互相丢掷,一边大喊:“钞票战开打啰!”
石油的需求非常殷切,因为新兴国家正在经历前所未见的经济增长,尤其是印度和中国。这两个亚洲国家突然拥有了一批迅速增长、高度消费的新中产阶级。中国的GDP平均每年增长10.8%,而印度是8.9%。在15年当中,印度的中产阶级人数(这里指的是广义的中产阶级,即人口中已经脱离贫穷者)从1.475亿人增长到2.64亿,中国则从1.74亿增长到8亿——我认为这是地球史上最伟大的经济成就。
从1978年到2004年,中国的个人所得每年增长6.6%,这个速度是世界平均值的4倍。现在全中国有3000万名小朋友上钢琴课,印度2/5的中学男学生有固定的课后补习。当你有2.5亿人生活在经济发展如此蓬勃的国家之时,你相当于是活在一个具有全新经济展望的星球上。数以亿计的人比以前更有钱,而且还有更高的期望继续去追求。
于是油价上涨、制造业上涨、大宗物资(用来制造东西的东西)上涨,几乎整个地球的经济都很热。乐观者认为,在全球经济以这样的速度增长之下,说不定,我们可以开始考虑达成“联合国千禧年发展目标”的可能性,例如在2015年之前,让饥荒人口以及日所得低于1美元的人口比率减半。这个目标在设定之时看起来像是乌托邦的理想,但在世界比以前富出34万亿美元之后,这个史无前例的目标,突然间,好像有达成的可能了。
如果你认为房市就要崩盘,放心,不会有人怪你的
接着的情景,就好比是全球经济有一天开着车,一路都很顺畅,心想何妨试试把汽车打进倒车档,接下来……砰!一场大车祸发生了!大多数人似乎都认为,这是晴天霹雳,是最出人意表的晴天霹雳。
但这也让非常多人想要搞明白一个很简单的问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密切注意这场经济风暴,开始写这方面的主题,以作为小说背景的一部分。我很快就确信,这真是我所碰过的最有趣的故事。在我开始写这个故事时,英国的北岩银行倒了,事态变得再清楚不过了,我当时写道:“如果我们的法律不设法改变,以便能够管理超级强大、超级复杂、且潜藏着超大风险的新金融工具,终有一天,它们会引发一场全球性的金融大灾难。”刚好,当时的房地产明显出现了泡沫,我还写道:“如果你认为房市就要崩盘,不会有人跟你打嘴仗的。”
我当时说对了,却为时已晚,因为崩盘的所有基本要素都已经备齐。然而,全世界的政府对2008年秋所爆发的全球金融危机都没有准备,其懒散程度让人吃惊,至今依旧如此。
但我写这本书的最重要理由,是因为这些事非常有趣。这是一个非常神奇的故事,充满了人文趣味和戏剧性。冷僻的数学、经济学和心理学,是近几十年来的问题核心,却显得深奥晦涩、神秘莫测,让一般大众无法了解。有关科学和艺术的“两种文化”,我们已经听了不少,而我们在2009年听得特别多,因为那一年是斯诺开始用这个词的第五十周年。不过我不确定,科学和艺术之间有一条大鸿沟的想法,今天是否仍然和五十年前一样正确,例如,想要接受基础科学教育的读者将会发现,现在拿理工学位比以前容易多了。
跨越你与金融世界的鸿沟吧
在我看来,金融世界和一般人之间的鸿沟似乎比科学与艺术之间的鸿沟大多了,如果金融业的成员不应像神职人员一样,营造自己的神秘性,让我们感到害怕和愤怒,那么,这道鸿沟就必须缩小。很多聪明的知识分子完全不了解各种经济的基本知识,而这些知识在金融圈那帮人的眼里,却是世界运作的基本元素。对于金融和经济,我是个外行人,但我希望能在外行和内行之间做对话。 我想,你我应该都有一个共识:对这场全球债务危机,我们必须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面对如此激烈的市场下挫、如此严重的经济风暴,我们对严重影响我们生活的事情居然无法掌控,真是令人难以接受。
想要重新掌控的方法之一,就是去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论你是谁,我想要把整件事弄清楚的欲望和你一样强烈。这就是这个故事最奇怪的讽刺:数十年来,西方世界信奉人格上与经济上的个人主义,但这场风暴之所以会形成,我们都有份。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的经济与政治都会受到这场风暴的影响。我们必须了解它,并开始思考:接下来会怎样?
这是个债债相连的时代,美国次贷危机和欧债危机把全球经济搅得天翻地覆。约翰·兰彻斯特编著的《大债:全球债务危机,我们都是倒霉蛋》为我们条分缕析全球债务问题的来龙去脉,让我们每个人都能了解,如何在这场大困局中知晓自己的处境,做出对自己最为有利的抉择。
《大债:全球债务危机,我们都是倒霉蛋》中有各种人物:贪婪、不负责任的银行家,放水的监管机构,自以为是的政府官员,吃人的放款者,借钱挥霍的消费主义者,还有无辜的旁观者,他们每个人都是这大债链条上的一环,这些人的真实故事讲述了一个与我们每个人都有关,但我们却一无所知的可怕现象:债务。当经济的增长、生活的奢华全都是奠基于债务之上,如果有一天债台垮掉,谁是受害者?
一本人人都能看懂全球债务危机的好书,幽默风趣地揭示金融危机和各国债务问题的真相,凤凰卫视《开卷八钟》拍案叫好重磅力推,《金融时报》《今日美国》《经济学人》紧急推荐!
《大债:全球债务危机,我们都是倒霉蛋》是一本研究全球债务问题的经济学读物。美国次贷危机和欧债危机是当前世界关注的一个焦点,本书为我们条分缕析全球债务问题的来龙去脉,解析欧美债务危机产生的根源,能让读者更深入地了解欧美经济的诸多弊端。作者约翰·兰彻斯特提出,债务危机的避免之道只有一条,不要过度消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