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涌涛主编的《特稿》内容介绍:表面看上去,汉旺镇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悲伤了。不错,在“六一”儿童节这天,这里的镇中心广场甚至显得喜气洋洋。
尽管仍旧住在救灾帐篷里,孩子们还是得到了不少儿童节礼物。驻扎在这里的空军部队给230多个孩子每人送了一个漂亮的书包、一套文具和一束鲜花;志愿者给孩子们带来了糖果和布熊;一家报社运来成捆的呼啦圈、球和球拍。此外,他们还分到了镇上几个本地女孩冒着危险从摇摇欲坠的商铺和废墟中捡来的水彩笔和小玩具。
杜涌涛主编的《特稿》涉及2008—2009年几乎所有社会热点,极具社会影响力,“特稿”切入时代,直击现场,描摹“底层表情”,既有汶川地震、北京奥运会现场报道,也有对“井下25天生存记”、“血船”等民生问题的关注。笔法精到、老辣,又充满激情。一起来翻阅《特稿》吧!
表面看上去,汉旺镇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悲伤了。不错,在“六一”儿童节这天,这里的镇中心广场甚至显得喜气洋洋。
尽管仍旧住在救灾帐篷里,孩子们还是得到了不少儿童节礼物。驻扎在这里的空军部队给230多个孩子每人送了一个漂亮的书包、一套文具和一束鲜花;志愿者给孩子们带来了糖果和布熊;一家报社运来成捆的呼啦圈、球和球拍。此外,他们还分到了镇上几个本地女孩冒着危险从摇摇欲坠的商铺和废墟中捡来的水彩笔和小玩具。
然而这些礼物,王晨和杨楠锋再也分享不到了。这天,在距镇广场两公里之外的一处公墓中,这两个十岁男孩的葬礼正在悄然进行。
两人的骨灰被装在方方正正的小盒子里,用镶着一圈黄色流苏的鲜红色绸布覆盖着。王晨的舅舅和杨楠锋的爸爸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着,一直送进公墓。
与往年儿童节学校组织的隆重的庆祝活动和节目表演相比,这个葬礼显得近乎简陋。他们各自只有三四个亲人前来送行,在燃放了两串鞭炮后,他们就被放进了水泥砌成的小小的墓穴里。
还在上幼儿园不到三岁时,他们两人就结拜成兄弟。大人们从未见他们吵过架。他们从不以姓名称呼对方,而是亲昵地以“哥”“弟”相称。他们在同一个班级读书,坐在前后排。在5月12日汶川特大地震之后,汉旺中心小学的教学楼倒塌下来,他们被埋进了同一片废墟。
遗体被集中火化后,两家的父母终于在儿童节前一天领回了他们的骨灰。现在,他们并排着安放,葬在同一个墓穴,不再分开。
在长满绿树的山腰上,这两个小男孩能永远眺望山下的那座镇子。他们曾经每天背着书包,走过那里繁华的街道,去学校上学。如今,那里到处是废墟,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还未倒塌的房屋,也大多伤痕累累,似乎一触即碎。
即使到了儿童节这天,这个镇子的一些废墟边,浓烈的消毒水气味中依然透出阵阵腐臭。
这场灾难,让汉旺镇突然间失去了七百多个跟王晨和杨楠锋一样的儿童和少年。但现在这里表面上已经很难看到悲伤。幸存下来的人们,在救灾帐篷外搭起简易的锅灶,从废墟里或从破损不堪的危房里抢出碗筷,用废墟上拾来的木头生火做饭,坐在帐篷外吃饭。经常,他们成群结队地到镇里的广场排起队,领取各种救灾物资。不少人忙着高价请搬家队,从危房里抢救出各种家具和电器。帐篷里,一些人开起了小卖部。生活在继续。
即使是节日里的这场葬礼,似乎也并非如想象中那么悲伤。
墓园的工人毫不迟疑地用水泥封住那个小小的墓穴,然后熟练盖上沉重的墓板。亲人们蹲在墓前,烧起纸钱和冥币。两个男孩的外婆只是喃喃地嘱咐着:“你们两个要互相照顾”,“你们要好生照顾自己”。
其中一位妈妈柔声地说:“妈妈多给你烧些钱,你在那边自己多买些糖和玩具。”
去年的“六一”儿童节,王晨得到的礼物是一部遥控玩具赛车,杨楠锋从妈妈那里拿到了20元钱。但今年这个节日,大人们给他们供上四个苹果,两袋早餐饼干,几根火腿肠,两包方便面和两瓶矿泉水。这些“礼物”有些凌乱地摆在墓前,甚至,其中一个苹果,还被燃烧的香烛烤黑了一块。
两个小男孩的葬礼没有眼泪。“我们的眼泪早就哭干喽。”王晨的爸爸王坤叹口气说,说完他甚至咧开嘴露出一个凄凉的笑容。在整个安葬过程中,这位父亲只是远远地站着,不忍走近。P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