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船桨往沙岸一推,继续逆流而上,他们绕过一个又一个弯道,航向猎物。如同奥森方才注意到的,他们的行踪受到监视。西方人不是蠢蛋,早已派人驻守于河口。尚未抵达目的地,警示的烽火便纷纷燃起,烽烟飘向天边。必须加快脚步,抢在敌人聚集兵力前出击。这并不难,大伙都习惯了。
绕过最后一道河湾,瓦林心中浮现村庄陷落的画面。烽火沿着海岸与山丘蔓延,火光照亮视野,在二十幢屋舍组成的大型聚落之后,正是屋顶上加装了十字架的建筑物。很好,至少知道了目标在哪里。
西方人确实不是蠢蛋。岸边的峭壁架上了一人高的木板,河边到聚落间只有一个出入口,狭小得连手推车都几乎挤不过去。倘若守军是上得了台面的战士,守住这个地方真的不难。此时,即使人还在船上、周围只有闪烁的火光,瓦林依然看得见那群握着长矛、盾牌的对手。不过从姿态判断,比起打斗,这些男人明显更习惯耕地。盾牌筑成的矮墙处处是缝隙,几支长矛高高地指着月亮。真该找个人出去建议他们将矛尖对准侵略者,毕竟月亮不会斩断任何人的头颅。
国王率先下船,啪一声跳进及膝的浅水中,走向河岸,脚步缓慢,犹如扛着一篮淡菜的渔夫,而非面对敌人的战士。其他人迅速跟上,三人为首,后头四个人架起盾阵,留下两人看守船只。
离敌阵还有二十码,奥森将脚步放得更慢,他的部下以武器敲打盾牌,口中发出堪比野兽吼叫的咆哮声。手里还拿着牛角酒杯的人迅速仰头干杯,而后将牛角丢向一旁。四杯酒足以激发勇气,又不至于蒙住心智。
奥森继续前行,抽出月之刃,火炬的光芒将剑身化作焰舌。头盔似乎也燃烧起来,镶在狼眼上的珠宝射出嗜血的欲望。
他高举长剑,吼道:“我是狼王奥森,剑族之王、五座城镇的掠夺者、奥丁之子、征战之主!与我为敌者无—存活!这就是我的战利品!”
挥舞长剑,月光和火光照得剑刃光耀夺目,火炬点亮狼眼,国王手臂上的圆环成了燃烧的小蛇,剑鞘则如跃动的火舌。火星仿佛让他的披风拥有生命,嵌入了细碎红宝石的牙齿貌似也在燃烧。只有他的眼睛不然,冷得毫无生气、毫无怜悯。
在西方人眼里,奥森是个身躯闪耀、眼神骇人的怪物。他只知道从一个地方取得财宝——战场,无计其数的战场。
尽管仅能听瞳某几个字,他的神态足令这群农民感受到明显的威胁。说不定这是一种咒语,就算不是,其中蕴含的讯息也够清楚了:等死吧!想象力与恐惧感混杂交织,某些人甚至相信这位国王拥有狼的头颅。沃特高高举起的旗帜在夜风中嘶吼。几个男孩踉跄后退,转身逃跑。后方有三个男人隐入夜色,准备回家带上妻小逃难去。躲在某处的弓箭手吓得失了准头,箭矢全都落在奥森脚旁约莫十英尺处。国王一动也不动。箭矢落地的力道很轻,换句话说,弓箭手的位置相当远,即使箭术再好上十倍,头盔与盾牌也足以提供保护。
他毫不动摇的气势让西方人更加惊骇,一名站在前排的长矛兵丢下盾牌溜走,其他农民看着耀眼、骇人的身影,无不僵立原处,谁也没想到要及时补上空缺。
侵袭者展开冲刺。农民的反应没有快到来得及逃跑,遇上袭击,只懂得后退举矛,这是一种最致命的直觉反射。P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