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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1944--龙陵会战
分类 人文社科-政治军事-中国军事
作者 余戈
出版社 三联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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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编辑推荐

  《1944--龙陵会战》是作者余戈继《1944:松山战役笔记》(2009)、《1944:腾冲之围》(2014)之后,创作的滇西抗战“微观战史三部曲”的收官之作。

本书的特色为“微观战史”,对战事叙事精确到一天一地,且以敌我双方史料严密比对,在错综复杂的战事中追求最大程度的客观准确,以达到真正意义上的“信史”标准,为读者汲取战争经验教训提供优秀文本。

本书80万字,另附图册,收录中日双方的作战地图五十余幅和珍贵历史照片五十余张。

内容推荐

余戈著的《1944--龙陵会战》一书叙述的是1944年滇西抗日反攻主战场的战事——中国远征军的龙陵会战,及其后收复芒市、遮放、畹町,与反攻缅北的中国驻印军会师芒友、打通中印公路的全过程。全书中心在远征军以重兵三战龙陵,其间还粉碎了日军“断”作战攻势,终于以硬碰硬的攻坚方式攻克龙陵古城,创造了抗战史上中国军队以大兵团及空前规模的步炮空协同,实施攻坚作战并赢得完全胜利的全新战例。

目录

序篇:沦陷与抗争——暨“龙潞游击支队”始末(1942年5月日至1944年5月11日)

第一篇 一战龙陵

 第1章 两加强团策应攻击平戛(5月12日至28日)

 第2章 反攻开始暨误报“收复龙陵”事件(5月25日至6月10日)

 第3章 第71军第一次围攻龙陵(6月11日至16日)

 第4章 第87师腾龙桥及龙陵北方阻援失利(6月12日至16日)

 第5章 第2军再度进击平戛、象达(6月1日至25日)

 第6章 “黄草坝危机”及第11集团军再度包围龙陵(6月17日至7月8日) .

第二篇 二战龙陵

 第7章 日军第33军酝酿“断作战”(7月2日至10日)

 第8章 日军松井部队出击木康(7月3日至7日

 第9章 第11集团军收缩龙陵包围圈(7月7日至17日)

 第10章 日军松井部队第一次救援平戛(7月11日至19日)

 第11章 第11集团军第二次围攻龙陵(7月20日至8月25日)

 第12章 第9师对芒市外围攻击顿挫(7月20日至8月26日)

第三篇 粉碎“断作战”

 第13章 日军第33军“断作战”准备(7月25日至8月29日)

 第14章 “龙兵团”(第56师团)率先发起攻势(8月26日至9月1日)

 第15章 “勇兵团”(第2师团)右翼攻势及挫败(9月2日至9月12日)

 第16章 “龙兵团”左翼攻势及遏止(9月7日至13日)

 第17章 第11集团军全面粉碎日军攻势(9月13日至18日)

第四篇 三战龙陵

 第18章 日军龙陵守备队长小室钟太郎中佐之死(9月16日至18日)

 第19章 日军第56师团第二次救援平戛(9月17日至10月3日)

 第20章 日军调整部署暨远征军绸缪第三次围攻龙陵(9月19日至10月24日)

 第21章 第11集团军第三次围攻龙陵(10月25日至11月12日)

第五篇 追击芒遮畹

 第22章 收复芒市(11月13日至20日)

 第23章 收复遮放(11月21日至12月11日)

 第24章 收复畹町(1944年12月12日至1945年1月27日)

 第25章 会师国门(1945年1月28日)

尾篇 龙芒遮畹作战检讨

龙芒遮畹战役大事记(1944年4月19日至1945年1月28日)

主要参考文献

后记

试读章节

那么,腾龙桥方面的危机到底是怎样发生的呢?

如前所述,6月8日至10日,第87师先是派第259团一个加强连(附工兵一排),后又派第261团第3连掩护工兵一连前往破坏腾龙桥,均因未带炸药或炸药不够而未遂。尔后,郭营(第1营)即以第3连扼守公路,主力位于邦腊掌附近——该营后来解释,“在当时使用的地图上,邦腊掌靠近公路,但后来发现实际上距公路有7公里之遥”。

自11日始,从腾冲沿腾龙公路南下的松井部队主力(松井秀治指挥的第113联队第2、3大队)约1500人,携火炮7门,中途结合汽车(3辆)往返运输,向龙川江上的咽喉要津腾龙桥疾进。因雨道路泥泞,载重汽车不能疾驶,12日下午联队本部及通信中队首先前出到龙川江岸。松井大佐前进到江岸时,先遣队(原田第2大队)已驱逐渡河点南岸之中国军队,并占领了该地附近,渡河点的桥梁(腾龙桥)尚在。另外尾追的第3大队(荻尾大队)及其他部队也于12日深夜到达。此时正值雨季盛期,无日不雨。江水日见增涨,道路、原野步行艰难,雨雾打湿被服,深夜寒风刺骨。

13日天亮后,松井部队开始侦察敌情、地形,研究以后的攻击要领。此时龙陵方向不断传来激烈的炮声。

第87师战斗详报记,第3连此时扼守铁链桥附近,而实际上该连的位置在那乃村(邦腊掌温泉稍后);第1营主力的位置也不在邦腊掌,而在大松园。

据当地史料载:

日军未过桥前,即有群众向该连罗连长报告:“有大量日军向龙陵开来。”该连长不信。第二次又有人报告:“敌人已渡江向那乃来了。”该连长仍不信。在该连吃饭时,第三次有人来报告:“敌人离这里很近了!”该连长还是不信。有一名中尉排长警惕性较高,连忙吹哨下令第1排进入阵地。第1排尚未出屋,日军已端着刺刀冲人,两排人遂成为日军砧上之肉,悉被歼灭。随后,位于其后方大松园的第1营在不知敌情、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也遭日军击溃。

按说,第261团第1营第3连失守那乃责任非常严重,然而奇怪的是,在7月中旬第11集团军调查腾龙桥失守的责任时,连长罗某提供了一份翔实的作战记录,何时发现敌情向营长报告,何时丢掉排哨、连哨,以及三次请求援兵和营长派来援兵的时间都有详细记录。因此,上峰认定责任不全由连长一人负责,未判罗某死刑。看来问题出在第1营营长郭某身上。

第11集团军第11兵站分监部工作人员李铁,据听闻记述了如下故事:

“1944年6月中旬的一天,驻龙陵猛冒的第11集团军总司令部接到情报,说从腾冲被击溃的一股日军,向龙陵方向逃窜,经大蒲窝向龙江逼近,很可能偷袭腾龙桥。总部立即命令第71军派出部队封锁腾龙桥,若发现敌兵立即就地围歼。第71军司令部指示第87师去执行这个任务。师部指令一个团,团部指令一个营,营部指令一个连,最后封锁腾龙桥的仅仅是一个排。到夜里12点左右,日寇终于出现了,用火力搜索并向桥上冲锋。由于天黑又下着蒙蒙细雨,来敌多少也不晓得。封锁江桥的一排官兵被打死了几个,其余的便往后撤。敌人乘胜冲杀过桥,往龙陵方向追去。这时只听到敌人枪声密集,连、营、团部都不清楚到底有多少敌人,混乱中也往后撤了。连师部、军部都动摇了……后来,第87师把执行任务不力的营长逮捕,送保山长官部军事法庭处理。”

“师部指令一个团,团部指令一个营,营部指令一个连,最后封锁腾龙桥的仅仅是一个排”,这种麻痹大意、不以为然的状态,与6月8日以来该师部队在该方向的作为极为吻合。

而第87师战斗详报的记述是:“13日夜由腾冲南下之敌共约千余,强渡龙川江后向我261团第1营阵地猛攻,经半日之激战,第3连以兵力薄弱,阵地为敌突破;敌分两路继续向我压迫,一部向百家寨方向前进,主力则沿腾龙公路经邦乃南下。”

此外,第87师战斗详报中又痛切地指出:“地图为指挥依据,滇西地图错误之大,有非吾人所可想象者。此次之失败,测量机关亦应受相当之惩处,此所谓败于平时者,是也。”详报中称,当时第261团第1营主力及团直属部队奉命控置在邦腊掌附近。“该地在地图上系靠近公路,而实际则距公路七八公里,丛林密布,山岭错综,联络困难,指挥不便。当第3连正面被突破时,因已无法应援,致令敌以一部掩护侧背,主力突破公路,迫近5310、5412附近,予我主力以重大威胁,以致前功尽弃。”并且,还以探讨口吻评述道:“其中值吾人研究者,为261团主力究应控置于师命令中指定之邦腊掌,亦应以任务为基础而独断行动,扼守腾龙公路要点之邦乃,以达成截断公路之任务?若以遵守命令立场言之,固前者为是;若自指挥术运用之妙观之,则采取后者为宜。”

P196-198

序言

沦陷与抗争——暨“龙潞游击支队”始末

(1942年5月4日至1944年5月11日)

(参阅附图1、附图2、附图26)

怒江以西的滇西地区,可以该地“Y”字形的交通干线来做概略描述:第一笔起于腾冲,止于龙陵;第二笔起于松山,经龙陵、芒市、遮放后,止于国门畹町。第一笔谓之腾(冲)龙(陵)公路,第二笔就是著名的滇缅公路,龙陵为两条公路的交叉点。

日军方面曾将这个“Y”字称作“双头龙”:松山、腾冲是两个“龙头”,龙陵则是“龙身”的起点。…在叙述完松山、腾冲战事之后,作为“滇西抗战三部曲”的收束之作,自然要聚焦至龙陵。1944年夏,日军正是从“龙身”发起了旨在挽救两个“龙头”的“断作战”,然而最终宣告失败,两个“龙头”反被中国远征军斩断。因此,远征军第11集团军实施的龙陵会战,毫无疑问是滇西反攻的主战场。

故事的起点,仍然需要从1942年5月龙陵沦陷说起——

话说,1941年12月8日太平洋战争爆发,日本陆军侵入东南亚。至1942年初,马来亚、新加坡、印度尼西亚相继陷落,日军兵锋又指向缅甸。此时,滇缅公路作为中国唯一的陆路国际交通线,成为举世瞩目的焦点。连月以来,军委会西南运输处、资源委员会、复兴公司的汽车,及“大兴”“茂恒”等商行的汽车,日夜不停地飞驰在公路上,从缅甸大力抢运物资。但因汽车的运载力有限,便采取了分段运输的办法,先把堆积在缅甸腊戍的物资运到龙陵存放,汽车又开回去运第二趟。这样一来,小小的山城龙陵,就成了一个临时仓储站。西南运输处货场上的桶装汽油和空桶堆积如山,桤木林仓库存放了千余支步枪和数千支短枪,一圈圈的铁丝堆满了三甲街的小山洼,无数的大块厚钢板、中小型薄铁板乱放在空地上。“大兴”“茂恒”等商行运进的棉纱也装满了原有的货栈,又在寻找空房。公路、市街沿线有空房的当地人家,都得到了高额租金;不少人在公路边开饭馆也发了财。

此时的龙陵县长是杨立声(亦名杨醒苍),他于2月11日到任视事,第一件政务是协助铲除大烟。龙陵荒山峻岭,人烟稀少,费十数日之力,全境始告肃清。铲烟刚告结束,3月初,“中国远征军第一路”络绎过境赴缅作战。作为公路沿线的地方政府,自然要协助大军筹备柴薪粮秣,颇费周章地办理了二十多天,收容落伍的患病官兵二百人左右。大军过境甫告一段落,缅甸境内同古、曼德勒等地已展开激战,负伤官兵开始大量后送,龙陵又是首当其冲。当时因中央政府尚未在龙陵开设收容所、医院,伤兵下来只知到县府要吃、要住;边县龙陵诸事落后,缺少经费,县长杨立声于无可奈何之境,煞费苦心,罗掘俱尽,设法输送的伤兵有千余名之多。

因远征军第一次入缅作战失利,到4月底,形势陡然紧张起来。5月1日以后,缅境内的溃兵、难民如潮而来,争先恐后逃回滇西,滇缅公路顿时为之阻塞。驻龙陵的中央及省属各临时机构亦纷纷警震,相率撤退。国民党龙陵县党部书记姜浩,率先于当日携眷弃城东逃渡过怒江,回了原籍云龙县。至5月3日,公路上停着的汽车和走着的汽车一辆接着一辆,拥挤得难以通行,只能以最慢的速度向前移动。夜里汽灯亮如白昼,龙陵街子上出现了各种临时货摊,贱价出售各类食品罐头和杂货,热闹的状况前所未有;但人心惶惶,谁也没有心情来欣赏这繁华的夜景,各自忙碌着收拾东西,准备逃难。

据杨立声事后发给云南省民政厅的电报:5月4日午前10时,“与马总指挥崇六(马崇六)在龙陵城内‘新运’服务社外员接待室再度进谒俞部长(俞飞鹏),报告筹措军米之经过。是时,城中绅民避匿一空,市街寂然,俞公亦备车后撤。县长睹此情状,意知事不可为,唯念国家领土能多守片刻,前方局势有万一好转之希望,仍镇静联络坚守。直至午后6时半,县衙门、海关附近敌战车、机枪、大炮声逐渐逼攻县府,所有公私什物失去净尽,仅怀藏印信、关防、密码,率团警且战且退”。

另据亲历者撰述,当日早晨,驻防惠通桥的交通警备队二百余人,被调往龙陵南面的南天门设防,中午即传来日军前锋坦克已到芒市么康寨的消息。县政府遂打开监狱释放犯人,县长杨立声此时已出逃,老百姓也大量向山区疏散。傍晚,龙陵县电报局长刘古琴搭车走后,县警察常备中队一面鸣枪抵抗一面撤退。当晚9时,日军前锋坦克冲进龙陵县城,遇车掀车,见人杀人。月望寨的李开德没有逃跑,被枪杀在十字街铺面前;另有两人被枪杀在“茂恒”商号大门口。日军沿公路一直向松山、惠通桥追击,怒江沿岸被杀死的人更多,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景况惨不忍睹。电报局长刘古琴、中央银行古经理也在此时殒命西岸。

……

回过头来,再追溯一下朱嘉锡的情况。

朱嘉锡因返昆活动后一无所获,反被龙云撤职,旧部多被常绍群拉走,心情极为沮丧。尽管如此,仍到保山远征军司令长官司令部恳求录用。因长官部参谋长萧毅肃与朱嘉锡的父亲朱旭是云南讲武堂第14期的同学,有世谊关系,萧即嘱朱重新组建“龙潞游击支队”并任司令,统归第11集团军统辖,在反攻时配合作战;并令该支队由第2军第9师师长张金廷指挥。

于是,朱嘉锡于1944年春奔走各地,从昌宁蒋家山弄来几十人枪,组建为自卫大队(系昌宁蒋宗祯组织的地方势力),委任蒋复元为大队长;第一大队长由老部下马仲义担任,组织起三个中队,每队六十多人;王振武自被常绍群以批准休假“度蜜月”为由打发后,一直滞留保山。此时朱嘉锡重新起用王振武,委任其为第二大队长;第三大队长为赵友璧,龙陵象达人;第四大队长为张绍仪,邓川人,系原第60军的营长;第五大队长曾毓炎,猛戛人,是被常绍群遣散的旧属;第六大队长为周子臣。各大队的人枪,少的七八十,多的有几百。

重新拉起队伍后,朱嘉锡率两个大队,从猛戛开往遮放、畹町侧背游击。

沿途听民众反映,第11集团军所属的便衣情报队长杜子奇,带着几十人到处敲诈勒索,甚至杀人。朱嘉锡即命马仲义带领精干队员多人前往围剿。经侦察获悉,杜子奇驻扎在畹町一侧的黑猛龙,以打麻将为诱饵,刚把第9师情报科中校科长曲某杀害,抢去美制手枪1支、子弹四十余发。马仲义听后十分愤怒,带领队员携1挺轻机枪和8支步枪,加速前进。在杜驻地300米附近,抓到杜部的一个烟鬼,问清了杜的住处。队员迅速将其包围,将机枪架在门口。马仲义一声令下,队员猛烈射击,逃跑者无几,杜子奇亦遭击毙,从其身上搜到了曲科长的手枪。

1944年3月,朱部返回时企图袭击盘踞象达之敌。到达囊洒时,发现象达日军已先派便衣3名来侦察朱部情况,刚进入朱部警戒线,即被捕获。经审讯,3人原系远征军第36师的连排长,被日军俘虏后贪生怕死投敌,各带有日制“拉八”手枪1支,子弹三十多发,共手表3块、日军谍报证3本。为防止敌人包围,朱嘉锡当即宣布将3人枪决。约10分钟后,自象达闻讯赶来之敌已占领附近高地,并疯狂向朱部扫射。朱嘉锡即率部迅速撤离,日军也没有尾追,仍退回象达。

后记

松山、腾冲和龙陵,是1944年中国远征军在滇西对日军实施战略反攻作战的核心战场。以滇西战场的胜利为先声,中国的抗日战争也拉开了胜利的序幕。这段用血与火凝成的光辉历史,曾经不为公众所熟悉。我自2004年开始接触这一题材,历时12载,先后推出了“滇西抗战三部曲”:《1944:松山战役笔记》(2009年)、《1944:腾冲之围》(2014年)、《1944:龙陵会战》(2016年),为读者了解这段波澜壮阔的历史提供了一份“导游手册”。

我所写的是“微观战史”——这是将历史观和方法论合而为一的一个概括表述。形象地说,就是在“显微镜”下看历史,尽可能提供“像素”最高的历史。在这一努力下,历史有可能变得“接近于无限透明”,显出细腻丰富的肌理,这就挤压掉了“演义”和“戏说”的空间,也让很多高蹈虚浮的历史成见变得似是而非。

一般认为,我们中国人是有战略天赋的,《孙子兵法》自不必说,单说抗战中就有《论持久战》(毛泽东)、“积小胜为大胜,以空间换时间”(白崇禧)、“胜也罢败也罢,就是不要同它讲和”(蒋百里)这些高人高论;事实证明这些战略判断或预言也都应验了。

也有人反驳说,抗战能胜利不是我们有多厉害,而是站对了边。但这不正证明了我们厉害吗?提前四年多就“押宝”,最终给押中了。这还不厉害?

总之,有战略思维、“战略上强”这一点,争议不大。

但说起抗战,为啥总觉得有口气憋在心里出不来呢?为啥会有“惨胜”这个说法呢?因为战术太差。或者说,战场上的“小比分”太差。扒拉手指头,正面战场的22次大会战基本为输局或平局,只有消耗了对方多少资源的差异;滇西、缅北战场是全胜,代价又实在太高。总之,吃亏吃在具体的作战过程中,丢分都丢在战术层面上。

这里不准备重复综合国力比较这个套话了,总拿“器不如人”来说事儿,最后它就成了一个万能的借口,找不到真正的病根儿在哪里。其实器比人强或者大体持平的时候也不少,比如“九一八”事变前的东北军,淞沪会战时期的“德械师”,特别是反攻阶段得到美式装备的远征军/驻印军,但还不是觉得憋气吗?

吃亏吃在战术层面,这个大结论应该是成立的。

为啥这方面就不行呢?原因可以列出N多,但有一点最关键:作风差。作风即态度,核心一点是认真。“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能说出这句话的就是伟人。“认真”几乎可以概括日本之于我们所有的优长,比如本分、负责、严谨、工匠精神,等等;而“不认真”也可以概括我们之于日本所有的短处,比如漫不经心、大而化之、马马虎虎,等等。

补上“认真”这个短板,加上天赋中的战略头脑这个特长,与日本继续比赛下去,我们是不是会赢?我觉得一定会。

这个检讨和结论,在当年远征军参战部队的几十份战报中,早就做过了,结论高度一致,一点儿也不新鲜,我只是把它们从故纸堆里又翻腾出来了而已。

问题也就在这里——特别善于总结并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但之后很快付之高阁。这就是通常所说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而所谓的进步,就是跟这个“本性”较劲并克服之,则因艰难、反复而迟缓、漫长。

也许“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但真正要对付的敌人其实是自己;若战胜了自己,最终将无敌于天下。

战争,从近处来看,好像是将军们智慧和性格的博弈,或是官兵们勇气和血性的较量;稍微后退一步而观,就发现是人力和物力资源的比拼和消耗。在写作本书的几百天里,我仿佛置身于龙陵上空俯瞰,看到每天敌我双方的兵员和物资,经由同一条传送带——滇缅公路,输送到这个小城来“火化”。在燃起的滚滚浓烟中,敌我双方都咬牙切齿地彼此凝视着,看谁能耗到最后。

在这些麋集而蠕动着的人群中,只有寥寥数位意识到自己正在书写着一段历史,比如过政信这样的战事“操盘手”;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们,均毫无自我意识地为命运(命令)所摆布,在这一秒或下一秒进入并熔化于火炉之中。所有有姓有名的鲜活生命,都按火化的时间段攒在一起,被计为一个概略的阵亡数字……

终于,有一方因消耗不起要后退了,后退之前往往会如回光返照般进击一次,付出最后一拨儿血肉之躯,显示其集团意志并非退却,而是已达成意愿后的自主“转进”。此时,往往夜幕和大雨同时降临,遮掩掉了得意者和失意者的神色,让胜利者不明就里,让失败方减轻心理负担。次日,龙陵的烈日依旧照耀山川,整个坝区静谧安详,仿佛一切不曾发生。你这才发现,所谓历史的遗忘,原本不需要等到很多年以后。

为什么这片土地如此肥沃?因为滋养它的都是有机肥料!

这正是让我惊心、动容而难以自已的景象。自2004年第一次走近松山,最让我难以忍受的就是:如此重大的战事,竟找不到一个像样的读本;曾经覆盖了整座大山的血肉和白骨,竟被遗忘得好像从未存在过。

但是,我同时意识到,我不能仅仅矫情地感叹一番就撒手而去。中国的事情,必须是谁遇到了就亲自动手做起来,并尽力做到最好,这才有可能影响到更多的人加入进来一起做,才能走出“人人抱怨,却依然如故”的古老困境。

我承认自己所干的是个良心活儿,是在做一份功德,但这首先是做给自己的,因为这段历史让我偶然撞到了。虽然我并非历史专业出身,但却是现役军人和以文字为职业者,若像普通游客那样闪身走过,我将一生心理难安。

做良心活儿,就得有做良心活儿的态度、方法和标准。经过12年的摸索实践,就有了对于“微观战史”的种种思考和感悟。

……

深圳越众历史影像馆执行馆长黄丽平女士和中缅印战区历史专家晏欢先生,分别遴选了与本书内容相关的数十张历史照片相赠,让文字记述的战史获得了直观的影像佐证。越众历史影像馆收藏的数万张历史照片,均为当年美军照相部队官兵所拍摄,由美国国家档案馆保存。在深圳越众投资控股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应宪先生鼎力支持下,由章东磐、晏欢、牛子、戈叔亚等有识之士拷贝回国,近年来以此出版相关图书、举办展览,影响巨大。本书所选照片的说明文字,均由晏欢先生和我的同事陈京蕾女士帮助翻译。

经由战友宋轩先生、曹舒雅女士、俞海燕女士热心联系,张丰帆、程国兴、杨雪丽、乔宝成、谢家媛、杜聪聪、高畅、王彦天、郝夏茹、李奎乐、李国帆、付晓瑞、顾立鹏等朋友分别承担了全部日文资料的翻译工作。他们均出身于解放军外国语学院等名校,且多数拥有丰富的军事知识,译文质量出色。因了他们的大力帮助,本书的写作进程得以大大加快。

在写作期间,我曾多次赴滇西龙陵、芒市实地考察,保山军分区李英玉司令员、德宏军分区邹强政委、龙陵县委宣传部长董斯璇等领导同志,予以热情支持并提供了种种便利。龙陵、芒市的朋友饶斌、邱佳伟、刘种辰等,陪同我寻访战迹、核实地名,其间翻山越岭不辞辛劳,此后又通过微信频繁沟通交流,使我获益良多。

我的同事陈祥京先生是一位优秀的美术编辑,“滇西抗战三部曲”中全部的作战地图,均经他与其弟陈祥浪以旧资料图重新修图调制,其工作之复杂烦琐非局外人可以想象。阅读战史离不开地图,相信陈祥京、陈祥浪兄弟为此付出的心血也将赢得读者的称道。

由于作者水平所限,本书疏漏、缺憾之处在所难免,敬请各界同仁及广大读者不吝批评指正。笔者的电子邮箱为laoyuge@sina.com,新浪微博ID为@余戈-龙陵会战。

作者2016年9月21日于北京平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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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3/1 21:51: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