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伤的老板》这本书里,左小祖咒给你的不仅是一个“实用阶梯”,他给了你一个天天向上的文化怪杰所能讲给你的一切。
从游荡街头的打口磁带小贩,到一大批年轻人顶礼膜拜的神父级摇滚偶像——这是一部个人奋斗教科书;
从北京东村到宋庄小堡,从《为无名山增高一米》到《我也爱当代艺术》——这是一部当代艺术史补遗;
从摇滚文化到吹牛扯皮,从社会批判到自我颠覆,从骂街术到致富经——这是一部中国草根意识总集。
这本书全面介绍了祖咒的音乐历程,包括自身的经历,各时期的创作状态,当时摇滚乐的大环境,以及同时期一些其他乐队的情况。并对祖咒各时期的创作理念做一系统阐述。
左小祖咒讲述了自己近二十年的音乐历程,包括自己及身边的艺术家的故事,摇滚乐和前卫艺术领域的大环境,以及同时期其他一些乐队的情况,可说是一部关于中国二十年来摇滚音乐、前卫艺术发展历程的第一线记录。其中包括东村的创建与解体,小堡画家村的兴起,都是中国这些年来很重要的文化事件。
他还说这是一本励志书、成功书,是写给广大年轻人的致富书。这本书还收录了他未发表的诗歌二十首,附送吉他谱七首,及海报一张。
忧伤的老板
1993年我从上海来到北京,大概是五六月的样子。我在上海待了三年,那时候卖拷磁带,就是你给我一盒空白带,我把你要听的东西录好,印个封皮,收你几块钱;接着又卖卖打口带,那还不是个CD普及的年代,CD在当时是个很奢侈的玩意儿。到北京之后,我就不打算再干这个活儿了,想做自己的音乐。NO这个乐队的名字是我在上海的时候想好的。我一直延续着这个做事的习惯,就是做什么先把名字给想好。为什么叫NO呢?因为人们在很多时候都可以说NO。我想做一个很有意思的玩意儿,和当时很多乐队完全不同的,无论在意识形态上、形式上还是文化见解上都截然不同的音乐。
当时中国的现代音乐还局限于超载、冥界这样的速度金属和死亡金属,算是最狠的了,这两支乐队是我当时比较喜欢的。现在超载的吉他手李延亮和冥界的王强都是我的好朋友,后来李延亮在我专辑里做了不少的演奏,他是《我不能悲伤地坐在你身旁》这首歌的吉他手,最新的《大事》里的吉他也是由他主刀的;王强在1996年前后去了德国,成了一个画家,这么多年来,我也没怎么见过他。中国的音乐当时虽然谈不上有多好,但唐朝、黑豹我都听过,也都喜欢。但是九十年代开始我接触了西方的很多音乐,更好的音乐,特别是美国大门乐队的。
和我一块儿未的,还有一个小我三四岁的哥们儿,叫方海强。他当时还是个高中生,那年正好考大学,我不记得他那年考上还是没考上了。我来北京之前去和他告别,他就也偷偷地离开了家,跟我来了北京,想和我在一块儿。他热爱音乐,也很想做音乐,但我感到他这种想法很不妥。因为不管怎么说,我当时练吉他已经好些年了,1985年我就开始学了。可是海强什么也不会,他没有经过学习和训练,没有基础。不错,是有很多人根本就不会画画,但上手去画,也就画出来了,当时我不赞赏这种做法,音乐更不好弄了。因为我还没有任何建树,当然谈不上自信了,在艺术和文学方面我也是新手,没有创作出像样的作品,心里是没啥底的。
我在上海街头混的时候,认识了很多朋友,其中有一个叫窦勇的,在北京饭店工作,他给我留了一个电话,到北京后,他在朝阳门内给我弄了一个四合院。当时二环和三环之间还没有建好,二环往外虽然不是郊区,但已经很荒了,明显感觉人少多了。我本来打算不做打口磁带这个生意了,可带来的钱没几天就造光了,所以剩下这点货还是卖卖吧。我当日寸很少上街,都是我的兄弟海强去卖,我出本他出力,挣了钱_人一半。可谓是一根藤上的两个苦瓜啊,没几天发展到一根骨头两个人啃。
有一天,我在米市大街附近,碰见了一个黑黑的家伙,中等个子,眼睛很亮,骑着个破自行车,后座上驮着一捆画布。我当时正在和几个朋友一起聊音乐,说着音乐圈里的黑话,什么“黑馒头”啊,朋克啊,哥特啊这类玩意儿,当时很少有人知道这些东西的,根本就听不懂。这时这个黑黑的,瞪着两只闪亮的大眼睛的家伙就问我能不能卖给他两盒磁带。我觉得这个人就像个老农,知道他肯定不懂音乐,但是不懂不代表他没有求知欲。可是你说我卖给他什么好呢7给他好东西吧,他不懂,给他不好的东西吧,觉得有点欺负人,这也不对。所以我想还是培养他—下吧,而且我这小生意还是要做的嘛。当时我们上了很多谁人的货,还有齐柏林飞艇和大门的很多东西,谁人乐队虽然名气很大,但是不好卖。海强也不懂这些东西,这就很麻烦,因为想要卖好茶叶,就得把茶叶讲得很有文化,不然卖不上价钱。于是我就跟这个老农侃了一阵,要价也提上去了,大概提到50块两盒磁带,因为我知道他是要还价的。最后,我就把两盒谁人乐队的磁带以30块钱的价格卖给了他。
这个人告诉我他叫张洹,说他是个画家,对知识的渴望特别强烈,而且非常崇拜摇滚乐。他说等他把这一批画布都画上东西的时候,就会卖个很好的价钱,然后就来买我的磁带,会买一大堆,这个对我相当有吸引力。虽然我知道这肯定是个很不靠谱的事情,但是人总要活在希望之中。我告诉他我也是个艺术家,搞音乐的。他很兴奋,像看到表弟一样,就留了BP机号给我们,说有空可以到他那里去坐坐。我们也一直想找个属于自己的地方住,因为这个四合院也只是一个过渡,我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占着别人的房子。而且,四合院的房子不隔音,卫生条件也不好,哪像现在四合院是文化人住的,当时四合院是给穷人住的。我说我很想到你那里去坐坐,问他住的地方远不远,他说很近;我问他你们那儿的房子便宜吗,他说很便宜,而且是又好又便宜。我说这事儿太好了,因为又好又不吃草的牛儿,实在是天下难找。
在米市大街一带逛悠的时候,我还碰见了另外一个很重要的人。这个人口碑不是太好,人称金乌鸦,长得也很黑,很穷,穷人嘛,总是要遭人白目艮的,他是那种总是在兜里揣着一两盒磁带卖来卖去的人。我们不一样,好歹有个书包,工作有分工,不但有卖东西的,还有在胡同口望风的,因为当时查得很厉害。可是金乌鸦这样的人在当时也很多,他们每次只上50块钱或100块钱的货,就那么几盒,然后拿回去录下来自己听,再把原版卖掉。因为那时候的年轻人对文化资讯、新鲜的东西有一种很高涨的热情,做不成没什么关系,只要在这个圈子里玩着,就感觉很幸福。那时候为了一本书或一盒磁带从东城跑到西城是个很正常的事情,还是骑着个自行车来回跑的那种。P3-8
祖咒说自己是个“善于把水搅浑的人”,鉴于这家伙~向喜欢自嘲和调侃,多严肃的事都能说得跟八婆骂街一样轻松,因此我还是愿意把这句话理解成“我喜欢颠覆点东西”。他颠覆的其实何止是一点,完全是个充满异端气质的双鱼男,只是他的异端行为带着太多的爱和幽默。他是摇滚歌手里最有勇气“谈情说爱”的人,虽然他在《孩子似的倾听》里说:“我想说我爱你,可是没有。可是我没有,说我爱你。”很简单,你一定明白他是爱你的。祖咒故意避免使用知识分子式的语言,他为农民写歌,虽然他知道农民不大可能喜欢他,就是一些听惯了摇滚乐的年轻人也对他的野路子不太习惯。韩寒的眼睛无疑还是很毒的,他说祖咒是“中国为数不多的好诗人之一”,虽然他喜欢的是《当我离开你的时候》(我觉得这首歌并不能代表祖咒的语言特征,也不代表他的最高水平)。
祖咒给人的最大惊喜是他使中国的摇滚乐不再仅仅是一种青春期行为,不再是一种拼肌肉比刺青的活儿,不再把颓废和绝望当做美,他在《苦鬼》里已经开始向自己的青春道别了。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一代文艺青年的“精神教父”,因为他不仅使愤怒获得了沉思和戏谑的气质,而且一直带着年轻人爱做梦的习惯,起码他一直在赞扬(至少是肯定)做梦,最近的《大事》里他还写道:“是小猪也会做梦的。”着力点全是日常生活中的难堪情形,却还抱着那点卑微的浪漫不放,这就是左小祖咒,一头桃花岛上的老叫驴,荒唐,粗野,外加忧心忡忡。
我2000年开始听祖咒的音乐,读他的诗歌,看他的艺术作品,到现在整整十年。那时候刚上大学,对摇滚乐也没什么概念,没道理地觉得这东西有意思。当时有一群哥们儿,都是听摇滚的,他们听得都比我多,尤其是国外的,可他们都觉得祖咒的东西不好听。也许我天生耳背,没听出难听的东西。
毕业后我就想,也许我可以去北京,说不定能见上祖咒一面,于是就背着个松下单放机跑到了北京(那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用mp3了,单放机已基本淘汰,可是从前买的很多磁带不舍得扔,所以单放机也就一直都带着)。谁想一到北京,自己反而懒了,要见祖咒的想法一搁就是好几年,心里想,这个一直让我摸不着路数的家伙不缺我这个乐迷,因为《我不能悲伤地坐在你身旁》出来后,我发现他的接受度已经让人刮目相看;另一方面,我是个见了名人腿发软的人,见了领导也一样,就自己这没出息的德性,有失一个摇滚乐迷的身份;再者,没有一点正事儿就去见一个名人,也形不成像样的对话,八成会自讨无趣。后来,我也在各种场合见过祖咒,但都没有搭话,因为好歹也算是见上人了。
由于自己做的是编辑,我一直都有出一本祖咒的书的想法。去年,听说著名出版人楚尘跟祖咒很熟,就通过他和祖咒见了面,简单聊了一下。现在这个书的基本构想完全是我按自己想看的东西编的,比如歌谱,想想就挺有趣,我可以检验—下祖咒是不是真跑调;一些未刊发的歌词和诗歌当然更有吸引力,祖咒的词可以说怪到了家,而表达又十分精确,简直是指哪儿打哪儿。我要这些东西的时候没敢想他一定会同意,没想到他挺配合,因为他有些没发表的诗歌,说不定哪天就成了歌词了,也有可能由于在书上已经曝过光,本来要当歌词的也不好意思再用了。
成功还是要靠勤奋,艺术家也不是懒出来的。出书的计划一定,他倒一下子变成了编辑,只要跟书有关,鸡毛蒜皮他都关心,春节的时候还因为书名的事跟我纠缠了好几次。在做书的过程中,他一直像祥林嫂似的念叨:“一定要有技术含量,不能对不起读者。”校样他读了好多遍,电脑上的图片给我挑了一大堆,我忽然发现他竟然是个很会当助手的人。
这本书里祖咒第一次向大家诠释自己的作品,对一个深知拥有神秘和奇迹就拥有权威的人来说,这是很不容易的。但我们谁也不知道祖咒还会搞出什么花样来,也许他的下一本书或者下一张专辑会把现在所说的统统打倒,那时我们也没有必要吃惊,因为他可以写出《走失的主人》,也可以写出《美国》,所以他也完全可以说,这一切“和你的爱情荣辱一样,只是又一场骗局”。
感谢所有为这本书提供了图片的摄影师,祖咒说:“这本书已经够杂了,所以就不专门再一篇致谢了,你代我向大家表示感谢吧。”所以,这也是代表他感谢大家。还要感谢陈震先生为这本书作出的贡献,另外,我的搭档陈伟伦完成了繁重的记谱工作,协助丁吴洪先生编配了吉他谱,在此,一起表示感谢。感谢哈哥在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给我的遥祝;很多朋友、文景的同事都很关心这本书,给了我很大的帮助,也都该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