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受着斛律金的情谊,高欢向着大草原呼喊,一定要出人头地。从军的高欢做了函使,送秘信至洛阳,切感朝政昏聩。头角渐露,偏被推上漫漫歧途。先陷反军杜洛周部,遭到猜忌;再投反军葛荣部,血战中,站出来个英武将军。所投非明主,再奔一方枭雄尔朱荣。秘诏入洛锄奸,尔朱荣率大军南下。得知皇帝被害,河朔屠戮群臣,太后沉河。尔朱荣扶立新君元子攸,征讨反军,高欢搏杀在前。消灭梁国扶植的傀儡皇帝,再征反军,高欢无缘再建功勋。胆识、才干,恐成擎天之树。元子攸诛杀权臣尔朱荣,朝野再掀狂澜。高欢摆脱尔朱氏,羽翼瞬间丰满,成为北方大地的一股强大力量。血雨腥风中,一路崛起,终成为魏廷之大丞相。
群雄逐鹿,刀光剑影;宫廷倾扎,动魄惊心!权谋刻毒,兵法诡谲,情欲恣肆,交织一幅人间炼狱图!
八方烽火、群雄逐鹿的北魏年代,困厄之中的少年高欢与鲜卑部落酋长之子斛律金结成生死之交,立下要出人头地的誓言。从军的他,在与叛军的作战中搏杀在前。为函使前往都城洛阳,感受朝廷败相。军机大事,被重臣视为儿戏。回到怀朔,斛律金已经因部落遭到杜洛周部的洗劫,率部投奔了反军破六韩拔陵部。而高欢因卷入反军内应,在消灭杜洛周的战斗中崭露头角。后转投秀荣尔朱荣,受到宠信,任晋州刺史。斛律金也率部投奔了尔朱荣。
尔朱荣以女嫁皇帝元诩,元诩被母后和奸臣加害,尔朱荣兴兵问洛,将胡太后和幼儿皇帝沉于黄河。尔朱荣屠戮百官,血溅河朔。尔朱荣以少胜多,消灭葛荣部。高欢的智勇、赫赫战功,被尔朱荣顾忌,对他釜底抽薪。梁国扶持傀儡皇帝,攻占洛阳。尔朱荣统军南攻,消灭了傀儡势力。元子攸难忍尔朱荣的专横,手刃尔朱荣。尔朱氏反,杀死元子攸。高欢与尔朱氏貌合神离,心怀异志。与尔朱兆联手消灭反军纥豆陵步蕃之后,高欢赢得对方片刻的信任,收编散兵,壮大了势力。而后,兴兵讨伐尔朱势力,将其彻底消灭。高欢扶持傀儡皇帝,位居大丞相。
一位困厄少年就这样脱颖而出。
第一章 天似穹庐
南北朝时期,北方曾经存在过一个由鲜卑人创建的国度——北魏。又称后魏、拓跋魏、元魏。北魏末期,经过连年的战火,北魏分裂为由大丞相高欢控制的东魏和宇文泰控制的西魏,对峙而存。睥睨宇文泰的高欢多次征伐西魏,有败有胜,终壮志难酬,抑郁成疾。
重病中的高欢,忽然觉得自己从黑暗中向上浮,浮到了一片宁静的金黄色之中。尘埃飞舞,每粒尘埃都是一段记忆。戎马一生,不过都化作了这一粒粒的尘埃吗?他不甘地睁开眼睛,透进室内的阳光有些刺目,他侧过头去,看到了斛律金。哦,他张开了口,那一个“哦”字,只是在喉咙外滚落。
坐在床前的斛律金赶紧站了起来。
高欢努力抬起双手,握住了斛律金的手。
怕高欢费力,斛律金重坐下,道:“丞相,你可好?”
高欢没有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望着斛律金,望到了那辽阔的大草原,一个无妈的孩子躺在草地上看天上的白云。白云如同匹匹白马,向远方奋蹄。这时候,这个孩子常常会流泪,不知道为什么流泪。
“斛律金大哥,再给我唱一遍那首《敕勒歌》吧。”高欢道,嘴角漾着慈善的笑。花白的发丝,凌乱着;一度凌厉的目光,已经混浊;唇,暴着皮;话音,涩着,沙哑着。但是那笑,有些孩子样。
斛律金的心一颤。许久许久,高欢没叫他斛律金大哥了。许久许久,高欢叫他斛律金,叫他大将军。他用力握了一下高欢的手,点头应道:“好,我唱给你听。”
这是北方汉子的歌声,既有白云般的飘逸,又有野马一样的粗犷奔放。他唱的是:“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一只闲逛的野兔突然发现了仰躺在草地上的少年,立即狂逃。少年闪电般蹿起,奋力追赶。野兔东窜西逃,少年步履轻捷,距离越来越近。少年一脚踏住了野兔的尾巴。他喘息着,刚要弯腰去抓,野兔挣脱了。“×你个妈的!”少年恼怒咒骂,继续追赶。距离再一次越来越近。“×你个妈的,我要叫你跑了才怪啦!”少年边追边咒骂。突然,一支箭射中了野兔,追赶的少年也几乎同时踩住了野兔的后腿,兔子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了。洁白的绒毛,被血染红。少年抬起头,一个持弓的少年微笑着向他走来。“你的箭法真准!”他说。
“你的身法真灵!”对方道。
“野兔是你射死的。”追赶野兔的少年拿开踩在野兔后腿上的脚,说。
“我不射死它你也会抓到它的。我只是想帮你早点抓到它。”
“你真够朋友。”
“你这样说我很高兴,因为我很想和你交个朋友。”
“那我们就是朋友了。我叫高欢,你呢?”
“我叫斛律金。”
于是两个少年坐下攀谈了起来。斛律金提议比试摔跤。斛律金虽然比高欢长得胖,但身法不笨,所以身法灵活的高欢还是被摔倒了。高欢提议看谁跑得快。斛律金被甩得老远。“我输了,输了,别比啦。”斛律金喘息着喊。二人回到放着野兔和弓箭的地方。
“我得回去了,要不城门关闭,我就回不去了。”西边的落日已经迷离,高欢依依不舍地说。
“这野兔你带回去吧。”斛律金也同样依依不舍地说。
“好,我带回去孝敬我姐。”
“为什么孝敬的是姐?” “我妈一生下我就死去了,是姐把我抚养大。我这一辈子都报答不了她的恩情。”
“你做得对,人就应该知恩图报。你明天还能来这里吗?”
“能。”
“好,我等你。”
第二天,斛律金对高欢说:“我领你去我的部落好吗?”
“好。”高欢点头答应。
斛律金让高欢跨上他的马,搂紧他的后腰,向地平线上的那一片毡帐驰去。
到了鲜卑人的部落,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毕恭毕敬,站到一边。
“他们为什么对你这样?”
“因为我是酋长的儿子。”
“你是酋长的儿子?你为什么不早跟我说?”
“我们是朋友,这不值得一说。”
高欢把斛律金的腰搂得更紧了。我结识了一个真正的朋友,他想。
在一座毡帐前,二人下了马。斛律金领高欢走进帐内。从白亮亮的室外走进,眼睛不太适应,看帐内很暗。毡席之上,坐着一位老者。长长的胡须,尖梢灰白,而上半部却黑着。
“这就是我的父亲。”斛律金小声说。
高欢跪了下去,深深地叩了个头,说:“晚辈高欢叩见老前辈。”
“你和我的儿子结为朋友,我很高兴。希望你们能够永远互相帮助。”
“晚辈绝不辜负前辈的期望。”高欢的头一直垂得很低,几乎触到了地。
“孩子,抬起头,这个护身符送给你,希望能为你免灾免难。”一位老妇人的声音。
这时高欢才发现帐内还有她。
“这护身符是斛律金弟弟的,有一次,土匪袭击我们部落,他死于刀剑之下。虽然这护身符没能为我的孩子免灾,但我还是希望它能保佑你。我将视你为我的又一个儿子。”老妇人说。
一根绳系着个扁圆形的玉片,挂在了高欢的胸前。玉石上有些字,但不是汉字。
“斛律金,带你的朋友自便吧。”斛律金的老父亲发话了。
“是。”
高欢深深地向两位老人叩了个头,站起来的时候,感受到了玉石贴着肌肤的清凉。
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