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将夕,悲风骤至
罗泽南出生至成长时期,正处在清王朝由盛转衰之际。
乾隆以降,作为中国最后一个封建王朝的清王朝,已经经历了鼎盛时期而无可挽回地开始走向全面衰败:政治日趋腐败,经济不断恶化,阶级矛盾步步尖锐。以嘉庆元年(1796)发生的川楚白莲教起义为起点,各种社会动乱连绵不断,其景况正如当时著名的思想家龚自珍在《尊隐》和《乙丙之际著议第九》中所形容的那样:“日之将夕,悲风骤至”“履霜之□,寒于坚冰。未雨之鸟。戚于飘摇。痹痨之疾,殆于痈疽。将萎之华,惨于槁木”。而西方资本主义侵略者正虎视眈眈,伺机东侵,力图打开中国这一东方最大的市场。罗泽南出生时,英国等国的鸦片走私已步步深入。道光二十年(1840)罗泽南三十四岁时,第一次鸦片战争终于爆发,清王朝遭到惨败,随后被迫签订了《南京条约》等一系列不平等条约,中国从此沦为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
湖南作为一个内陆省份,鸦片战争前后,同样避免不了逐步衰微的命运。但又有其许多特点。
湖南地处中南,与川、鄂、粤、桂、赣诸省犬牙交错,独特的地理位置,使其成为鸦片集散地。道光十八年(1838),时任湖广总督的林则徐在辖境内厉行禁烟。仅半年时间即在湖南查获烟贩十余起,收缴烟具两千余件,以后又不断破获境内走私鸦片大案多件。鸦片战争中,湖南虽非前线,但也是受害深重的省份之一,影响遍及穷乡僻壤。及至鸦片战争以后,鸦片弛禁,鸦片贸易合法化,毒品遂得以更加迅猛地进入湖南,白银外流加剧,钱贱银贵的矛盾更加突出。财力只相当于江苏、浙江一个大县的湖南此时分担了巨额赔款,最终加重的只是人民的负担。清政府除搜刮聚敛外,蔑视民生,以致湖南连年水旱频仍,风灾、虫灾迭现,实乃民不聊生。
更引入注目的是,此时湖南的吏治腐败更加严重。
清代的吏治,一直存在着官员贪污、官员“疲玩”(腐化堕落、旷误公事)和胥吏违法三大顽症。这三大顽症此时在湖南的表现相当突出。看看当时官方记载的一些情况,实令人触目惊心:
道光初年,湖南署攸县知县叶起鹏征收农业税时。竟然私定每石大米折价五六干文,超过每石二干文左右的正常价格的二三倍。这种差价,就落入了叶起鹏的口袋。
许多官员不仅贪财,而且好色。湖南湘潭县知县灵秀在署理龙阳县知县时,看中了捕役周顺的女儿。尽管此女已嫁给傅元,灵秀竟威逼周顺将她卖给自己为妾。为掩人耳目,灵秀又令周顺诡称是将该女改嫁给王姓,并给傅元钱十八千文,逼其写下契纸。后因事情败露,丑声四布,灵秀又将该女转送给一个叫王国磐的为妻,仍付给原买契纸,想令王国磐充当他伪造的原买主王姓,以掩饰其丑行,实属无耻之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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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林翼曾说:“湖南将士转战六七年,敢战之风始于江与塔与罗与李,已成风气。其猛将壮士之倦而思归者,一呼即出,三五万人不难招募。湖北不能,江西尤不能也。”又说:“湖南勇丁敢战,因江、塔、罗、李开其风气,近年转斗数省,颇有骁勇之士。”
因此,罗泽南确实是湘军中不可替代的关键人物之一。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中国近代史上不可替代的关键人物之一。
然而,罗泽南更重要的影响是在于他的思想,特别是理学思想。他大大强化和发挥了理学的伦理纲常思想,他所着意强调的能动性、实践性,理学与经世之学相结合的思想,不仅构成了他理学的显著特点,更代表了19世纪中叶,中国社会剧烈变革时期理学的发展趋势。就湖南而言,罗泽南的理学是当时一批新理学派成员中最有系统、最具创造意味的思想。它既是我们研究曾国藩等人的理学的主要借鉴,更是我们研究王鑫、李续宾等“罗山弟子”思想的钥匙。而由这些人组成的湖南新理学派,直到20世纪初仍对中国社会和思想有很大影响。所以,罗泽南的理学等思想是我们窥看近代思想发展的一个窗口。
前言
第1章 风雨如磐暗故园
一、日之将夕,悲风骤至
二、强心针与手术刀
第2章 湘乡苦书生,长沙好秀才
一、生于末世运偏消
二、理学后起之秀
第3章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罗泽南的理学、经世致用思想
一、宇宙观
二、性理观
三、伦理一政治观
四、辩证法思想
五、经世致用思想
第4章 湘军中坚
一、参与创建湘军
二、凝固剂与稳定器
第5章 “罗忠节”
一、攻占武汉
二、顺流而下,进窥九江
三、坚城难下,东奔西突
四、回攻武汉
五、终成“忠节”
结语
附录
年谱
主要著作
罗泽南(嘉庆十二年至咸丰六年,1808~1856),字仲岳,号罗山,出生于湖南湘乡一个亦耕亦读的贫民家庭。他的一生以咸丰二年(1852)为界,前后主要做了两件大事:
罗泽南首先是一位理学家。咸丰二年以前,罗泽南精研理学及经世之学,确立了对理学的信仰,终身奉为圭臬。他写了许多著作和文章,在阐发理学著作时形成了自己的观点,并讲学乡里,培养了一大批门生弟子。罗泽南的思想比较集中地反映了中国进入封建社会末期程朱理学和经世致用思潮发展变化的情况。
咸丰二年以后,罗泽南投笔从戎,与太平军作战,对湘军的创建和发展起过重要甚至关键的作用,成为湘军中少有的独当一面的大将,参与制定了多项事关全局的战略决策,指挥过多场重大战役,为清王朝立下了汗马功劳,从而得以秀才的科举功名,战死疆场后被清廷特谥“忠节”。
然而,罗泽南更是湘军著名的“儒将”。据记载,曾国藩死后,一个叫谢维藩的人在挽联中曾这样评价湘军的著名人物:“吾楚多武功:新宁伟节,罗山邃学,益阳雄略,湘阴衡阳皆卓荦勋名,相度恢然众贤汇。”可见,在时人心目里,同是儒生出身与太平军作战的人,与汀忠源(新宁人)、胡林翼(益阳人)、左宗棠(湘阴人)、彭玉麟(衡阳人)相比,罗泽南是以“邃学”亦即精通程朱理学和经世之学为显著特色的。确实,罗泽南在湘军将领中学究气味最浓,他不仅有系统的理学著作,始终笃信理学,而且在戎马倥偬中仍钻研理学不歇,著述不停,更重要地,在与太平军作战中,他是以其理学、经世之学思想作为指导的。没有他1852年以前的理学、经世之学的思想,就不会有他1852年以后的实践。正如曾国藩在《罗忠节公神道碑铭》中所说:“咸丰四五年间,公以诸生提兵破贼,屡建大勋,朝野仰叹,以为名将。而不知其平生志事裕于学者久矣。”
因此,剖析罗泽南的思想及其实践,对于促进中国近代史、中国近代思想史的研究,均有重要意义。就让我们来鸟瞰一番这位“罗忠节公”吧。
罗泽南,晚清理学家。太平天国起义发生后,他参与组建湘军,成功指挥了诸多战役,立下赫赫战功。胡林翼谓其“上马杀贼,下马著书,仗大力撑持,真秀才,真将军,有理学”!
谢世诚著的《罗泽南/大家精要》重点讲述了罗泽南的理学思想,以及他为挽救民族危机,慷慨从戎,壮烈牺牲的一生,又深为其子孙庸碌无为、恶名昭著而感慨。
“大家精要”丛书以近300位对人类文明有卓越贡献的大师为对象,浓缩其生平与思想精粹,涉及文学、史学、哲学、军事学等领域,旨在“启迪生活智慧,开悟人生哲学”。
丛书作者都是相关领域的研究专家,以浅显易懂的语言,清晰、简练、严密地阐述“大家”生平与思想,让读者能快速读懂“大家”。
谢世诚著的《罗泽南/大家精要》为丛书的其中一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