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容》是亨德里克·威廉·房龙最著名的作品，是一部关于宽容和思想自由的人文经典。有人说这是一部人类不宽容史，有人说这其实是一部人类沉痛史，还有人说这更是一部人类抗争史。

这部具有永恒价值的书，通过一系列受迫害的历史人物的悲惨遭遇，剖析了人类为追求思想的权利所走过的悲剧性历程，揭示出一条无数人付出血与泪的代价才换来的真理：只有宽容不同的思想，人类才可能获得进步与解放。全书亦庄亦谐，举重若轻，洋溢着智慧的微笑。

《宽容》一书，作者亨德里克·威廉·房龙从人文主义的立场出发，探寻千百年来人类精神上“不宽容”的根由，并在最后一章得出，恐惧是所有不宽容的根由。在知识和理性统治的时代，人类会战胜自己的恐惧，并重获幸福。简单说来，这是一部两千年来人类思想发展的历史书。

第一章 无知的暴虐

第二章 希腊人

第三章 桎梏之始

第四章 诸神的黄昏

第五章 禁锢

第六章 生活之纯

第七章 宗教法庭

第八章 求知者

第九章 向印刷品开战

第十章 关于一般历史书籍（尤其是这本书）的撰写

第十一章 文艺复兴

第十二章 宗教改革

第十三章 伊拉斯谟

第十四章 拉伯雷

第十五章 旧时代，新招牌

第十六章 再洗礼教徒

第十七章 索兹尼一家

第十八章 蒙田

第十九章 阿米尼斯

第二十章 布鲁诺

第二十一章 斯宾诺莎

第二十二章 新的天国

第二十三章 太阳王

第二十四章 腓特烈大帝

第二十五章 伏尔泰

第二十六章 百科全书

第二十七章 革命的不宽容

第二十八章 莱辛

第二十九章 汤姆·佩恩

第三十章 最后的一百年

第二章 希腊人

位于地中海偏远角落的一个小小的岩石半岛，在不到两个世纪的时间里，给我们今天的世界提供了完整的框架体系，涉及政治、文学、戏剧、雕塑、化学、物理等等。天知道还有别的什么领域。这是如何做到的呢？多个世纪以来，这一问题不知困扰了多少人。每一位哲学家在自己的一生当中，时不时都会尝试着给出自己的答案。

备受尊敬的历史学家和化学、物理、天文和医学界的同行不同，他们总是以一种毫不掩饰的蔑视态度来看待为发现所谓“历史规律”而付出的努力。他们认为，研究蝌蚪、细菌和流星时的有用方法，在研究人类社会这个领域时似乎毫无用处。

或许是我弄错了，但我认为一定有这样的规律。的确，迄今为止我们收效甚微。不过，我们的研究力度也不够。我们都一直忙于资料的积累，却没有时间把这些资料煮一煮，通过液化、蒸发，然后从中提取出为数不多的智慧结晶。这些智慧对于我们这种特殊的哺乳动物来说，或许还有一些价值。

我惴惴不安地步人了这个新的研究领域，从科学家的著作中找出一页，给大家提供出下面的这条历史规律。

根据现代科学家最有说服力的知识，当所有物理和化学的成分都达到一个理想的比例，满足产生第一个活体细胞时，生命（区别于无生命的生命存在）便开始了。

把这句话转换成历史学的术语就是：

“当所有种族、气候、经济和政治条件达到、一个理想的比例，或者在这个不完美的世界中达到一种近乎理想的条件和比例时，高级的文明形式才会突然、自发地爆发出来。”

在此，让我举几个反面的事例来详尽地阐述这一观点。

大脑的发展还处于穴居人水平的种族是不会繁荣昌盛的，即便在天堂也不会。

倘若出生在乌佩尼维克岛的冰屋，一天到晚大多数时间都盯着冰面猎捕海豹的洞口，那么伦勃朗就不会有绘画杰作，巴赫就谱不出赋格曲，普拉克西特利斯也塑不出优秀的雕像。

倘若达尔文被迫在兰开夏郡的纺织厂里为了生计而奔波，他就不会有生物学上的贡献。倘若亚历山大·格雷厄姆·贝尔是一个农奴，生活在罗曼诺夫庄园偏僻的村子里，他就不可能发明电话。

在第一个高级文明的发祥地埃及，气候条件十分优越，但当地的土著居民的体魄并不健壮，也没有进取心，政治和经济条件也非常差。巴比伦和亚述的情况也不例外。后来移居到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流域的闪米特族则体格强壮、精力充沛。虽然气候不错，但政治和经济的环境却极为不妙。

巴勒斯坦的气候也不敢让人恭维。，这里农业落后，除了穿越亚洲和非洲的商道途经的地区之外，几乎没有什么商业活动。而且，巴勒斯坦的政治完全掌控在耶路撒冷寺院的神职人员手里，这当然无益于任何个体业务的发展。

在腓尼基，气候倒是无足轻重。这里的人种强壮，经商的条件也不错。然而，这个国家却遭受着经济体系严重失衡之苦。一小部分船主掌握着全部财富，建立了严格的商业垄断制度。这样一来，早期提尔和西顿的政权就落入富豪之手。穷苦百姓连起码的正当经营的权力都被剥夺了，他们变得无情而冷漠。最终，由于统治者的鼠目寸光和自私自利，腓尼基重蹈迦太基的覆辙，走向衰亡。

总之，在每一个早期的文明中心，总是缺乏成功的必要·因素。

终于，公元前5世纪，完美平衡的奇迹出现在了希腊，不过它只是昙花一现。奇怪的是，这一奇迹并没有出现在希腊本土，而是在爱琴海彼岸的殖民地上。

在另一本书里，我描述了那些连接欧亚大陆的著名岛屿。自古以来，埃及、巴比伦和克里特的商人就以这些岛屿为桥梁，来到欧洲。从亚洲往欧洲运载货物、传播思想的主要地区，就在小亚细亚西岸一个名叫爱奥尼亚的狭长地带上。

特洛伊战争爆发前的几百年，这块90英里长、只有几英里宽的狭长山区，被希腊大陆来的一些部落征服了。他们在这里建立了一些殖民城市，其中最著名的有以弗所、福赛、艾丽斯莱和米利都。沿着这些城市，成功条件的完美比例终于出现了。这里的文明发展到了很高的水平，让后来的文明难以超越，最多有时只能和它相媲美而已。

P10-12

宁静的无知谷里，人类幸福地生活着。

永恒的山峦向东西南北延伸。

知识河的涓涓细流徐徐流经苍老的深谷。

它源于昔日的山峦。

它汇人未来的沼泽。

虽然没有其他河流那样波涛滚滚，但对于要求不高的村民来说，已经绰绰有余。

夜晚，饮完牲口，灌满水桶，村民们便心满意足地坐下来享受生活。

在阴凉的角落里苦思了一天的古书之后，年老的知者们被搀扶了出来。

老人们向儿孙们咕哝着一些古怪的字眼，而他们则更加喜欢玩从远处带来的漂亮的鹅卵石。

老人们说出的话总是含混不清。

但这些话是千年前的哪个部族写下来的，所以很神圣。

无知谷里，凡是古老的东西，都要受到尊重。谁要是质疑祖先的智慧，就会遭到正人君子们的冷遇。

因此，他们都和平相处。

然而，恐惧无时不在。谁要是分不到园中的果实该怎么办？

夜晚，在小镇狭窄的小巷里，人们讲述着情节模糊的故事，是关于那些敢于提出问题的男男女女的故事。

他们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

一些人试图攀越挡住阳光的高耸的石崖。

石崖底下，是他们的白骨。

岁月如梭，年复一年。

宁静的无知谷里，人类幸福地生活着。

黑暗当中，有一个人在爬行。

他双手的指甲已经磨破。

他的双脚缠着布块，上面是长途跋涉留下的红色血迹。

他踉踉跄跄来到最近的一间茅屋，上去敲了敲门。

接着他就昏了过去。在阴森森的烛光里，他被抬上了一张小历毛。

到了清晨，全村的人都已知道：“他回来了。”

邻居们站在他的周围直摇头。他们明白，结局一直都是这样。

胆敢走出山脚的人，等待他们的是失败和屈服。

村子的一角，老人们摇头叹气，口里咕哝着激烈的言辞。

他们本意不想那么残忍，但法律毕竟是法律。遗憾的是，他违背了这些知者们的意愿。

他的伤一旦治愈，就必须接受审判。

这些老人本想对他宽大处理。

他们还记得他母亲奇异、灼热的目光，也记得他父亲三十年前失踪在沙漠里的悲剧。

然而，律法毕竟是律法；律法必须遵守。  年老的知者是法律的执行者。

他们把这个漫游归来的人带到集市上，人们毕恭毕敬、鸦雀无声地站在周围。

由于饱受饥渴，他的身体还很虚弱，老人们让他坐下。

他拒绝了。

他们命令他闭上嘴巴。

但他偏要说话。

他把背转向老者，两眼搜寻着此前还与他同道的人。

“请听我说，”他以恳求的口吻说道，“请听我说，大家都高兴起来吧！我刚从山的那边回来。我的双脚踏上了新鲜的土地，我的双手接触到了其他种族的人群，我的双眼看到了美妙的景象。

“小时候，我的世界就是父亲的花园。

“自从时光伊始，我们囿于东南西北的山峦之中。

“每当我问及山后面藏着什么的时候，遇到的都是嘘声和摇头。当我坚持问下去的时候，就被带到石崖边，那里是胆敢蔑视神灵的人留下的累累白骨。

“当我喊道‘骗人！神灵喜欢勇敢的人’的时候，这些知者便拿起他们的圣书给我读了起来。他们给我解释，神灵的法旨已经决定了天地万物。山谷是我们的，由我们掌管。动物花草、果实鱼类，也是我们的，由我们支配。但山峦是神灵的，山外的一切，即便到了末日，我们也不能知晓。

“他们说的是谎言。他们欺骗了我，就像一直在欺骗你们一样。

“那边的山里有牧场，那里的牧草肥美，那里的男男女女有着和我们一样的血肉。他们历经千年修建的城市富丽堂皇。

“我已经发现了通往更美好家园的道路。我已经看到更加幸福的生活的希望。跟我走吧，让我把你们带到那里。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其他任何地方，神灵的微笑都是一样的。”

他停下来之后，一片恐怖的叫声。

“亵渎！”老人们喊道。“这简直是对神灵的亵渎和不敬！让他的罪行得到应有的惩罚！他已经丧失理智，竟敢嘲弄一千年前写下的律法。他罪该万死！”

人们举起了重重的石块。

他们砸死了他。

他的尸体被扔到山崖底下，用来警告那些胆敢质疑祖先智慧的人。

没过多久，这里爆发了一场严重的干旱。小小的知识河干涸了。牲畜干渴而死，庄稼枯萎在了田里。无知谷里闹起了饥荒。

不过，知者老人们并没有灰心。他们预言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因为在他们最神圣的篇章里就是这么写的。  再说，他们已经很老了，也需要不了多少食物。

冬天降临了。

村落已成荒废之地。

一半以上的人在饥寒交迫中死去。山的另一边成了剩下的人的唯一希望。

但是律法规定“不行”！

律法必须遵守。

一天夜里爆发了叛乱。

绝望给了那些忍气吞声的人以勇气。

知者老人们无力地抗议着。

他们被推到一旁之后，嘴里开始抱怨自己的命运，哀叹孩子们忘恩负义。然而，等最后一辆马车驶出村子的时候，他们拦住了车夫，强迫把他们也带上。

向未知世界进发的旅程开始了。

离那个漫游者归来的时间已有很多年了，因此要找到他标记的道路并非易事。

在他们找到第一个用石子堆起的路标时，已经有成千上万的人在饥寒交加中死在路上。

此后，旅程才变得容易了一些。

那个精细的先驱者已经在丛林和无垠的荒野乱石之中刻记出了一条清晰的道路。

这条道路把他们一步步引向长满绿色牧草的新土地。

人们相对无语。

“他是对的，”他们说道。“他是对的，是老人们错了。”

“他讲的是真话，老人们说的是谎话……”

“他的尸体还在山崖下腐烂，而这些老头子却坐在我们的车里，唱着他们的老歌……”

“他救了我们，而我们反倒杀死了他……”

“我们对这一切十分内疚。当然，假如当时我们就知道的话，就……”

接下来，他们解下牲口的套具，把牛羊赶进牧场，然后开始建造房屋，规划领地。此后很长时间里，他们过着幸福的生活。

数年以后，人们建起了一座新的大厦，用作智慧老人的住处，并策划把这位勇敢先驱的遗骸安置在这里。

一支庄严的队伍回到了现已遗弃的山谷。但是，等他们到达目的地时，这位开拓者的尸骨已经再也找不到了。

他早已被饥饿的豺狗拖进了自己的洞穴。

于是，人们把一块小石头放在这条路线的尽头（如今这里已经是一条壮观的公路）。石头上刻着他的名字，这位第一个向未知的黑暗恐怖世界挑战的人的名字。正是因为他，才有可能把人们引向新的自由。

石头上还写道，它是由前来感恩的后人所建。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过去——也发生在现在——不过有一天（我们希望）这样的事能够不再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