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两个福尔摩斯
在装饰着金色拱边的舞台前面,正厅后排那边传来一阵音乐声,像魔法似的笼罩着凯厄斯,强有力的和弦正演奏着歌剧《卡门》中斗牛的那一段。惊讶不已的凯厄斯连忙在一把贵宾椅里蜷缩起来。
红色的帷幕懒洋洋地升起来了,像揭开了一个梦境。舞台光彩夺目,身着艳丽戏服的演员们闪耀不已。女士们头戴薄如蝉翼的蕾丝面纱,摇晃着五颜六色的扇子,营造出一座西班牙小城的景象。街边小贩带着他琳琅满目的货物上场,水果、面包、糖果……最后,一个明艳动人的美丽女子绕场一周,在舞台中央昂然而立。
“哩啦啦,哩哩,啦——”音乐声越来越大,小提琴手拉动琴弦,演奏出热情、豪迈的旋律。
凯厄斯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上那笼罩在光芒中似真似幻的场景,有着拉丁血统的热情的人们正欢快地唱歌、跳舞,那音乐如同带着能量,让他的心脏狂跳不已,恨不得也一起加入这场狂欢。
合唱演员登台了,男士们穿着西服背心,戴着宽边帽;女士们穿着长长的收裥裙。他们美妙和谐的声音充满了剧场。在他们后面,一队穿着破烂衣衫的男孩上场了,他们一边唱,一边踏着步子,模仿着军队换岗的场面。钟声响起,背景板上画着的烟草工厂打开了门,女工们一拥而出,正等着她们的男人——不管是绅士们还是士兵们,都争先恐后地向她们说出爱的誓言。犹如音乐所表达的那样,这誓言就像他们喷出的烟雾那样不牢靠。
一个个乐句和音符勾勒着这个故事,让它像真的那样,使人身临其境。男人的声音和女人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呼唤着尚未登场的女主角,向她乞求着一点爱意:“卡门!卡门!”
突然,整个剧场里都安静了下来。在舞台最深处,女主角的身影一闪。她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一双杏眼黑得深不见底;她穿着吉卜赛女郎那样的衣服,充满诱惑地走向舞台中央,用猫一样娇俏的声音唱着:“喔,爱情啊……”
凯厄斯从他藏身的椅子上滑了下来,伸直了腿,靠在看台的壁毯上。他把帽子往后推了推,好不错过舞台上的任何一点儿细节。
她唱道:“爱情,是一只不羁的鸟儿……”这咏叹调似乎拥有令人着迷的魔法,让整个剧场里的演员和唯一的观众——凯厄斯,都黯然失色。“爱情,是一只不羁的鸟儿,任谁都难驯服;如果它选择拒绝,任何召唤都白费。”她狡黠地卖弄着自己的嗓音,配合着美妙的音乐,将舞台上所有男人都聚集到了身边,“如果它选择拒绝,威胁或是乞讨都是枉然……”尽管她知道自己的把戏并不能迷住所有人,但她还是继续暗示,“你以为已拥有,它却躲开;你以为已躲开,它却捉住了你!”她注意到有一个人,对她的迷魂计竟然毫无反应,便更直勾勾地用黑眼睛盯住他——一个名叫唐·何塞的士兵。
唐·何塞远离人群,独自坐在一边,只顾着扣他的皮带扣,根本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卡门生气地将一枝红玫瑰扔向他,继续用她充满诱惑的声音和迷人的眼神围猎。然而,就像这只是消磨时间似的,卡门和其他女工返回了工厂,没向后看一眼,也没落下一滴难过的眼泪。
歌剧继续讲述着故事,凯厄斯渐渐地把他的麻烦事儿都忘在了脑后。
在下一幕中,唐·何塞面临着两难的选择:身患重病的母亲叫他兑现诺言,和村里的姑娘米凯拉成婚,可他的心却已经被卡门俘虏。看着送信来的米凯拉,唐·何塞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女工们跑了过来,大声惊叫着,她们说卡门和一个名叫曼努·埃丽塔的女孩打了起来,还用刀子划破了她的前额。烟草女工们大打出手,乱成一团,士兵们徒劳地想拉开这些歇斯底里的女工,反而挨了好几记飞拳,脸上也被她们的指甲抓破了。前来维持秩序的军官被愤怒的女工们团团围住,最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场混战里唯一没挂彩的就是唐·何塞,他一把抓起卡门的手,想将她带到监狱里去。因为她像没事人一样唱着歌,拒绝解释这次大混战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当他们单独待在一起的时候,唐·何塞被卡门充满诱惑的声音迷住,坠人情网。他相信了这位吉卜赛女郎的花言巧语,以为她真的会在塞维利亚的里拉帕斯蒂亚酒馆等他,于是便违背了良心,松开了绳索。就这样,在前往监狱的路上,迷倒士兵的卡门溜之大吉。
这场相思病的代价就是,唐·何塞受到了军官的惩罚,被关了禁闭,但他还是魂不守舍地想着那位吉卜赛女郎卡门。
这时,凯厄斯的目光牢牢盯在了一个男人身上。他正好站在凯厄斯前面,注视着风情万种的卡门。凯厄斯下意识地一躲,因为他觉得那身影特别像刚才的那个警卫。但很快他就发现,两者的帽子和身形并不相同。这个人在前排的座位间穿行,没注意到凯厄斯。但凯厄斯却发现他的肩膀有点儿奇怪,微微向一侧倾斜,似乎扛着什么沉东西。过了一会儿,这个人从剧场的边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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