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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四世
1483年4月9日,国王爱德华四世在威斯敏斯特驾崩,享年五十三岁七个月零六天①,留下了太子爱德华、约克公爵理查德、伊丽莎自、塞西莉、布里格特、安妮、凯瑟琳。
太子爱德华十三岁,很漂亮,约克公爵理查德比他小两岁。伊丽莎白的运气和魅力使她后来当了王后,成为国王亨利七世的妻子、亨利八世的母亲。塞西莉运气不太好,但很漂亮。布里格特表现出了和她同名的那个人的美德,到德特福德女隐修院过起了修行生活。安妮后来体面地嫁给了当时的霍华德大人、后来的萨里伯爵托马斯。凯瑟琳长期以来一直在两种运气之间来回折腾:有时候拥有财富,经常陷入窘境,最后——如果这可以称为最后的话,因为她还健在——凭借姨侄亨利八世的好心过上了富裕日子,配得上她的出身和德性。
这位高贵的君主死于他的威斯敏斯特宫,埋葬在温莎,葬礼隆重体面,民众表达了悲痛之情。他在和平时期的统治和表现(战争时期,一方不得不成为另一方的敌人)使他受到大多数民众的衷心爱戴,英格兰历史上任何一位凭武力夺取王位的君主,都无法与他相比。而他本人在一生中的任何一个阶段,都不及他在死时更能受到民众的爱戴。甚至在他死后,由于世道混乱残暴,民众对他更加喜爱。他一死,那些因他废黜亨利六世而对他怀恨在心的人,对他的怨气就减小了,实际上可以说是全消了,因为很多人在他长达二十多年的统治期间已经死去,还有很多人在此期间已受到他的宠爱,他从来都不吝惜给予他们好处。
爱德华四世长得很漂亮,看上去很有王家风范:有一颗勇敢的心,决策精明,逆境中从不窘迫,成功时是喜悦而不是高傲,和平时期公正仁慈,战争时期机警、斗志昂扬,战场上勇敢坚强而又不愚蠢地冒险。无论是谁评价他参与的战斗,他都是既在撤退时显示他的智慧,又在获胜时显示他的人性。
他相貌可爱,肢体强壮有力,身材匀称,但晚年时由于大吃大喝而有点肥胖,不过不算难看。他年轻时纵欲过度。他身体健康,享受着荣华富贵,没有特殊的美德很难控制住自己。这个缺点并没有对民众造成很大伤害,因为一个人的享乐不会造成很多人的不快。这一缺点也没有导致暴力行为,而且他到晚年还有所收敛,并留下了丰厚的遗产。
在他执政后期,英格兰王国处于平静富足的状态,没有对外敌的担忧,眼下没有战争,眼前也没有战争,只有人们的期待。民众对君主没有受到压迫的畏惧而又唯命是从,臣民之中平民相安无事。他知道贵族之间有纷争,他临终时将其平息了∞。他既没有留下所有的钱(钱是唯一使英格兰人与其君主疏远的东西),也没有留下任何他受到驱使而想占为已有的东西。他以前得到过法兰西的贡金,他死的前一年得到了贝里克城堡。
他在整个统治期间都对民众非常仁慈友好、谦恭有礼,这是他最为受人尊重的美德。而到了晚年(很多君主长期统治之后,都从刚开始时的温文尔雅蜕变为妄自尊大),他的这一品质令人惊奇地进一步增强。在他所经历的最后一个夏季,在温莎狩猎的陛下派人请伦敦市长和高级市政官去到国王那里——没有别的任务,只是叫他们去打猎,和国王一起玩。国王这一次待他们不是那么威严,而是非常亲切友好,并极为慷慨地把鹿肉从那里送到伦敦市。他为此而赢得民心,受到民众的由衷喜爱是很久以来所没有过的。与巨大的利益相比,民众常常更为看重一点点好意,把这点好意看得比巨大的利益更大。
这样,这位高贵的国王在最需要他活着的时候死了(如前所述)。民众对他的爱,对他所投入的全部感情,对他高贵的子女来说,本来会成为一座坚固的堡垒,成为一身确保安全的盔甲(这些子女本身就具有很多天赋和高贵的品质,就其年龄来说有很了不起的才能)。可惜他们的朋友四分五裂,这样就脱去了他们的盔甲,将他们抛弃。再加上他们的叔叔④心生邪念想当国王,导致了他们的毁灭。如果这位叔叔还有亲情和善心,肯定能成为他们的主要保护人。
格洛斯特公爵理查德论血缘关系是他们的叔叔,论职位是他们的护国公,对他们的父王负有义务,对他们本人起过誓,受到效忠誓言的约束。而现在,把人与人联结在一起的所有纽带都断了,对上帝或世人没有一点尊重,毫无人性地密谋策划,不仅要剥夺他们的尊严,还要剥夺他们的性命。这位公爵的所作所为实际上提供了本书的全部素材,所以在我们继续描述之前,还是应该先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有那么多害人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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