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空无一人的施工区。酒鬼哼着小曲摇晃着身体,悠闲自得的穿梭于这未完成的建筑群中。
他手舞足蹈,仰头便闷下一口酒,只是一个瞬间脚底踩空,凌空的身体便直直掉进了下水道。手中的空酒瓶子随之甩出去,咣当作响。他吃痛着坐起,摸摸摔得生疼的屁股,骂咧咧地扶着墙面想要起来。
可刚踏出一步却又被绊了一脚,摔了个狗吃屎。拍在地面上的脸沾满了下水道的污渍与腥臭的气味。这次他骂了个爽,回头望究竟是什么绊倒他时,却在看见的刹那惊声尖叫。
在这漆黑阴冷的下水道,一具婴儿的尸体孤零零的裸躺在那里,通体苍白。
婴儿的肚子已经被酒鬼踩得凹陷了下去,新生儿样子可怖,紧闭着双眸,抿着唇瓣,似乎在强烈表达什么,但无人看见,无人听见。
他本该是天使,却坠入了阿鼻地狱。
“头儿,你脸色不太好。”
命案现场,刑侦大队的祝队长望着担架上盖着白布的小小尸体受到了冲击。办过案子无数,却总也无法在面对命案的时候镇定自若。
祝则清摆摆手,转过身却见随同的女民警已经在偷偷哭泣了,刚成为准妈妈的她想必是更加难受了。
沉重的心情让祝则清顿感疲乏,接二连三的案子已经让他将近一个月没有回家好好睡觉了。此刻,竟有些眩晕感。
“这案子很棘手。”
有什么声音从身边传来,这像是自己的声音又像是幻听,让祝则清除了皱眉紧闭双眸别无选择。他弯腰双手撑在大腿上,努力的使自己保持清醒。
“这案子确实棘手。”
罢了,他站直身子对身边的同事说:“你们整理完现场先回局里。我去找个人。”
“好。”同事小吴露出狐疑的神色,但看着祝则清仍旧铁青的面容,没有追问什么。
只是随他离开的脚步,小吴好像看见了地上的有些摇晃的影子。
某市综合医院,精神科。
陆修时穿着白大褂,坐在椅子上,头也不抬的翻看着手中的病例。修长的手指轻触着文件的边缘,翻一页后慢条斯理地写着字。
对面坐着一个愁眉不展的人,他静静地看着陆修时工作,时不时的发出轻微的叹息。
他的坐立不安,总算是让陆修时暂时放下笔,抬起头。
“修时,我觉得这次案子有点奇怪。”祝则清翘起的二郎腿放下,认真的说。
“奇怪到你什么都还没有开始查就觉得棘手?”陆修时微微扬起头,修长的十指交叠在一起,不紧不慢的问。
祝则清耷拉着脑袋,不知道这种莫名的无助感从哪里来。只能落败的单手捂着眼对他说:“救救我当机的脑子。”
“自救。”陆医生合上文件夹放一边,随手又拿起了另外一份病例。刚看到封面,便轻蹙起了眉头。
“你可是我们局里的法医精神科顾问啊,你要对百姓负责,对全天下苍生负责。”祝则清起身越过桌面,大手覆盖住了陆修时正在看的病例,强行转移他的注意力。
陆修时往后一靠,轻描淡写道:“我不记得有这回事。”
于是,祝则清只能苦口婆心的将几年前发生的案子像讲评书一般的给陆修时回忆了下。
当时那个案子排查一个多月没有任何进展,祝则清不过是在饭桌上浅谈了几句,这位陆医生就给他来了个犯人的心理画像。不出意外的,犯人抓住了。
陆修时对这个案子倒是有点记忆,他说,“即便事实如此,也和我是你们局的法医精神科顾问没有关系。”
祝则清都快抓狂了,无可奈何地说:“大哥,你前年五月份开始就是局里的顾问了。你偏不去领聘书,直接放了我们领导鸽子。现在那‘法医精神科顾问’的聘书还在局里供着。你抽时间过去领一下呗,实在不行我给你送过来啊。”
陆修时打量着他这种“皇上不急太监急”的德性,淡定地提醒了句:“犯罪心理画像是从观察到的总体行为模式出发,得出的若干详尽的结论。这和我们精神病医生看病的程序刚好相反。但你现在什么信息都没有,你让我救你什么?”
说完,他又看了眼祝则清,从他进门到现在,脸色依然没有变好。像是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但苦于不能说。
祝则清略微颓废的坐回椅子上,心不在焉的说:“任队的人三天前也在查一起命案,毫无头绪。到现在连死者的身份都还没有确定,我这又死了个两个月大的婴儿……”
“三天前也有命案?”陆修时忽然关心起了另外一起案子,眉目中流露出异样的神色。
祝则清点点头。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