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8岁学戏
童年的宝森是愉快而幸福的。由于祖父杨朵仙是四喜班的当红文武花旦,德高望重,收入颇丰,因此在北京前门外百顺胡同置有很不错的一片房产,子孙虽多,但还算是富有人家。
宝森的姑母嫁给了后来人称通天教主的王瑶卿,梅、程、苟、尚四大名旦几乎都得到了他的教诲。伯父小朵,也是著名的花旦演员,曾被选为进清宫演艺的“内廷供奉”。父亲幼朵,开始也是一名武生演员。堂兄宝忠,比自己大十来岁,学唱文武老生。真可以说,杨宝森是不折不扣地出身于梨园世家,他一出世就被包围在浓郁的京剧氛围中。更难得的是宝森的母亲王氏,是位精明能干、略有文化的家庭主妇。在他五六岁时,即由母亲教其读书识字,后来才入私塾读了两年书。杨宝森于1941年在《我的二十年演戏过程》一文中曾说:“仅承先母教念了三本小书,由八九岁就开始学戏了”(见《立言画刊》1944年1月第275期)。这里说的三本小书是否指的“赵钱孙李”、“人之初,性本善”……不得而知。
幼年的宝森,眉清目秀,深得祖父朵仙的欢喜,祖父曾命宝森长大学旦角,好继承他的衣钵。之前祖父曾主张宝忠学花旦,但宝忠对花旦这个行当不感兴趣,而学了老生。现在又选中了另一个小孙子宝森了。不过宝森受堂兄宝忠的影响,六岁时在祖父故世后,乃多次向伯父、父亲请不'表明自己愿意唱“胡子”(即老生),父辈也就点头同意了。
宝森开始在母亲教念书的同时,也由父亲教其毯子功,学拿大顶,翻翻跟头,等于练练身体。
八岁那年,父亲正式请来教戏的老师,名叫裘桂仙(盛戎的父亲),裘是一位著名的花脸演员,在倒嗓期间学拉胡琴,后常为伶界大王谭鑫培吊嗓操琴,因此肚里一肚子的老谭唱腔,又因杨、裘祖辈即是至亲好友,宝忠的老生戏起先也是请裘先生教的。现在宝森又闹着要学老生,由裘桂仙来为宝森开蒙教老生戏,那是再合适没有了。第一出戏学的是《天水关》之诸葛亮,不但教唱,也教身段,同时训练基本功。前后两年共学了《碰碑》、《鱼肠剑》、《洪羊洞》等四五出戏。裘教戏细抠细说,极其严厉。据杨宝忠先生回忆说,裘老师教戏要求严格,所谓严格,就是讲打,似乎不打就教不好,不挨打就学不瓷实。那时我在屋里一听说先生来了,先问“哪位?”在问的时候心就提起来,精神跟着也紧张了——害怕呀!一说是裘先生来了,我眼泪就下来了,因为裘先生教戏打人。
宝森跟裘先生学戏在宝忠之后,是否也像宝忠说的那样,要经常受到裘先生的责打?无从知晓。但有一条,旧时学戏和在私塾读书一样,挨老师几下打是免不掉的,只是次数多少的问题。依宝森的聪慧,学戏的勤奋认真,一定会受到裘先生的喜欢,即使真的也挨过几次打,那也值!所谓严师出高徒嘛!您想:孩子刚开蒙学老生戏,就能直接受到纯正谭派的教育,那起点是多么的高!据说,当年谭鑫培将自己孙子谭富英托给富连成班主叶春善栽培时就说:“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严9币才能出高徒,一切拜托了。”经裘桂仙两年的传教,从唱、念、做、打全方位地给宝森打下了扎实的基础。难怪裘先生所教的这几出戏,后来都成为宝森在舞台上历演不衰、最拿手的名剧。
裘桂仙由于经常闹病,体质越来越差,他向宝森父亲提出不妨暂时另请先生代替,等自己病愈再继续教。孝方只好答应替宝森另请老师。孝方打听到兄长小朵当年替宝忠请的是陈秀华老师来家教戏,相当不错。于是也请了陈先生来家为宝森说戏。
陈秀华原是上海著名的谭派老生演员,以小鑫培艺名经常登台演出,被誉为“小叫天”,舞台经验很丰富。后因嗓败,专事教戏为生。听宝忠介绍说,跟陈先生学戏,最大的好处就是他不打人,教孩子很耐心。当然教戏要求也是很严格的,不但唱念尺寸要稳、要准,还要有韵味。宝森有了裘桂仙两年教诲的基础,身上嘴里都已像模像样,因而陈秀华老师见了很高兴,教起戏来不怎么太费力气,只一年左右时间,宝森就学会了《四郎探母》、《捉放曹》及《南阳关》、《定军山》、《阳平关》、《战太平》等靠把戏。陈先生见宝森有嗓子,能唱正宫调,特地还教了一出汪派戏《文昭关》。与此同时,还另请了武戏老师毕庭森来家专练把子武功,文武并学,进步神速。一次,北京织云公所举办堂会戏,陈秀华老师推荐宝森参加演了一出《捉放曹》,这是第一次登台正式演戏,那年宝森12岁。P15-17
坐在书桌前,我常静静地闭着眼睛想起杨宝森先生。在京剧前辈艺术家中,有的演艺事业一帆风顺,如鱼得水,即使不能场场爆满,但卖个八九成或七八成座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如马连良、谭富英等;而同样是四大须生的杨宝森,在他短暂的一生中,却天才遭忌,前进的道路上,艰难坎坷,极不顺心,舞台演出也很少挂出“客满”的牌子,能上个五六成或四五成座,已算是很不错的了。
人们又常说杨宝森是死后红,可是在他故世已半个多世纪过去了,不但他同辈人的传记早已问世,就连比他晚一辈的、甚至有的还是健在的许多新一代的艺术家,都在几年前出了传记或评传,唯独迟迟不见杨大师的有关传记面世。
两年多前,北京曾有两位朋友来沪,和我谈起他们已得到单位领导批准,着手为杨宝森先生写一本传记,并已访问了曾和杨先生同过台的有关艺术家如杜近芳等。笔者听了很高兴,并送给他们一些杨先生演出的节目单,祝他们早日顺利出书。但不知什么原因,两三年过去了,却未见有关他们出书的消息。
恰巧,半年前,上海人民出版社有关编辑告诉我,说北京中国戏曲学院谢柏梁教授来沪,要将原先已出版过的《菊坛名家丛书》选几种重新编印出版,其中有我的《梨园冬皇:孟小冬》和《文武全才:李少春》两本。我忽然想起,至今还没有一本杨宝森大师的传记出版,于是我和谢教授取得了联系,把这一情况向他作了介绍说明,他欣然同意再增加一本杨宝森的传记,承谢教授的信任,将这一任务交给我来完成。
我想这也不矛盾,形成老生行第三座里程碑的一代宗师杨宝森,为他树碑立传,即使再多出几本也不为过。像梅兰芳的传记就有好几种不同版本问世。如果能由上海和北京两方面同时出书,正好南北呼应,各尽其责,互补长短,从不同角度出发,俾使杨大师的传记内容更为充实,丰富饱满。
说实在的话,我本来并没有打算为杨宝森先生写这本传记,因为他毕竟生长在北京,虽然每年都到上海来演出一期,那也只是一两个月的事,而且除了舞台演出以外,其他无从知晓。所以他长期生活和演出还是以北京、天津地区为主要活动场所,有关这方面的情况,尤其是他一生坎坷的经历,以及他高尚的人品、艺德等诸方面,笔者均知之甚少,要为杨先生写一本较为全面的传记,实在感到掌握的资料太少。
现在既然接受了这一任务,就根据我以前为杨先生编写唱腔集的时候,同时搜集到的一些资料加以整理编写,并且记录了杨先生每次到上海演出的情况。
我写杨先生传记,没有什么目的,凭单纯朴素的感情而已。在他生前,我只看过他很少的几出戏,一次是1955年在上海人民大舞台演出的《击鼓骂曹》、《洪羊洞》双出;另一次也是他最后一次在上海演出的《奇冤报》、《游龙戏凤》、《文昭关》等,而没有正式拜见过他,只有一次在九江路人民大舞台后门,见他和另外几位演员一起向剧场走来,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傍晚,他不但戴着大口罩,头颈里还严严实实围着厚厚的长围脖,我们几个戏迷粉丝上前向他问好!他也只有微微欠身点头,却听不清楚他口中发出的是什么声音,大概就是“好,好!”不过,我在杨大师去世后的第二年,却一本正经地在他遗像前跪倒磕过头!旁边还有人拉着《哭皇天》曲牌。那时我们几个青年人,对杨宝森先生实在是崇拜得五体投地!
由于对杨先生一生知道的太少,这本传记的内容可能不够全面,我这里只想起个抛砖引玉的作用,衷心希望有高明者能写出一本更为全面的杨先生传记,这是笔者的一句真心话。
最后我要感谢谢柏梁教授对本书出版的大力支持!感谢上海人民出版社编辑林青先生为本书审稿所付出的辛勤劳动!笔者水平有限,恳请读者与专家给予批评指正,不胜感激!
许锦文
2015年1O月于上海同济西苑
在宇宙的浩瀚星空中,我们人类所居住的地球,无疑是最有灵性的星座之一。
人类作为地球星座上的主人,其源远流长的创造与发展变化的历史,主要由各行各业的杰出人物所代表,由各色各样的奋斗历程所体现。
在美丽地球的东方世界,在古老而又年轻的中国,历朝历代的历史大家们,一向以对各式各类人物事迹的记述与描摹作为己任。我国的人物传记体裁丰富多样,大约可以分为纪传(皇家大事记)、文传(文学化传记)、史传(历史家所写人物传记)、志传(各地方志中所记载的本地人物传记)这四大类别。四类传记彼此发明、互为补充,构成了中国传记文化的多元谱系。
从左史记言、右史记事的专业化分工,到《左传》、《国语》、《战国策》式的整体氛围感的描述,最后由司马迁振臂一呼,以人物传记体为中心的宏伟《史记》横空出世。《史记》记载了上自传说中的黄帝时代、下至汉武帝元狩元年(公元前122年)共3000多年的历史。概述历代帝王本末的十二本纪、记录诸侯国和汉代诸侯兴废的三十世家、描摹重要历史人物的七十列传,都使之成为号称“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的中国历史上第一部纪传体通史。
在《史记·孔子世家》所记载的夹谷会盟中,孔夫子面对“优倡侏儒为戏而前”的表演场面,在非常严肃而力图放松的外交场合下,做出了特别粗暴野蛮的极端化处理。这也成为历代梨园界对于孔子不够恭敬的源头。此后历代史书方志,都不同程度地涉及优伶们的言行事迹。
魏晋以降,文史两家由混成到分野,自一体而两适。文者重藻饰心曲,史家认材料事实,各臻其至,泾渭分明。隋唐而后,碑铭行传,五花八门,高手操觚,佳作如云。韩愈的《祭十二郎文》情深委婉,柳宗元为慧能作碑文机趣横生。
北宋乐史作《太平寰宇记》,分地区而织入姓氏人物,因人物又详及诗词、官职,“后来方志必列人物艺文者,其体皆始于史……于是为州县志书之滥觞”(《四库全书总目》)。
太平世界,因人物而繁盛;梨园天地,赖优伶而生存。
美妙绝伦的中华戏曲艺术从唐代的梨园开始,至少存在了漫长的10个世纪。千百年以来,戏曲艺术一直在蓬勃兴旺地发展,成为中国人雅俗共赏的朵朵奇葩、民族文化中不可忽视的重要部类、戏剧天地内中华文化的闪亮名片和国际社会审美天地中的东方奇观。
较早对优伶进行分类撰述的史书,是宋代大文学家欧阳修的《新五代史》。该书包含了分类列传四十五卷,这种分类传的体例较有特色,其中就包括了《伶官传》。
一向被人们所津津乐道、甚至还被收入中学教科书的《五代史伶官传序》云:“《书》曰:‘满招损,谦受益。’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自然之理也。故方其盛也,举天下之豪杰,莫能与之争;及其衰也,数十伶人困之,而身死国灭,为天下笑。夫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岂独伶人也哉!”尽管欧阳修的本意是说祸患之起乃多方面的原因所累积爆发而成,但还是对表演艺术家们带来了较大的负面影响。
与东土中国的情形完全不同,西方世界中对于戏剧艺术家的看法与评价完全不一样。对于以三大悲剧家和一大喜剧家作为代表的古希腊悲剧家,对于以莎士比亚、歌德、席勒等为代表的西方戏剧界的灿烂星座,西方人给予了无限崇敬和由衷热爱。
晚清以来最早睁开眼睛看世界的中国人,是那些在西方世界出使、考察或者读书的官员士子。当他们瞻仰西洋剧院的建筑艺术之华美绝伦、内部装饰之金碧辉煌后,不由发出由衷的赞美,感叹西洋剧院“规模壮阔逾于王宫”,特别是舞台上的机关布景之生动逼真、变幻无穷,“令观者若身历其境,疑非人间”;至于西方的戏剧艺术家地位之高贵,更是令国人叹为观止:所谓“英俗演剧者为艺士,非如中国优伶之贱”,“优伶声价之重,直与王公争衡”!
人类的艺术天地,原本皆是可以共同分享的,何以东西方对于戏剧艺术家的认同度与景仰度,相差之大犹若天壤之别呢?泱泱中华,文明古国,难道就没有有识之士站出来振臂一呼,为戏剧艺术家们说几句公道话吗?
江山代有才人出,是非终有识者论。
我国历史上对戏曲艺术家们首度给予全方位高度评价的文人,是元代的钟嗣成(约1279-约1360)。这位祖籍大梁(今河南开封)的人士,长期生活在素有天堂之称的杭州城。他先在杭州官学读书,师从于邓文原、曹鉴、刘□等名家宿儒,又与对戏曲有着共同爱好的赵良弼、屈恭之、刘宣子、李齐贤等人同窗攻书,其乐融融。有记载说,钟嗣成曾一度在江浙行省任掾史。他自己写过《寄情韩翊章台柳》、《讥货赂鲁褒钱神论》、《宴瑶池王母蟠桃会》、《孝谏郑庄公》、《韩信诋水斩陈余》、《汉高祖诈游云梦》、《冯□烧券》7种杂剧,但不知为何皆已散佚。
真正使得钟嗣成开宗立派、名垂青史的著作,还是其为中华民族有史以来第一代剧作家描容写心、传神存照、树碑立传的《录鬼簿》。
《录鬼簿》上卷分“前辈已死名公有乐府行于世者”、“方今名公”、‘甫辈已死名公才人有所编传奇行于世者”三类。这三类名公才人之情形,乃其友陆仲良从“克斋吴公”处辗转所得,故“未尽其详”。下卷分“方今已亡名公才人余相知者为之作传,以【凌波曲】吊之”、“已死才人不相知者”、“方今才人相知者,纪其姓名行实并所编”、“方今才人闻名而不相知者”四类。这上下两卷书大体依据时代之先后加以排列,一共记述了152位元杂剧及散曲作家的基本J隋况,同时也记录了400余种剧目。
我很欣赏钟嗣成的“不死之鬼”说。在他看来,天地开辟,亘古及今,自有不死之鬼在。何则?圣贤之君臣,忠孝之士子,小善大功,著在方册者,日月炳焕,山川流峙,及乎千万劫无穷已,是则虽鬼而不鬼者也。
不死之鬼,是为不朽之神或日永恒之圣。在钟氏的神圣谱系中,那些门第卑微、职位不振的剧作家,那些高才博识、俱有可录梨园才人,都值得传其本末,叙其姓名,述其所作,吊以乐章,使之名垂青史、彪炳千秋、泽及后世。
因此,写作《录鬼簿》更为重要而直接的意义,还在于对于后学的直接指导和充分激励。“冀乎初学之士,刻意词章,使冰寒于水,青胜于蓝,则亦幸矣。名之日《录鬼簿》。”惟其如此,则杂剧戏文创作之道,才可能被一代代年轻的才人们所自觉自愿地衣钵相传、推陈出新、生生不已,得到更加健康的发展。
元杂剧作为中国戏剧史上第一个黄金时代,需要有人进行认真的归纳和总结。从此意义上言,钟嗣成在中国的地位,因为其成书于至顺元年(1330)的《录鬼簿》之横空出世,甚至可以与西方的大学问家亚里士多德等人的《诗学》等书相提并论。
……
从1917年开始,吴梅先生在北大开辟了戏曲教学的先例。在他的指导、启发和参与下,由上海的实业家穆藕初赞助,昆剧传习所在苏州正式开班,培养了承前启后的“传”字辈演员。设非如此,兰苑遗音、古典仙音险些做广陵散,斯人去矣,芳踪难寻。至于北昆的韩世昌、白云生等人,也都是正式拜过吴梅先生的嫡传徒弟。这些人,这些事,不可不写,不可不传。
京剧,至今被公认为中国戏曲最具备代表性的剧种,海内外的不少人索性将其称之为国剧,也能得到社会大众的认同。京剧表演艺术家流派纷呈、各称其盛,具备非常广泛的群众基础,在世界各国都具备较高的知名度。这些角儿,这些流派,不可不述,不可不歌。
因此,昆曲类传记中,首先推出的是近代戏曲学术大师吴梅、昆曲表演大师俞振飞和素负盛名的昆剧“传”字辈老艺人;京剧类传记中,梅、尚、程、苟四大名旦的传记当然也会名列前茅。王卫民、唐葆祥和李伶伶等戏曲传记方家首先给了我们莫大的支持,在此要致以衷心感谢。
细心的读者很快将会发现,在本套丛书中,既有众所公认的戏曲界名家大师,也有还正处在发展过程中的年方盛年的代表人物。或许有人要问:既然日传,为树碑立传,一般说盖棺才能论定,而中年才俊尚处于发展过程之中,缘何仓促为之立传? 此问有理,但又不全正确。须知任何一时代较有影响的人物,首先是被同时代的人们所热爱。举例说来,于魁智、李胜素和张火丁等人都还处在发展前进的艺术路上,可是他们也确实拥有大量的观众群。那些忠实的粉丝们,迫切需要知道他们心中偶像的更多情况。那么,为同时代的戏曲界偶像树碑立传,实属必要。再比方今天我们的诸多梅兰芳传记,实际上更多的具备历史文献的意义,因为现在的观众再也无缘得睹梅大师演出的现场风采了。
更有甚者,我们与《中国京剧》的朋友们总是在计划某月某日去采访某一位德高望重的艺术家。可是当我们如期去实地采访时,常常会发现老人家年事已高,对于昔日的风采与精彩的艺术,已经很难清楚地加以表述了。英雄暮年,情何以堪?
至于有时候看到讣告上的名家,原本已经列入我们要拜访的日程表上,但是拜访者尚未成行,受访者却已经远行,远行到另外一个遥不可及的世界中去也!天壤永隔,沟通万难,那就更属于永远的遗憾了。
有鉴于此,我们提倡两次写传法或日多次写传法。此次先写名家的壮年时期,未来再补足传主的晚年事迹,这样的传记也许更加齐备可靠一些。必要年老而可写,若等盖棺而论定,却使后人对前辈艺术家知之甚少、叙之渺渺,称之信史,恐难采信。
评传的生命力所在,正在于讲述一个个真实的故事,演示一出出人生的大戏。但是如何讲好故事,怎样把故事讲得精彩动人,令人读后余香满口、味道袭人,实属不易。《史通》说:“夫史之称美者,以叙事为先,至若书功过,记善恶,文而不丽,质而非野,使人味其滋旨,怀其德音,三复忘返,百遍无致。”
戏曲艺术家们在舞台上创造了富于美感的各色人物形象,但在生活中却还是一位凡人,或者说往往更是一位烦恼更多的凡人。如何使得生活中的凡人和舞台上各色才子佳人、贤士高官及其他或正或邪的不同角色有机地对接起来,更是亟需在传记写作过程中不断探索的难关。
评传包括家族身世、教育承传、艺术人生和舞台创造等部分,也酌选精彩而有历史价值的照片,以期图文并茂,赏心悦目。评传强调文献记载、口述历史与适度评述相结合。附录包括大事年表、研究篇目等。每位传主的评传大约20万字,俱以单行本方式印行出版。
本套丛书所收人物的时间跨度,尽管曾上溯到同光十三绝时期,但总体上还是聚焦于20世纪初叶到21世纪初叶。百年之间风云变幻,梨园天地名家辈出。区区一套丛书,尽管编者力图使之相对完整系统一些,但难免挂一漏万、沧海遗珠。即便收入本丛书中的名家大师,由于多侧面历史的诸多误会以及材料的相对匮乏,由于诸多热情有余、经验不足的年轻人的参与,错讹之处在所难免。尚求方家不吝指正,遂使学问一道有所长进,梨园群星光芒璀璨。这也正好呼应了马克思的人物传记理想,那就是写人物应当从感情气势上具备“强烈色彩”、“栩栩如生”,力求达到恩格斯关于人物形象应当“光芒夺目”的审美理想。
尽管为梨园界的艺术家们作传,从理论上看厥功甚伟;但是实际工作却常常会举步维艰。甚至梨园界的一些同仁乃至某些传主的家属学生,也都会存在着不一致的想法。尽管前路漫漫、云雾遮蔽,甚至常常会山重水复、坎坷难行,但是坚定的追求者和行路人还是会历经千辛万苦,抹去一路风尘,汇聚文章锦绣,迎来晨曦微明。
彼时彼刻,仰望戏曲艺术的长天之上,那一颗颗晶莹的晨星正在深情地闪烁着动人的光华。晨钟响起,无限芳馨远播,那正是全体传记写作人和得以分享传记的读书人,以及关心本套丛书的戏迷和社会各界朋友们的无量福音。
杨宝森是中国京剧史上的“四大须生”之一,出身梨园世家。八岁学艺。曾拜陈秀华、鲍吉祥为师,学余派(余叔岩创)。后带艺搭班入斌庆社科班。十四岁登台。1939年组建宝华社挑班演出。他虽以唱功为主,但是做派也有相当的功力。新中国成立后,任天津市京剧团团长。他专心研习余叔岩的表演艺术,创造性地继承发展了谭派和余派艺术,使得“杨派”成为当今流传最广、影响最大的京剧流派之一,更造就了“十生九杨”的京剧生行格局。许锦文编著的《自创一派(杨宝森)》成功地反映了传主的艺术道路和心路历程。
许锦文编著的《自创一派(杨宝森)》介绍了,杨宝森是中国京剧史上的“四大须生”之一,他创造性地继承发展了谭派和余派艺术,使得“杨派”成为当今流传最广、影响最大的京剧流派之一,更造就了“十生九杨”的京剧生行格局。杨宝森虽以唱功为主,但是做派也有相当的功力。他的《击鼓骂曹》,祢衡出场的台步身段,挺胸、曲肘、扣腕、提气、摆髯,以表现祢衡这个怀才不遇的儒生于潇洒之中带有一股傲气。杨宝森曾任天津市京剧团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