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得很,没有遇到什么麻烦,顺利到达。段四郎的《恶太郎》尚未演完。不看这出戏,走进餐厅,稍事休息。大家都吃冰激凌,我也想要,却被老伴制止。《河庄》这出戏由讷升扮演小春,团子扮演治兵卫,猿之助扮演孙右卫门,宗十郎扮演女老板阿庄,团之助扮演多兵卫,等等。我想起上一代的雁治郎在新富座演出《河庄》的情形,那时候,孙右卫门由现在这个猿之助的父亲段四郎扮演,小春由上一代的梅幸扮演。团子演治兵卫十分卖力,可以说全力以赴,但因为表演过火,过于紧张,显得生硬。其实,如此年轻就担任重要角色,可以理解。看他认真努力,祝愿将来能成大器。同样的重要角色,不是由大阪的演员,而是挑选江户的演员演出为好。讷升今天也很漂亮,但我觉得他扮演的扬卷更胜一筹。后面还有《权三和助十》,未继续看下去,离开剧场。
“既然到这里了,顺便去伊势丹转一转吧。”我预料会遭到老伴的反对,但还是这么提议,果然她说道:
“你还要去遭冷气的罪吗?这么大热天,还是早一点回去吧。”
“你看。”我举起手中蛇纹木手杖的底部,“这地方的金属箍掉了。不知道什么原因,手杖的金属箍不结实,两三年就掉。到伊势丹的特选商品专柜大概能配上合适的。”其实我还有另外一点想法,只是不便说出来。
“野村,回去的时候不会遇上游行吧?”
“嗯,我想不要紧的。”
司机说今天是全学联举行的反主流派示威游行,两点在日比谷集合,主要是在国会、警视厅一带游行,只要避开他们就行。
男士特选商品专柜在三楼,没有令人满意的手杖,顺便到二楼的女士特选商品专柜去看了看。商店正在举办中元节礼品促销活动,顾客熙熙攘攘。在一个意大利夏季时装陈列区,挂着很多著名服装设计师设计的意大利风格的高级时装。
“啊,真漂亮!”飒子连声赞叹,流连着不肯离去。
我给飒子买了一条卡尔丹丝绸围巾,大约三千日元。
她说:“我非常喜欢这个,就是太贵了。”她指的是一个看似奥地利制造的浅驼色绒面皮革坤包,金属卡口上镶嵌着一颗人造蓝宝石。飒子看着这款坤包,赞不绝口。定价二万多日元。
“这样的东西还是让净吉给你买吧。”
“才不会呢,他可抠了。”
老伴在一旁默不作声。
“已经五点了。老伴,咱们现在去银座吃晚饭,然后再回家。”
“去银座的什么地方?”
“去滨作吧。我早就想吃海鳗了。” 我让飒子给滨作打电话,预约柜台前的三四个座位。因为六点才去,如果净吉能来的话,也叫他来。野村说,游行要持续到夜里,他们从霞关走到银座,十点解散。如果现在去滨作的话,八点就可以回去,只是要稍微绕一下,从市谷见附经九段出八重洲口,’这样就不用担心碰上游行队伍……
十八日。续写昨日之事。按预定时间,六点到滨作。净吉已经先到。老伴、我、飒子、净吉依次就座。净吉夫妇要了啤酒,我们要了粗茶,让店员倒在平底大酒杯里。我们点的凉菜是泷川豆腐,净吉要的是毛豆,飒子要了海蕴。接着我又点了白酱拌鲸鱼片。生鱼片则是两份薄片加吉鱼,两份梅肉海鳗。加吉鱼是老伴和净吉的,梅肉海鳗是我和飒子的。烧烤类就我一个人点了烤海鳗,他们都是盐烤香鱼。喝的汤四个人都是陶壶炖早松鲜菇。外加一份酱烤茄子。
“还可以再点别的什么……”
“开玩笑,这还不够吗?”
“不是不够,只是到这里来想吃关西菜。”
净吉说道:“有盐烤方头鱼吗?”
“爸爸,您吃这个吗?”飒子面前盘子里的海鳗几乎没有动,她想把自己吃剩下的留给我吃,只吃了一两片。老实说,我已经预料到她会把自己吃剩的东西给我吃——或许这才是今晚的真正目的——所以到这儿来。
“这可怎么办?我都吃完了,梅肉也已经撤下去了。”
“我这儿也有梅肉啊。”飒子一边把自己的梅肉海鳗拿过来一边说道,“再给您要一份梅肉吧。”
“那倒不必,这就够了。”
虽然飒子只吃了两片海鳗,但盘子里的梅肉显得狼藉,不像是女性文雅的吃法,我想或许她故意这样。
老伴说:“我这里还给你留着香鱼肠呢。”老伴吃烤香鱼,最拿手的技术是可以把骨头剔得干干净净,她把剔出来的鱼头、骨头、尾巴拨到盘子一角,然后把鱼肉吃得精光,像猫舔过一样,最后总是给我留着鱼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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