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女主人公华俄姑娘嘎丽娅?瓦西里耶夫娜?杜别耶娃确是真名真姓,又有关于她的真实故事,绥芬河不少人都称曾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有记者还在俄罗斯采访过她的亲人。谁知随着岁月逝去,她的事迹却渐渐流传成了神话般的传奇故事。
1945年,嘎丽娅芳龄17,见过她的人说,是美神造化了这姑娘绝有的美丽,那身材、容貌是取了希腊女神与中国古典美人各自的独妙之处,可谓国际美人。那时,她是绥芬河华语学校的音乐老师,有一副百灵鸟般清脆悦耳的歌喉。日本天长山开拓团司令部司令大泽小野的儿子大泽一郎虽是她的学生,却对她迷恋不已。每每课堂上都端详,都感觉嘎丽娅的美丽世上无双,让他十分动心,但他并不相信嘎丽娅的美丽能像日本传说中的“樱花姑娘”,也不相信她的歌喉能有引来百灵鸟一起歌唱那神话般的感染力。这天,他不乘车,不带人,肩挎照相机偷偷跟在去学校的嘎丽娅身后观望……
绥芬河的冬天走得慢,春天来得急。三月末还冰雪覆盖山野,四月刚过,华语学校的迎春花岗残雪消融,春草芽已露头了,山路两旁漫山岗的迎春花已缀满枝头。嘎丽娅拎着教案包踏上山岗小路,随着脚步,胳膊摆动,那秀发在春风里轻轻飘拂。在大泽一郎恍惚的视线里,嘎丽娅那神奇的诱惑力让含苞的迎春花朵一片片扑啦啦瞬间展开,花朵浮上了鲜艳的新红,像玛瑙,像翡翠,像宝石在暖融融的阳光下熠熠闪光。采春的蜜蜂嗡嗡结群搭帮地呼啦啦飞来,和煦的春风拥抱轻步的嘎丽娅。她悠悠地走着,就像盛开在迎春花夹拥的小路上的一簇更鲜艳的迎春花。她心旷神怡地哼起了俄罗斯歌曲:田野小河边,红莓花儿开,有一位少年,真使我心爱,可我不能对他表白……
躲闪在嘎丽娅身后的大泽一郎感到果真如此了,这迷人的如神话里的歌声那么悦耳、那么真切。他凝神又侧耳,当听到“有一位少年,真使我心爱,可我不能对他表白”时心想,她唱的“真使我心爱”的人是不是自己呀?堂堂大日本帝国皇军开拓团司令的儿子,这军人装束,就是英俊少年呀。对了,自己几次向嘎丽娅示爱时,她并没有反对,只是莞尔一笑,噢,大概是碍于师生关系的缘故。这路上静悄悄的,没车辆,没行人,他收起照相机正想冲上去抱住她。骤然间,迎着她的歌声,一群百灵鸟气势勇猛地飞出林子,朝嘎丽娅簇拥而去,噢,那是嘎丽娅的歌声让它们嫉妒,它们集群而来用大合唱向她挑战吧。
大泽一郎凝神瞧着,这是幻觉,还是真的呢?他揉揉眼睛,刚迈开大步要追上去,发现身后有辆汽车开来,又有人影在朝这里疾行,便放缓了脚步……
绥芬河镇位于哈尔滨东部,中俄边境的天长山脚下,隐身于漫岗山林之中。早些年,就有俄罗斯、日本、朝鲜的商贾在这里开辟了贸易市场,并在这里定居。因此,绥芬河镇被称为东北地区第一商贸镇。绥芬河华语学校就是日本天长山开拓团司令大泽小野开办的,开设的都是为了方便贸易的课程。以教汉语为主,兼教日语,以便于将开拓团生产的粮食以及与朝鲜等国商人交易的产品,借道海参崴输往物资贫乏的日本。这所学校就是日本开拓团聘用以懂华语、日语为核心,兼懂俄语、英语的人为老师,为掠夺东北地区资源培养人才。学生必须是商家子弟,多为日本学生,也有少量有资格的中国、俄罗斯和朝鲜的学生。大泽一郎是天长山开拓团副司令,还担任华语学校三班的班长。
春风熙熙,露出山尖的朝阳散发着柔暖的光芒。
嘎丽娅放慢脚步,沉浸在这浪漫的仙境里,她看看手表,眼瞧就到了上课响铃的时间。她揩下额角细碎的汗珠儿,收拢歌喉,快步走出了山岗。百灵鸟飞走了,甩在她身后的迎春花又变成了原样。大泽一郎瞧瞧身后如初的迎春花,瞧瞧飞走的百灵鸟,眼巴巴瞧着翩翩走进教室的嘎丽娅。他奔跑着、追逐着,举着照相机,欲伸臂去拥抱,欲狂喊“嘎丽娅”时,上课的铃声响了。
嘎丽娅的母亲冯俊妮是中国人,朴实的山东农民。父亲撒夫林克是乌克兰人,后因做生意落户绥芬河,一次回国谈生意时,参加了苏联红军后就很少回来。一家人曾在哈尔滨生活,嘎丽娅在伪满洲国读小学时,就学会了日语。她走上讲台,刚用汉语开口要教学生唱她获得俄罗斯侨民音乐会百合歌手奖的《白色的刺梅花》,大泽一郎就捧着照相机兴冲冲闯进来,直奔讲台,他举起照相机面向学生几乎尖叫道:“同学们,妙,简直是绝妙,女神维纳斯已不复存在,看我的女神嘎丽娅,大日本国的樱花姑娘吧……”
大泽一郎“吧”字的话音刚落,随着“哗啦”一声窗户玻璃破碎声,飞进一块碗大的石头,砸落了照相机镜头,又蹦在了嘎丽娅的肩头上,嘎丽娅“哎呀”一声。接着,又一块石头砸到了大泽一郎的头颈连接的地方。教室里惨叫呼号声乱成一片。大泽一郎忍着疼痛掏出手枪对准窗外,“砰,砰,砰”,就是三颗子弹,正跨步要飞奔出门,嘎丽娅惊叫一声:“大泽一郎——我——怕——”,大泽一郎猛一回头,发现嘎丽娅的脖颈右侧被石头划出了血,自己的脖颈处也血迹模糊了。两名日本学生商议要把嘎丽娅送到镇医院。大泽一郎顾不上参与,急步跨出门口寻望,掷石头的人已无影无踪,不知向何处追,他便转向回到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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