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梅星茶屋
意面、广岛烧、梅星
从神山町的地标神山温泉往下走,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前有一问小饭馆。这家小馆店面约十三平方米,是一间不知何年建成的平房,看起来很有些年头,别具一番韵味。朝屋里望去,可以看见四张铁皮桌,收银台对面的小厨房只够一人容身。
这家小馆就是梅星茶屋。地方虽小,却因共有饭馆的创意广为人知。
每周二、三、六的午饭时间,这里是以意面为主打的意式餐厅“Eleven”;周四晚上是卖广岛烧的“Kabachiya”;周五白天则又变身为当地妇人大展厨艺的五百日元饭馆“梅星”,供应价廉物美的家常料理。梅星茶屋因独特的经营方式备受欢迎,还上了NHK人气美食节目Sarameshi,店门口白板上的“今日菜单”也为其平添了几分特别。
梅星茶屋所在的小平房最初是停车场的收费亭,后来成了药店,再后来还相继变身为洋货店和烤肉店,可以说是神山历史的见证。小平房如今的主人是住在附近的粟饭原国子,她也是打理梅星的妇人之一。
粟饭原阿姨说:“我儿子想当医生,这房子本来是买给他开医院的。但他现在住在市里,也用不上。想想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我就开起了饭馆。这附近不是有独居的老人吗,现在又有了神山塾之类的写字楼,年轻人也多了起来。我想,就算一星期里只有一天,也要让这些人吃上可口的家常菜。”
阿姨一口德岛腔,说起话来连珠炮似的,让人完全插不上嘴:
“店里还有卡拉OK呢。这本来是由梅里打理的,她搬到神山温泉旁边后就归我管了。吃饭五百块,唱卡拉OK也只要五百块,一千块钱就可以从早玩到晚,是不是很好?老实说,从镇公所退休后,我也想去旅旅游,还有好多事情想做,但想想,反正一星期也就一天,开就开吧……”
把梅星改成共有饭馆,还与一个年轻人有关,他就是神山塾的第三届学员神先岳史。从神山塾结业后,神先留了下来。曾从事过餐饮业的他想在神山开设第一家意粉屋,但苦于没有店面,只得借用仅在周五营业的梅星茶屋。
实际上,粟饭原阿姨也是从神山塾毕业的。作为第一届毕业生,她还经常把房子借给绿谷办派对,或是提供给参加艺术家进驻项目的国外艺术家和神山塾的学员们。“不管怎样,这问店会一直开着,这期间能让我摸到些开店的门道就好了。租金?很便宜,根本就是不赚钱的。”阿姨笑着说。
二〇一三年一月,神先的餐厅Eleven开张了。接着,二〇一三年十月,神山塾的第四届毕业生,来自广岛的国本量平又在这儿开了广岛烧店Kabachiya。这两家店很快都成了神山町有名的店铺,获得了大家的喜爱。 随着时代变迁,梅星茶屋也一直在改变。相信梅星的未来也会一如既往,在不断的变化中紧跟神山町发展的步伐。
P19-22
来到这里,似乎脑子里的条条框框一下子被打破了,会冒出好多新的想法。把脚泡在河里聊天、一边在山中漫步一边讨论……神山是制定战略计划最好的地方了。
——Sansan株式会社 加藤容辅
完全没有目标和愿景是不行的,而目标太大,也可能什么都做不成。我们只是把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坚持下去罢了……神山一定会成为“世界的神山”。
——绿谷 大南信也
起初,我并不知道要写些什么。
二〇一一年夏天,德岛县厅的新居微也(现任政策创造东京本部副本部长)邀请我说:
“德岛县有个叫‘神山’的地方很有趣,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那时,我虽然连神山的“神”写哪个字都不知道,但想到新居先生的眼光一向独到,他的提议也一定不会错,“既然是他提出来的,应该挺有意思的。”就接受了他的邀请。当时,我只是觉得,不管怎样先随便去看看吧。
三个月后,新居先生的爱车阿尔法·罗密欧156载着我们驶上了去往神山的路。神山确实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
将空屋重新利用建成的卫星办公室、工作进驻等项目,都让人耳目一新,而大南信也“创造性人口过少”的想法也带给我们一种全新的思路。当地居民和艺术家们一起创造的KAIR非常独特,而岩丸百货店里的聚会有着难以名状的混乱和回味。一直以来,开展地区建设活动都给人一种悲壮之感,但以大南为首的绿谷成员的慵懒状态,却让人觉得很有意思。
但我总觉得,第一家卫星办公室的先声——Sansan设立的神山实验室该如何灵活运用还处在摸索阶段,无法确定它到底能发挥多大作用。而且,虽有了薪面包、Blue Bear Office、缘侧办公室和On Y Va咖啡店,移居者也不过是刚刚开始增多。其他地方也有艺术家进驻项目在开展,从自然环境上来说,还是父亲老家的八岳。更胜一筹。
最后,我给《日经商务周刊》写了一篇一页长的稿件。说实话当时我只觉得那里就是一个“比别处稍有点特色的地方”而已。但之后,神山发生了很大变化,我只能惭愧自己当时的目光短浅。
我在《前言》里说过,写这本书的目的,不仅是记录神山移居者纷至沓来的盛景,也希望神山的故事可以对工作方式、地区建设、解决人口过度减少等普遍性问题有些许启发。当然,这也是我在神山采访感受的一个记录。
如今,随着城市化进程和人口的过度减少,高质量的地方自治团体越来越少。因此,当地居民齐心协力创造未来的神山就格外突显出自己的魅力。我也憧憬着有一天能在东京之外的地方生活,非常羡慕神山的地方自治团体。同时我也意识到,如果不能为地方做出贡献,可能就无法真正融入其中吧。
有的人,像Plat-Ease的隅田,给地区带来了就业;有的人,像岩丸洁,奉献自我,帮助移居者的生活起居;有的人,像祁答院弘智,为神山培养储备人才。还有一些人,他们或精于料理,或为神山植树造林。神山塾的学员也会在结业后留在这里,尝试着从受惠人到施惠人的角色转变。给予,而非索取。虽然,我不可能同这里的每个人接触交往,但我见到的大部分人都在积极地思考如何回报神山。 说到移居,肯定是地方自治团体健全完善的地方更好;但也有人怕麻烦,不想产生太多交集。我暂时还没有移居神山的打算,因为我想,完全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能给神山带去什么,这让我非常郁闷。
另一方面,正如我在第二章里写到的:向前一步,就会看见另一扇门。
现在的我已经过了三十五岁,一直以来,我都用自己的方式愉快地生活,大部分日子都是风平浪静。我可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还没有必要换个环境。但最近,我常常对变化感到莫名恐惧,这是我在二十几岁时从未有过的感受。也许只是年纪大了吧。
这些年来,我二直是这样想的,但我发现那些移居者在考虑清楚未来之前就朝自己喜欢的方向前进了,他们每一个人的抉择都是触动人心的。我笔下他人的人生光彩夺目,但其实也是为了自己而写。虽然我不能把他们的人生完完整整地再现,但人的迷茫、烦恼、痛苦其实没有太大差别。我追随着这些移居者,体验到了很多东西。如果这些体验能给读者心里留下些什么,我将与有荣焉。
撰写本书时,我得到了以大南先生为代表的许多人的帮助。采访过程中,为了实现预设的写作目的,我还对一些人不想触碰的事情追根究底,若有冒犯还请海涵谅解。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不会有这本书的出现。真的非常感谢。
我还要衷心感谢采访时一直随行的摄影师宫嶋康彦先生。宫蝎先生作为前辈,会在采访的间隙告诉我他的意见。如果没有他的建议,这本书不会呈现出如今的样貌。最后,我要感谢《日经商务周刊》编辑部。自从进入写作模式以来,我把很多日常工作都耽搁了,但他们都笑着包容了我。所以,谢谢你们,我的伙伴们!
二〇一四年一月
筱原匡
大家是否知道《模拟城市》?这是一款城市建造模拟游戏。游戏中,玩家以市长的身份,在一定范围的土地上规划建造一座城市,最终实现人口的增长。为此,玩家要推进工业化水平、完善商业设施、建造住房……以提高自己在市民中的支持率。
然而,一味地推进工业化会导致环境污染;忽略教育、治安、公共卫生等问题会招致市民的不满。因此,和现实社会一样,游戏中的玩家必须将方方面面考虑周全,才能实现城市的均衡发展。一九八九年电脑版问世以来,《模拟城市》一直是长盛不衰的经典。为了更真实地模拟现实社会,游戏还相继推出了不同的主题系列。
目睹游戏里一个个漂浮在地图上的图标,像是亲身体验了整个地区发展的过程,看着就让人兴奋。
为什么要在开篇说这些呢?因为我见到了现实中的“模拟城市”—德岛县神山町。
少子化、老龄化的农村里有企业了!
在鲇喰川沿岸有一座人口约为六千一百人的小镇—神山。小镇距离德岛市内只有四十到五十分钟路程,但平地稀少,星星点点的村落简直像粘在陡峭的斜坡上。过去,神山町也曾因林业的发展繁荣一时,但随着木材价格走低,它最终没能逃脱人口减少的命运。这是一个典型的备受少子化和老龄化困扰的山区,人口老龄化程度高达百分之四十六。
然而,这样一个神山町却因IT风险投资的“转移浪潮”而沸腾了。
二○一○年十月,从事企业名片管理的Sansan株式会社首先在神山设立了卫星办公室—神山实验室。随后又有九家风投企业在这里租下了旧民居用作办公场所。还有一些大型IT企业,如雅虎、谷歌等,虽未设立固定办公室,却也不时会派员工来短期工作,就这样,闲置已久的老旧民居陆续被改造成了办公场所。
改变不仅体现在办公场所的设立上。
随着移居者的增多,当地各类店铺和服务设施也越来越齐全了。这几年来,面包房、咖啡店、牙科诊所、意粉屋、广岛烧店、法式餐厅、图书馆等,都出现在了神山的地图上。最近一两年的发展尤其显著,每次来神山都能发现新的变化。还有越来越多艺术家、创作人之类的文化创意型人才移居这里。神山町真的脱胎换骨了。
这里甚至来了很多外国人。我就曾多次和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在路上擦身而过。实际采访中,我遇到了一对英国老夫妇,他们是来探望儿子和儿媳的。老夫妇告诉我,他们的儿子鲁弗斯·沃德是一名艺术家,他在二○一○年三月和妻子系井惠理一起搬到了神山。为了见到孙子,这对老夫妇每年都会来神山一次。此外,嬉皮士装扮的年轻人在路上也很常见。
神山的发展还反映在统计数据上。二○一一年的人口动态调查数据显示,神山町的迁入人口超过了迁出人口。尽管实现了人口机械增长的正增长,但体现在数字上只有十二人,自然增长仍为负一千余人,人口减少的趋势并未得到抑止。不过无论如何,自一九九五年建町以来,人口机械增长还是第一次为正。因此,熟悉神山町的人都被这样的变化深深震动了。
随着年轻人口的流失和老龄化的加剧,在日本偏僻山区,人口过度减少的问题日益严峻。有些村落甚至成了无法维持社会机能的“限界集落”,而且这样的村落正在迅速增多。当然,为了吸引年轻人和企业,这些地区的自治团体和居民一直都在努力采取各种措施,但骨干力量的年龄越来越大,做事越来越力不从心,就像陷入了一个死循环,找不到出路。这其中,只有神山独辟蹊径,脱颖而出了。
……
KAIR执行委员会的首任会长森昌槻与现任会长杉本哲男负责接待来访的艺术家,善于活跃气氛的尼古拉(河野公雄)担任事务局长,一手包揽各项事务性工作。粟饭原国子、松浦广美等人负责把各个村落团结在一起,也都承担着重要的任务。最近,粟咖啡店的中山龙二和农下村塾的山口良文等移居者也加入了理事的行列。绿谷没有严格意义上的领导者,却以团队之力同时开展着不同方面的工作。这也是绿谷的一大特征。
一座深山小村里聚集着来自都市的企业和年轻人,这听起来似乎很不可思议。与神山町面临同样问题的地区负责人不断前来考察,媒体关注度也不断提高,神山越来越多地出现在NHK《现代大特写》、东京电视台《日经Special盖亚的黎明》这些全国知名的电视节目中。仅二〇一三年一年,绿谷接受的视察和采访就多达二百五十件。
不过,目前大家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这里的卫星办公室上。而通过神山本身,我们可以看到更多层面的东西。
比如,从企业和组织的角度,我们可以发现“建设创意型地区”这一课题。迄今为止,绿谷已经培育起了好几个极具独创性的项目。近来,不少外部的创意工作者和艺术家也不断参与到项目的策划中。明白了他们能够参与其中的原因,大概就能给那些苦于无法创造附加价值的企业和组织一些启示吧。
同样,如果着眼于移居者的生活方式,我们可以发现“新的工作方式”这一课题。卫星办公室的成员正在不断实践在任何地方都能办公的工作方式,并不断试验如何提高工作效率。有些人甚至为了追求自己的梦想辞去了原来的工作。在总体就业情况并不乐观的大环境下,如何平衡工作和生活,是很多人不得不面对的难题。
也许,他们的故事和迈向新生活的姿态,能给对人生感到迷茫的年轻人带来勇气。绿谷还创立了提供求职培训的“神山塾”。来参加培训的年轻人都有各自的目标,通过在神山的生活,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如此,神山已经成了一个使人焕发新生的地方。
当然,卫星办公室、KAIR等项目的开展,也促成了区域振兴和空屋再利用的灵感。
创造力的孵化器、工作方式的实验室、使人焕发新生的地方一神山不可思议的磁场,孕育出了这种多样性。
赞美的话就不多说了,现在让我们开始讲述绿谷和神山町的故事吧。为了让大家有个整体印象,我们先来了解一下神山代表性的景点和游乐场所,从中感受神山蕴蓄的能量。
接着再来讲述移居者们的人生故事。其生活状态不仅说明了他们要来神山的原因,或许还能让读者重新思考人生,思考活着的意义。
最后会将绿谷的整个发展历程呈现给大家,讲述如今熠熠生辉的“奇迹之城”神山町是如何建成的。这个过程一定能给读者带来很多启示。
本书省略敬称。
神山町是日本山区的一个普通村落。二十年前,这里农业衰退,年轻人纷纷离开家乡外出打工,只有年迈的空巢老人留守。公益组织“绿谷”的摸索和实践为神山带来了活力与生机,如今的神山聚集着来自都市的企业和年轻人,活跃着才华横溢的创意人和商业精英,这个曾经的小山村正一步步变成创造力的孵化器、工作方式的试验场,成为二十一世纪的前沿所在。
筱原匡著的《神山奇迹(一个偏远山村变身绿色硅谷的故事)》通过对日本德岛县神山町的实地考察,探讨当代日本人追寻的新的办公模式、区域发展方向和生活态度。神山之前的遭遇在当下中国的中小城镇也非常突出,值得中国读者品味、借鉴。
《神山奇迹(一个偏远山村变身绿色硅谷的故事)》由筱原匡著。
这里曾经是一个日渐衰退、只有老人留守的荒僻村庄,现在,它是令人向往的“绿色硅谷”。
这里的风景不曾改变,但天空已没有极限。
这里有挑战,也有对立;有懊恼,也有希望。为迷惘的人生点亮一盏明灯,让每个人找回梦想,重新启程。
从一座荒僻的山村,变成二十一世纪的前沿所在,是神山创造了这个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