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贵族的杨贵妃、上官婉儿甚至武则天都曾经人过道观。从李义山诗词中“松篁台殿”“龙护瑶窗”这样的语句,我们可以想见昔日道观之奢华;至于道服之飘逸华美,只能从“星冠”“玉佩”“羽衣”“霞裳”这些词语上去想象,必然是“轻薄透”,穿起来似凌云御风,飘飘欲仙。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唐朝有三位女诗人享有盛名——李季兰、薛涛、鱼玄机,她们都是女道士。那个时代,普通妇女无才便是德,只对女道士网开一面。她们蛾眉低回,巧笑倩兮,识文断字,抚琴弄墨,养眼又养心。文人骚客、达官贵人自然乐于唱和交往,相互间爱恨离愁、缠绵悱恻的诗词也得以流传。因此有人说她们其实多半是粉头,粉头就是妓女。不过唐朝的妓女更多是“姬”的性质,卖艺不卖身,除非情投意合,否则并不随意倚楼卖笑,任人挑选。
巧的是后世留名的李季兰、薛涛都有一语成谶的宿命传说。
初春的江南莺莺燕燕,蔷薇烂漫。6岁的李治,也就是李季兰,信口作诗:“经时不架却,心绪乱纵横”,意思是说蔷薇花的架子还没搭好,已经开得到处都是了。父亲一时大惊失色,“此女聪黠非常,恐为失行妇人”,说是诗句里已经流露出恨嫁之心。
薛涛也有这么一段,八九岁的幼雏,随父亲在院中玩耍,父亲指着一棵梧桐,吟道“庭除一古桐,耸干入云中”。小女娃脆生生张口就来:“枝迎南北鸟,叶送往来风。”薛父亦是喜忧参半,认为女儿的诗意里有不祥预兆。
如果对女子以感官为快乐之源来分类,大多数属于孕育带来幸福的母爱型,也不排除交欢营造快感的自爱型。法国大革命时,革命者营救妓女,让她们洗心革面,重新做回良家妇女,有一个叫玛丽昂的妓女说什么也不肯。这也引起了革命者的深思,认为真正的民主应该是不逼良为娼,也不要逼娼为良。
话扯远了,兜兜转转,李季兰做出了自己的人生选择。
二、初恋情人
就像乔治·桑、伍尔夫、曼殊菲尔德这些文艺女神活跃于文艺沙龙一样,李季兰也绝对是那个时代文艺圈子里的宠儿。山水之间,亭台楼阁,她和她的朋友们饮酒作诗,挥毫作画,抚琴唱和,好不风雅惬意。
《唐才子传》记载过这么一个段子。一次聚会中,天色已晚,人已微醺,美道姑吐气如兰,轻轻巧巧拿刘长卿开了个玩笑——“山气日夕佳”。此句出自陶渊明的《饮酒》名篇,明里应时应景,暗里也应了刘长卿的隐疾,此君患有“疝气”(李季兰取了谐音“山气”),阴囊十分肿大,那时医疗技术不发达,只能靠布条托举减轻痛苦。刘长卿就是写出“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名句的大诗人,素有“五言长城”之称,冷不丁遭了美女暗算,却仍然不失幽默,开口应答:“众鸟欣有托。”朋友们大笑,无不称妙。此句亦出自陶渊明之诗,众鸟自然通了“重”(此处略去一字)。那时的文人即便是说黄段子,从字面上看也素雅得很。(P2-P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