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洪炉编著的《画笔记--战争人》用文笔和画笔这两支笔如实记载建国前后60年中的我军战斗生活和日常情景。在这些文字与画面中,不仅有解放战争中的我军指战员的战斗英姿,更有从抗美援朝战争以来历次我军保卫祖国保卫边疆的事迹留画,亦有大量部队备战训练、英雄模范、政治活动、军民关系等方面的历史记录,作者还几次重走长征路,为革命前辈的艰难历程留下了形象的原始资料。作者用超越时空的当代视角和幽默文字透视历史,回顾思索往事,这些可读性很强的散文随笔,伴随370余幅当年的图画,无论在史学、文学和美学上均有认识意义和收藏价值。作为“两支笔”相互辉映下的记录,本书堪属一部独特的军史资料。
书中展示的是两支笔下战火与战士的非凡生活。
《画笔记--战争人》作者洪炉既是作家又是画家,更是个老兵。在几十年军旅生涯中,他以自己的画笔和文笔如实记录下了中国人民军队战斗历程的种种细节。
在这些画面中,有国内革命战争中指战员的战斗英姿,有从抗美援朝到援越抗美国际战争的生动场景,有大量部队备战训练、戍守边疆和英雄模范、政治活动、军民关系等等历史实录。作者还是重走长征路的先行者,为前辈的艰难历程留下过大量形象资料。
几十年后,在重审自己这些旧作时,作者随手写下一些与画面有关的往事回忆。300余幅观赏性很强的美术作品融合在45篇生动风趣的妙文中,画作全部为当年的写生、速写、组画、宣传画、连环画和漫画、插图等,文字涉及众多令人耳熟能详的人物、刻骨铭心的事件,风趣幽默却又饱含凝重的沉思精神,不仅充实和丰富了画中内涵,更从当代视角透视出国家、军队以及个人的历史命运轨迹,在史学和文学上,均具有宝贵的认识价值与审美意义。
人民军队从建军初期起,队列中就有一支特别的“兵种”,即“文化工作者”或“文艺兵”。红军艺术家沙可夫、李伯钊和石联星等等,就是第一代“文艺兵”的领头人,也是我军文艺工作的开拓者和创业者。他们虽不冲锋陷阵却又不可或缺,一面不断向人民群众宣传我党我军宗旨主张,一面用种种方式对内进行教育和鼓舞士气。过去国民党骂我们为“共匪”,其实这正是我们与“匪”的主要区别之一,真正的土匪队伍中,是没有文艺兵和文化工作的。正如毛泽东说过的,“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而愚蠢的军队是不能战胜敌人的”。他又将女作家丁玲誉为“纤笔一支谁与似?三干毛瑟精兵”。说文人的一支“纤笔”,比有“毛瑟”枪的“三千精兵”作用还要大。我之所以成为“文艺兵”之一,正因为这是革命和军队的需要,既是“外部条件”即形势环境“逼”出来的,也有“内部根据”,即自身的基础与可能。
我本来没有什么文化,从未上过什么正规学校。世代贫农出身的父亲从历史教训中,深知没有文化永远受人欺侮,便克服困难发愤读了点书,因为太穷很快就辍学了,但他却成了我的启蒙老师,并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这使我很早就开始认字,识了一些字后,先由父亲后由自己找来一些杂书闲书来看,从《说唐》到《水浒》、《三国》和《七侠五义》等等,还有冰心的《寄小读者》等新书都看过了。我父亲爱画画,曾以剪花样刻金纸(即过年时贴的红色门窗挂签)等挣钱,又为人画过中堂和帐帘之类,我看了也学着画。不久父亲参加了党的秘密活动,我从他及其战友那儿,又得到了“抗日救国”、“阶级斗争”和“共产党”、“马列主义”等等教育,还看到一些有图的传单和书刊,我就将上面的画临摹下来,画了些“地主资本家压迫穷人”和“大刀砍向日本鬼子”等等。我们那儿过农历年时,乡下有人组织唱“凤凰”的班子,走乡串村拜年卖唱,讨些零钱和烟糖食品之类,我也参加了这一活动,并成为我所在班子的主唱者之一。卖唱时遇上别的“凤凰”班子,就要发生竞争叫做“斗凤凰”。别人唱的大都是些旧词老调,我因为读了点书又接受了革命思想,就即兴编出新词,考问对方“什么军队抗日最坚决”甚至“列宁斯大林是什么人”等等,不仅一下镇住了对方,并使人们大感新奇和惊异,我们班子也就“斗”赢了。在大受欢迎时也增加了收入,我也就多分到一些钱和吃的,这成了我最早“发表”作品的“稿费”,更由此培养了我“爱好文艺”与“进行创作”的兴趣,当时我才十岁出头。
抗日战争后期的1944年,从事地下工作的父亲被捕坐了牢。在游击区的老家草房,又被伪军一把火连粮食和衣物全烧光了。我在家已活不了,只得逃生去了当地新四军游击队,开始在本区区小队侦通班里,因为太小又送到“县学童干班”去学习。到这里不久我就显出了“文艺细胞”,办墙报、出黑板报和写标语画画等,都成了积极分子,被领导认为是个值得培养的“艺术人才”,这就决定了我一生的道路。我在童干班时,苏中根据地内出版了一本文艺刊物,刊名是到过根据地的著名文化人邹韬奋题写的《生活》。我看到后爱不释手并大受启发,马上给编辑部去了一信,请教了一些写作上的问题。没想到下期刊物竟登出了我这封信,同时发表了作家楼适夷对我的回答,实际是一篇文学指导论文。可惜我没能保留这份刊物,并且几十年来从未再见到它,但是这是我的名字及所写文字,第一次排成铅字印上“书”,又是与一位作家交往,不能不是我“文学活动”的一件大事。现在我那封信和楼先生的文章,内容全都忘了,有回在《新文学史料》中,看到楼老的一份“遗作稿目”,其中有一篇写于当年的“答读者问”,很可能就是关于我的那篇。此后我确曾写过不少东西,并且一直写到现在,而这一切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因此楼适夷先生也是我的启蒙老师之一。
美术创作也是这样,当年的作品都没能保存下来,因为都“发表”在墙报、黑板报、门板、墙头和小伙伴们的小本本上,以及后来的幻灯玻璃片上,如今当然什么也找不着了。那时根据地内出版物制不了版,报刊上的图都得用木刻,所以解放区过去的美术作品主要是木刻,我的美术创作也就是从木刻开始的。但我不知道木刻是怎么刻出来的,找到一把修脚刀和能刻图章的刀,又找到一块白果木块磨平了,就在上面开始了创作。
P5-P7
我是一个“双枪兵”。
双“枪”并非枪,而是笔,因为我是个文化兵。
别人大都用一支,我却是两支:一支文笔,一支画笔。
它伴我一生,随我从军参战,与我共度春秋,直到霜染双鬓。
我用它,记录过多少世事,描绘过多少图景,大都与战争和军队有关,又都已成为历史。
这笔下,有辉煌与暗淡,有胜利与牺牲,有崇高与卑微,也有欢乐与伤悲……
虽然我,历经了山山水水与坎坎坷坷,饱受了炮火烟尘与苦涩辛酸,可我从不后悔,反而为此自豪,因为我并不愧对所处时代与自己人生。
正是这些,使我成长,催我成熟,从而由一个“小鬼”,锻造为一名老兵。
为了回报军队和战友们对我的培育之恩,我将自己笔下的文字与图画,挑选整理出来,奉献给敬爱的读者和可爱的后人。
虽然它,也许只是片片断断,还会是零零散散,不过又都是我的心血和汗水结晶,并且是些原汁原味的“原生态”往事真景。
人们从中,将会看到,我和我周围的人们,怎么走过战争,走进历史,又怎么走到今天。
从中可以悟出,包括作者在内的中国人民军队这一“钢铁”,是怎么“炼”成的?
20世纪80年代中,军队美术界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家洪炉”消失不见了,同时冒出来一个并不知名的“作家卢弘”,不断在报刊上发表文章,并出版了一些纪实和传记文学作品,还写过小说和影视剧作等等,不过后者的声望影响远不如前者。那么过去那位画家哪儿去了,后来这个作家又从哪儿来的呢?
原来这是出“独角戏”,画画的洪炉与著文的卢弘,乃为本人一人,后者只是我专用于写作的笔名,如此而已。哪知这就引起对我的讥笑:这老小子真是“背时”,搞文学名利双收,既很风光又能捞钱时,我却在风风火火到处画画;等到画画值了大钱,许多同行已成大款,我反而埋头去爬格子,甚至自掏腰包自编自印自费出书,自赔老本连吆喝也赚不到,别人都笑我傻帽儿,自己却乐在其中。
也曾有人向我要画,却都被笑拒了,说是本人只有旧作,并无欣赏价值,又似“政治广告”,不是挥拳喊口号,就是刺刀手榴弹,充满了烟火血腥味。有人认为其艺术价值就在这里,恰恰反映了一个时代,记录了一段历史,这是别的作品所缺少的。自己重看后也有点意思,又发现画外大有文章,画面上慷慨激昂,作画者却辛酸苦辣。正好有人约稿,就此一一写下,画里画外正面反面全是历史!
交稿后送审时竟获肯定,被专家认为“整个作品基本格调正确,文笔清新流畅,内容丰满细腻,充满激情和豪放本色,是一部好作品。”只是回顾反思中有些出格犯忌之言,应予修改删节,可我对此不全认同,一时犯倔收回书稿一压多年。倒是一位老编念念不忘此书,一再对我劝导,被其热情所感,这才重新交稿。中间隔了几年,我也老有所悟,凡事皆可通融,后退一步天地宽。恰逢今年本人从军从艺70周年,如出此书正好作个纪念。
此书等于浓缩了我的一生,更记述反映了我所处的非凡年代,编辑出版者功不可没。当然也有遗憾或缺失,例如文稿都写于十来年前,有的观念和说法或已落后,另有些地方只得删改,不过也就如此了。人老了才知道,世上并无多少十全十美皆大欢喜之事,都求同存异互相理解吧!
谨在此向尽心费力推出此书,以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为此给予帮助的同志深致谢意,再行一个庄严的——
敬礼!
最后另附一首“打油诗”,是和我一起在战火中长大的同龄老战友杨朋2004年所作,今年他又作了增补,录此仅供大家一笑。诗日:
戏说洪炉
——兼为卢弘“打油”
少小从戎至白头,万里云山路悠悠。
童稚无力负干戈,艺文为武战顽寇。
军中奋力敲边鼓,偷闲爱奔学海游。
细叶树仔渐成材,绘画作文两兼优。 啃书啃出书生气,操笔操成半老九。
自信身正影亦直,鱼儿戏水当自由。
忘察灯标分红绿,不谙征途有“左”右。
知无不言习为性,言喜竹筒倒豆豆。
唐僧驱徒非神话,现世果有紧箍咒。
笔利口快终惹祸,呼嗵沦为阶下囚。
生来一个小老左,成了现行右反修。
冻雨淋头心尚热,雾浓犹记寻北斗。
妻离子散断肠日,文思裹泪笔下流。
枯荣复变秉性在,耪地倚云情依旧。
豪门草根皆交往,官场社坊齐逛游。
觅览人寰沧桑事,天机闻久性也透。
反思促人多感悟,始信鬼神人造就。
行文意欲追司马,敢为炎黄编春秋。
史传秘闻实实撰,是非功过直直兜。
最恨假空奉命吹,颠倒黑白瞎胡诌。
趣在活现众生相,斗胆描龙话虎猴。
凭依客官原形味,香自飘香臭自臭。
出之爱心亮家丑,岂虑官羞鬼见愁。
边鼓越敲越带劲,棒槌硬得像镢头。
探真掏实认死理,填坑补缝忙不休。
妙笔生花花竞发,八十以后更风流。
物转星移人无二,洪炉卢弘一个毬。
洪炉
2014年7月4日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