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你很熟悉拳击界的纪录,你大概记得九十年代初期有过这么一件事:在一条国境河流1的彼岸,一个拳击冠军同一个想当冠军的选手对峙了短短的一分零几秒钟。观众指望多少看到一点儿货真价实的玩意儿,万万没料到这次交锋竟然这么短暂。新闻记者们卖足力气,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们报道的消息仍旧干巴得可怜。冠军轻易地击倒了对1手,回过身说:“我知道我一拳已经够那家伙受用了。”接着便把胳臂伸得像船桅似的,让助手替他脱掉手套。
由于这件事,第二天一清早,一列车穿着花哨的坎肩、打着漂亮的领结、大为扫兴的先生们从普尔门卧车下到圣安东尼奥车站。也由于这件事,“蟋蟀”麦圭尔跌跌撞撞地从车厢里出来,坐在车站月台上,发作了一阵圣安东尼奥人非常耳熟的剧烈干咳。那当儿,在熹微的晨光中,纽西斯郡的牧场主,身高六英尺二英寸的柯蒂斯·雷德勒碰巧走过。
牧场主这么早出来,是赶南行的火车回牧场去的。他在这个倒霉的拳击迷身边站停,用拖长的本地口音和善地问道:“病得很厉害吗,老弟?”
“蟋蟀”麦圭尔听到“老弟”这个不客气的称呼,立刻寻衅似的抬起了眼睛。他以前是次轻量级的拳击家,又是赛马预测人、骑师、赛马场的常客,全能的赌徒和各种骗局的行家。
“你走你的路吧,”他嘶哑地说,“电线杆。我没有吩咐你来。”
他又剧烈地咳了一阵,软弱无力地往近便的一只衣箱上一靠。雷德勒耐心地等着,打量着月台上那些白礼帽、短大衣和粗雪茄。“你是从北方来的,是吗,老弟?”等对方缓过气来时,他问道,“是来看拳赛的吗?”
“拳赛!”麦圭尔冒火说,“只能算是抢壁角游戏!简直像是一针皮下注射。他挨了一拳,就像是打了一针麻醉药似的,躺在地下不醒了,门口连墓碑都不用竖。这算是哪门子拳赛!”他喉咙里咯咯响了一阵,咳了几声,又往下说。他的话不一定是对牧场主而发,只是把心头的烦恼讲出来,觉得轻松一点儿罢了。“其实我对这件事是完全有把握的。换了拉塞·塞奇也会抓住这么个机会。我认定那个从科克来的家伙能支持三个回合。我以五比一的赌注打赌,把所有的钱都押上去了。我本来打算把第三十七号街上杰米·德莱尼的那家通宵咖啡馆买下来,以为准能到手,几乎已经闻到充填酒瓶箱的锯木屑的气味了。可是——喂,电线杆,一个人把他所有的钱一次下注是多么傻呀!”
“说得对,”大个子牧场主说,“赌输之后说的话尤其对。老弟,你还是起来去找一家旅馆吧。你咳得很厉害。病得很久了吗?”
“我害的是肺病。”麦圭尔很有自知之明地说,“大夫说我还能活六个月——慢一点儿也许还能活一年。我要安顿下来,保养保养。那也许就是我要以五比一的赌注来搏一下的缘故。我攒了一千块现钱。假如赢的话,我就把德莱尼的咖啡馆买下来。谁料到那家伙在第一个回合就打瞌睡了呢——你倒说说看?”
“运气不好。”雷德勒说,同时看看麦圭尔靠在衣箱上的蜷缩消瘦的身体,“你还是去旅馆休息吧。这儿有门杰旅馆,马弗里克旅馆,还有——”
“还有五马路旅馆,沃尔多夫·阿斯托里亚旅馆。”麦圭尔揶揄地学着说,“我对你讲过,我已经破产啦。我现在跟叫化子差不多。我只剩下一毛钱。也许到欧洲去旅行一次,或者乘私人游艇去航行航行,对我的身体有好处——喂,报纸!”
他把那一毛钱扔给了报童,买了一份《快报》,背靠着衣箱,立即全神贯注地阅读富于创造天才的报馆所渲染的关于他的惨败的报道了。
柯蒂斯·雷德勒看了看他那硕大的金表,把手按在了麦圭尔的肩膀上。
“来吧,老弟。”他说,“再过三分钟,火车就要开了。”
寿丰尔生性就喜欢挖苦人。
一分钟之前,我对你说过我已经破产了。在这期间,你没有看见我捞进筹码,也没有发现我时来运转,是不是?朋友,你自己赶快上车吧。”
“你到我的牧场去,”牧场主说,“一直待到恢复。不出六个月,准保你换一个人。”他一把抓起麦圭尔,拖他朝火车走去。
“费用怎么办?”麦圭尔说,想挣脱可又挣脱不掉。
“什么费用?”雷德勒莫名其妙地说。他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可是互相并不了解,因为他们的接触只像是格格不入的斜齿轮,在不同方向的轴上转动。
南行火车上的乘客们,看见这两个截然不同的类型凑在一起,不禁暗暗纳罕。麦圭尔只有五英尺一英寸高,容貌既不像横滨人,也不像都柏林人。他的眼睛又亮又圆,面颊和下巴瘦骨嶙峋,脸上满是打破后缝起来的伤痕,神气显得又可怕,又不屈不挠,像大黄蜂那样好勇斗狠。他这种类型既不新奇,也不陌生。雷德勒却是不同土壤上的产物。他身高六英尺二英寸,肩膀宽阔,但是像清澈的小溪那样,一眼就望得到底。他这种类型可以代表西部同南部的结合。能够正确地描绘他这种人的画像非常少,因为艺术馆是那么小,而得克萨斯还没有电影院。总之,要描绘雷德勒这种类型只有用壁画——用某种崇高、朴实、冷静和不配镜框的图画。
他们坐在国际铁路公司的火车上驶向南方。在一望无际的绿色大草原上远处的树木汇成一簇簇青葱茂密的小丛林。这就是牧场所在的地方;是统治牛群的帝王的领土。P81-83
作者简介
欧·亨利,美国著名批判现实主义作家,世界三大短篇小说大师之一。曾被评论界誉为“曼哈顿桂冠散文作家”和“美国现代短篇小说之父”。欧·亨利是他的笔名,真实姓名为威廉·西德尼·波特。
1862年,欧·亨利出身于美国北卡罗来纳州格林斯波罗镇的一个医师家庭。他的一生富于传奇性,当过药房学徒、牧牛人、会计员、土地局办事员、新闻记者、银行出纳员。当银行出纳员时,因银行短缺了一笔现金,为避免审讯,离家流亡中美的洪都拉斯。后因回家探视病危的妻子被捕入狱,并在监狱医务室任药剂师。
在狱中,他开始了短篇小说的创作,其目的是获得一点儿稿费给女儿买圣诞礼物。他的犯人身份使得他不敢使用真名,而用一部法国药典的编者的名字作为笔名。
1901年,欧·亨利提前获释,后来他迁居纽约,专门以写作作为自己的人生生活。
欧·亨利善于描写美国社会尤其是纽约百姓的生活。描写了众多的人物,富于生活情趣,其作品被誉为“美国生活的幽默百科全书”。
欧·亨利的代表作有小说集《白菜与国王》、《四百万》、《命运之路》等。其中一些名篇如《爱的牺牲》、《警察与赞美诗》、《带家具出租的房间》、《贤人的礼物》、《最后一片藤叶》等使他获得了世界声誉。
1910年,欧·亨利逝世,年仅48岁。1918年,美国设立了“欧·亨利纪念奖”,专门奖励每年度的最佳短篇小说。
故事梗概
欧·亨利的短篇小说,大部分完成于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的十多年时间里。在这些杰出的短篇作品里,欧·亨利较为全面地反映了美国当时社会的面貌,揭露了社会对人性的扭曲以及人与人之间充满金钱关系的丑陋。欧·亨利的作品能逼真地去表现普通的人,这与他对美国下层社会的熟悉有直接的关系。在纽约生活期间,作家常常深入饭馆、公园、客栈,寻求与平民接触的机会,从他们的生活中吸取创作的素材。我们看到,在欧·亨利的小说世界里,包括了上至百万富翁、将军、律师、法官、老板,下至职员、水手、骗子、小偷、强盗等社会各阶层的人物,特别是对美国社会主体的平民阶层,欧·利的小说更是寄予了强烈的关注。
从作品题材的性质来看,欧·亨利的小说大致上可以分为两类:一类写的是美国一些大城市里的生活;一类以描写美国西部生活为主。这里面又以描写城市生活的作品数量最多,所反映的思想意义也最为深远。
1.描写美国城市生活的作品
欧·亨利对美国下层社会的生活是非常熟悉的。他的许多短篇小说表达了他对当时城市社会中各式各样的下层社会的小人物和流浪汉的同情。
《警察和赞美诗》是一篇脍炙人口的作品,它写的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为了生存和活命,他想进监狱当一阵囚犯以便获得食宿,度过即将来临的严冬。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他到处为非作歹、作奸犯科,却没有被逮捕,他的进监狱的目的始终没有达到。正当他思想转变、忏悔过去、立志要重新迎接生活的时候,警察却把他抓走了。
《麦琪的礼物》写了这样一个感人故事:圣诞节快来了,一对贫困的年轻夫妇为了互相赠送圣诞礼物,妻子卖了引以为自豪的头发,买了一条表链来送给丈夫,以便让丈夫能够把祖传三代的金表戴在手上;殊不知丈夫正好卖掉了祖传三代的金表,换来了一副漂亮的梳子来装饰妻子美丽的头发。在小说的结尾,丈夫对着这两件礼物笑了,可是这笑声中包含了多少心酸和眼泪?
在《最后的常春藤叶》浓厚的感伤气氛中,欧·亨利满怀深情地赞美了穷艺术家之间相濡以沫的友谊,刻画了一个舍己为人、以自己的生命创作出毕生最后一幅杰作的善良老画家的形象。
美国大城市生活的黑暗包括了许多方面,而行骗是其中的一个重要方面。欧·亨利有不少的作品专写这方面,如《黄雀在后》、《虎口拔牙》、《精确的婚姻学》、《人生的波澜》,等等。《黄雀在后》写的是骗子、强盗与金融家在落魄中相聚,在一起坑蒙拐骗以求暴富的过程,《精确的婚姻学》揭示了婚姻、官职上的行骗,《慈善事业数学讲座》揭示了所谓的“慈善事业”的真面目不过是个骗局而已。虽然骗子们的手法不一,但本质都是一样的。
欧·亨利的不少短篇对拜金主义做了入木三分的讽刺和嘲笑。《财神与爱神》讲的是一个暴发户的肥皂商,认为爱神遇到财神也要甘拜下风,他给他的儿子做了一场实地表演,用金钱制造出了一个交通阻塞事件,使他的儿子得到求婚的机会,好像真的证明了社会中钱能通神似的。除了资本家,一些小人物也被拜金主义观念迷惑了。有些小职员在快要饿死的时候,还在那里死装门面,使人觉得他们可笑可气的同时,又是那么的可怜可悲。
2.描写美国西部生活的作品
欧·亨利描写美国西部的作品也占了他全部小说的一定比例,在这些作品中,他塑造了一群美国西部远离都市的草原牧牛人。小说中的这类人物充满活力、生气、勇气,他们的生活充满浪漫气氛,像草原一样奔放自由,不再有都市文明的压迫与窘束。他们追求爱情、友谊、尊严与荣誉,体现了纯净天然的人性品格。在这些人身上,没有欺骗、阴暗的龌龊心理,有的只是磊落、光明、坦荡、淳朴的胸怀。如《索利托牧场的卫生学》中,牧场主人助人为乐、救死扶伤的豪放,牧牛人热忱天真、毫无遮掩的胸襟,以及在大都市的压抑下奄奄一息,而在大草原清新空气和洁净人间恢复生命力的拳击手的感悟,都有声有色、淋漓尽致地得到了艺术体现。又如《活期贷款》中,西部牧牛汉子之间重言诺而轻生死的人格精神,推己及人又自尊自重的坦诚胸怀,给人一种“原始文明”的强烈震撼,使人顿生一股“返璞归真”的遥远的亲近。这类作品风趣地描述了健康质朴、清洁爽朗的人事人情,使身陷“现代文明”污浊氛围中的读者可以呼吸到一点儿清新的空气。
艺术特色
欧·亨利的许多短篇小说都已成为世界经典名篇。凭着卓越的艺术才情,欧·亨利的短篇小说具有独特的艺术特色和不朽的艺术魅力。
1.选材以小见大
欧·亨利的短篇小说并没有直接去描写社会的重大题材,然而着重反映了美国20世纪初各方面的社会生活。他以洞察幽微的观察力,从普通生活中选取平凡的素材,以小见大“借一斑而略知全豹”。他的小说宛如一只精巧的万花筒,从不同角度折射出五光十色的社会内容,从平常事件中开掘主题,反映出不平常的社会意义。如《麦琪的礼物》写的是家庭琐事,从一对贫贱夫妻互赠圣诞节礼物的小事中看出了小人物身上真善美的人性大美。
2。精于刻画小人物
欧·亨利笔下描写的都是不起眼的小人物,却把他们都刻画得如此淋漓尽致,如此生动,如此令人喜爱!他们也有缺点,也会自私、也会粗鲁,但欧·亨利笔下的他们却让我们在小说中体会到每个人本质的淳朴善良、人性的复杂,更令读者动容。在手法运用上,欧·亨利常通过人物自身的生活、遭遇,以及相互之间的关系,一次次发生冲突,充分揭示人物性格和命运。
3.构思精妙独特
欧·亨利的小说情节往往都十分奇特,他善于设计戏剧性的情节,埋下伏笔,作好铺垫,勾勒矛盾。出人意料的结局是欧·亨利小说最具特色的一部分。最先,故事是风平浪静的,正当享受作者笔下小人物或凄凉或平淡的细腻生活时,情节却突发奇变,成就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结局。结局令人惊奇之余,使人玩味不已,合卷之后仍思索回味。
4.笔调幽默风趣
欧·亨利小说一个非常突出的特色便是幽默和诙谐的应用。
幽默风趣的语言和诙谐的表现手法是当时美国作家们经常使用的。欧·亨利在他的作品中也响应了这种“大气候”,并使之进一步发扬光大。
欧·亨利的文字生动活泼,善于利用双关语;讹音、谐音和旧典新意,妙趣横生。即使描写最穷苦的人和品质最恶劣的人,作者叙述的口吻也是调侃式的,给人一种茶余饭后聊天讲故事的悠闲感。可以说,欧。亨利的每一篇小说都充满了幽默、诙谐的气氛,读他的故事,你会常常禁不住发笑。
在欧·亨利编著的《欧·亨利短篇小说精选》作品里,欧·亨利较为全面地反映了美国当时社会的面貌,揭露了社会对人性的扭曲以及人与人之间金钱关系的丑陋。
《欧·亨利短篇小说精选》的短篇小说,大部分完成于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的十多年时间里。在这些杰出的短篇作品里,欧·亨利较为全面地反映了美国当时社会的面貌,揭露了社会对人性的扭曲以及人与人之间充满金钱关系的丑陋。欧·亨利的作品能逼真地去表现普通的人,这与他对美国下层社会的熟悉有直接的关系。在纽约生活期间,作家常常深入饭馆、公园、客栈,寻求与平民接触的机会,从他们的生活中吸取创作的素材。我们看到,在欧·亨利的小说世界里,包括了上至百万富翁、将军、律师、法官、老板,下至职员、水手、骗子、小偷、强盗等社会各阶层的人物,特别是对美国社会主体的平民阶层,欧·利的小说更是寄予了强烈的关注。
在欧·亨利编著的《欧·亨利短篇小说精选》里描写的都是不起眼的小人物,却把他们都刻画得如此淋漓尽致,如此生动,如此令人喜爱!他们也有缺点,也会自私、也会粗鲁,但欧·亨利笔下的他们却让我们在小说中体会到每个人本质的淳朴善良、人性的复杂,更令读者动容。在手法运用上,欧·亨利常通过人物自身的生活、遭遇,以及相互之间的关系,一次次发生冲突,充分揭示人物性格和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