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医院年轻的护士司马婉卓和李惠芬在一起值夜班。1l点,她们按时查房。之后回到值班室。值班室的窗户一直是开着的,也许是夜比较深了,再也许是由于白天下了一场雨,司马婉卓觉得有些凉,于是去关窗户。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门被“嘭”的一声推开。几个人抬进来一副担架。
“大夫,大夫——”
“什么事?”李惠芬首先反应过来。
“快给治治。他受伤了。”
看样子伤员很痛苦,满嘴冒着血泡,一呼气,血泡就往外冒。他嘴里说了句什么,但呜里呜噜的,没有人能听清。
李惠芬用药棉擦拭他头部的血水,想发现伤口的位置。但是头部虽然有被击打的痕印,却没有发现冒血的伤口。
“不要叫。告诉我是哪儿痛?”
“这儿……”伤员吃力地举起胳膊。
司马婉卓马上看见了,他举起的胳膊上有一处伤口正汩汩地冒着血。她急忙上前扶住伤者胳膊,一边敏捷地采取措施止血,顺口问了句:“怎么伤成这样?”
谁插了一句:“噢,他是被……机器碰伤的……”
语气多少有些不自信。
“脸上呢?”
“脸上呀……他痛得满地打滚,是……磨的……”
明明不是摩擦的伤痕!司马婉卓凭着一种职业的敏感,已经初步断定这是打架斗殴造成的。这种伤员她们见得多了,虽然对这样的伤员同样要尽力去包扎和护理,但从感情上说,这一类伤员是护理人员最反感的。
受伤者突然痛苦地呻吟起来。司马婉卓用药棉蘸了酒精,开始为他清洗胳膊上的伤口,才一接触到伤口,他竞像被蜂蜇了似的大叫一声。
“忍着点儿,”司马婉卓说,“很快就会过去。”
“不行,我受不了,你给我打麻药。”
“这根本用不着麻药——”司马婉卓又俯身去清洗,药棉离伤口足足还有两寸多的距离,伤员便又叫起来。
司马婉卓皱起眉头:“怎么回事?药棉还根本没有挨到伤口呢!”
“你骗我,我痛。”
“你自己看,是不是挨到伤口了?”
于是伤员不叫了。
但是当再一次为他清洗伤口时,他却又大叫起来。并且叫得那么响,用一句不雅的形容,那完全是杀猪般的乱嚎,以致李惠芬终于不耐烦了:“叫什么叫?不清洗干净,感染了怎么办?”
但是伤员却根本不理睬这一切,只要稍微有一点儿痛的感觉,立即嘶声喊叫。在寂静的夜晚,他的叫声惊心动魄,那么疹人,以致周围病室的人纷纷跑来凑在门口。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这个人是谁?”
“好家伙,流了这么多血!”
司马婉卓蹙起眉头,她总觉得,眼前这位伤员的大喊大叫并不完全是因为伤口疼,如果她猜得不错,很大程度上他是以此来引起医护人员对他的重视,这使她多少有些反感。
但是碰上这种人,又有什么办法呢?
想了想,她对李惠芬说:“算了,你去找王大夫批一下,给他局麻吧。”
注射了麻药,伤员总算安静下来。他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一会儿,又睁开,看着司马婉卓为他包扎。
司马婉卓的动作娴熟,手很灵巧。
伤员的目光慢慢上移,于是他看见了司马婉卓的脸庞。这张脸庞秀丽得惊人,竟使他的目光难以旁移。他就久久地盯着这张脸庞,以至于伤口究竟包扎得怎样了也没有觉出。
司马婉卓没有意识到,她的厄运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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