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莱娜·内米洛夫斯基的一生(1903-1942)》编著者奥里维尔·菲利波纳、帕特里克·里耶纳尔。
伊莱娜内米洛夫斯基(1903-1942)出生于乌克兰基辅的犹太银行家家庭,“十月革命”后,她随家人移居巴黎,入读索邦大学。1929年,她凭借处女作小说《大卫格德尔》迎来了文学上的成功。内米洛夫斯基活跃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巴黎文坛。然而,由于她的犹太身份,尽管她于1939年皈依天主教,仍无法获得法国国籍。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巴黎大逃亡之后,她躲在法国东部一个小镇里,后遭法国宪兵逮捕,于1942年8月17日被杀害于奥斯维辛集中营。
2004年,内米洛夫斯基的长女德尼斯将母亲遗物中找到的未完成小说《法兰西组曲》整理出版,获得当年度法国雷诺多文学奖,这是该奖历史上第一次颁给一位去世作家。内米洛夫斯基和她的作品重新受到世界的关注。近年来,她的主要作品陆续被翻译成中文出版,包括《法兰西组曲》、《大卫格德尔》、《契诃夫的一生》和短篇集《星期天》等。
《伊莱娜·内米洛夫斯基的一生(1903-1942)》编著者奥里维尔·菲利波纳、帕特里克·里耶纳尔。
《伊莱娜·内米洛夫斯基的一生(1903-1942)》这部传记作品建立在对现存史料的发现和再发掘的基础上创作而成,两位作者的调研遍及俄罗斯和法国,收集了作家的工作笔记、书信以及从未公开发表过的文献和手稿,这些关键材料促成了这位女作家的完整传记。本书获得2008年《观点》杂志传记文学奖,被誉为既是一位女性一生的概述,也是二战前欧洲知识界的一个缩影。继身后遗作《法兰西组曲》荣获2004年度雷诺多文学奖后,这些文字再现了这位女作家的天才,然而她本人却并不知自身的命运是多么富有戏剧性。
序幕:我想我们今天将会出发(1942年7月17日)
第一部分
前 生
1.世界上最美丽的国度(1903年-1911年)
平原的味道
重见巴黎
泽泽尔
香皂和紫罗兰精油
尼斯的狂欢节
高贵的生活
蜻蜓小姐
泥浆和黑猪
阴暗的小犹太
男人都是豺狼……
犹太隔离区的恐怖
贱民
上帝太远……
闲散的星期天
从法国来的小鸟
2.模糊而致命的希望(1912-1917)
活生生的出生证明副本
惨痛的忧伤
模糊的战栗
平淡的腐水味道
毫无条理的居住之地
正当的生意
不安全的感觉
该死的仇恨
我真的想去死……
3.一生的动荡(1917-1919)
革命的一年
仇恨和疯狂的叫声
莫斯科的落脚之地
The aim of my life…
酒味
穆斯塔马基
芬兰的风光
童话
在赫尔辛基
可怕的暴风雨
4.托普茜小姐和玛德小姐(1919年-1924年)
疯癫的外国人
Ships that pass in the night…
在舞池里
没有危险的快感
音乐厅
过去已经不在
诺诺什和露露特
一本快活的杂志
黑色忧郁
丝丝情意
嬷嬷的逃亡
十万人的狂舞
可怕的快乐
责任之路
5.骄傲的魔鬼(1925-1929)
流亡
犹太隔离区的幻想者
奢华的感觉
国际商品交易会
大卫城
屠格涅夫的方法
保罗和伊莱娜
优良的血统是不会说谎的!
复仇的魔鬼
有个糟糕的结局的书籍的堆积
一个孩子
第二部
文学之森
6.机遇的谷粒(1929-1931)
在圣父街拾到的手稿
困难的安产感谢礼
高老头战术
一本“发臭的好书”
一段真实的传说
巨大的吸引力
一部犹太小说?
傲气与偏见
与贝恩斯坦相称的戏剧
误解的痛苦
电影-戏剧事件
全年最令人震惊的火炉
一个女野人
用画面思考
衰落
甜酥式面包
7.足够的回忆来构成一部小说(1932-1935年)
生命,多么短暂……
不可让渡的财富
两个男人
1933年的人
极度的谨慎
怪物
没有坟墓的灵魂
长期的雇佣合同
向左还是向右?
青春之酒
格德尔之前的格德尔
一拳
供与求
8.幸福的法国人!(1935-1938)
梦幻与现实的接轨
史塔维斯基和斯特拉文斯基
一份诉讼
“Facts”
“难以怜悯的怜悯之心”
虚伪的蠢货!
不可同化性
生活的迫切
过去不再存在
焦虑的日子
9.夜晚的孩子(1938-1939年)
我们的心灵的主宰者
精神火刑
写狼群,就是我的工作……
努力去怜悯
一个蹩脚的新成员
不安的血缘
第三部
比恶心更强烈
10.法国季风(1939-1941)
在和平与战争之间
特别的诅咒
我们是多么渺小……
犹太人的故事
暴风雨下的人群
深深的焦虑
沦陷的巴黎
野蛮人里的花边女工
震怒之日
影子和光亮
像等着蛇到来的鸟儿
大地不会撒谎
全新的环境
11.仇恨+蔑视
(1941年-1942年)
雷鸣
蜂巢精神
热血
伤口
一杯维希的水
忧伤的幸福
集体精神
在炽热的岩浆上
一部法兰西组曲
被抛弃的苦涩的孤独
我害怕,我害怕……
就像在一张木筏上一样
12 像在一艘遇难的船只上
(1942年7月13日-11月9日)
尾声
漫长的旅程
(1943-2004)
附录
没有一位作者不对每年被淹没在植物生长之中的彼得堡街区大加赞赏的,这个街区是位于基辅城高处的中心地带。三十年前出生的米哈伊尔·布尔加科夫在1923年重新见到遭受了四年攻击和连续掠夺的街区之后,也没有忘记对令人愉悦的春光加以描绘:“花园满是白色的鲜花,沙皇的花园披着绿色的外衣,阳光打开了所有的窗子,点燃了里面的火焰。”而伊莱娜·内米洛夫斯基则写道:“真美啊,春天,在这个国度!街道两边都是花园,空气中可以闻到椴花、百合的香味,甜蜜蜜的湿气从所有草地上腾起,从成荫的树木中升空,将香甜的味道散播在夜空之中。”基辅城每夜都充满着香气,甚至在库佩切斯基公园的露天音乐会之前,必须先在紫罗兰和烟草花的花圃上洒水,来抑制花儿散发出的香气,避免阵阵咳嗽,既然如此,那么来自尼斯的园艺家又有何用处呢?平原的味道
1903年2月11日,在这有着音乐凉亭和饰有条纹帘子的露天咖啡座和有林荫大道横穿过来的巨大植物园里,一个小女孩出生了,她的犹太名叫伊尔玛,还有一个名字叫伊琳娜,和沙皇的侄女同名。这位小女孩后来成为了小说家,在基辅城中心无数的绿色堡垒中,她列举了其四:“尼古拉广场、植物园,还有小山丘上的沙皇花园和商人广场。”宽大的植物园有着一道道沟,里面有片池塘,穿过百年椴树小道,这里给她留下了最为深刻的印象,或许是因为这里离普希金路最近,她七岁时,就和父母亲住在那里。“这个地方相当荒凉孤寂。在铁笼子里,生活着几只麻木的困兽;一只被寄生虫侵蚀的高加索鹰、几头狼、一头渴得要死的熊。”我们还可以提一下尼古拉一世广场、第一中学的百年公园,或者是德涅波河、宫廷桥和可以将地势较低的波多尔市一览无余的库佩切斯基公园悬挂着绿色植物的露台。也不能忘记种着编了号码的树木的桥梁,和城市中心保留的这片荒芜之地,仿佛无比怀念有着阵阵蜂窝味道的大草原。
然而,小伊拉(家里都这么叫她)有哮喘病,是遗传的。她发起病来非常频繁和剧烈。一束鲜花就足以让她头晕眼花。所以,她的家里只会有孤零零插在大花瓶里的一支郁金香,或是一些小香豆被放在阳台上。在巴黎,她需要从瑞士买来进口的吸入器。她对故乡城市基辅的味道的记忆,都是来自童年,本能地分析出“空气的特殊味道”,空气那刺激的味道使她变得对普鲁斯特的蒸馏法极为敏感。于是,1933年写成的“伪装得并不好自传”《孤独之酒》中,女叙事者回忆起在基辅:“雾气蒙蒙的空气中有着粪便和玫瑰的味道。”
小拉斯特雷利1762年捐赠的圣安德烈教堂和玛利亚宫的洛可可大穹顶、大量的剧院、1892年建成的无轨电车,这些都不能让我们忘记,基辅是一座有着广袤的黑麦和荞麦田的首都。收获时节,夜晚,秸秆的粉尘从耕好的田里飘来,进入喉咙。“天空下方飘荡着一片混浊的红光;风将乌克兰平原的味道带向城市,这是一种淡淡的、刺激性的烟味,一同到来的还有清新的水汽和生长在岸边的灯心草的味道。”德涅伯河,在这片耕地中间曲折蜿蜒,宏伟而壮丽。河凌将河岸推向遥远的地平线。在小丘上,弗拉基米尔王子的雕像挥动着他手上的大十字架,十字架上点缀着无数电灯,为了给船夫指路。从小丘上,铺展开一片透不进阳光的大海。
这是一节有着滑动舱板、用来运输牲口的车厢。里面扔了些秸秆,还放了一桶水。天窗上装有倒刺,所以一旦舱板关闭就不可能逃出。有轮子的黑牢,一间钩着另一间,再牵引着第三间,一直向后延伸。1942年7月17日的这趟列车是第六列离开法国的列车。里面的九百二十八名乘客并没有要求离开法国,他们没有车票,只带着行李箱和一些日常用品。他们对列车所去的目的地一无所知,而他们的亲朋好友对他们的离去也毫不知情。
其中有些乘客是在1941年5月14日在巴黎的大搜捕中受骗而来的,说是为了“核实情况”而“召集”他们从那时起便一直滞留在简陋的集中营里,如果他们不害怕自己的家庭会遭到报复行为,他们其实很容易就可以从这个集中营里逃脱出来。几周以来,女人和孩子也遭到了逮捕。这桩任务太容易了,因为所有或几乎所有的犹太人都向当局申报过了:在法国,遵照法律行事会有什么危险呢?和她一样的其他人这几天才被拖出自家的屋子。他们并不因为自己被逮捕而惊讶:从1940年10月开始,公共权力机关便在省长的指示下得到批准,可以在“特别集中营”拘禁犹太人。
因为只要是犹太人,只要是外国人:在被占领的法国,就可以算作是一桩罪行了。他们拎着行李箱,在居民的窗户下,排成一列长队,穿过皮迪维尔。他们路过制糖厂,跨过铁道,通过由一名宪兵看守的森严的大门。一旦将信息记录在案,他们便被带进巨大的临时军用木棚,里面铺着秸秆的床架可以接收大约一百名成年人。“很显然,卢瓦雷并不需要这个礼物!”1941年5月24日的《皮迪维尔回声报》中这样表示了遗憾,“不过,这些外国犹太人被监视得很好,他们不会太危险。而且让人舒心的是,知道他们在带有倒刺的铁丝后面,而不是领导着我们的市长或是在我们伟大的行政部门里……法国的清洗运动开始认真地进行了。我们必须承认,这是非常必要的,而且已经来得太晚了。”
被派去监管集中营的法国宪兵并不十分恶毒,只是很守纪律。有些人让他们出去探亲,接收包裹,摆个姿势和被监禁的人一起拍照留念。但是从1941年的夏天开始,规定变得严酷起来。某些拒绝在邻近的农场强制工作的被监禁者最终受不了折磨逃了出去。作为报复,一切外出均不允许,外出探亲也被取消。想躲过看守在嘹望台上、栅栏后面分班进行的监视也只能是幻想。逃跑者如果被抓住,就会被关在波浪形的铁皮小监狱里几天,在太阳下暴晒。德国政府决定将这里的所有木棚和伯衲拉霍朗德③1940年为接收预期战犯而建的木棚变为中转站,向波兰的奥斯维辛集中营的工业苦役犯监狱输送劳动力。在那里,所有的犹太人或许被成千上万地关在一起,远离人们的视线,而时刻一到——往往很快就到了——便被送进1942年投入使用的毒气室惨遭杀害。
1942年6月25日和28日,最初的两列火车带着上千人离开了集中营,向未知的目的地驶去。为了保证效率,这些有着官僚授权的、“集中行动计划”中的大搜捕和逮捕在被占领区越来越频繁。在这个初夏,皮迪维尔集中营不断有人到来、有人离开,就像火车站的大厅。在7月15日星期三的下午,她到达之后给丈夫写的信中,并没有忘记提到这里的混乱:
亲爱的爱人:
不要为我担心。我已经到了。这时候有些混乱,不过饮食非常
好。我甚至惊讶于此。每个月可以收一个包裹和一封信。
特别是你千万不要垂头丧气的。一切都会过去,我亲爱的。全心
全意地吻你,还有孩子们。
伊莱娜
直到第二天7月16日的早上,勒瓦克赖斯中尉,“皮迪维尔的临时指挥官”,才给她登记了信息。他不求准确地在他的登记簿中写道:“爱普斯坦·伊莱娜·内米洛夫斯基,女文学家。”这张名单上的一百一十九位女性在几个小时内登上了去往奥斯维辛的6号列车。确实,记下这些信息又有什么用处呢?所有这些男男女女都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地,但是他们将在夜晚出发的事实并没有被隐藏。尤凯尔·奥巴尔兹内克,一名波兰针织品商人,在1939年自愿进入集中营,他在给家人的信中写道:“我写信是为了告诉你们,我今晚出发。我想我们要去工作了……我们中间也有女人,大约有一百多个,她们也非常勇敢。”她们中的一个就是“爱普斯坦·伊莱娜·内米洛夫斯基,女文学家”,在她被捕后没收的食品证上也是这样写的。
这部伊莱娜内米洛夫斯基的生平传记读来如同一部小说,材料使人兴奋激动,凄美心碎而又扎实牢靠。
——《快报》(L'Express)
一部详尽透彻、热烈又细致的传记……两位作者使传主那短暂的命运所有的弦都颤动着,绷紧直至断裂。
——《观点》(LePoint)
这本书优雅地平衡了传主的生活与工作,描绘了一位朝气蓬勃却患哮喘的年轻作家同时又是女儿、妻子和母亲的画像。
——《出版人周刊》(PublishersWeek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