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人知道,在美国蒙特里、沃森威尔、圣塔克鲁斯和萨利纳斯曾经有过繁忙兴旺的唐人街存在。也很少有人想到,如果没有中国人的存在,湾区的旅游业不会是如此发达,农业也不会因多样多产而这样举世闻名。《中国金:在蒙特里湾区的中国人》这本有史以来第一部关于蒙特里湾区中国人的研究巨著,追溯了一整部华人移民历史——从1850年代初第一批渔民的到达一直到当代社会领军人物所做的杰出贡献。中国人在湾区的渔业、农业、铁路和商业发展上所担当的角色是如此重要,因此桑迪·莱登热情地讲述他们的故事,形象展现华人在美国现代发展史上的重要作用。
作者莱登和他的妻子安妮一直不懈努力将太平洋两岸拉近。他们或是率团去东亚考察,或是在蒙特里湾区接待中国组。他们家居阿普托斯市后面的山区,近靠中国筑路工人在1880年修筑的铁路用地。莱登不断阐明隐藏在加利福尼亚历史脉络中的故事,去寻回由于种族主义和历史漠视而失落的声音。
《中国金:在蒙特里湾区的中国人》这本书是关于早期华人来到美洲新大陆拓荒一直到后代进入美国社会的曲折历程,是一段几乎被人遗忘的历史。可以说国内几乎没有关于这段历史的介绍,所以这本书在华侨史上是相当重要的。 这部中国移民史的力作早于1985年便首次在美国出版,并荣膺亚裔美国人研究会1987年优秀图书奖。这本书一问世,旋即在蒙特利湾区,在加州,在全美国掀起了一个中国题材热。这股热浪一路飙进了位于美国首都华盛顿的世界上最权威的博物馆及研究机构史密森研究院。同时也鼓舞着全美国的中国移民家庭去收集、整理和发布他们的祖先闯美及家庭奋斗的辛酸故事。而这些家族深层的陈年密辛在早年的移民厉法和地方苛政的恐吓威胁下是绝对不能外泄实说的。中国移民的权益复得与精神解放从此积蓄了巨大的合力与影响力,最终生成了2012年历史性的胜利。从这个意义上讲,桑迪·莱登不仅仅是一本书的作者,更是一场伟大运动的推手及斗士。 《中国金:在蒙特里湾区的中国人》的目的之一是要消除那种对于中国人的模式化观念。桑迪的研究成果不仅改变了美国社会广大非华裔民众对华人的看法,令他们承认和钦佩华人移民的历史与现实贡献,也改变着华人社会自身。使他们更加自信、自强、自尊。
第四章 铁路
冷漠的历史用了整整一百年的时间才将中国人建造横贯北美大陆大铁路的英雄壮举记录在册。尤其是对于由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主打的,穿越了内华达险峻山脉的一段铁道的历史功绩的承认——中国铁路工人悬在竹篮中,挂在悬崖上,手钻爆破孔的英勇形象永远载人了美国西部历史史册。当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路段与联合太平洋铁路公司路段于1869年在犹他州胜利会合后,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输送出约五千名中国筑路工人,向加利福尼亚州的铁路建设提供了整整十年的主劳力。在1870年时,蒙特里湾区根本没有一节铁轨。但经历了十年的艰辛劳动,中国路工们掘路垫石,钻山架桥,挥洒血汗,以生命为代价铺设了近一百英里铁轨,将圣塔克鲁斯和蒙特里两地区带人了现代工业化时代。
一个过去被自然地貌的障碍和艰险(如泥沼和山岭)所隔离和阻断的蒙特里湾区终于由铁路和外部世界连为一体。这个地区本身成为了铁路和路工们改造世界的例证和缩影。在这一壮举中,有两个主题凸显给世人:第一,是忠勇无畏的中国路工使得这个历史巨变成为可能。他们冒着生命丧失和肢体残缺的危险在常人看似根本不可能的艰险情势下筑路。他们几乎是用着自己的筋骨钻出了长达两英里的隧道,打通了圣塔克鲁斯山,筑成了南太平洋海岸地方铁路;他们几乎又是用自己的肩头将标准轨路段推过曲折迷离的阿普托斯溪谷,为南太平洋铁路公司作出贡献。第二,在1870年代,南太平洋铁路公司经历了无数次的挑战。但没有任何地方所经历的能与蒙特里地区相比;也没有任何地方让这个巨头公司得到如此完美的成功——到1886年时,南太平洋铁路公司已经拥有了蒙特里湾区全部的铁路和蒙特里半岛的大部分地产权。
前者谈到,蒙特里海湾是不具天然良港的。无论是圣塔克鲁斯港和蒙特里港都缺少屏障,过于暴露给季风。19世纪时在此海湾停泊的船长们总是要提心吊胆地防备季风,随时准备起锚转驶到海湾的另一端去躲避海难。而且此地常有的迷雾每每掩住了海岬和岩礁,使得险象环生。所有这些因素使得船长们只要可能,就要停靠旧金山港以求庇护。
蒙特里湾区的大多数实业家和开发商们很快地意识到建设一条能与大都会旧金山和整个外部世界连接的可靠铁路之必要性。于是在1860年代,该地区召开了无数次的公共会议来探讨这种抉择。然而该地区能够支持这个巨项的资金显然不足。在美国内战期间,中国的铁路工人们将铁路从旧金山向南推进到了圣何塞,并使之于1864年的1月通车。这条圣何塞铁路至此覆盖了从旧金山到蒙特里湾区的一半路程。湾区的企业主们自然要急切地盼望着铁路从圣何塞继续南延,一直通到蒙特里。但一直到1869年圣何塞铁路被中央太平洋铁路公司的业主们接手并重新命名为南太平洋铁路公司时,这个愿望才部分地实现了。那年,铁路线向南延伸到了吉尔罗伊,但工程又一次因故受阻停顿。
以往主要由汽船主宰运输的社区(如圣塔克鲁斯和蒙特里等)期盼着能有更为可靠的铁路服务来补充和最终取代轮船运输。而那些完全依靠昂贵的货运马车运输的社区如圣·胡安·鲍狄斯塔、萨利纳斯城等,甚至将有无铁路运输视作是经济生命线和死亡线的区别。圣·胡安·鲍狄斯塔因着紧靠吉尔罗伊而将希望寄托到圣何塞铁路线南延到圣·胡安谷地的明天。然而萨利纳斯谷那些焦虑不安的社区领袖们却急不可耐,因为每年夏天不断增加的小麦出运量所引起的高额运输费用压得这个城镇的人们喘不过气。
于是在1867年至1868年两年间,萨利纳斯和蒙特里两地的居民们召开了一连串的会议,从而在1869年促成了蒙特里/萨利纳斯铁路公司的组建。这个蒙特里/萨利纳斯铁路拟为21英里长的线路,将萨利纳斯和蒙特里的码头连接起来以取代用货运马车将日益增长的小麦运至莫斯码头的旧日运输线。测量人员立竿见影地勘察了全线,一切行将就绪只待开工了。但是资金却未能按时到位。就在蒙特里/萨利纳斯铁路公司踌躇之际,南太平洋铁路公司乘虚而入。
乘着1869年5月横贯大陆大铁路建成的余兴,铁路公司的老板们想在旧金山和萨克拉门托两大站点筑路南延,以便全面垄断加利福尼亚的铁路交通。为了掩盖他们在中央谷地筑路南延至圣华金谷的核心计划,南太平洋铁路公司作出两个姿态,向外界表明它只是将新的南北铁路线设置在海岸一带。他们的第一个动作是将铁轨从吉尔罗伊铺到霍里斯特。公司看似打算通过霍里斯特将吉尔罗伊和贝克斯菲尔德及洛杉矶连接起来。中国的路工们迅即在1871年1月将铁轨铺过波尔萨区,一直铺到了霍里斯特。但是霍里斯特支线最后还是在特雷斯·皮诺斯止步,仅仅从霍里斯特向南迈出了5英里。可是毋庸置疑,先前萨利纳斯市用蒙特里/萨利纳斯铁路将自己与海岸连接的事迹激励了南太平洋铁路公司,他们于1871年4月作出了第二个举动,将铁路线由吉尔罗伊铺向了海边。但这个路线绕开了圣·胡安·鲍狄斯塔(一举浇灭了这个城镇想成为县政府所在地和铁路枢纽中心的欲望。)南太平洋铁路的这一段新线路穿过了帕哈罗山口,走进了帕哈罗谷地(与沃森威尔以l英里之距擦身而过)于1872年11月到达了萨利纳斯城,接通了这片盛产小麦的丰腴谷地。铁路继续向南延伸,但在1873年停止在了索莱达。此时观察者们纷纷对于南太平洋铁路公司公开宣称的要将铁路铺到南加利福尼亚去的意图产生了怀疑。(该路线直到1886年才由索莱达拾步再次南延)现存的几篇关于吉尔罗伊一萨利纳斯铁路延长线建设的描述向我们勾勒了这样的一幅画面:五百多名中国铁路工人以神速在热火朝天地筑破铺轨。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都是从横贯大陆大铁路工程中历练出来的老手。比起内华达山脉的苦战,将路轨铺过帕哈罗谷再铺进萨利纳斯城,对这些开路先锋来说显得是太轻松了。
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南太平洋铁路于1872年11月的铺进,萨利纳斯市终于于1874年将蒙特里县县府的宝座从蒙特里市手中夺了过来。然而南太平洋铁路公司带给萨利纳斯谷地的旺景很快地便失去了光泽。在取得了路权和存储面积之后,南太平洋铁路公司有恃无恐,对于路径和时间表独断专行,对于运输价格的设定也是随心所欲。由是,南太平洋铁路公司激起了整个该地区的敌意。萨利纳斯,这个曾经于1872年将南太平洋铁路公司赞颂为救世主的城市,已经决意要挣脱这个巨头公司的桎梏,即于1874年初自力复兴一条直通蒙特里和海岸的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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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金——海外华人的智慧、勤劳、忍耐
自2002年我的采访纪实系列《中国的好女人们》等书在世界二十几个语种出版后,我有幸应邀前往一些国家进行发行宣传和参与国际间有关中西文化交流的研讨。作为一个初尝世界的中国人,面对被历史无限伸展的五洲四海,相行而伴形色千姿的人种,以及信仰文化各异的社会,我一时间竟不知从哪里开始我的认知旅程。很快,奔波的疲劳、文化的碰撞和思乡的饥渴,把我引入一个个陌生的家乡——遍及天涯海角的唐人街,在那里既有我故乡休心养神的味道,也有被汉化移植的当地民俗,还有我熟知的中国情:亲情、乡情、友情、热情,以及事情、心情和感情,人情——中国人是被情浇铸的。
唐人街,有的华人称它为“中国城”,英语是Chinatown,它涵盖了几乎在海峡两岸三地和新加坡以外的城市中华人的聚居地,自19世纪在北美洲中国劳工市场的雏形,已发展到今天在世界各地引以为自豪的一道华人文化风景线。
我记忆中最初的唐人街好像来自关于海外家人的传说。上个世纪50年代至70年代中国大陆与海外特别是美国亲属的任何联系,都可能被视为“里通外国,投敌叛国”而获罪坐牢。所以,猜想和假设往往会成为一种新闻或常识在亲友中散播。儿时听到的“唐人街”,以为它只是如同任何其它一条街的名字,并不懂它对活在世界地图上的中国人意味着什么。
在中国红黑白三原色的时代,我从不知道自1974年由罗曼·波兰斯基执导,杰克·尼克逊,费·唐娜薇,约翰·休斯敦主演的美国电影《唐人街》上映时起,唐人街便频繁地出现在海外商业战场和黑社会的行武斗殴的影视故事之中。直到1997年夏,我初到伦敦,以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导演的《教父》(1972美国上映,1973香港上映,好像仍在排着队等待进入中国电影市场)练听力时,才启动了我对唐人街的第一次思索:海外的华人是否也是在如此血腥中幸存下来的?今天欧美的华埠也是源于“黑手党的秩序”?倘若无视与本族人的权势之争,那么对于那些同期漂泊北美大陆求生的西班牙人、意大利人、英法荷,以及后来的日本人、菲律宾人、越南人,中国人又是如何在天涯海角被物竞天择的呢?
2008年前往美国宣传我的第五本书《见证中国——沉默的前辈们》,临行前,韩裔美国记者Terry Hong告诉我,美国旧金山的华人侨领乔治·奥为他大家族的每一个孩子都买了一本我的新书,总共25本!他希望我能够抽时间赶往旧金山去与那里的读者见面:华人的孩子们需要知道他们的长辈们是怎样在时代的夹缝中闯荡过来的。孩子们不仅离故国甚远,就连离他们每个周末回家同聚的老人们也很远,现代的贪婪和享受正在从我们华人文化的祖根上剥离我们的孩子们。共同的信念和义不容辞感帮助我跨越了时空的障碍,很快我便坐在了奥乔治的身边。
乔治在招待我的宴请中话语极少,为人谦虚,犹如一潭静水,令人完全感受不到他在当地华人中的显贵。然而,在我演讲时,我观察到,乔治的眼睛一次次地被泪水“浇灌”着——会后,他领着几个年轻人,抱着一摞《见证中国》,请我给他的儿孙们签书。临别前,他用双手递给我一本厚厚的英文书:谢谢你,欣然,你能听到我们华人在历史沉默中的呐喊,能够感受到我们在命运忍耐中的抗争,还有那些我们从不愿意告诉孩子们的疼痛——这本《Chinese Gold》(中国金),是我们蒙特里湾区华人的历史,字字句句都是老辈华人们血泪悲欢的记录,它也许能够回答你所问及的美国华人的问题。
飞行在美国的东西海岸之间的天空中,书中的华人经历所给予我的巨大震撼犹如窗外的风云负载着历史的风暴破入机舱,使得我几次放下书来,从现实的自由和舒适中吸氧喘息!我从来没曾想到旧金山华埠,这个北美洲最古老的唐人街,1840年代成立以来亚洲之外最大的华人社区,竟是那般腥风血雨!而我所顿足观赏的“中华门”牌坊,孙中山雕像,退伍军人战争纪念馆,270公斤青铜民主女神复制品,商店,餐厅和小型商场,乃至提供给华人打太极下围棋的广场,都是非常近代的给予——温饱、立足之后的精神空间。
这本书来自于浩瀚的“美国遗忘史”,记载于美籍华人祖辈的茶余饭后,图文并茂在您即将打开的章节之中。
作者桑迪·莱登出生在美国加州蒙特里湾东边的小镇——霍利斯特。在高中时他对体育、数学和物理很感兴趣,进入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后,桑迪·莱登把自己的学术专业转向了历史。然而,据桑迪·莱登说,20世纪50年代后期美国的学校是没有教授亚洲、中国历史的,所谓“世界历史”几乎就是欧美历史。桑迪·莱登是在课余时间发展了他对英译版中日文学的兴趣。之后,当他在高中任教时,桑迪·莱登把这一兴趣延伸到了中国和日本的历史。
1965年,桑迪·莱登获得了檀香山东西方中心的奖学金,全美仅有25个老师获得此奖励。接下来的两年中,他开始关注关于中国人移民夏威夷的历史。但是他发现,在美国的历史文献中几乎没有关于华人移民史的描述,因此桑迪·莱登决定开发与此相关的研究。时代、漂泊、异域他乡,采集到的华人故事,无一不千丝万缕地牵连着他根本无法想象的华人故土。直到1966年,他第一次去香港,参观边境小镇落马洲时,他才有机会遥遥相望那个被多少美国华人念念不忘的大陆,但是在那个年代他根本不可能进入那个上下一片红的中国。所以桑迪·莱登只能继续在太平洋的彼岸垦荒般地翻找梳理着美国华人移民史。
1968年作为加利福尼亚卡布里罗学院东亚史和美国历史的教授,桑迪·莱登发现中国移民在美国西部蒙特里湾区的开拓进程中承担着不可置疑的角色,但在该区的历史中却并没有关于这些华人的记载。所以他决定补救这段美国历史的“缺陷”,并开始走访蒙特里湾华人社区,收集有关历史图片。而获得华人的信任,使他们愿意讲述自己的家史,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桑迪·莱登需要争取整个社区对他的信任。而帮助他打开这扇信任之门的便是我认识的乔治·奥的父亲。
奥先生的家族是蒙特里湾区历史的几代见证者,也是第一位在蒙特里创办连锁店的华人。桑迪·莱登与奥家的访谈也构筑了他与小乔治·奥先生的友情,并促成了这本《Chinese Gold》(中国金)的出世。
在这本书中的中国拓荒者们,并不是今天美国西部电影中的那些身着灰黄色皮裤和方格条纹布上衣的人,他们没有落满尘土的大篷马车,也没有在奔驰的骏马上成帮结伙。经水路从夏威夷和香港而来的中国人,身着棉布,扎着长辫,站在加利福尼亚的海滩上,翘首东望……从脚下那从来没有被启蒙的“天涯海角”,一点一滴地“蚁筑”着美国的华人天下。
美国华人的历史据说来自于扶桑国的传说,而“确凿史料”却是从1850年后西班牙人、意大利人、葡萄牙人与大量拥入的华人抗争海洋资源和市场开始的传说和法庭的记录。而其中不难发现,坚忍的中国人在欧洲人开发北美新大陆的“边角料”中寻求着宝藏和扩展着他们生存的空间:那些欧洲人不屑一顾的鱿鱼、鲍鱼、芥茉、啤酒花、甜菜、火药等“垃圾”,和那些白人们不愿屈身俯就的洗衣、挖沟、垦荒、筑水渠、建铁路、食品加工诸行当,牵引着勤劳的华人从海滩上的棚落,一步步地走向小村、社区,乃至今天蓬勃天下的华人世界!
2012年6月18日下午,美国众议院就《排华法案》道歉案进行口头表决,全票通过。就此,美国国会正式以立法形式对于曾经排斥歧视华人的历史做法进行道歉。
在此之前,很少人知道:《排华法案》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针对某一族裔的移民排斥法案,1882年美国国会通过,执行了60年后才被废除。该法明确禁止华人移民美国、加入美国国籍和拥有选举权,甚至禁止华人在美拥有房产、禁止华人与白人通婚、禁止华人妻子儿女移民美国、禁止华人在政府就职等。
这个《排华法案》让我想起了20世纪初在上海西方租界门口的那块牌子“华人与狗不得入内”,更令我不寒而栗的是,我们美国华人的祖先曾经不如美国黑人被奴役的地位!早期的华人移民在美国加州做的是包括挖沟渠和建铁路等最艰苦和危险的工作,但是他们得到的报酬却远远低于白人甚至当时没有“人格”的黑人。为了减少美国华人人口,美国移民法案一度不仅禁止华人女性移民美国,而且同时禁止华人与其他族裔通婚。
我们今天很难想象,那个排华政策制造了一个怎样的华人的“悲惨世界”!
那些反华的始作俑者们把中国人描写成一群愚蠢的、无个性的、无技能的苦力,不是铁路工就是洗衣工。他们抽鸦片、赌博、逛妓院;他们胆小如鼠,遇事就跑,他们否则便是恶棍和罪犯。中国人之所以可怜无助,因为中国人相信“沉默是金”。在很长的一段时期,欧美都有类似的政策:禁止华人携带眷属,甚至不准华人女子进入工矿社区,否则以娼妓罪惩处。那些信奉“无后为大不孝”的中国男人们“为经济窘况和移民法规所困,大多数在金山未能成家,孤独地死亡,及死后变为饿殍,更加孤独地游荡,在幽灵的世界里无人照应,无人供奉。”
我是心里流着泪读着书中这段描述的:
他们(骨骸收集人)……取出最长的骨骼,比如说腿骨,找一个那样长度的盒子,有18英寸或是2英尺的宽和深,足够装下一个死者所有的骨骸。他们把所有的骨头从棺木中取出,浸入一个盛有白兰地酒和水的混合液的桶里。然后这些骨头会被用硬刷子磨光,直到几乎发亮。这些处理好的骨骸再包装一下放入那个小些的盒子里。磨光人不会用手去碰那些骨骸,而是十分灵巧地用两根棍子去操作。他们会很谨慎地保护每一根骨头。盛有骨骸的小盒子被钉好及时运回中国,根据每个死者生前的意愿放置在他们的家乡。
美国蒙特里湾区所有的墓地都经历了这种周期性的挖掘,通常是10年的间隔。据一位当地的观察者估计,仅在1913年里约有1000HD盒左右的遗骨从美国被运回中国。
中国人的文化习俗尽管异样,但是少有像挖掘死者遗骨运回故国这种做法那么强烈地引起社会反应的。其他种族的人们看到中国的骨骸收集人定期地去翻挖墓地都感到十分恐怖,以至于诉诸法律来制止这种操作。在1878年,加利福尼亚州便通过了一个名为《保护公共健康不受死者遗骨挖掘和搬迁行为之妨害的法令》。1878年之后,骸骨收集人必须要取得县级卫生官员的许可才能动手挖墓。这个法令至少也从侧面反映了非华裔人士的一种看法,即把死者遗骨运回中国是华人对美国颇为不满不敬的又一种方式。
1900年至1930年曾是美国华人最黑暗的年代,在美华人人口降到了最低点,然而,几乎没有史料文献解释过因果。由于缺乏教育背景和休闲时光,加之语言的障碍,几乎没有华人移民以第一人称书写自我的经历,去反驳那些异国他乡对于华人习俗和品格的偏见和诋毁,更没有人挥笔论战捍卫华人的立场和观点。华人在西方入的记忆中似乎只有浇着酸甜汁的外卖和堂派帮伙之间杀戮的功夫!一个生自五千年文明,纵跨五大洲的民族,竟被家门之外的世界忽略得如同海市蜃楼!
终于,我看到了这样一本为华人海外老祖宗们说话的书!可是,又有多少华人知道这本书和书中的“自家历史”呢?在我1997年出国前的中国英语教育出版物中,大多是许国璋英语和口语900句之类的书籍。而21世纪后拥入西方求学经商的中国人,又几乎在古今中外的集成空间里,劳累得没有精力在书店淘寻当地华人的陈事旧影。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我们已被巨变的时代和魔幻般的机遇颠簸迷蒙得不省人事了!
结束我那次的美国之行,一回到伦敦便迫不及待地致电与我“臭味相投”的花城出版社编审林宋瑜,她表示出对这本书的极大兴趣和热情。这令我雀跃不已,连忙电邮乔治和Terry,字里行间用了好几个兴奋的脸谱!
正如老乔治·奥先生对作者桑迪·莱登说的:他相信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偶然发生的。华人前辈们的精神和意志鞭策着我们,令他们的后入枯木逢春、柳暗花明。《中国金》1985年10月英文出版,风雨了二十四个节气年之后,才峰回路转走上归乡之路:2009年林宋瑜编审几经甄选终于请到移民美国的中国语言学教授、翻译家尚玉明先生翻译此书。今年春天,我在收到尚先生的译文初稿时方意识到,他在长达两年的艰辛翻译笔耕中,不仅仅是在完成一个英中语言的转换过程,而且还进行了大量古今史料的核实,中美文化信息的更新,他呕心沥血激扬文字赋予该书在汉语世界中新的生命。尚先生视此举为华裔译者责无旁贷的天职:“我要斟字酌句,争取有一部高质量的华美移民史报告文学书献给中文世界!”
我相信您愿意与我一道,感谢乔治以此书相赠,为我们解答了中国人在天涯海角的一无所有中是如何自强不息的;感谢作者桑迪·莱登如此执著地为我们采集了如此浩瀚的在美华人的历史点滴;感谢译者尚玉明教授,没有他在英汉两种语言中搭建的这座康庄桥梁,众多的中文读者只能在语言文化的激流边隔岸悲叹;感谢广东花城出版社为还原华人移民美国的重要历史而作出的积极的不懈努力;感谢书中的经历者们,没有他们,世界知道的中国也许只是印制在一张世界的地图上!
看见我在读此书的一位美国人曾问我:ChlneS@GO]d(中国金)?什么意思?我告诉他:那是一个上下五千年,无论何时何地何人何事,都没有能够被掠夺的华夏宝藏,中国金——中国人的智慧、勤劳、忍耐。
薛欣然
2012年8月8日于伦敦
薛欣然:旅英华裔女作家。1958年生于北京。1989至1997年,先后任河南与江苏广播电台播音员。1997年,移居英国,将部分采访素材撰写成书——《中国的好女人们》(The Good Women of China),已在全球以三十多种语言出版发行,并相继出版了其他五本纪实著作。
2004年,薛欣然在英国创办了文化慈善机构——母爱桥(The Mother's Bridge of Love,网址:www.motherbridge.org,国际慈善机构英国注册号:1105543),以帮助中国孤儿和海外华人儿童为宗旨。
薛欣然同时兼任西方多国主流媒体的文化顾问。
《中国金》20年之后
当这本书于1985年首次出版时,我认为对于这个选题来说,它就是一锤定音了。毕竟,《中国金》花了我20年的时间来调研和写作。而且,其他移民群体的故事也在向我召唤——包括日本的、菲律宾的、葡萄牙的和爱尔兰的移民。但是当我埋首钻进其他选题的时候,我总会感觉到有人在拉我的袖子,好像有中国的先民们在对我耳语,“喂,请你往这儿看。”当我转头回望的时候,总是能发现有新的文件、照片和故事出来。有的时候,它是我们已知故事的一些细节,比如当年在圣塔克鲁斯县的中国海滩为中国同胞们谈判租约的商人的名字;或是“西班牙玛丽”的真正中国名字和她的父母当年驾着平底帆船横渡太平洋的非凡的故事;或是邓肯·钱给我看的他自画的在沃森威尔中国烘干厂旁边长大的素描;还有乔治·李关于圣塔克鲁斯中国人生活的超乎想象地多的照片;更有查尔斯·塔特尔·奥利弗收集的太平洋丛林市自然历史博物馆整理的惊人的肖像册。面孔和名字!这么多新的面孔和名字。而在20年以前我们只有一个词给他们——“中国人”。
美国人口普查局也给我们提供了更多的名字和数字。又有两部人口普查原稿发布了——1920年和1930年的。又提供了几百个名字和家庭关系。感谢时代,电脑技术的进步使我们不仅能够查寻新近发布的人口普查资料,而且是自从1850年以来的全部。我们有成摞成摞的原始资料需要过滤,可喜现在我们有了更好的工具去工作了。
每10年一度的常规人口统计在1990年和2000年都确证了中国人在蒙特里湾区的存在自1985年以来一直保持着相对的稳定发展。中国人口从1980年的2453人增加到2000年的4311人。而与此同时,湾区的总人口从503590增加到了710598。中国人占人口总数的百分比也从0.4%增长到0.6%。然而,更重要的是中国人转移的方向——从以萨利纳斯为中心的老农业区向圣塔克鲁斯迁移。圣塔克鲁斯市共有858名中国人,是湾区各城市中华人占人口比例最高的一地。促成这种人口转移的因素之一是更多的亚裔学生就读于加利福尼亚大学圣塔克鲁斯分校,还有该校不断增加的亚裔教职员们。
萨利纳斯市还继续保持着蒙特里湾区老中国社区中心的美名,呵护着湾区目前唯一一个活跃的美华公民联盟分会(CACA)。2005年,CACA在萨利纳斯召开了它的全国代表大会。在这个美好的历史时刻,芒森·郭接任了这个组织的全国主席。CACA原先的名字是“金州本土之子”。它的创始人之一是蒙特里出身的梁魁北(罗伯特·里昂·帕克),而芒森·郭则是蒙特里一户中国移民先驱的子孙。所以很有意义的是,在这个组织成立110周年之际,一个蒙特里出身的人又一次地成为了它的领袖。
……
尾声
当这本书于1985年首次出版的时候,社会大众反应惊讶。中国人?在这个地方?多数人都知道中国人卷人过“淘金潮”,修筑过横贯大陆的铁路,群居在旧金山的唐人街上。但是在卡斯特罗威尔的中国人?在阿普托斯的中国人?
因此,这本书的最满意的结果就是,在它出版20年之后的今天,人们不再对这个题目感到诧异了。在蒙特里湾区的中国人再也不会被历史书打上“神秘和异域”的注脚了。人们都知道,中国人在这里,而且为湾区的历史作出了不菲的贡献。我们已经成功地把他们的故事放回了湾区的历史主流里去。
这一切的重要性都在一位台湾籍的华人女作家贝拉·杨近日的一封电子邮件中显现。贝拉在读完了这本书后写道:
“这本书对我来说不啻是改变人生的知识。因为我了解了我的同胞对于这个国家的贡献。从此,我不再觉得自己只是个‘客人’,我已经知道,我有真正的资格、权利和责任将这个新国家变得更加美好。”
我将这些话贴在我的电脑屏幕上方,让它们激励和引导我不断向前,去探索和发现更多的名字、面孔和故事,以在我们的历史中将“中国人”这个名词真正地具体化,个性化。
一部凝聚着浩瀚学识的作品,……尽情地表达着对于开拓者万折不迥精神的赞颂。
约翰·R·邓拉普《华盛顿时报》期刊
菜登之笔清晰,热情,充满崇敬,尽显一位人文学者的杰出解说技巧。
黄玉雪《洛杉矶时报》
加利福尼亚地方史之里程碑……
克利夫顿·B·克罗伯《太平洋历史评论》
一部杰作……启明,愉悦,贵为神笔。
托马斯·斯坦贝克(《沉入静静的深海》作者)
莱登的文风精湛,谐趣,清澈,由衷。极其流畅!历史的展现,好莫如此。
贝拉·杨(作家暨美术家)
史料丰富,是人类情状之敏锐观察家……
杰弗里·邓思《旧金山编年史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