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埃尔·博努瓦编著的《大西岛》内容介绍:好的小说不一定拥有大量的读者,而拥有大量的读者的小说则大部分是好的小说。小说应该而且必须创新,即便到了面目全非的程度,也是可以存在的,但是,小说的本质和面貌保持古典的(或日经典的)形态,则是必需的。“三无(无性格、无环境、无情节)小说”可以存在,但是要求所有的小说都变成“三无小说”,那就是非分之想了。居尔蒂斯的许多同行对博努瓦的小说表示“冷漠或轻蔑”,或出于无知,或出于清高,或出于追逐时髦的虚荣,或竟屈服于新小说的压力。俱往矣,传统小说和新小说彼此激烈对抗的时代!今天,喜欢博努瓦小说的人们可以不再担心有“过时”之讥了。
彼埃尔·博努瓦编著的《大西岛》的主题是爱情,但是,震撼人们的并不是男女主角之间的感情,而是与爱情的反面有关的东西——背叛与复仇。书中的女主角昂蒂内阿,美丽、尊贵、无与伦比……见到她的男子,无一不被她的爱情所俘虏。为了替所有被爱人抛弃的女子复仇,她玩弄所有爱上她的男子,已经有五十三名年轻人成了爱情的祭品。男主角莫朗日先生,和他的同伴德·圣亚威中尉一起,为学问上的好奇心驱使,考察大西岛,无意中陷入昂蒂内阿的圈套,在那片最神秘的土地上,他选择了死亡,选择了五十四号龛位,和其他人一样躺在那里。一起来翻阅《大西岛》吧!
德·圣亚威上尉……在圣西尔军校,他与我是同期的,后来我们就一直未见面。引起我注意的是他晋升很快,获得勋章,这是对他在提贝斯蒂和阿伊尔。两地进行的三次极其大胆的探险所给予的名副其实的奖赏;然而,他的第四次探险,那场神秘的惨剧发生了,就是与莫朗日上尉共同进行的那次著名考察,结果只有一个人生还。在法国,一切都被遗忘得很快。足足六年过去了。我从此再来听到过有人谈起圣亚威,我甚至认为他已离开军队,而现在,他却成了我的首长。
“算了,”我想,“不是他就是别人!……在军校时,他很可爱,我们的关系一直极好。再说,要升上尉,我的年头还不够。”
于是,我吹着口哨走出了办公室。
现在,夏特兰和我,在贫瘠的绿洲中央的水塘附近,躲在一丛细茎针茅后面,把枪放在地上,地已经不那么热了。落日染红了一条条小水道里的死水,这里定居的黑人就靠这些水来灌溉长得稀稀拉拉的庄稼。
一路上谁也不曾说话,隐蔽的时候,也是一句话也没有。夏特兰显然还在赌气。
沉默中,我们打落了几只斑鸠。这些可怜的斑鸠拖着被白天的炎热烤得疲惫不堪的小翅膀来到这里喝那种浑浊得发绿的水解渴。当五六只血迹斑斑的小身体摆在我们脚前的时候,我拍了拍中士长的肩膀:
“夏特兰!”
他抖了一下。
“夏特兰,我刚才对您很粗暴。别怪我吧。午睡之前心情烦躁,中午时心情烦躁。”
“中尉是主人。”他本想拿出一种粗暴的口吻,实际上却用一种激动的口气说。
“夏特兰,别怪我……您有话要对我说。您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我真看不出来。不,我看不出来。”
“夏特兰,夏特兰,咱们说正经的吧。跟我谈谈德·圣亚威上尉。”
“我什么也不知道。”他生硬地说。
“什么也不知道?那么,刚才说的那些话呢?……”
“德·圣亚威上尉是个勇敢的人,”他轻声说,固执地低着头,“他单独一个人去比尔玛。去阿伊尔,独自一个人去那些谁也没去过的地方。他是个勇敢的人。”
“他是个勇敢的人,这没有疑问。”我极其温和地说,“但是他杀害了他的同伴莫朗日上尉,是不是?”
老中士长发抖了。
“他是个勇敢的人。”他死咬着这句话。
“夏特兰,您真是个孩子。您害怕我把您的话报告给新来的上尉吧?”
我击中了他的痛处,他跳了起来。P10-11
关于这本书的译名,还有几句话要说。
二十年前,当这本书的译文第一次出版的时候,书名是被译作“大西洋岛”的。我也知道,“Atlantide”一词,通常是译作“大西岛”或“大西洲”的。但是,为了突出其与大西洋的关系,它毕竟是被大西洋的海浪淹没的一座岛,随手就写下了“大西洋岛。四个字。细细想来,我当时似乎是在一种狂热的冲动中进行翻译的,如同费里埃中尉所说:“我们俩都沉浸在不寻常的幸福中,时而大笑,时而像孩子一样哭泣,一边还不断地反复说道:‘赶快!赶快!’”
狂热之中,未遑斟酌,书印出来后,才渐渐觉得不妥。“洋”,“岛”二字,本属对举,放在一起,颇感不类。但书已印出,只能留下遗憾了。不想这本书有了再版的机会,也就可以在“大西岛”或“大西洲”之间作一选择了。洲之为义,有二解:一为水中陆地,一为大陆及其附属的岛屿的总称。Atlantide或“淹没”,或“浮现”,不害其为“岛”也,为避免歧义,还是以称“大西岛”为是。辗转再三,于是取了“大西岛”作为译名。勒麦日先生考证了半天,只是以“浮现”取代了“淹没”。不过,若没有“浮现”,何来昂蒂内阿的王国以及由此而起的一系列惊心动魄的故事呢?勒麦日先生功莫大焉,他的考证支撑起一部小说。“浮现”也好,“淹没”也好,皆为小说家言,我们只是把它当做小说读就是了,不必当真。
记得二十年前,我初读《大西岛》的时候,是一口气读完的,只用了一个晚上。确如袖珍本《大西岛》封底所言:“当您在狂热中度过几个钟头合上书本的时候,已经是曙光初照了……”翻译的时间毕竟要长许多,不过也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如今再读一遍,仍然是一口气读完,仍然是用了一个晚上。而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动,除了译名。这是澈情的作用吗?也许是吧。一本近百年前出版的小说,如今仍然保持着它的魅力,起码对我这样的读者还有着不可抗拒的诱惑。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法国文坛上曾经发生过传统小说和新小说之间激烈的对抗。新小说借助媒体和一些大学教授的力量居然一时间内成了气候,给人们造成“传统小说已经过时”的印象,似乎从此以后就是新小说一统天下了。新小说挑战的是“读者的阅读习惯”,而所谓阅读习惯,从根本上说,就是读者对故事的渴望。然而,虽有新小说家及其理论家的鼓噪。读者并不领情或没有被吓倒,仍然继续着他们的习惯或与时俱进地调整着他们的习惯。于是出现了传统小说谈的人少而读的人多的现象。被新小说家们视为自己人的加缪曾经说过,故事是小说读者永恒的需要。因此,小说不能没有故事,时代的进步和文学的变化只能使作家对故事的讲法有所变化,而不能取消故事本身。果然,未出十年,法国的文坛又恢复了“读的人很多但谈的人很少”和“读的人很少但谈的人很多”这样两种文学并存的局面。彼埃尔·博努瓦的小说自然是属于“读的人多而谈的人少”的传统文学,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又有人谈论他了,在他百年诞辰的时候举行了纪念活动,而且出版了研究的专著。看来,对小说而言,有没有一个好的故事,是成败的关键,然后才是讲述的技巧之类。《大西岛》是一个著例,是可以给我们的作家以启发的。
彼埃尔·博努瓦是一个极其成功的作家。所谓极其成功意味着他有很多的读者,不仅有很多普通的不以写作为业的人,而且有不少在艺术上很苛刻的人,例如雷翁都德、英里斯·梅特林克、保尔·雷奥多、昂利·德·蒙太朗、让高科多、弗朗索瓦·莫里亚克、让一路易居尔蒂斯等。他不仅善于讲故事,而且更是一个诗人,他的人物有细腻的内心世界,神秘的氛围隐藏着深刻的哲理。总之,他继承了传统小说,也发展了传统小说,他是一位有着丰富的想象力和创造力的作家。
法国已故当代著名作家让-路易。居尔蒂斯在写于一九八五年的一篇文章中写道:“我常常向我的同行提到彼埃尔·博努瓦的名字。我感到很惊奇,许多人居然从未读过《大西岛》的作者的作品。他们知道这是一位两次世界大战之间在民众中取得巨大成功的作家,但是他们的好奇心到此为止。冷漠或轻蔑,这就是他们的态度。相反,当我让年轻人读博努瓦的书的时候,无论他们是否是文学青年,他们总是充满了热情。他们读了我推荐的我认为是杰作的四五本书之后,都毫无保留地进入他的小说世界。在这个世界中,最古怪的巴洛克与结构的严谨争雄,典型的故事和传说经由最敏捷的智慧再度创造出来,幽默、狡黠甚至某种滑头与这个世界并不陌生。”他说彼埃尔·博努瓦由于过于成功而不得不跌入“遗忘的炼狱”。但是,“某些迹象表明,博努瓦的炼狱要到头了”,应该为博努瓦重新回到文学的舞台上来做些准备了。居尔蒂斯的预言是否应验了可以不论,但是,普通读者的阅读习惯一如其旧,即要求一个好故事;而他所描述的作家与普通读者之间的距离,更是值得我们深思。
好的小说不一定拥有大量的读者,而拥有大量的读者的小说则大部分是好的小说。小说应该而且必须创新,即便到了面目全非的程度,也是可以存在的,但是,小说的本质和面貌保持古典的(或日经典的)形态,则是必需的。“三无(无性格、无环境、无情节)小说”可以存在,但是要求所有的小说都变成“三无小说”,那就是非分之想了。居尔蒂斯的许多同行对博努瓦的小说表示“冷漠或轻蔑”,或出于无知,或出于清高,或出于追逐时髦的虚荣,或竟屈服于新小说的压力。俱往矣,传统小说和新小说彼此激烈对抗的时代!今天,喜欢博努瓦小说的人们可以不再担心有“过时”之讥了。
二○○二年一月于北京
在《大西岛》这部杰作面前,我投降了,带着一种我不会说出的快乐。是艺术吗?是的,是一种伟大的艺术,最个人化的艺术。如果巴尔扎克有一天晚上活了过来,他会对作者说:“不错,我的孩子!”
——【法国】雷翁·都德
彼埃尔-博努瓦具有真正的小说家的禀赋:以无创造生命。没有任何外在的行动,所有的戏都是内在的。在风景的描绘中有多么大的力量啊!
——【比利时】莫里斯·梅特林克
博努瓦,这个意志坚强的人,他创造了一个宿命的世界,一个不可抵抗的、冷冰冰的世界,在那里人的意志时刻都在本能的力量面前缴械投降。
——【法国】弗朗索瓦·莫里亚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