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不仅让孩子得到趣味,得到成长,成为一个读书人。在浮躁的环境中,也更加可以让人保持一个安静的状态,让他的心灵家园更为丰富。同时,当他把读书当成单纯的享受,对他的性格养成和接受方的训练大有裨益。一个阅读的孩子,思维上比较理性,比较善于主动思维,同时阅读也丝毫不会妨碍他接受新媒介。他不仅用他自己的眼睛观察,而且运用着无数心灵的眼睛,由于他们这种崇高的帮助,他将怀着挚爱的同情踏遍整个的世界。
本书为大作家系列之散文卷,收录有张牧笛、陈曦、慈琪、苏笑嫣、高璨、边金阳、白丁、顾文艳、高源、水含玉等名家的代表作品。重名家,更重名篇,选文全部是原创,不加分析和点评,客观地给青少年一种鉴赏和思考的多元空间。
《青少年文学殿堂》分为两个系列:大作家系列诗歌卷、散文卷、童话卷、小说卷;小作家系列诗歌卷、散文卷、童话卷、小说卷。首印共八卷,丛书总主编曹文轩,执行主编张吉宙,分卷主编分别为李东华、金本、谭旭东、葛冰、苏笑嫣、陈曦、张牧笛、慈琪,均是广大中小学生熟悉和喜爱的儿童文学大家,以及近年活跃在儿童文学领域的小作家。
本书为大作家系列之散文卷,收录有张牧笛、陈曦、慈琪、苏笑嫣、高璨、边金阳、白丁、顾文艳、高源、水含玉等名家的代表作品。
我和王子叔叔
一直觉得记忆是一棵会燃烧的树。无数火苗像花一样开在枝头。当我们回望时,我们的目光就是火柴,沿着岁月的轨道轻轻一擦,所有的故事就都在火柴天堂里亮了起来,带着童话的色彩和想象中原始的诗意。它们在被时光的霸占中保持着如此美好的姿态,像是酝酿,又像是积蓄,然后,以不同的方式,次第绽放。
很多美好的相识都是猝不及防的,你甚至想不起是什么时候遇见的,为什么遇见的,怎么遇见的,那些细节都会变成一种模糊而隐秘的幻象,最终,与记忆遥遥相对的,是感觉。感觉,是以优美的方式被保鲜着的记忆。
一个故事以一个名字开始,然后深刻地诱发了我的想象,听上去更无道理可言。我不知道他的样子,不知道他的性格,不知道他留着什么样的发型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其实我不知道他的一切,但我内心又分明感受到了一种亲近,契合,一种天涯若比邻的情谊。
我给他的第一封邮件写得很幼稚:“王子这个名字太可爱了,让我联想到很多美好的情节。我很想问一下,王子有没有骑在一匹白马上?有没有穿着黑色的披风?有没有佩剑?有没有捡到一只水晶鞋?有没有被施了魔法又苏醒过来?还有还有,王子知道不知道远方的城堡里有个牧笛公主?”
三天之后,我发了第二封邮件:“伍老师说我应该叫你王子伯伯,我想了想,还是愿意叫王子叔叔。这么叫着,就觉得有一束澄澈的光自远方而来,激动着我的灵性,对应着我内心的一方湛蓝。其实只要愿意,我们,都可以是童话里的美好人物,都可以创造美好的故事,也都可以相互给付美好的快乐,是这样吗?”
他的回信短得让我撅起了嘴巴。后来,听我们共同的朋友伍老师说,王子是蜗牛,200字之内,要爬很久,200字之上,得找别人代敲。
我于是释然,对他的回信降低了期待的高度。我继续给他讲些杂七杂八的事情。每次想象他舒展的笑意或者庄重的凝思,一种纯澈的感觉便溢满了我的情怀。文字的意义或许也是一种感觉,心灵的远行与回归,都是为了寻求这种感觉,这是奇特、美好而又不可理喻的陷溺。是源于儿时的童话情结,还是源于青春期的幻想?真的,意识深处的感觉就像一颗无处不在的心灵,花一样开着,水—样流着,季节—样交替着。
后来我收到他的一张相片。他站在沙滩上,身后的大海被几个冒冒失失的人抢了镜头。他穿着那种很朴素的文化衫,米色的水洗布裤子,高大,英武,沉着,他的衣襟上洒满了太阳的暖流和水的潮润。只是,他看上去有些凝重。他和身后那片宽阔的蓝色,是谁激发了谁忧郁的气质,不得而知。我也没有问过他,从最北边到最南边,他在心境上会有哪些东西消失了,变化了,重生了,或者,封存了。我从他的眼神中,没有读到童话的色彩,而是,接近童话却无法抵达童话的那么一种怅然。
他的怅然让我觉得时光是冰凉的,它会冻结我们的信念,销蚀我们的意志,侵略我们心灵的热忱。而人与人的交往,或许就是为了增强彼此捍卫喜乐的力量。这种精神的寄托,应与年龄无关。
好在时光也会疲惫,也会敛去粗粝,变得散漫而温情。我们的心灵便得以在其中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呈现出童话般的清亮和纯然。这是残酷的时光给予我们的一种恩赐。
不错,这个世界总是会给我们这么多的神奇,比如,两颗在不同轨道上滑行的心灵,突然间就像齿轮一样咬合了,并开始以一种相同的节奏运转,说不清为什么,连心灵本身也说不清为什么,只好,把说不清的事情都归于玄妙的缘分。
我和王子叔叔都乐于短信。除了不加标点,他的短信比他的邮件丰富多了。印象最深的一次,我告诉他—件开心的事,他回复我说:“牧笛你真让叔叔振奋!今晚我一定斗酒三千!”那时我想,这个豪放的王子,和那个忧郁的王子,究竟哪个离我更近呢?
去年三月,我发短信问他,可不可以在小说中借用一下他的名字。他说,好啊,只是,你一定要赋予这个名字全新的意义。
就这样,王子走进了我的小说。我按照自己的喜好和想象塑造了他。他和我的文字,成为我生命中一次隆重的纪念,这是我们谁也无法预知的美好的可能。
我们的交往算不上密切。我们有将近一年的时间失去了联络。我不以为然。因为我相信那种感觉,它在,它始终在。所以,某个晚上突然收到他的短信时,我虽欣喜,却不意外。而我们,无论相隔多久,都从来没有过陌生的感觉。
元宵节那天,他发短信给我:牧笛,今长春豪雪,令人慨叹。你好吗?
一场浩浩荡荡的春雪,成了北方的我和更北方的他共同的记忆。雪,或许是春临大地的一种沉默的表达,而我们,将用什么,作为对一次美好邂逅的陈述?我选择挂念。他亦如此。就像他曾经说过的:“你有更多的未来,我有更多的过往,而我们重叠的这一部分,彼此都心领神会。”
P16-17
上帝之城 张牧笛
“——我是说,没有烛光,没有火光,一点光也没有,
——我们在其中跳舞的是被照亮的黑暗,
——酒杯的边缘闪着金属丝的微光,
——舞蹈是我们的生命,我们被给予黑暗,好在其间舞蹈一生。”
——《上帝之城》
写作是一种生命的状态,确切些讲,是灵魂的状态。
在我们笔下被赋予具象的物质,具备与我们相同或相似的情感,原始的,孤独的,骄傲的,猜忌的,忌妒的……它们源源不绝,永无止息,以黑暗的边沿为界,重复着绝望与美,虚伪与热烈。它们是一粒粒闪着微光的尘埃,渴求着有朝一日能够照亮整个宇宙。
歌德在《浮士德》中讲道:“发生的已过去,过去的已发生。”这仿佛一种隐喻,记忆之所以让人迷恋,是因为它的无法掌控。它聚集了所有自人类诞生以来发生的,正在发生的,成为过去的,无法改变的事,亦是我们曾经生存的证据。
我们需要借助记忆一次次地回到过去,设想一些微小的转折,试图改变我们并不满意的人生,使之延续下去。那些埋藏在记忆深处,时隔久远的恨与爱,丧失与抉择,也因长久的时光的洗礼展现出令人安定的力量,协助我们共同抵御遥远的未来的恐惧。
回顾记忆,这也是我们填补现实空洞的最好途径。
我相信,大多数人是因孤独而开始写作,血脉中涌动着渴望实现却不被理解的自由。生活在低处,灵魂却在高处,俯瞰人世间的种种纷争。生活在继续,灵魂却陷入绝境,苦苦挣扎找不到出口。
正像《月亮和六便士》中的查理斯·思特里克兰德,真正令他无法忍受并最终驱使他叛离的,是他身处的平静生活与他内心的强烈愿望之间的尖锐的矛盾。他遵循着传统的生活模式,精神却超越了所有与他并行的人群,趋向崇高的、难以抵达的艺术天堂。“我必须画画。”他说。那种不顾一切的热诚感动了我。
在我们的人生中,也存在着这样或那样的矛盾,不断提醒着我们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那可能是我们终其一生也无法缩短的距离。
“当你渴望得到某种东西时,最终一定能够得到,因为这愿望来自宇宙的灵魂,那就是你在世间的使命。”然而,在我们活着的大部分时间,我们并不清楚我们真正渴望的是什么,更无法理解我们想要逃离的是什么。孤独迫使我们思考,并在不断思考中获得追寻自由的权利,我们无法停止写作,它带给我们信仰的力量,支撑着我们一路走下去。
继而,我想到了堂吉珂德,塞万提斯笔下荒唐可笑的人物,充满了“勇敢主义”精神的疯子。他身处日夜颠倒的王国,梦境与现实混为一谈。在他的概念世界中,骑士道是唯一的也是最至高无上的信仰,人的生命,乃至灵魂,都应依附于信仰。因此,他将物质的享乐、时空的概念全部抛开,一心踏上他所追寻的旅途,寻求精神的丰盈与快慰,直至生命终结。
合上书的那一刻,久未更替的世界一片静默。那是我们时时渴望却从未真正抵达的静默。深层次的静默。直觉的静默。我惊异地察觉我的内心涌上的不是怜悯,亦非嘲弄或是其他什么感情,而是一种类似尊崇的伟大敬意。我们的主人公,他与一切看似无法战胜的敌人决斗,而他一生中唯一无法战胜,也无法摆脱的敌人就是时间。在时间勒令他停止冒险之前,他一刻也没有放弃过寻找印证信仰的途径。他是个真正的勇敢者,虔诚的梦想家,是值得我们献上伟大敬意的独一无二的骑士。
“我愿意跟随那些过往的真正骑士的脚步,
在沉沉入睡的荒野中——信马漫步。
我的命运将紧连着动人的传说, 追随自己的信念——将是我一生的行为。”
信仰给予我们和我们的文字至高无上的力量。凭借这股力量,我们与遥不可及的神直接对话,从而获得构筑文字所必需的天赋。而阅历来源于生活。来源于不断地行走与思索,爱与恨,生与死的边缘。没有信仰的文字是不完整的,缺乏生命的,就好像打磨得异常光滑的镜面,却只能在阳光下闪耀,而无法在黑暗中显露一丝一毫的微光。
写到这里,夜已渐深,脑海中缓慢浮现上帝之城的轮廓,那一声声充斥着谴责与救赎的声响近乎将我吞没。我热爱写作,正像热爱这座遥远的上帝的城池,像它公平地热爱每个人一样。
除却孤独,信仰,我们还要有敏锐的情感和善良的内心。
终其一生,在属于我们的上帝之城中清醒与沉睡。
2009年12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