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流水》,是刘真1962年初秋写的一篇小说,这就是她以自己战争年代生活为素材,写出的短篇杰作。
作者用的是第一人称,完全是战争环境里,一个懂事又不懂事,小大人似的半大女孩,在讲自己亲见亲历的事,她如何邂逅了一位大姐。这位大姐出身有钱人家,但早在抗战前夕就是个领袖,多次进出牢房,并且已与旧家决裂,成为一个职业革命家了。像这样抗战初期从大城市进入华北敌后帮助建立人民抗日政权的优秀知识分子人才,真是所在多有。他(她)们不怕牺牲,具有远见卓识。她的未婚爱人在一次战斗中以身殉职,她忍受悲痛,更加忘我地工作,与当地干部、群众打成一片,情同手足;她关怀、爱护革命队伍里像“我”这样不太懂事的小辈,从生活到学习,无微不至地给以帮助,严格要求,促使其健康成长。
另外本书还收录了《小藤篓的故事》、《好大娘》、《我和小荣》、《红枣儿》等故事,供读者朋友们赏析。
在新中国的儿童文学领域里,刘真同志是一位善于思索、勤于实践的作家。她从1951年起,就开始尝试少年儿童短篇小说的创作,三十年来,获得了可喜的成果。她先后发表了《好大娘》、《我和小荣》、《核桃的秘密》、《长长的流水》等十几篇优秀的儿童短篇小说。这些作品,题材新颖,描写细腻,语言质朴,感情真挚,特别是其中所塑造的少年儿童形象,血肉丰满,真切感人,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刘真的小说是以描写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小八路的生活而著称的。和其他同类题材的作品相比,她的小说具有独特的魅力,它们不靠情节取胜,而以人物见长。她把塑造鲜明生动的人物形象作为自己的主要努力目标。读过刘真作品的同志,都有一个共同的感觉:尽管这些小说的情节一般都很单纯,故事也并不复杂,有的甚至连一个贯穿首尾的完整事件都没有(例如《长长的流水》),但里面的人物形象是活灵活现的,他们紧紧地吸引着读者,使读者情不自禁地和作品中的人物同悲苦、共欢乐。作者以她那饱蘸激情的五彩画笔,生动地描绘了小八路们丰富多彩的生活图景,惟妙惟肖地揭示了他们天真烂漫的儿童心理,令人信服地展示了他们不平常的成长道路。这些小八路的形象,为我国当代文学的人物画廊增添了新的光彩。
一 小藤篓的来历
我有一个九寸长六寸宽的小藤篓,这小篓还盖着一个很结实的长方形的盖子。一提起这个小藤篓哇,话可长着呢,它是我娘结婚时候的嫁妆。我娘今年六十四岁,她十八岁结的婚,我算了算,这小藤篓最少也有四十六岁啦。可是,它仍然是九寸长六寸宽,盖着它那结实的盖盖,一点也不显得老。只是听娘说,她结婚时,姥姥用黑红色的油漆,把这小篓漆得油亮油亮的,几乎可以照出人影来,是送给娘装针线和零用东西的。可是现在,那黑红油漆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点模模糊糊的黑黄颜色。当然哪;那时候咱们中国还是清朝统治的时代,男人头上还有着一条长长的辫子呢!可是现在,咱们中华人民共和国已经建国六年多了,中间经过了这么多年代,我的小藤篓见过了各种各样的人,经历了许多许多事情。今天,我就替它来说一说,它所见到的一些人和经历的一些事情。
二 睡午觉
从我五六岁的时候,这小藤篓就是我最好的朋友,现在,我已经二十六岁了,它还在我身边。一看见它,我就把我很小时候的事都想起来啦,所以,要说小藤篓的故事,就不能不说说我自己。
小时候,我最讨厌娘叫我睡午觉,本来是嘛,中午外面有许多好玩的事情。比如,在我们村子的南头,有两个又大又深的水塘,这塘里的鱼可多呢,每天中午,都有很多人抬着大网,下去捉鱼。一下子,捉上来一些大虾和螃蟹;又一下子,捉上来一些蹦蹦跳跳的大鲤鱼,真好看呀。我跟着鱼网来回跑着,眼睛都不敢眨一眨,恐怕错过了看见大鱼的机会,气也不敢大声喘,怕吓跑了鱼。
有一天,我正在这么瞪着眼地看着,突然,两只大手从背后把我抱住了,我抬头一看,正是娘。她说:“好孩子,又热又长的天,不睡午觉会病的。”说着,她把我连拖带拉地抱回了家,替我把头放在我的小枕头上。她也枕着她的大枕头,躺下来,闭上眼睛,给我扇着扇子。一会儿,那扇子就扑哒一声,从她手里掉下来,她就呼呼地睡着了。可是我怎么睡也睡不着,水塘边一阵阵的.叫喊声、大笑声,把我的心捉走了。我想:“一定又捉住了大鱼。”我忽一下坐起来,伸腿就想往外跑,可是,又怕娘醒了生气,怎么办呢?我忽然想起了一个好办法。我想:娘干活干得又累又困,要睡半天才能醒;我回到水塘边去好好地玩一会儿,在她醒来以前跑回家,偷偷躺在原来的地方,闭上眼睛,像真睡着了那样的喘着气,她一定以为我并没有出去,是一直睡到现在的。
三 掉进水里
我悄悄地又回到水塘边上来,首先看了看那一对装鱼的大木桶,里边多了两条大鱼,可惜自己没有看见是怎么捉上来的。
这时候,一只喜鹊在枣树枝上“吱啊——吱啊吱啊”地叫了两声。我抬头一看,它刚刚衔住一个最早熟的大红枣。我听奶奶说过:最早熟的红枣最甜。喜鹊扑棱一声衔着红枣飞走了,我就飞快地追着跑。我想,只要喜鹊一张嘴,那红枣掉下来就是我的。我追呀追,追到水塘边上,那红枣正好掉在水里。喜鹊向漂在水上的红枣伸长着脖子,叫了一声,我对它说:“你有翅膀,会飞,再到树上去找吧!这一个是我的了。”嘿!它真的飞走了。我高兴地跑到水边去捞红枣,真糟糕,那枣离水边太远了一点。我使劲往前探了探身子,中指的指尖刚刚能碰到,我又往前一使劲,只觉头重脚轻,扑通一声,我头朝下栽进水里去了。一下子,眼睛、鼻子和嘴,都被水堵住了,憋得我乱蹬乱抓了一阵,想站起来,可是手脚怎样也不管事了,那种难受的味道,除了我,谁也不会知道。突然,我的两只脚被一个人的大手紧紧地抓住了,他往高处一提,我头朝下离开了水。他按了按我的肚子,从我嘴里哗哗地吐出来好些水,我这才痛痛快快地喘出一口气。那人把我的头转到上边来,用粗粗的声音问:“还活着吗?”我点了点头说:“嗯!”他说:“唉哟,凤妞!可把我吓死了,我以为你已经死啦,你到这里来干什么?”我这才睁开眼睛,看见抱着我的是张五叔。我指了指水里说:“大红枣。”他“噢”了一声,放下我,拿起担水的扁担,两下子就把红枣扒过来:“给你吃去吧,你为它可受苦了。”我一面咬了一口那脆生生的红枣,一面想:“下次再捞红枣,我也找一根长棍子来,那就掉不进水里啦。”五叔说:“快回家叫你娘给你换衣服去。”
他一说“回家”,我才忽然想起来,我是在娘睡午觉的时候偷跑出来的,本来打算在娘睡醒以前,再偷跑回去,讨厌的喜鹊,叫我忘记了时间。现在娘早就起床啦,我穿着这一身湿衣服,顶着满头的湿头发,怎么去见她?见了她怎么说呢?我越想越害怕,转身向村外跑去,想叫风和太阳快快帮我把衣服和头发弄干再回家,娘就不会知道我掉进水里啦……P1-4
热爱母语,亲近经典
整整一百年前,中国现代儿童文学史上的第一本儿童读物,孙毓修先生的童话集《无猫国》在上海出版。从此,中国儿童文学的大幕徐徐拉开……
啊,百年中国!百年中国儿童文学!
多少悲欢离合,多少内忧外患;多少风起云涌,多少崎岖艰辛;多少欢欣,又多少痛苦;多少阴晴,又多少冷暖……
《中国儿童文学经典100部》,是一个多灾多难的民族一百年来儿童文学历程的史诗长卷。它也向我们呈现着一个无限光明和美丽的母语世界,一片无限丰富和绚丽的文学原野。
文学家果戈理曾经说过:“你将永远诧异于俄国语言的珍贵,它的每一个声音都是一件馈赠,都似大颗闪光的珍珠。”是的,只有对那些无限热爱自己的祖国和母语,而且了解她们到“入骨”的程度,能够强烈地感觉到她们的美丽的人,我们的文学,才会真正地展示出它们全部的美质与知性,以及它们全部的丰富与神奇。《中国儿童文学经典100部》,就是这样一套品种繁富、风格斑斓的书系。
徜徉在这套百年长卷里,我相信,每一位读者,无论是少年儿童,还是成年人,都不能不对我们古老而伟大的母语顿生无限的景仰感和膜拜感。美丽的汉语,不仅仅是我们赖依生存和交往的工具,也不仅仅是我们全部文化与文明的载体,它还是我们最初的和最后的语言与回忆之乡,是我们这个古老、智慧而苦难的民族的文化和精神谱系,甚至是我们全部的记忆与命运!
对于这样一套百年长卷,仅仅用“阅读”二字来对待是不够的。不,我们也许应该溯流而上,重新居住和生活在它的字里行间。无论是小说、童话、诗歌、散文、寓言……它们都曾经是20世纪以来,一代代中国孩子童年时代最美好的阅读记忆。这些作品向读者展示了一个色彩缤纷的文学世界,中国四代儿童文学作家和一代又一代小读者,在其中生活、探索、呼吸和成长。
通往一座座儿童文学高峰的路径有千万条,但每一段路途上都付出过艰辛,每一段路途上都留下了果实。正如梅子涵先生在一篇文章里所描述的那样,“每个人的记忆都是海洋。很远的日子在下面,昨天的故事在水上。离开童年,童年反而加倍情深,每条小鱼的游动都是感情的尾巴在摇,情深处没有不美好的风光”。
当然,时间和文学的选择法则,也都是严格和无情的。历史的目光,读者的心灵,最终所淘汰和扬弃的,也只是那些迎风媚俗的诗歌、童话、小说和散文,而另有一些作品,却经受住了一次次严格的检验和磨洗而流传了下来,并且被打上了优秀或杰作的标识,还将继续流传下去。
不同的作家因为年代、地域、文化背景以及性格气质、个人知识谱系的不同,所写出的每一部作品也会在题材、形式、想象力、感情状态、文字风格等等方面而各有千秋。然而,当我们仔细阅读这些作品时,就不难感到,任何时代背景下的作家,在努力传达着各自所处的那个时代的“时代精神”,在广泛地赢得了当时的那一代小读者的同时,也都在力图扩大自己的感受范围,拓展自己的创作视野,甚至为自己的作品设置了超越时代、超越国界、超越民族的“世界性标准”。他们都在努力地为“一切的孩子”写作,为未来的孩子写作,为整个人类,为全世界的孩子而写作。
因此,从这些作品里,我们可以充分感受到那些伟大和温暖的,既属于中国也属于全人类所共有的童话精神和文学精神,那些天真的和具有童年趣味的儿童精神,那种舔犊般的母爱情感,那种对于每一个弱小生命个体的充分的尊重、理解与呵护,那种纯真、仁慈、宽容、细腻与柔和的情感,以及对儿童本位的坚持,对儿童游戏精神和幽默品质的寻找,等等。 是的,中国儿童文学的一代代作家,都在认真地维护着和守望着、努力地传承着和延续着在叶圣陶、冰心、张天翼、陈伯吹等早期儿童文学家那里就已经拥有的,那种对于童心的尊重、关怀和维护的“童话传统”。
回眸中国儿童文学的百年沧桑,我们还会看到,一代代儿童文学作家所走过的世纪之路,曲曲折折、起起伏伏,春花秋月、山重水复。漫漫长路上,留下了众多的拓荒者、垦植者、播种者、泅渡者、乃至殉道者的艰辛、歌哭、梦想和收获……历史曾让那些人经历了那么多的崎岖和弯道,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和艰难,但是翻开这套长卷,我们会看到,他们私下的亲密的传承关系,却是多么美好!
所有的文学,包括儿童文学在内,如果不是从一个国家或民族的土壤里直接生长出来,它的生命力就不会长久。我们从这套书系里看到的和感受到的,也有我们的儿童文学与整个国家、民族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的苦难之歌、艰辛之歌、欢乐之歌和伟大的民族精神之歌。它们将在我们美丽的母语里,在一代代读者的记忆里,飞翔、传播,直至永恒。
徐鲁
2009年12月24日
在新中国的儿童文学领域里,刘真同志是一位善于思索、勤于实践的作家。她从1951年起,就开始尝试少年儿童短篇小说的创作,三十年来,获得了可喜的成果。她先后发表了《好大娘》、《我和小荣》、《核桃的秘密》、《长长的流水》等十几篇优秀的儿童短篇小说。这些作品,题材新颖,描写细腻,语言质朴,感情真挚,特别是其中所塑造的少年儿童形象,血肉丰满,真切感人,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刘真的小说是以描写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小八路的生活而著称的。和其他同类题材的作品相比,她的小说具有独特的魅力,它们不靠情节取胜,而以人物见长。作者认为:短篇小说如果“丢了人物,只写故事,或让人物服从故事的要求,这样那样的摆布,结果,写出来的文章只有一个故事,让读者记不住活生生的人物,也就成不了一篇使人难忘的好作品。”正是基于这样的认训,她把塑造鲜明生动的人物形象作为自己的主要努力目标。读过刘真作品的同志,都有一个共同的感觉:尽管这些小说的情节一般都很单纯,故事也并不复杂,有的甚至连一个贯穿首尾的完整事件都没有(例如《长长的流水》),但里面的人物形象是活灵活现的,他们紧紧地吸引着读者,使读者情不自禁地和作品中的人物同悲苦、共欢乐。作者以她那饱蘸激情的五彩画笔,生动地描绘了小八路们丰富多彩的生活图景,惟妙惟肖地揭示了他们天真烂漫的儿童心理,令人信服地展示了他们不平常的成长道路。这些小八路的形象,为我国当代文学的人物画廊增添了新的光彩。
要创作为少年儿童所喜闻乐见的文学作品,一定要从小读者的兴趣和爱好出发。高尔基曾经说过:“儿童固有的天性是追求光辉的不平凡的事物。”孩子们年龄小,好奇心强,所以那些富于传奇色彩的人物对他们就有特殊的吸引力。在刘真的小说中,首先引起小读者兴趣的,也正是小八路们那苦难的遭遇和不平凡的经历。这些小八路,都是穷苦人家的子弟,他们是带着与敌人不共戴天的仇恨,参加到革命队伍中来的。正像《核桃的秘密》中女医生所说的那样:“唉!战争,使那么小的孩子们离开了爹娘,从山东到山西,中间有那么远的路程啊。日本鬼子的炮楼,封锁沟,爬山过水,她和大人一样,从枪眼里钻过来了……”作者正是在革命战争这种艰苦的生活环境里,展现了他们那不平凡的战斗历程,揭示了他们纯真而丰富的内心世界。《我和小荣》中的小荣,就是其中一个突出的代表。
小荣是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子。当许多和她同样年龄的孩子还只知道在父母身边撒娇的时候,她就早已以我党地下交通站义务交通员的身份,跟随着爹娘,出没在敌人的枪林弹雨之中了。由于汉奸的出卖,她的爹娘不幸都被敌人杀害了。这对她该是多么大的打击呀!可是她没有后退,反而一心要继承父母的事业,完成他们的任务。从此,游击队的行列里又增加了一名朝气蓬勃的小战士,她和交通员小王一道,又继续奔走在党的地下交通线上了。像小荣这样的抗日小英雄,怎么能不激起小读者的敬佩和向往呢?
然而,小八路们毕竟是十二三岁的孩子,他们的言论和行动,不能不受到自己年龄的制约。这是儿童文学的作者在描写少年儿童的英雄故事时,所必须注意的问题。如果单纯为了追求故事情节的离奇和曲折,或者为了追求人物所谓的“高起点”、“高境界”,硬要少年儿童超越本身的限度,去干他们的力量所达不到的事情,那就必然会影响人物形象的真实性,而使整部作品归于失败。在这个问题的处理上,刘真同志是比较慎重的。她总是在小八路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他们开拓出活动的舞台,使他们能够得到充分的表演。就拿上面提到的《我和小荣》来说,作者在作品的最后,有意安排小荣参加捉拿汉奸李天魁的战斗。尽管她没有像普通的战士那样端着刺刀去冲杀,而只是担任了放哨的任务,但是作者通过描写她在树上用手电给同志们指引目标,以及负伤后还把手电卡在树上等行动.仍然尽情地渲染了她那英勇顽强、机智果敢的品格。小荣的这些行动,既适应她的年龄特征,又和她的性格发展相一致,因而是真实的。如果像“四人帮”时期的某些小说那样,让小荣与李天魁当面搏斗一番,并且亲手将敌捕获,看起来人物似乎“高大”了,但是因为离开了生活的真实,作品也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在刘真的作品里,她不仅注意了小八路的年龄特征,而且注意到了部队和革命根据地的生活环境所给予他们的特殊影响。小八路是在党的培养和教育下成长起来的新一代,他们既不同于部队里久经沙场的老战士,也不同于乡村中“偷瓜摸枣的野孩子”;在他们的身上,既凝聚着党多年教育的心血,又保持着孩子们天真烂漫的天性,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存在这样或那样的弱点。作者从生活的实际出发,没有把他们大人化、理想化,也没有把他们降低到一般孩童的水平,而是如实地写出了他们的率直和稚气,表现了他们的理想和志趣。在《长长的流水》中,作者对于小刘的描写就是一例。这位九岁就参加了革命队伍的小战士,她向往革命,但对革命又不完全理解;她渴求进步,但有时又缺乏自制力,于是便每每做出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来……革命根据地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革命大家庭里那种亲切温暖的阶级友爱,使蕴藏在小刘内心深处的儿童天性得到了最充分的表现。通过作者对她那充满稚气的言语和举动的描写,我们好像看到了一个在娘的怀里撒娇打赖的孩子,虽然有时未免调皮任性,却使人觉得那样可爱。作者饶有风趣地写出了这些小八路在不同的环境里所表现出来的独特个性,在他们的身上洋溢着浓郁的生活气息,读来令人感到真实可信。
除此之外,如何表现孩子们的成长进步,这也是儿童文学的作者们感到棘手的问题。他们往往在描写孩子们的缺点错误时,写得有声有色,而一写到孩子们的转变和进步,便觉得无从下手了.。于是或者三言两语、一笔带过,或者借助一段空乏的说教,使人物来个“突变”。在这些作品中,我们看不到引起这种转变的必然因素,也看不到转变前后的内在联系。因此,这样的作品往往不能令人信服。在刘真的小说中,虽然也常常写到小入路思想的转变和提高,但是,她不靠那种空乏的说教,而是从少年儿童的特点出发,采用直观的形象,让小八路把自己在生话中所获得的感性认识逐渐升华为理性认识,从而实现这种转变。在《核桃的秘密》里,作者就具体地描写了那个偷摘老乡核桃的小八路认识自己错误的转变过程。这个小八路没有见过核桃,不知道去壳去皮,摘下核桃,张嘴就咬,结果被核桃皮的浆水染得满嘴发黄。接着,作者并没有直接描写她所受到的批评教育,而是有意把她安排在一个受照顾被优待的境遇中。她的小组长看到她嘴和舌头都是黄的,以为她得了黄疸病。于是,全组的同志都来关心她,又是忙着给她看病,又是忙着给她做病号饭,好心的小组长还一直守候在她的身旁。同志们越是对她关心,她越是深深地自责。作者极力地描写了她的窘态,生动地表现了她内心激烈的思想斗争。就是在事情被发觉以后,作者也没有以一顿简单的批评了事,而是别出心裁地写了核桃的主人——那个忠厚善良的老大娘非但自己不责怪小八路,而且也不许别人批评她,还送给她四个大核桃。这怎么能不使小八路悔恨交加、泪流满面呢?难怪她要把这四个核桃,作为“最好的朋友”,一直带在身边了。作者在这里所描写的小八路的转变,真实自然,水到渠成,比起那种简单化的处理方法,不知要高明多少倍。
刘真同志之所以能够塑造出这样血肉丰满形态逼真的小八路形象,这是与她独特的生活经历分不开的。她在抗日战争的硝烟烈火中度过了童年。早在十三岁的时候,她就已经成了中国共产党的一名候补党员了。正是这种富于传奇色彩的生活经历,为她的儿童文学创作提供了肥腴的土壤。我们从许多小八路的身上或多或少地都可以看到作者的投影,有的甚至就是她自己的化身。刘真同志由于熟悉小八路的生活,了解他们的情趣和爱好,才能够把他们表现得如此细腻真切、可爱动人。刘真同志的创作实践再次证明:生活是创作的源泉,这对少儿文学来说,也毫不例外。
当然,除了深厚的生活积累之外,她那日趋娴熟的艺术技巧也是使她的作品获得成功的原因之一。刘真的小说具有强烈的抒情色彩。她善于把自己炽热的革命激情和鲜明的倾向熔铸到小说中人物的描写里,而从作品的字里行间流露出来,深深地打动读者。她也善于深入到作品所展示的生活环境中,设身处地地体会人物的思想感情,从而细致入微地刻画出人物的心理状态。她更善于选择和提炼各种生活细节,来丰满她作品中人物的血肉,使他们跃然纸上。她酷爱自然景物,常常借助于景物描写来渲染气氛、烘托人物,为她的作品增添诗情画意。她的语言天真、质朴、风趣、泼辣,又有很强的节奏感,读来优美动听,很能为少年儿童读者所接受。另外,作者的创作态度也是十分严谨的。为了更好地塑造少年儿童的形象,她不仅经常深入到小朋友中间,了解他们的兴趣和爱好,而且常常把自己新创作的作品,用演员的口气、表情朗读给他们听。每当他们走了神,有点小动作,就证明那一段没有吸引住他们,没有写好,她就拿回去继续修改,直至改得不能再改了,才罢休。作者的毅力也是很惊人的。《我和小荣》她重写了十二遍,经过了两年。《长长的流水》重写了十五遍,改动了无数次。当我们读到她的作品,被其中那些栩栩如生的小八路形象所吸引的时候,怎能不感谢作家为我们所付出的富于创造性的艰苦劳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