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城史多,1982年北海道生,大学毕业后没有上班,而是选择了登山。自2005年起,三年间连续“单人无氧”(无同伴、不使用氧气筒装备)登上六个大洲的最高峰,之后又登上了喜马拉雅山中三座8000米以上的高峰(卓奥友、道拉吉里、马纳斯卢),并完成山顶滑雪速降以及登山的网络直播。2009年和2010年秋天,他挑战了单人无氧攀登珠穆朗玛峰,均因身体原因在接近8000米的高度放弃,目前在为再次挑战珠峰做准备。
栗城为了实现梦想,在所有亲人的反对下,在狂风、严寒、雪崩甚至死亡的威胁下,战胜了激烈的高山反应,以自己的登山经历和在生与死的夹缝中体会到的人生哲理写成《一步向前的勇气(我单独无氧挑战珠穆朗玛峰)》,感动了日本,读者纷纷表示,在如此极端条件下他的思考,给予了他们积极向上的巨大力量。
一个普通的日本年轻人,没有体力,没有资金,可是他用勇气证明了,即使是一个普通人,只要敢于迈出一步,自己想做的事一定能够成功。栗城为了实现梦想,在所有亲人的反对下,在狂风、严寒、雪崩甚至死亡的威胁下,战胜了激烈的高山反应,以自己的登山经历和在生与死的夹缝中体会到的人生哲理写成《一步向前的勇气(我单独无氧挑战珠穆朗玛峰)》,感动了日本,读者纷纷表示,在如此极端条件下他的思考,给予了他们积极向上的巨大力量。
《一步向前的勇气(我单独无氧挑战珠穆朗玛峰)》——单人无氧挑战七大洲的最高峰!
我们的山岳部有个规定:入会的会员都必须攀登冬天里的大山。“冬天不登山的话,就得退出”——这就是当时主帅的方针。而这个方针导致的结果,就是再没新人加入进来。
我所加入的山岳部,其实并非是本校的,而是别的大学的山岳部。我当时根本没想到他们会让我这个外校生加盟,但是三个月后,得知我想入会这件事,主帅竟然给我打来了电话,批准了我的入会申请。而那时的我,早已忘了三个月前曾有意加入山岳部的事,以至于我接到主帅电话的时候,很是摸不着头脑地反复问着“请问您是哪位?”
就是这样的因缘际遇,此时的我,已经身处冰天雪地的大山之中了。
我们三个大男人,要在新年时分在大山里一起熬上一周。而上一次登山,是在圣诞节前夜攀登积丹岳。这使我不由得暗自猜想:正在山间小屋中煞有乐趣地做着蛋糕果酱的主帅,该不会是个GAY(同性恋)吧。
我们到了出发地,背起借来的旧装备。
“栗城丸(我当时的外号),你就那么想回去吗?冬天里的大山习惯了就好了,只需两三天,爬着爬着你就会习惯了。”M前辈一边抽着烟一边说。但是,我确信,不管再过两天还是再过三天,我还是想要回去。其实我现在就已经很想逃走了……
主帅把开车的前辈送走,然后就一言不发地进了山。我和M前辈追随其后,也到了山里。
迄今为止,我对“冬天里的大山”唯一的印象就是滑雪场。滑雪场在印象中是暖暖的,即使是刮风下雪,休息处也可以吃上热乎乎的食物。滑雪场里,还会有戴着防风艰镜的女孩子,她们的面容依稀可辨,看上去都很可爱。
但是我所设想的以上情景在眼下完全不存在。风一停下来就是一片死寂。所谓的山里,就是这种静到无声的地方吗?人们有时想要寻求一片清净之地,但真的到了这种地方,就总觉得有谁在树与树之间窥视着自己,令人不寒而栗。我只好发出一些并无含义的音调,来战胜这种恐惧。后来终于到了首日的目的地,我支开了帐篷。
我在地图上测了测距离,距离终点还很远。
我们在帐篷中吃了煮年糕。别说是新春佳节,就算是平常,煮年糕这种东西也该在家里吃,而不是在山里。所以吃了年糕,我就更想回家了。
M前辈的脸色一直很差,突然他冒出一句:“我要回去了。”这个曾劝我说在山中待一阵子就会习惯的M前辈,他说他要“回去”!
M前辈自己都无法“习惯”了吗?
第二天,M前辈笑脸盈盈地下山去了。至此,就只剩我和主帅两个人,形影不离地度过每分每秒。但是我和沉默寡言的主帅也没什么话,我俩就像在同一个家庭里,却已经离了婚的夫妇一样。
天气越来越差。三天后,我也实在想打退堂鼓了。在恶劣的天气中,主帅一马当先地冲在前面。我向周围看去,天地已混为白茫茫一片。就算用地图和指南针,也无法确定现在身在哪里。主帅依然一言不发,一副“跟着我走就行了”的样子,继续前进着。
我好不容易跟上了他,稍有分离,刚才还在前方的主帅的身影,就消失在一片白茫茫中。我急忙追赶。这时,主帅的身影又出现在我的左边。再过一会儿,我以为他消失在右边了,谁知主帅又从我身后出现了——他实在像一个移形换影的妖怪。
终于又能够清晰地看见主帅的背影了。我眼看着主帅在雪雾中几次三番出现又消失,不禁暗自想:“其实我们的处境很危险吧?”但即使情况如此,倔强的主帅也没有说过一句“迷路了”、“不行了”之类的丧气话。终于,我动了独自下山的念头。
我回头去看登山时的来路,因为大雪的缘故,雪地中的足迹已经消失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毫无经验的我是无法独自下山的。为了活着回去,我不得不相信主帅,眼睛紧紧盯着他的红色帆布背包,跟在后面寸步不离。
在中山□□登的第五天,我们到了此次纵向攀登最艰险的地方——余市岳。风刮得比任何时候都猛烈,我连头也抬不起来,只好低头盯着主帅的足迹,在后面拼命攀爬。
“我实在不行了。”尽管听到我这么说,主帅还是没有回头,也没有给我任何鼓励的话语。主帅是肾上腺素激增吗?他竟突然发出一声怪叫,然后登上了山顶。他到底是不是人啊?
余市岳的山顶上,风势渐渐弱了下来。我们向着被称作“机场”的宽广平台走去。在雾中,恍惚间仿佛有J-POP的音乐,忽忽悠悠地拐着弯飘进耳朵。我猜想,人类,是不是在超越了极限状态之后,就能听到平时听不到的声音啊。
但是那音乐声越来越大,茫茫浓雾中渐渐显出一座庞大的山上建筑。原来我们来到了余市岳某个滑雪场的索道终点站。我和主帅一起走上前去。一进入洗手间,灯光明晃晃的,“多么温暖啊”——瞬问我无比感叹。
出了厕所,我跟着主帅来到自动贩卖机前买东西。P9-13
海拔7600米处,寒风呼啸。
我把帐篷微微拉开一条缝,向外窥视:远处的喜马拉雅山脉已与地平线融为一体,映入眼帘的是无限延伸的湛蓝天空。
这里,是世界上最接近“宇宙”的地方。
早上八点半——这比原定的出发时间足足晚了一个半小时。倒不是我懒觉睡过了头,实在是身体拒绝离开这小小的帐篷,我迟迟没有勇气跨出这一步。因为等在前方的,是一个只是存在就觉得痛苦的冰雪世界。
我深深吸进一口气,再重重地呼出。在这个地方,像呼吸这种平时看来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也要万分注意,因为一不小心,心脏和肺都会停止运转。我身体笨重,仅是穿上高地用靴——看上去和宇航员的差不多——就得花上五分钟的时间。
这里实在是个奇异的冰雪世界。只是,我从没想过从这个奇异的世界逃回到风和日丽的人间。反之,我还想去面前的这个我一无所知的世界一探究竟。而现在,我所向往的“宇宙”的天空就在眼前。在这个世界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一”,而所有的“一”又和“一切”紧密相连。
当我拉开帐篷走出去时,小小的帐篷因为一下子失去了我的体重而变得轻盈,并随风飘浮起来,几乎要腾空飞走了。我用膝盖顶着帐篷,费力地想要拔下上面的两根纤细的支杆,但我戴着厚实的连体手套(只有大拇指是分开的那种),所以无论怎么用力都拔不下来。我脱掉手套,手在瞬间就被冻得失去知觉。
在海拔7500米之上,温暖冻僵的双手并非易事。
把收好的帐篷放进帆布背包背起的一瞬间,我就对自己当天的体力状况了然于胸了。为了减轻负重,我在帆布背包上下足了工夫——我甚至为要不要放一节头灯的备用电池而左右思量。尽管我一再减负,但背包依旧是沉甸甸的,我的背部被压成了一张弓——我从没觉得背包有如此沉重过。
我每迈出一步,都要深呼吸十几次,然后再迈出下一步。我艰难地呼吸着,只觉得有出气而没有进气。大地上氧气的存在是理所当然的,但在这里,理所当然存在的东西也不存在。缺氧的路途上,前进10米,就要花将近十分钟。
为了从海拔7600米处攀登到8000米的c3区,我横穿(横向移动)在珠穆朗玛峰北面深邃的雪壁间,不断向上攀爬着。那原本遥不可及的珠穆朗玛峰顶也渐渐近在眼前了。
如今,对我而言,所谓峰顶已经不是我达成梦想的地方,而是为了让我从苦痛中解脱出来,重新回到现实世界而存在的,因而也是必不可少的。
当我在大地上的时候,我憧憬着世界的巅峰,而到了这巅峰之上,我又开始留恋起大地才有的温暖。
雪比想象的还要厚,我不停地爬上去又爬下来,一次次地循环往复着,就像是在阿鼻地狱②中一般。我会在预定的时间内登上海拔8000米的c3区域吗?我默默地问自己。
太阳暖洋洋的,我体内的激情也被点燃起来。我的体内究竟是什么在燃烧?我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的充实感。现在的我,是个毫不茫然的自己。
现在的我,活生生地存在着,存在于这深远、无垠而湛蓝的天空下。
从我首次登山以来,已经度过了六年的岁月。而开始海外登山,也已经有五年了。如今,我对大山虽然还是一无所知,但毋庸置疑,这些年来我一直在不屈不挠地追逐自己的梦想。我独自攀登上了六大洲的最高峰,感受到了地球的深邃和宽广。当我独自无氧(不使用氧气瓶)登上三座海拔8000米的大山的峰顶时,我深深地明白了两件事,那就是,我的潜力是无限的,天空的深远也是无限的。
我攀登过的每一座山都留下了精彩的回忆,而那一座座山,都和现在的我紧密地连接在了一起。缘于这些山,我知遇了许许多多的人。和这些山的相逢,和这些人的相遇都使我成长。对于这些日有所学的充实日子,我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可能有人认为,我能够独自无氧登上8()00米高峰,是因为有着过人的体力。但医生和大学专家对我的体能进行测定的结论是,不管是握力也好,脚力也罢,甚至连肌肉的发达程度,我都处于同龄男性的平均水平以下。另外,为了分享我的冒险历程,我策划了珠穆朗玛峰攀登过程的网络直播。为此所需的上亿元资金,我也是只用了两年的时间就筹集到了。或许有人会以为我手腕了得,其实事实并非如此,就连朋友,我也是为数不多。即便是这样的前提,我的美梦还是变成了现实。那是因为梦想指引着我,让我邂逅了更多的美好。
很多人都认为所谓梦想,即永远无法实现的东西。的确,不管是谁,在奔向梦想的路途上,都会心怀巨大的不安。但是,请一定要相信自己的直觉,跨出这一步。这途中,肯定会有很多失败和挫折。但是,失败也好,挫折也罢,它们未必只有负面的功效。
有人说过,成功的反面不是失败,而是不做任何努力。因为在某种意义上,失败和成功还是属于同一范畴的,只是结果的两种不同表现。
我写这本书的目的,是想将攀爬山峰所领悟到的东西传达给更多的人,而不是仅为自己所用。让更多的人也能够坚持信念,鼓起向前一步的勇气,并谨以此来报答那些迄今给过我支持的人们。
这本书是要记述我为了独自无氧攀登珠穆朗玛峰,在高山和大地上奋斗的故事,但这不只是一个冒险故事,其间有很多值得留意的感动和发现。
通过阅读这本书,我希望能够使大家认识到:失败并不是终点,它和成功不可分离。
接下来在呼吸维艰的巅峰世界里,请备着氧气瓶,跟我去探险吧!
我在此双手合十,默默祷告。
栗城史多
——人类不能生活在大山之中。
人类只有在与人交流和联系的地方才能生存。
大家在阅读这本书的时候,认为我到底是在挑战什么呢?
作为冒险家肯定会面临的一个烦恼,就是“将自己的顶点设置到怎样的一个高度”。
对我来说,我有独自无氧登顶珠穆朗玛峰的梦想,而实现这个梦想之后,我的人生还很漫长,之后要怎么生活,其实可能更加重要。我只有一句话可以肯定地说,那就是:要给人以干劲和希望,要把精彩传递给世人,这将是我不变的使命。
通过一次次的冒险,我接触到了许许多多的人。
在登山的过程中,我得到了众人的支援。虽然我和大家从未谋面,但他们的话也给了我勇气,让我迈出向前的一步。
我没能登顶珠穆朗玛峰,我嘴上说着“放下执着”这样的漂亮话,但其实我的灵魂还是因此留在了珠穆朗玛峰上,我的登山历程还会继续。
虽然我失败了一次,但是这并不是最终的结局。只要我没有放弃,继续挑战,那就永远不算结束。
明年,我会再回珠穆朗玛峰。
我双手合十,默默祷告。
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