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暑假前,她已经通过朋友李洁吾等人详细地打听了到北平求学的有关事宜,去那里读高中的想法也越发坚定。虽然订了婚,并不能阻止她求学的脚步。
1930年暑假后,因为不想过早地结婚,经过和同学们的密谋准备,经过和父亲、继母的激烈抗争,心怀读书梦想的萧红效仿出走的“娜拉”,随“表哥”陆振舜来到了北平。
“表哥”为此已先行从法政大学退学,4月份就到北平中国大学就读,以准备在北平接应萧红;萧红当时并不爱陆振舜,对她诱惑更大的是北平的新式学校;家里希望的结婚让她反感,当时的新思潮比如易卜生笔下的“娜拉”等更催化了她天生的叛逆。
最初,他们住在民族宫后面西京畿道一所公寓里,后来又搬到西单附近二龙坑西巷的一座小院里;这里距陆的学校“中国大学”(在二龙路内)和她就读的女师大附中校址(在辟才胡同内)都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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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初稿的杀青,是在元旦前后一个寒夜里。
月明星稀,了无倦意;因为我还没有走出来。
当写作接近尾声时,已经有意无意放慢了速度;弱智如我,仿佛这样就有可能稍稍延续萧红美丽的生命。当写作进度款款把我带入萧红病逝地“圣士提反女校”临时救护站时,心碎的恐惧依然紧紧将我攫住;我还是痛得久久不肯睁开眼睛……
此书的写作,犹如熬粥;或许只是最普通的家常餐,远远比不得色香味俱全且花样翻新的时尚“八宝”。怎奈从无米做起,偏又是“城外城”盘桓彷徨的笨鸟,也许只有满腔阿甘似的痴騃是那赖以熬粥的水,同时,这样一泓“忘情水”,也是这单“生意”中仅可依仗的非常寒碜又令人羞涩的微薄本钱;所以张罗“备料”和准备“试飞”的时间都显得过于漫长。不知为什么居然无端地坚持了下来,也不去想该不该回头。
具体已记不起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碰到萧红;总归是在多年以前罢。
在偶然得到的,非常有限的几本不宜公开流通的旧书里,有一本没有封面、也没有封底、破损到卷曲得只有绝大部分内页的书,悄然来到我的身边。可以勉强翻阅的起初有几页残缺不全的文字,似是什么人写的什么有关的话,在那之后方进入正文。时隔多年,在读过不少与萧红有关的文字后,我知道,我那时看到的是带有自传性质的长篇小说《呼兰河传》,而那几页残缺的文字是一个叫茅盾的人为此书所写。
那时年少,更兼处在荒诞岁月的文化沙漠,一个渴望读书却是无书可读的女孩子,就这样与萧红“狭路相逢”。
作为读者,我何其幸运,第一时间读到的便是她最成熟的作品。《呼兰河传》通篇灵感飞扬,流溢着充满了智慧的单纯,用词不见华丽,却凭情调和味道收获了文字之美,那观察一切的“儿童视角”令人沉醉,感觉好得出奇。在当年那样非常有限的阅读范围内,这种别具风采的“春秋笔法”,带着它缠缠绵绵的思绪,重重地敲打我空空荡荡的心;语言之淳美稚拙,意境之辽远悲凉,一经人目便挥之不去,立马就在心里扎下了根;这一扎估计至少就是一辈子。
是那样毫无来由的不期而遇,是那样抵挡不住的一见倾心。
而茅盾先生写于1946年的那篇《论萧红的(呼兰河传)》,本是一篇文学评论,最初发表在1946年12月号《文艺生活》,因为写得好,被上海寰星书店1947年所出的新版《呼兰河传》作为序言收进书中。我最先看到的残页,便是这个后来以“序言”而称著的文章。当时印象最深的,并非其中广为流传的“三个一”——“它是一篇叙事诗,一幅多彩的风土画,一串凄婉的歌谣”;反倒是下面的一段话深深地刺激着年轻而苦闷的心:
对于生活曾经寄以美好的希望但又屡次“幻灭”了的人,是寂寞的;对于自己的能力有自信,对于自己的工作也有远大的计划,但是生活的苦酒却又使她颇为悒悒不能振作,而又因此感到苦闷焦躁的人,当然会加倍的寂寞;这样精神上寂寞的人一旦发觉了自己的生命之灯快将熄灭,因而一切都无从“补救”的时候,那她的寂寞的悲哀恐怕不是语言可以形容的。
我把这段话非常认真地抄在一个带塑料皮的小本子上——相信很多那个时代的少男少女都会持有这类隐藏着秘密的小本子,里边同时也许会手抄着保尔·柯察金的临终领悟,“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等等“格言”——反复咀嚼,并以此为自己小小的人生悲苦镇痛。那时并不知萧红为何物,只是现实中看不到亮点,而自己又遭遇一些青春期的烦忧,在这样心境的误导下,也许夸张并放大了一些春恨秋悲,居然就自作多情地把这段话当做是写给自己的了。也许还为此流过点点温柔且伤感的泪。
对语言和文字的膜拜,就在艰难且痴迷的阅读中一点一点聚沙成塔。
于是,不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人,无怨无悔地沦陷于她特有的文字;并且,深怀着敬畏与亲密试图慢慢走近她。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从少年到中年,到如今未老先衰,几乎未曾稍离。书快出版时,有知情的老朋友帮我推算,说我“恋”上这个人已近三十年了,我听了有些吃惊;天哪,三十年,白云苍狗就这么过去了,其间会有多少事情发生,我们是怎么走过来的?同时,也难免忧伤,人生究竟会有几个三十年?在欣慰于友人相知的同时,也愧怍于自己“出活儿”太慢。我对数字一向迟钝,不曾掐算,但是自己心知肚明,一路走来,有“她”陪伴,“她”俨然已变成生活里的一个部分。某种程度来说,“她”于我已具坐标意义,每每遇到不顺心的事情,我往往假设,如果是她,她会怎么想,她会怎么说、怎么做;我所遇到的“难”何曾难得过她?我所吃的“苦”能跟她相比吗?自己遇到的这些个郁闷烦恼,跟她曾经濒临绝境的惨痛、还有屈辱相比算得了神马?……
她留在世上且目力所及的几册发黄变脆的书,或陪伴惶恐来袭的无助黄昏,或在静静的雨夜里长驱直人;青灯孤卷,慰藉心魂。一读再读终不能通之后,我似乎才有一点知道,有些文字只用眼睛看是不够的,必须要用心来读,萧红所书就是这类文字的代表。
看得东西多了,偶尔会有一点感悟,觉得这个世界上大约无人能够具备同情她的资格,就算你发自很高尚的悲悯之心;或许鲁迅先生是仅有的例外,但那是她所敬爱的人,对她更多的是欣赏和期许,还有帮助与鼓励;鲁迅的病故,是她生命中难以估量的痛失。十年逃亡,背着多重重负——落难、贫困、饥饿、多病、战乱、情变、失子,永远的漂泊和流浪,还有生命晚期雪上加霜的误诊,直至盛年作别人间……一个乱世女性一生所能遭遇的难关几乎没有一个容她躲过。如此背景笔耕不辍,饱蘸生命呕心沥血,留下近百万文字或浑金璞玉,或如玑如珠,裹着人间最初始的美质,丝毫不沾染变态的尘埃,穿越时光隧道,感动一代又一代读者。
没有人能像她那样,纤弱外表里有着芬芳而强大的内心;没有人能做到她那样,饱经忧患而无损高贵纯净的心灵;没有人能比她做得更好,把自身的苦难历程化作充盈的精神资源;没有……没有,没有!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知道有没有。不能,不能!……我不能,你不能,他也不能。
长久打动我们的更是立这一层面上的萧红,比照这一层面,她坎坷情路的是非恩怨和因此带来的种种传闻大可不必一再炒作;作为她生命中最有价值最难能可贵的核心所在,这一层面带给我们的感动,甚至超过她卓越的禀赋和不俗的才情。
如此这般,我们怎敢轻言对她的同情?除了敬畏,我们还能再说些什么?!
只是,只是天妒英才,天不假年。泪未干已暗淡了蜡炬,丝未尽已羽化了春蚕。令人深怀永久的痛惜。
尽管是永远都做不到她那样,但并不妨碍我们学习她的态度。读她写她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对资料持续不断地钩沉和爬梳于我不啻是一个学习的过程;深藏内心的她的身影,或已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我。读她写她应该也是一种缘分,这缘分引领我更趋认同并试图靠近那些坚强和纯净的品质。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本书仿佛不是我给她的礼物,倒更像是她对我的馈赠。
唯愿再过一个多年之后,人已耄耋,烛光里,壁炉前,静静捧一册萧红的书,字里与行间,相看两不厌,依然能赚我会心的微笑。
白云悠悠。山清水碧。我们都是行路的旅人。
萧红生前大抵走过十个城市,计有哈尔滨、北京、青岛、上海、东京、武汉、临汾、西安、重庆、香港等地,它们之中几乎无一不是热点,吸引着当今为数众多的“驴友”;但这一切对她来说,却丝毫不具备旅游和观光的意义,只是无可奈何的逃亡线路,只能说明她生命中的黄金岁月是如何被命运无情地切割;萧红身后墓分几处,也折射出墓主支离破碎的一生。十年写作,十年乱离;十年寻梦,十年漂?自。让人心仪的是在这样的常态里,她终其一生都不曾放弃对理想之爱和做人尊严的追寻,犹如飞蛾扑火,那般奋不顾身。不肯浪费生命,不愿迷失了自己;无论怎样的世事浮沉,只听从自己内心的召唤。哪怕一路走来,备尝艰辛,每每凄风苦雨,遍地荆棘;纵然已是苍白憔悴,伤痕累累……
令人肃然起敬,令人扼腕叹息。
在这个神马都是浮云的年代,总有一种精神让我们感动,总有一点东西会留在心中,总有一种情怀装点精神家园,也总有一抹微光温暖生命旅途。
公元2011年,会逢萧红之百年华诞。
心底无穷思爱,祈愿魂兮归来。
此时此刻,特别希望她在我的书里能复活一次,哪怕只是短暂的复活;此景此情,特别希望她写的书能拥有更多的读者,并因其不朽的文字得到永生。
我祈盼自己能做到这一点,哪怕只是部分做到,哪怕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我的愿望卑且微……
此书即将付梓之际,心里涌现的,是对许多人的深深谢意;若是没有那些个帮助和加持,要完成并出版此书是很难想象的。
感谢我的责编,助我成就小小心愿。在一个学术研讨会上向他提出本书构想后,当场得到他的肯定与鼓励;此后,稍有停滞,即予鞭策,一再督促书稿的撰述与完善。
感谢孙郁百忙作序,在他主政北京鲁迅博物馆期间,为我多次的打扰提供帮助,不厌其烦。
感谢挚爱的母亲在天之灵,远行之后二十余年依然不离不弃的佑护;欣喜可爱的孩子健康快乐,长成阳光少年是我相依为命的有力支撑。
感谢所有亲友,为我传递关爱的目光。
相惜的挚友已远行天国,再不能够分享,那一份别样的钟爱与期许将长伴余生;依然健在的亲朋皆是这乱世人间的温暖之源,我会珍惜。
2011年4月 北京
yuanquan_123@sohu.com
萧红去世后,描述她的,男性为多,从未中断过。最为热烈的是民间研究者的声音,不时从书林中冒出。他们好奇眼光里的存在,有着神异的色彩,也把昔日文坛的影像由模糊到不断地清晰化着。有人告诉我,其实理解女人,大概还是女人自己,男人眼里的萧红,与女性眼里的形象还是有别的。证之于学林,可以找到许多的例子来。比如梅志笔下的萧红,比如季红真的研究等都是。
这个看法后来也得到了一点印证。记得是十几年前,我在中国美术馆参观了“萧红故居馆藏中外名人书画作品展”,鲜活的场面多多。袁权女士一直都在现场,那时候她还是曲阜一所小学的老师。她何以参与了这个展览,以及怎么搞起了研究,现在已经忘记了。那个展览很朴素、平常,却印象深深,这个完全民间化的聚会,在那时似乎没引起多少人关注,也匆匆地从京城的热闹里淡出了。
然而此后便注意到袁权这个有趣的老师,她偶然出现在一些学术会议的现场,从不发言,只做听众。后来她到北京搜寻各种资料,偶然到我这里来。我知道她在觅寻萧红的档案资料,在我看来,那都是大海捞针之举,渺乎如云烟的存在,实在是无米之炊。然而不料十几年之后,竟看到了她关于萧红的传记手稿。完全是新的天地——朗照的黑土下的人生和漂流的女子的写真,苍凉年月的灵光片段,一页页被还原着。我知道,一本更有趣的萧红传诞生了。
关于萧红的传记多矣。印象最深的是葛浩文与林贤治先生的。他们都是男性作家,或为教授,或为诗人,都从自己的视角去嘹望自己的审美对象,已被广泛地接受。袁权不同于他们的是,靠女性细腻的笔触和详细的资料理解自己的传主,视角自然也有了新意。
萧红是个天籁。从寂寞的北方一落脚到上海,便有异样的韵致袭来。她几乎没有受过什么国学的训练,可文字天生的好,是晨曦般清晰的光度,照着灰暗的地带。北方枯燥而可爱的生活,就那么如诗如画地流来,带给人的是野味的遐想。鲁迅认可她,一定与其身上的天然的美有关系。那些作品有从野草和丛林里散出的清香,有旷远的幽怨和辽阔的心绪。这个没有文艺腔的女子,是混浊的上海滩的一泓清泉,冲刷着世间的乱相。最没有作家调子的人,其实更接近作家的本色。我们看鲁迅为《生死场》写下的序言,真的觉出眼力的不凡,那是捕捉到其精神的亮点的。这个“天外来客”的叩门,让鲁迅嗅到了泥土的气息。在阅读《生死场》手稿时,说是意外之喜也并非不对。
我曾读过鲁迅博物馆馆藏的萧红手稿,那文字俊美有力,可以想见其人的透彻。像狂风里的劲草,顽强里吐着绿色。她的感觉丝毫没有受到世俗的污染,奇异的句子夹带着苦涩的梦,流转于暗夜里。我曾想,粗糙的萧军对她的内觉是常常忽略的,这造成了悲剧。在弥漫着恐怖气息的世间,有什么办法呢?也只能任无奈在此间蔓延,爱与快慰是短暂的。而这短暂的间歇,竟也有精神焦虑后的宁静。那些美文与佳句,实在是她无望之后的喘息。艺术有时乃惆怅里的突围,在弱小者那里,支撑精神的文本,是黑色存在的盲点的填补。卡夫卡、川端康成等,都是这样。至于女性作者吴尔芙、艾赫马托娃,亦有此意。文学史里的相近性片段,我们还可以找到许多。
许多记述萧红的文字谈到了她心地的美。梅志生前写到这位朋友,有很多细节颇为传神。20世纪30年代的青年,精神的突围是多重的。萧红经历了饥饿、失恋、漂泊的苦运,也卷入了革命的风潮。她的左翼选择,乃无奈命运的推动。理论上亦无任何准备。生活困顿了,没路可走,只能做苦态的记录。走到左翼队伍的人,也有偶然的因素。底层的青年易在绝境里作抗争的选择,乃历代社会固有之现象。鲁迅在晚年,对青年有如此深的感应,那也是自己还在一样的苦态里吧。不过有一个现象值得思考,鲁迅的痛感里,有古老文化的纠葛。萧红那代人,只是己身的痛感,层次不一了。但青年的能量,在鲁迅看来是一种纯美的储存,它可以抵挡陈腐的旧影的袭来。晚年鲁迅的快慰之一,就是在萧红、萧军这样的青年那里,看到了旧式士大夫身上缺少的天然的美。倘说文坛还会有希望,是在这类青年身上的。
这种天然的美,不是逃离世间的隐逸,那是与恶的存在对峙的抒怀。他们在困苦里表现的不安与抗争,也是鲁迅心以为然的。萧红的作品,和许多左翼作家不同,她的世界除了对世道的冷嘲外,有生命自身的困境。她对内在矛盾的敏感,超出了一般作家。中国的激进文人抱怨别人的时候,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似乎黑暗与自己无关。萧红是一个迷茫的女子。她在最冷静的时候,依然清晰自己的无力感。在到青岛、上海、西北抗战的途中,她显得纤弱和痛楚,一直被爱情纠缠和困扰。当一些作家苦于无法写作,或写不出满意的作品时,萧红却没有那些问题。所有的日常生活都可以人文,这样的生命状态,使她身边的许多男性作家显得轻浮。在意识形态里,又不仅仅属于它们,不凡的文人往往就是在这样的空隙里诞生的。
这一本书,资料的排列很有技巧,流畅得很,历史场景的穿插很是自然。因为谙熟掌故,又会心于书写的对象,文章如泉水般流泻。她很少判断,也不抒情,一切靠材料说话。所引资料彼此连接自如,而敬意与爱意亦深含其间矣。在乱世之间,一个美丽、纯情的女子如何挣扎,如何寻梦,都在此问复活了。
好的传记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无论写人还是述己,倘没有热力在,则食之无味。我常常感动于司马迁的写史,人物鲜活,呼之欲出。那是有大的悲悯的缘故。袁权写萧红,有女性间的理解与同情,间或亦有困惑的排遣。那种对远逝者的流盼,寄寓了什么呢?也许是刘勰所云的素心吧!我读这本书,一直有种新鲜的感觉。许多模糊的街景、人像,渐渐清晰了。这里也有作者生命的期许,或是一种感怀。一个美丽的生命那么早地离世,是人间的大悲哀。我们这些后来者,知之而不思之,思之而不行之,都有愧于前人。可惜世间流俗者占据的空间过多,美妙的存在灵光一闪,不易留住。传记作者的责任重大,于此亦可窥见一二。
文学写作是一个谜,要找那里的规律殊难。但那些美丽的不易久存的片段,灵光般飘逸在神思里,被后人一点点记录下来,便成了审美的再造。传记写作的劳绩,有时候就在这里。而杰出的人物被不断书写,乃隐含了神采的久远性。写作者与被写作者之间的对话,其实也是读者与逝者的对话。历史有时候就是在这样的对话间有了立体的感觉。袁权的劳作给我们带来的惊喜,也恰在这个层面。因这一本书而去对读萧红的原著,那就不仅廓清了背景,连人的形影,也会渐渐清晰起来的。
2011年4月14日
(作者为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院长,北京鲁迅博物馆馆长。)
《萧红全传(从呼兰河到浅水湾)》由袁权所著,是那样毫无来由的不期而遇,是那样抵挡不住的一见倾心。于是爱上了这个人,并试图慢慢走近她。
有知情的老朋友帮我推算,说我“恋”上这个人已近三十年了,我听了有些吃惊;天哪!三十年,白云苍狗就这么过去了。可自己心知肚明,一路走来,有“她”陪伴, “她”俨然已变成了生活里的一部分。
《萧红全传(从呼兰河到浅水湾)》由袁权所著,萧红是个天籁。朗照的黑土下的人生,和漂流的女子的写真,苍凉年月的灵光片段,一页页被还原着。一本更有趣的萧红传诞生了。
所引资料彼此连接自如,而敬意与爱意亦深含其间矣。在乱世之间,一个美丽、纯情的女子如何挣扎,如何寻梦,都在此间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