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本散文诗里，我们可以看到诗人对肮脏、畸形的现实社会所进行的淋漓尽致、疾恶如仇的讽刺和挖苦，对传统、腐朽的世俗习气的无情鞭打和猛烈抨击；也可以读到诗人对美的向往和所作的引人入胜的描绘；还可以嗅到诗人某些寓意深刻但又难以捉摸的纤细的思绪。当然，有些“奇篇怪章”使人不大好懂，这或多或少地反映了资本主义社会不可解脱的种种矛盾在作家和一部分知识分子中所引起的精神危机以至病态心理。而总的来说，这本散文诗和《恶之花》一样，是有它独特的社会意义的。

《恶之花》是象征主义诗歌的冠冕，现代派文学的先驱，《巴黎的忧郁》是它的姊妹，与它同声同气，相得益彰。

波德莱尔以散文诗的形式构筑美的幻梦，对后世文学产生了深远影响。《巴黎的忧郁》以宗教狂热般的苦心孤诣，用精美的词句在散文诗中建造第二自然。法代表了一种艺术趣味，拓宽了人们的审美视野。

导言

1．陌生人

2．艺术家的忏悔

3．双重房间

4．人皆有个喀迈拉

5．小丑与维纳斯

6．在凌晨一点

7．群众

8．时钟

9．秀发的半球

10．邀游

11．穷孩子的玩具

12．美女多萝西

13．英勇的死

14．祝君大醉！

15．已然！

16．窗

17．作画的欲望

18．月亮的善举

19．哪个是真的?

20．纯种牝马

21．港湾

22．汤与云

23．失落的灵光圈

24．世外的任何地方

拉·芳法萝（中篇小说）

《拉·芳法萝》评论摘编

芳修勒是个出色的小丑，并且几乎可以算是君王的一个朋友。然而，那些沦为喜剧演员的人，却总是注定要为严肃的事情所吸引。并且，也许那显得十分蹊跷，爱国主义与自由的思想居然会专横地左右一个优伶的大脑。于是有一天，芳修勒参与了一场由某些心怀不满的贵族策划的叛乱密谋。

世上充满了君子式的人物，他们随时都能向统治者告发那些怀疑现状的人，那些人企图废黜君主，重新构造整个社会，却并未获得那个社会的允许。参与叛乱的贵族被捕了。芳修勒也和他们一道被捕，并被判处死刑，不容赦免。

我可以设想：那君王发现自己最喜爱的戏子也在造反者之列，几乎感到颇为悲哀。这君王既不比其他君王更好，亦不比其他君王更坏，然而，在不少情况下，过分的敏感却使他比其侪辈更残忍，更专横。他酷爱艺术，此外，他还是位出色的鉴赏家，他对快乐的欲望的的确确永无餍足。对人民，对道德，他的态度颇为无动于衷，因为他自己就是个真正的艺术家，除了厌烦，他不知道还有其他什么劲敌。他统治的国土上，只允许写些完全旨在增进快乐或引人惊愕(惊愕是快乐的最微妙的形式)的东西。倘若还允许写些除此之外的什么东西，那么，他打垮和战胜厌烦这个辖制一切的暴君的奇异方法，想必会从一位严厉的历史家那里为他赢得“怪物”这个绰号。这君王的巨大不幸，乃是他从未拥有一个大得足以施展其天才的剧场。有些年轻的尼禄都被过于狭窄的局限而窒息，因此，后世总是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及良好意愿。令人无法捉摸的上帝赋予这个年轻尼禄的才具，超过了赋予他的财富。

谣言突然流传开来，说君王陛下打算赦免所有的叛乱者。这谣言的来由，乃是宣布将举行一场大型演出，而芳修勒将要在其中扮演自己最拿手、最著名的角色。据说，甚至那些被判刑的贵族也将参与那场表演。潦草皮相的旁观者说，这是个明显的证据，表明那位被冒犯的君王极为宽大为怀。

对一个本来天性就如此古怪、又刻意如此古怪的人来说，任何事情均为可能，甚至美德也有可能——甚至仁慈也有可能，尤其是当他能期望在其中找到任何出乎意料的快乐时。然而，像我这样的人，则能够更深入这个奇特而病态的灵魂。在这些人看来，那君王却极有可能打算去衡量一个被判了死刑的人的舞台表演才能。他想尽量利用这个机会，进行一次能满足真正的“首要”兴趣的生物学试验，以确定一种非常情势会将一个戏子的习惯性机改变成什么样子。他的心灵里，难道不也潜藏着某种或多或少的仁慈这种挥之不去的念头么？这一点，永远无法被解释清楚。

那重大的日子终于到来了，小小的宫廷展现出了盛典的气派。不曾目睹，便很难想象一个小国的特权阶级用什么方式，将有限的财力用于营造一个真正重大的场合的辉煌。这个场合之所以重大，一是由于它展示了富于魔力的奢华，二是由于它的道德含义以及与之相连的神秘性。

芳修勒尤其擅长表演那些愚钝的角色，即那种台词寥寥的角色，例如传说题材的戏剧中的主要角色，那些戏剧旨在以象征手法将生活的秘密形象化。他步履轻盈地走上舞台，脸上带着完全自信的神态，而这更使贵族公众以为君王会对芳修勒宽大原宥。

说一个喜剧演员“是个好戏子”，这意味着从他表演的角色后面，依然能够分辨出他本人——也就是说，依然能够分辨出他的艺术，分辨出他的刻意努力。因此，倘若一个演员的表演将他自己变成了最好的古代雕像，它们奇迹般地被赋予了有机的生命，并且能够行走和观看，涉及了人们对美的普遍而混乱的观念。那么，毫无疑问，这便是个奇特而全然出乎意料的事件。这个晚上，芳修勒就是这种情况的典型——观众会情不自禁地将他看作活生生的、可信的、真实的典型。这丑角上场、下场、哭哭笑笑，且能控制自己，头上环绕着一轮无法摧毁的光环——那是个无形的光环，除了他自己，谁都看不见，它奇妙地混合了艺术的光芒与殉道者的光辉。即使在最夸张恣纵的丑角表演里，芳修勒也不知凭借什么恩惠，造就出了某种神圣和超越自然的东西。为你们尽力描述这个难忘的夜晚时，我的笔在颤抖，那从未离开过我的情感之泪涌出我的眼眶。芳修勒以断然的、无可反驳的方式向我证明：要掩饰对地狱深渊产生的恐怖，艺术的麻醉乃是最适宜的东西。天才能够怀着欢乐在坟墓旁表演，那欢乐能使它看不到坟墓——实际上，天才已经迷失在一个摒弃了一切坟墓或毁灭观念的乐园之中。

在场的所有观众也像世上所有其他观众一样腐败，一样轻佻。他们很快便被这位艺术家的巨大魔力征服了。谁都不再去梦想死亡、悲凄和折磨。每个观众都忘记了自己，全不在意观看活生生的杰作时产生的各式各样的快乐。欢乐时时爆发，喝彩有如雷鸣，经久不息，震撼着剧场的穹顶。君王本人已经完全入迷，与廷臣们一道鼓掌喝彩。

然而，洞观的眼睛却会分辨出：君王的陶醉中混杂着某种异样的东西。他是否感到自己的专制力量被那丑角战胜了呢？他是否觉得这场表演是对他恐吓人心、麻痹心灵的艺术的羞辱呢？他是否觉得这使他的希望落空、是对他那个内心期盼的嘲弄呢？这样的思想虽然并未被证实，却并非完全无法被证实。我注意观察那君王的脸时，这些思想便出现在我脑际。君王的脸上，那惯有的苍白之上又叠上了一层新的苍白，犹如白雪覆盖在白雪上。即使是在为故友的天才敷衍喝彩的时候，君王也越来越绷紧嘴唇，眼睛闪烁出一种光芒，与妒忌和轻蔑的目光极为相仿。我突然看见君王陛下向身后一个年轻侍从俯下身子，对他耳语了几句。那俊秀的孩子顽皮的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他立即离开皇家包厢，似乎是去执行一项紧急使命。P51-57

“经典新译”丛书是出版者与读者共同开辟的精神家园，收入夙有定评的外国名篇佳作，风格流派不拘一格，以思想深刻、独具匠心、篇幅适中为准则。丛书收入了经典与精品两类作品。经典是时间的滤网筛选出的佳作，不可重复，却能超越时代、民族和地域，进入永恒，给人启迪。经典或许不曾畅销，不是文化快餐，而是每一代读者不可或缺的精神食粮，可供吸纳。精品是智者的心灵轨迹，其立意、情感和笔法自成一体，在翰藻华章之林占据一席，可资品味。经典与精品是人类精神家园中的桃李，思想深刻、文体精良的经典永远不会过时，阅读它们依然使我们如逢故友，如遇新朋。

从新的视角审视和把握翻译过程，通过对原作文化及文本的理解、消化和再造，赋予原作新的表现形式，反映原作的思想文化内涵，这是“经典新译”丛书追求的目标。在我国，外国经典作品的旧译产生于数十年甚至半个多世纪以前，大多产生了良好的社会效果，更推动了20世纪中国新文化的发展，但囿于时代的局限，其中一些译作已不符合当今读者的审美意识和欣赏习惯，例如尚不成熟的现代白话文及欧化的翻译语体。当今世界多元文化的际会，已使符合当代审美意识、欣赏习惯和表达方式的新译本成为时代的召唤。此外，文学翻译又是一项永无止境的事业，译者的思想认识、文化修养和表达功力也应随着时代不断提高，以新的译作向经典致敬，向旧译致敬，丰富广大读者的文化生活。

“经典新译”丛书既包括对英语原作的新译，也有转译(即根据原作语言的英译本翻译)的作品，转译作品以再现原作英译本的精神为主旨。这些做法的目的在丰富丛书内容，别开生面，为读者提供更多选择。翻译实践是一种文化层面上的再创造活动，探索从“原作中心论”向“译品中心论”的转移，探索文学翻译中“信”与“关”的恰当关系，也是“经典新译”丛书译者所做的努力。文学翻译是深入理解原著的有效途径之一，更是深入理解中国文化传统和特性的有效手段。这个过程有助于精进语言能力，提高审美意识，扩大文化视野。

在商业文化的浮世红尘中，我们拖曳着生存竞争的重轭，惶惑茫然。我们渴望重读经典，重新感悟人生意义；我们渴望清理心灵，砥砺关感；我们渴望内心的平静与精神的安宁。愿“经典新译”丛书能在这个方面发挥有益的作用。经典与精品可梳理心情，可寄托情志，可陶冶真陛，不容久违，愿它们成为我们的精神家园，心中的净土。

肖聿

2009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