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么?
我吃了……
吃饱啦!
明天,吃什么?
“大菜”登场前后还奉上“开胃前菜”和“美味甜品”——日常吃喝涂鸦。
开吃咯!
殳俏,生于1980年代的“美食工作者”(她曾经这样定义自己)。
她只写自己寻觅发现的、吃过觉得美味或差劲的食物、菜肴、饭馆……
本书是殳俏炮制的一顿大餐,她将近年所撰的饮食文字进行筛选和整理,“烹调”成四道“大菜”。
居住在北京,对别人说自己喜欢吃日本菜和意大利菜真是非常羞愧的事情。就好像著名足球评论员不能说意大利万岁一样,表示自己经常想吃吃除中餐以外的菜很容易就受到别人的关乎道德的质疑。就好像某次我写我晚饭只吃了一块煎鹅肝,没有吃任何别的东西,是非常节制的一餐,便立即有人跳上来指责我炫耀显摆,因为“鹅肝是非常贵的东西,有钱人爱吃自然可以吃,甚至还可以叫个满汉全席”,这里姑且不讨论满汉全席算不算好吃又贵的东西,这只能看出,大多数人还是会把鹅肝之类的西餐当妖魔,跟宝马车、夜总会之类的东西混杂在一起,制造成一种“关于有钱人生活的想象”。另外一次,在一个饭局上,不知怎的大家也讨论起中国人吃西餐的问题,异常地义愤填膺,说中国人吃西餐和日本菜纯粹是表现一种姿态而已,显示自己多有钱,于是我只好识趣地把面孔低下,免得被人揪出来是摆阔露富的典型。都说中国人爱上纲上线,果然是在吃饭方面也免不了这个俗,一个老实本分的人一生也许就该吃一种菜,只能说爱自己家乡的味道。在很多人眼中,只有那些十恶不赦的暴发户才会“坐奔驰、宝马,吃西餐,完了要不就去打高尔夫,要不就上夜总会”,那是一种地地道道的忘本兼挥霍的行为。
娜斯有次跟我讨论neighborhood restaurant,她自己也早已写了篇文章来论述这个问题。文中写道:“一个地方吃得好不好,不在有没有那些摆谱、场面、请客的地方,而在随意吃的地方。就在自己家附近,可以溜达过去,跟家人或好友随便吃点什么,然后很尽兴的,这样的地方北京的平民老百姓应该还是有的,但是对于像陈先生这种,来自香港,在波士顿读书,以前做雅痞杂志的人,就不够了。那些如‘长安一号’者又太现了,‘茶马古道’之类太玩概念了,总而言之,对于国际化背景的北京人,低调,随意,好吃,而又环境对路的餐馆是不容易找。”其中的陈先生,指的是著名杂志人陈冠中。但这neighborhood restaurant,又涉及到的一个问题是,它应该是个中餐馆,还是西餐馆呢?我看见有人在她的文下面热情洋溢地推荐了“太熟悉家常菜”,但娜斯应该要的不是这个。在北京,做中餐的馆子只有两极:便宜、糙或者精致、贵。两者都有着极大的不好吃的风险,并且永远没有办法把便宜和精致统一起来。老百姓的常识就是这样的,吃好东西的都是些人上人。所以好的neighborhood restaurant的形式,在北京只可能是西餐或者日餐。那些被人认为是富人餐桌标志的鹅肝、牛排、红酒,乃至寿司和生鱼片,在小餐馆里以本真的形态出现,担着合理低廉的价钱,加上这样的餐馆厨师人数不多,相对来说菜品质量也比较稳定,是真正广泛的热爱吃喝的人的福地。
离我家几步路便有如此的一家日本菜、一家意大利菜两家小餐馆,是可以散步而去的我的食堂。平时的一日三餐几乎都可以在那里解决,随便地要个面,或者一个盖饭,一块肉排,都是能吃得很舒服的那种。如果来了朋友,要顿丰盛的,也尽可以让厨师发挥一下,大家来吃个大餐。因为相熟的关系,平时都能拎条鱼或者拎棵菜过去让他为你专门烧一下,加上环境也cozy,即使不吃饭,只是拿本书下午到窗子边看看,或者夜晚去露台独自喝杯酒,都是很让人欢欣的事情。遗憾的是现在在北京,仍然找不到我能散步而去的中餐小馆。想起在杭州常去的一间小店,屋外风景好,二楼的阳台上也能搭个小桌,吃酱鸭蒸冬瓜、盐水毛豆和黑鱼浓汤。甚至没事做的时候,也能让店家煮碗盐水小河虾当做零食,把虾脑吮得吱吱作响。如果能有这样一家同样类型的小餐馆,在我家附近,经常备有好汤、好饭,小菜做得清爽,肉炖得酥烂,那便是我的吃的日常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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