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部清新淡定的女人岁月笔记,是关于际遇、顿悟、美丽及其他……这些随笔是随心所至的,只是作者自己对生活的点滴感悟连缀而成。里边驳杂纷繁,枝蔓丛生,从一个主题跳到另一个主题。文字并不华丽,但非常有亲和力,如同倾诉,似在与朋友拉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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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 旁观者 |
分类 | 文学艺术-文学-中国文学 |
作者 | 石默 |
出版社 | 作家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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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 编辑推荐 这是一部清新淡定的女人岁月笔记,是关于际遇、顿悟、美丽及其他……这些随笔是随心所至的,只是作者自己对生活的点滴感悟连缀而成。里边驳杂纷繁,枝蔓丛生,从一个主题跳到另一个主题。文字并不华丽,但非常有亲和力,如同倾诉,似在与朋友拉家常。 内容推荐 《旁观者》分为“山映斜阳”、“晓风残月”、“西风惊绿”、“长烟落一日”、“好风如水”、“浮雁沉鱼”、“天涯倦客”、“扁舟一叶”八个章节。在“山映斜阳”里,作者看到了“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所以“黯乡魂,追旅思”,满怀深情地回顾了在父母身边的幸福时光,写下了对亲人的思念。在作者的笔下,思念是一种幸福的忧伤,一种甜蜜的惆怅,是对昨日悠长的沉湎和对明天的期待,思念成了生命的一部分,而且让生命有了重量;“长烟落日”、“西风惊绿”里,零零碎碎散落在纸上的是几声暗淡的鸟啼,半握稀疏的斜阳,和一把水芹菜一样湿漉漉的愁绪。作者索性把思考的视点投入到人物性格与文化背景的碰撞上,试图从人的心理奥秘描绘出一个真实的人,显示出批判性意向,笔墨愈见沉着老辣;“好风如水”、“天涯倦客”是有灵性而又充满着诗情画意的两章,这里的小溪、野草、花鸟、色彩、人物、古城都被赋予了不同于其本身的文化涵义。从婉转的自白,到平和的叙述,再到练达的精致,仔细阅读会发现作者的眼光与思考;“晓风残月”、“浮雁沉鱼”、“扁舟一叶”这几个章节的文章富有人道精神,柔婉中带着刚劲,流露出一些宗教情绪,并蕴含着哲学和诗的气质。 目录 回首向来萧瑟处(代白序) 山映斜阳 思念的萌芽 清水河里的一只陶罐 旁观者 春天的倾诉 秋雨 故土的老房子 晓风残月 雨 那个安静的晚上 燕子山的记忆 睡眠与休止符 天凉好个秋 她为谁泣 秋天的故事 西风惊绿 变,是不能抗拒的 一切都在书里 童年的消逝 关于任性的话题 犬儒主义的衣钵 宝葫芦的秘密 长烟落日 是放下,还是执着? 苍茫历史中的一个人 一个自由诗人 文人的自白 孔雀 关于白领 好风如水 金鞭溪散记 杜鹃乌 古城歌谣 读他的感觉像六月 坎 浮雁沉鱼 一封信,烟浪迷离 普林斯顿的幽灵——爱是优势策略 幸福的学问 生病的日子 白银谷、票号、规则 天涯倦客 一蓑烟雨过前溪 我的南大老师 南洋碎笔 驼铃 当人遇见猫 乞丐 扁舟一叶 赌博的底线 对生命的尊重 关于网络的闲话 说什么都多余 嬉皮与机会成本 阅读与消费 阑尾 试读章节 思念的萌芽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想起我在母亲的故里渡过的岁月。 很久以来,我以为再也不能想起。 在此之前,我已忘记了在那里发生的任何事,包括那只经常在外面过夜的老白猫和两个通人性的奶羊。但,有一天它们早晚会回到我的记忆中,重新改变我的生活,或一个极小的部分。 我曾在母亲老家小城边的河滩上,放过半年或者更长一些时间的羊。 历史单向性其实蛮无奈的,一但成为既住,流水很难回头。六十年代中期开始的那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扫荡了许多人家,我们当然不可能幸免。家,不停地被抄,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导到了我所在的学校同学的耳里,我就被蒙上了灰暗的颜色。父亲和母亲担心这样的色调会让我的生长器官受到伤害,就在一个落雪的日子,把我送到外婆住的小城。站台上积了厚厚的雪,那雪似乎永远在下,站台上没有几个人走动,也没有人来接我们。“决定的突然,没有时间通知家里”。母亲看着出台口,一脸愁绪,好像对我说又像对自己说。我紧紧抓着母亲的手问,我一定要呆在外婆家吗?她点了点头,神情很无奈。 那年,我八岁。虽然年幼,但也感觉了几分严峻,对那尚未完全展开的命运,生出朦胧的恐惧与期待。 但是,在那个年景里,再也没有比保护孩子不受意外伤害更为重要的事了。 这悲哀吗? 几十年过后,当我沉睡在大脑里那根属于思考的神经被启悟后,我觉得那段日子变得十分重要。或许我今天在阅读之中让一颗懂得诉说的灵魂,接受知识的淘洗和催化,那颗缘分的种子,就种在我放过羊的河滩上。在岁月渐渐流淌的过程中,它没有被分化,被腐蚀,被-个顽皮的孩子摘走。 现在我就坐在书桌前,回想那一些日子。 这是我回想外婆家生活时一种最能入化的氛围。外婆家的生活是朴素平静的,只有反复内省,才能唤回那份清贫的亲切感。事实上真实的生活也是极其朴素平淡的,那种内省的亲切感只有靠不断的磨练才能获得。 让我描述一下母亲的故里。 伏羲庙东,几巷几号,附近的建筑已不记得了。 这是一个很大的三进院,是我们的祖先留下来的。前院住的是二外公家,第二个院落是我外公的家,也就是母亲一家人。二个院子之间称中又不对称的八角园林洞门,开在非常传统的大房檐的东边,显得活泼而轻巧。屋脊上是玲珑怪异的兽头,很大的房子用糊着蓝绸镂花屏障隔开,窗眼用雪白的粉连纸涂着。院子的地面是用小石子铺的,还用瓦镶嵌出而四周为蝙蝠,中间是个大寿字,叫做“四蝠闹春”。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是房子巨大的门和家具,它们十分结实沉重,经过许多岁月光阴,已经磨去了光鲜,变的有些发暗,它的主人在当下有些落寞,于是它们便安静地驻守边缘。也显得有一点颓败,一点忧郁。于是岁月得以在这里留下亲人们的记录,没有受到特别的摧毁,也没有得到特别的关照,它老的恰到好处。 我刚到的那天,在院子银白的雪地上踩下了一串很深的脚窝,因为我想绕院子一周,在我打量这些好奇的脚印时,几个孩子向我跑来,一只猫特别兴奋,总是挑逗孩子……。人们来看望母亲,不一会又都匆忙地走开了,一会又来了几个人,过一会就又不见了,最后一个人影消失在幽暗的大门拐角,背负着他并不轻松的命运。 西屋的角落有一棵很高的老树,据说有一年闹荒年,它上面结了许多果子,又大又甜,帮人们过了难关。人都说,这棵树成精了。在我还没有学会爬树时候,就失去了练习的机会。人们不许孩子们碰那棵老树,对它顶礼膜拜。它像一个见过世面的老人,隐匿宗教的意味,包含着奉献和庇护。它张开繁茂的技叶,企图挡住什么并抚慰易受惊吓的生活。它在这里经历的那些事经常从淅淅沥沥的迷雾中渐渐地显影,有时也渐渐远去了,但却像海市蜃楼,清晰而又缥缈。 母亲出生在这个大院里,一个非常封建而且重男轻女的家庭。但母亲却受到了很好的教育,读完私塾后母亲要去学堂读书,外公就答应了,母亲一直读到女子师范,成了小城里学历最高的女孩。母亲是一个非常精致的人,我没有再见过像她那样精致那样讲究的人了。她的善良,她的风度,她的气质,她的教养是我永远的追随。 我没有见过外公,在我出生前许多年他就去世了。他扑朔迷离的身影,波浪迭起的生平,使线性的时间充满了曲折,使平常的家谱有了峰峦般的悬念,但是这悬念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去弄清,对于我的家族,无论是母系还是父系,我都没有弄清,现在怕是更不清了。不过外公是一个读过古书的开明人,他一定也是一个心怀慈爱的父亲,有着纯粹的爱,心疼孩子,不然不会送母亲去外面的学堂读书,不然也不会给母亲起那么好听的名子:雪林,像林子里的雪那么纯洁。外公躲过了以后的历次运动,死对他也不算一件坏事,但对外婆绝对是苦难。她是咬牙活了下来,把儿女养育成人。我在的那时她七十多岁了,耳聪目明,身手敏捷,看上去至少比实际年龄年轻十岁。 她一生有着极强的象征意义,她一手经营着那么大的一个家族。表面上瘦弱无力,实际上却代表了现实中永远无法摧残的部分,像战场被烈马踩不倒的草茎,或者雨夜里永不失明的灯火,柔弱,却带着一股倔强的力量。 外婆勤劳、贞洁,在小城口碑极好,然而,口碑的背后,谁又知道,一个年青女子,是怎样像蚕一样用韧丝把红颜春心层层捆缚,去打熬那些漫漫的孤寂之夜? 院子里放着大大小小的花盆,都是外婆栽的花,孩子们总把花折了,插在头上,真好看。外婆把我们弄掉的花拿在手上,总是不舍的样子,她一生都是不舍的样子,眼神慈爱,善良。 她种了那么多的花,我没有问它们的名字,只知道春花秋花,院落子里只是不经意地开着花。我一直不知道它们的名字。 最得外婆呵护的是一盆梅花,外婆说我母亲的小名就叫梅,当时没有往心里去,现在想起来,那梅花逸气里有着亲切,家常里又带着点桀骜的感觉,反是更讨人喜欢,透着外婆对我母亲的怜爱。 前院有一口水井。方木做成的井台,井边的石头上长了很多青苔,让石头变的很滑,我总在那里摔跤,但总喜欢到那里去。我对着井说话,那里有另一个我,我们彼此的声音都很响亮,是一个壳包着的声音。井水冰凉冰凉的纯,因为它来自很深很深的地方。你如果真的爱一个人,你可以说你们是井里的两滴水,那么纯,那么深。后院是菜园,圈养着两只羊,经常不停地叫,但少有人理会它们。可以想象,羊有多寂寞,我就有多寂寞。我带着它们去河滩,它们把充满感谢的目光,向我亲切地递过来。在河边,每棵草,每棵树都不甘寂寞,尽情地释放自己绿盈盈的生机,而天气又是那么暖和,柔和的风,蓝色的天。草地上随处可以躺下,你可以看见每一根茎是如何在风中摇摆,它们在阳光、风和露珠中绽放着怯生生的希望。这个院子与我最亲近的就是这些了。对了,还有那只大白猫,没有-根杂毛。两只神惜惜的眼睛,如寒夜摇曳的深港的灯笼,更像是才擦亮的小铃铛。经常在外面游手好闲,不知什么时候才溜回来,人们都说它不大正经,但外婆总是在厨房的角落里放着它的饭碗,这个浪子在那里总能寻到它想吃的东西。 离开母亲的日子,我不知道如何快乐。这里的大人们各自都有自己的事情,除了外婆,没有人在意我的存在。我是一个被父母宠着由着性子长大的孩子,习惯了别人围着我,重视我的存在,可是在这里我是一个闯入者,一个寄居者。不能再想什么就做什么了。我得学会去忍耐,我得沉得住气,我开始学着深沉,学着绕弯讲话。我还要考虑好多事好多人,要学着担起责任。很快我就变成了一个早熟的儿童,谨慎、敏感,无所适从。我惧怕这一切,所以,我选择了逃避,选择了自欺……我希望还能在自己妈妈的怀抱里撒娇,被妈妈宠爱着。 这个想法越来越强烈,和所有的离开母亲的任性孩子一样,想妈妈时就拿起自己的武器——哭。好多次在梦里看见母羊微笑着向我挥手。醒来时在外婆的怀里已成了泪人,母亲的微笑就在那一刻我永远地留在了记忆里。 …… P3-7 序言 从早晨开始,一场风不期而至,裹挟了阳光和云朵的碎片,没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风的侵袭,倒是风改变了人出行的计划。风总能透过玻璃窗细微的缝隙,和尘一起挤进屋来,不容置疑地覆盖在书上,让我对书上的文字产生了背信弃义的念头。来到屋外,一片树叶飘了下来,落在了脚边,我甚至听到了它飘落在地上的声音,从它落点逆着它的飘落路径让人觉悟到了时间的虚无。因为它飘的是那么地轻,是在一阵阵的冷风中带着露水飘落下来的。待我坐到了一棵树下面的石头上,我听到了风拂过树木的声音,落叶一下子覆盖了我的脚,并继续在地上扩展着。它们不断地下落,一片又一片,减轻着树干的重量,树与叶子原本是那么纠缠不息,现在却两两相望,我知道它们与我一样地寂寞与安静,这是一种时间深处的安宁。 现在是秋天,是落叶的季节。我把我的一些文章理了理放在一个文件夹里,如把那些落叶拢在了一起放到筐里一般。记得那些年我还是个孩子,不,是我的整个少年时代,把自己写的一行行的小诗也就这样的拢在一起,而拢着拢着又让她们散了,随着风去了。 我的少年时代,虽然处在一个不尚读书的年代,读书却一点都不功利。事实上,我是很快乐地享受了这段不为功利读书的日子。那时我就像一只趋光的蛾,只要能到手的书,这些静止的文字就像是握在掌心里的声音和气味,让我不能松开五指,在慵懒的光线里轻轻翻动书页。在我的记忆里,父亲每天都在桌前读很长时间的书,他给我留下这么一个印象一直在读书。所以,我也一直保持了读书的能力,这也是我最愉快最得意的一件事。父亲博学、宽厚,他在哲学、史学、考据学、伦理学等领域均有研究。但却不大赞同儿女们去读这些书,也许觉得在那个年代里读这些书与生计没关系,自己读这些书甚至成了受害者,他不愿意儿女重蹈覆辙,他希望我们成为一个和文史哲毫无关系的人,希望我们在生存的森林里拥有自己的树木,能自食其力平平安安地生活。十五岁我开始写诗,虽写的不算好,但却用一个孩子的单纯和率直进行了宣泄,而且是淋漓尽致地宣泄。对于我的率直和痴迷,父亲有些忧虑。而母亲却让我尝到了阅读文学的快乐,我家有些很好版本的小说、戏剧,这些书属于我母亲,在我能读懂它们之前,作为一种奖励,母亲允许我从书架上取下一卷,恭敬地翻动书页。恰恰是这些书煸动起我求知的欲望,似乎少年时代的某些部分,就寄于书本。十八岁之前我几乎读完了我能找到的所有小说名著,看了不少经典,也读了很多现代派诗人的诗。有阅读这碗酒垫底,十九岁参加高考时我的作文得了高分。 我考大学的时候高考制度刚恢复,正是思想大解放的当口,出现了很多好文章,它们一下子成了主角,为什么?究竟有什么好?我何尝想过,何尝敢想。光知道每个时期都会推出一些主角,被选中的必定是好的。“伤痕文学”的代表人物刘心武、卢新华成功的简直让人嫉妒,因为他们似乎成功的太容易,而且也太辉煌。紧接着是张贤亮、古华、龚巧明、王安忆、周克芹、辛北们,虽然他们在“伤痕”的揭露上不及刘心武们那样泼辣大胆,无所顾忌。但当精神回归的时候他们一跃而起做出了大事,一点都不输给前者。一时间作家诗人如雨后春笋般茁壮,他们的名字叠映在那个时代的幕布上,映的文史哲学科在我们的眼里简直就是太阳——耀得让人睁不开眼睛。当然,也映着我心里对学中文、历史和哲学的向往。但这份期盼并没有得到父亲的鼓励,他清楚我写的那些小小的诗文不但不能给我一张吃饭的桌子而且会生出麻烦,在填写大学志愿的时候他建议我填报当时多数人并不清楚是干什么的金融学。这样,我就读了一个我不热爱,但也没有厌倦的专业。 那时候我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年青人,那样的耽于梦想,那样地渴望用自己的笔写下不朽的诗篇。 我一心朝着文学的殿堂奔跑,却进入了实用主义的庙会,这一点让我有些难过也有些失落。那时想读文学的欲望太强烈,不能读这些学科就像梦想被黑暗吞噬了一般。收到入学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正在读《双城记》——一部波澜壮阔的历史,一个感人肺腑的故事。历史的严峻、政治的威严、个人的渺小和命运的无常都涌现在面前,有思念有渴望,期期艾艾,虚虚实实,激情澎湃,缱绻多情,让人浮想联翩,不忍放下。小说中的故事结局是必然的,从开始到结束,很完整。而人生的故事却常常出人意料,你无法知道你人生的故事将会沿着怎样的思路发展下去,人生的路很少是自己所想的样子,它只是它所是的样子。我把通知书夹在书中,她让那个白天和夜晚弥漫着激动和不安。我坐在桌前,梳理着头脑里一大堆如熔岩般炽热,又像乱麻般繁杂的思索。直到夜幕把大地包裹,暗夜阻遏了所有的色相,让绚丽的色彩都只能成为人们在黑暗中的想象,沉寂在漫漫的时空里。我既逃脱不了夜色虚怀若谷的胸怀,也不能淋漓尽致地阐释它。撇开胡思乱想,打开灯,眼前的报纸上满是自己在黑暗里愚蠢的胡涂乱写,细辨认,反反复复、歪歪扭扭写的竟是:“我与文学缘分已尽”。一个人和许多无可挽回的变化,都有可以用这样的字眼来做为结束语。 窗外那棵高大的柳树把漆黑的暗影与夜连绵在一起,沉默无语,波澜不惊。我无法把心里想的东西清晰地说出来,就像一种迷茫的指向,它也从未把谜底提前说出来。“严格说,我们的每一步其实都在不完善中,都在不甚明了中,甚至是巨大的迷茫之中,因而每时每刻都可能走对了,也都可能走错了”。这段话是史铁生的夫人希米刚绐我发过来的铁生的新作《放下与执着》中说的,看来先生也有过这样的时刻。 在迷茫的时刻,逗留的是幻想、盼望与现实。终了,还是找到了出口:不管怎样,能考上大学,还是件很快乐的事,在此之前,所有的快乐都没法和它相比;凡事都会有缺陷,缺陷既能让人痛苦,也能让人面对现实,在现实面前无理想可言,多少人的崇高热情都被实在的生活顶了回去。 用这些生硬的说教宽慰自己,心里竟然有了柳暗花明的转机。 假如让我今天重新选择,仍未必会走文学这条路,人在现实面前什么也不是,只是总归要给自己找出一条出路,而暂时不去考虑它的终点在哪里。 那么多的人在童年、少年甚至是青年时代都做过与写作有关的梦,但他们却在人生须下决断的时刻选择了其他。 显然我必须放弃我原来的期待,从进人大学的门便掩蔽了对文学的向往,对我来说学习经济学远比读小说费力得多,那些数学公式和模型害得我诚惶诚恐,可我还是一个台阶又一个台阶地坚守住了。然而,有一天蓦然发现你不再是一个自由发展的“人”,而是一个被批量生产出来的“有用之才”,你的命运取决于用人者的需要。经济学学科塑造人的最可靠的标志就是荒废了感动,学会了盘算。 废了。没有了感动,文章也就走到了尽头。 这就是代价。人都要为适合自己的位置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徘徊过,但始终没找到放弃的切口。只能这样说服自己,人有很多种表达方式,文章是其中之一。 我就沉默了。 以后的事态变化证明父亲的经验使他在判断上的谨慎是正确的,当今的社会,资本横霸天下,功利主义成了惟一恪守的原则,文学的乌托邦因失去了现实的依托而沦为笑柄,不得不成为顾影自怜的镜子。今天的诗人,除了生存状况的潦倒,还让人联想到神经质、悖逆、疏懒、脆弱……几乎是全方位的失败者。也正如父亲所料,的确是学习经济学让我有了一张吃饭的桌子。我感恩于我的父母,他们是我的良师益友,想想父母成了自己的朋友,世界上有什么事可以和这种幸福相比。 这么多年过来,在现存的社会里,无论是价值观念还是现实的需要,都规定了每个人都必须为获得有利的职业位置而尽全力去拼搏,从升学竞争到就业竞争、升迁竞争,统统容不得半点疏怠。我常常怀着恐惧之心看着岁月这个命题对人们的剥蚀,人仿佛一直是在践行着自己的话语,结果将会如何不能预料。我所知道的事实是,我的努力没有也无法改变整个事件,改变的只能是我自己。我开始学着随遇而安地生活,生活的这张砂纸把人打磨的粗糙而平静。 但人在某个阶段总要与某个问题相遇,就如蛰虫与晾蛰相遇夜行者与流星相遇,是上帝安排好的,即使蒙起双眼拒绝,也能感受到那事件的来临。大概是到了力不从心的年龄,从某一天开始总是有一些迷惘的伤感挥之不去,心里好像生出了沙子。当然,平常的日子心里的确是没有沙子的,有的只是平常的忙碌,平常的欢喜,平常的烦恼,平常的忘却。然而有一天起风了,浪打过来,你翻了一个身,呛了一口泥沙,你也是迫不得已,或许赶紧打个喷嚏就把沙子吐了出去。但却留下了一粒,从此,它就磨损着你的心灵,时间把痛苦渐渐地包裹了,孕育成圆润的珍珠,大海之所以神秘,是因为某个地方隐藏着心灵的泪滴。 想想看,这么多年读了那么多经济学著作,验证的却是“理论是灰色的,而生命之树长青”。一个人像上了发条一样匆匆奔向前方,不但理论早已是灰色的,就连生活之树的色彩也有些黯淡了。那个叫亚当·斯密的人讲述了一个人的自私天性而达到经济的自由发展,社会自然进步的故事,几百年了,一直被奉为上旨,变本加厉,山穷水尽而不悔。俯视着尘世间自鸣得意的经济自由主义者,冷眼人间雄心勃勃的洪流,上帝早就笑了。而身边有些东西构成了触目惊心的景象,让人悚然省悟。我们活的太潦草,太浮表,不重视体验,也无暇思索,生活满满地被各种具体事务填充着,被事件领着走,被欲望领着走。人们关注的是事体而不是自体,而最具体、最实在,最结实的却又最脆弱的生命本体被彻底的忘了。 这种迷惘的伤感把我深藏在心底的东西一点一点地唤醒。我想,人的内心世界要绝对地隐藏起来是不可能的,隐藏只是一个程 当我巡视书架时,目光落在书架最高几排的书上——那些文学书。这么多年居然没有碰过它们,它们怎能就这样被冷落、萧索地尘封在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尘味,阵阵扑鼻,令喉咙干涩。这些年人急心浮,乏善可陈。纯古典主义文学的东西,一颗昂扬之心许是忍受不了的,到百无聊赖之时,枯寂最深处,无路可寻时,方能蜇进去。我把书轻轻地捧在手心,拂去尘,那些铅字还带着油墨的香,散发出润朗的气息,撩拨着人迫不及待阅读的心情。 许多年后再阅读大师学者的文字,感受与以前的不同了。当初贪婪而杂乱地吞食各种各样的书——诗歌、小说、传记。现在不再吞食,而是面对现实生活,更喜欢思考和判断,那些经典的作品给人以启发,教我们怎样把文学当作一门艺术来看待。这里生活的距离就是阅读的距离,自然是一种惊叹和望尘莫及,遥如星汉。你看到的是普通人的生活普通人的思想,是自己身边每时每刻的点点滴滴。那些熟悉的场景自己就像置身于其中,这些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在这里汇聚,细细地让人浏览品读,领悟和感受那些真实的足迹和印记,体验人在命运面前的根本处境,由此窥见了人生的真相:贫穷、奋斗、疾病、孤独、悲苦、挣扎、最后双手空卒。 “读蒙田吧,他能使你平静。”福楼拜就这样劝他那位心情抑郁迷惘伤感的朋友。 《蒙田随笔》断断续续了几次才读完,它的确太渊博了,我需要中f司有一点喘息。读毕,我无端地激动起来,并不知为什么要激动,只觉得心跳加速,肯定有一些不能让人安于现状的东西。蒙田隐居在乡村,在他的庄园里,在一枝蜡烛下,随心所欲、自由、恬淡地写下这些东西。连伍尔芙也感叹:“像这样随自己兴之所至地讲说自己,把自己这混乱、多变、有缺陷的灵魂的整个面貌、分量、色彩、范围,都统统呈现出来——这种本领,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蒙田。”蒙田,不是为了传播名声和荣誉,而是为了内心的安宁。他不加雕饰,旁征博引,鉴古知今忘情地写,写出来的文章如水银泻地,变化多彩,亲切自然,仿佛漫不经心一挥而就似的。它们凝滞了时间和光芒,让阅读成为一种在密林中的跋涉,而当你迷路的时候会发现这样的路标:把世间种种杂物都抛在一边,隐退到自己的居所里,在那里读书、沉思。这就是蒙田,飘忽无定,随手拈起。从他的文章里我们知道了“人”原来是这个样子。后来人们把他的文章收集起来出版,起名叫《蒙田随笔》。尼采读了《蒙田随笔》就宣布“正因为有了蒙田的写作,活在这世上的乐趣才增加了”。我想,这里的乐趣是因为蒙田的“风格”乃是“无定形和不规则的话语”,是“浑然一体”,是“以变取胜,变得唐突,变得无绪”,是“蹦蹦跳跳”“飘忽不定”。读蒙田,只觉得满纸烟云,神龙出没,不见首尾,一轮红日不知躲到什么地方,放射出万丈光芒。 美的极致就在于随性。 阅读小说名著的结果使我的理想主义已经陷入了绝望的困境,不可救药地对权威屈从让我慢慢地明白了小说家绝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当的,那些经典都是里程碑,人们在这方面的努力全是徒劳,往那里走定是一步死棋。读了《蒙田随笔》,知道了这里也是奇花异草,_大有可观。就像有一天忽然发现一只蝴蝶它的标本比它本身更美丽。 随笔这个写法飘忽不定,对笨人如我,倒也是一种走法。 从那以后我就开始写随笔。 我的随笔分为两类,一类为经济学随笔。我说过,我是学习经济学的,经济活动的实践是我的饭碗,现在我得端着它。另一类我是写自己想写的。我写经济学随笔的动机很简单,我曾在我的《经济学的零度》一书中说:写随笔札记“首先是出于一种阅读的本能,希望从零星的片段中,创造出某种整体——一个事物的轮廓,一个时代的速写,一种写作的方式。如果著作只为稻粱谋略,知识和学术堕落为一种权力、一种工具或饭碗,就难免没话找话,故弄玄虚,自欺欺人。我在阅读中不断建成一些潦草的结构,经常是匆忙、不准确、时而抓一件事,时而捡一本书,不管哪里找到,只要能满足意图,就去充实那些和完善结构,它们与真实的对象有几分相似,足以容忍我思索、评述、反驳与争论,我从中得到写作与阅读的乐趣”。我写“这些札记多是发生在我们身边的事,因为熟视无睹,所以忽视了现象背后的本质。试图借助于经济学,洞察到经济究竟是如何运转的,制度形成的来龙去脉,以及‘复原’一些事物。但举重若轻,用最基本的经济学原理剖析了复杂的经济问题又谈何容易,所以,缺陷是显而易见的。如果回避本质性的困难,经济学的诘问不能振聋发聩又怎能理盲气壮?” 而我的文学随笔则是随心所至,只是自己对生活的点滴感悟连缀而成。那里边驳杂纷繁,枝蔓丛生,从一个主题跳到另一个主题。篇目也长短不齐,彼此缺乏有机联系,每章也没有严谨的结构,叙述有时离题很远,标题不一定就表达了每章的中心思想,而往往只是叙述的起点。我就以这种方式阐发我的思想和观点,既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也缺少华丽的字眼,是我在倾述,在与朋友拉家常。我常常会在某个瞬间里,非常清晰地,听见时间的声音,一点一滴的,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慢慢地走动着,日月是那样的悠长,真切,可一转眼,又发见日月和从前的一切就这样地流逝掉了。时间的声音,一点一滴的,穿过不停地在键盘上运动的双手,荡漾在匆匆的路上,在与人们不经意的谈笑间,在阳光、空气和尘土的深处,一天又一天的走远了,留下来的就是这些随笔文章。 写作是享受写作的过程,阅读和写作是很美好的一件事。在我看来,写作和阅读是好东西,喜欢写作和阅读,不是我的优点,只是好东西人人喜欢,不喜欢没有理由。 写作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很难说的清楚,但至少有一点我是明白的,写下来的东西都是我想说的话。许多时候只是闲情逸致,不求什么在不在意,只是率性而为。写作也是一种自我放逐,是因为人想要倾诉,写作可以让人尽情尽性地倾诉。没有人能阻止你倾诉激情,在倾诉的过程中,又创造了一个自己。你和自己相互对话,你们是两个知己知彼的人,互为谈话的对手。你从他那里看到自己的思想,知道了自己的感受。实际上现在大家都很忙,而且生活的也很实际,人和人之间的距离遥远了,遥远得彼此总是朦胧相看。有时与朋友交谈,我常常不明白对方的意思,这时候我的感觉是,朋友到远方去了。 我对当作家这个角色还有太深的疑虑,与真正的作家相比,我唯一得意的是我的文章不为养家糊口,可以擅自做主——写我想写的。其实,对作家写作也是不必认真的,据说,莎士比亚在他生活的那个年代,并没有得到普遍的尊重,那时的同行往往这样谈论他的戏剧:缺点教养,少点贵族气。甚至,有点野蛮。而当年莎士比亚在伦敦戏剧舞台上功成名就,荣归故里,享受晚年,几十部剧本“是生是灭”,根本没往心里去。后来,我们知道,他变成了享有盛誉的人。但就在这一共识变得清晰的前夕,托尔斯泰却说莎士比亚太贵族气了。这就是作家。当然,人们会说我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但我不能因为世上有过一只矫情的狐狸,我就必须把自己没有吃到的一切葡萄都说成是甜的吧。 今天的社会已经被商业主义神话笼罩和淹没了,我不能摒弃了自己的专业,我需要一种谋生手段来养活自己。所以,还要认真地干点自己的工作以免被残酷的岗位竞争淘汰。虽然我的工作是商品社会的混合物,但我还是小心翼翼地看顾着我的写作,不让它们渗进来。有时面对那些“华丽”的场面我就像一个愚钝的人,在一群人中间,是一具木偶,一个讽刺,一种折磨。我尽力的拒绝诱惑,也明白世间万物中你要坚守你的信念需要用一生来进行灵魂救赎,但我情愿。 这些随笔中少不了回顾的文章,回顾大多都是潮湿的,那是一种追随时间而去的流逝,过去岁月的每个瞬间,如脚步迅速离开地面,地面的边界,连接了失落和永远。岁月是心灵的一个暗疾,不断被怀想填充,一点一点地扩散,它会越过时空,把背影刻在一生的高度。在回顾中人才发现前面的路好像是事先把事实隐藏起来,让人们自以为是地在错觉下走下去,然后才把真像展示给人,把最神秘的那一部分展现了出来,与命运相辅相承,至少让人惊出一身冷汗。回顾是一种宿命,你能看到花开花落,大河奔流,看到一个人不断地被时间抛弃在苍茫中。在回顾中,不免会想起小时候那些颠簸流离的往事,也想把它们写出来,很多人写的不错且很真诚。但我一直都没有成功。一个人的痛苦已经够多了,不必雪上加霜。人不能总在追忆苦难中,何况不忘却又如何?我的年纪已经使我不再慷慨激昂,人生不易,宽容和淡漠乃是一种解脱。当然,我的脑海里时常也会回闪起一些不经意的点滴,透过那些被岁月浸染滤出生命底色的记忆的水滴,我又看到了自己,我明白走到今天并不是我有多么坚韧,多么聪慧,只是上苍还是眷顾于我。 我在改变着生活。 我也被生活改变。 但我不愿失去的,岁月也无法带走。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这般旷达与顿悟恐只是“东坡居士”才有。 这本文集起名为《旁观者》,原本是我的一篇文章的题目,文中写到“凡事只有内行才配评判,进人事件本身的天堂,但作为旁观者的我并不为此感到惭愧,与天堂相比,我更愿意呆在地上”。这是一个人对生活的态度,这个世界上确实没有免费的午餐,那么,人得拿什么为自己埋单呢?爱、勤劳、健康、幸福……还不够,你要的东西越昂贵,越需要隆重的抵押,如果你选择因平静而平庸,或者因勤勉而非凡,结果也许会置换——勤勉过后也许依然平庸,而由平静长至卓越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我相信人生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卓越,而是真诚地生活。伍尔芙有一段话说得非常诚恳:“到最后审判时,上帝会奖赏人类历史上那些伟大的征服者、伟大的立法者和伟大的政治家——他们会得到上帝赏赐的桂冠,他们的名字会刻在大理石上而永垂不朽;而我们,当我们每个人手里夹着一本书走到上帝面前时,万能的上帝看着我们,然后转过身去,耸耸肩膀对旁边的圣彼得说:‘你看这些人不需要我的奖赏。我们这里没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只喜欢读书’”。 看来,读书人大概也在旁观者之列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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