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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幻城
分类 文学艺术-文学-中国文学
作者 郭敬明
出版社 长江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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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编辑推荐

郭敬明,80后著名文学写手,因获新概念第三届、第四届一等奖而闻名全国,其成名作有:《幻城》《爱与痛的边缘》《左手 倒影,右手年华》《梦里花落知多少》《1995—2005夏至未至》等,并主编《岛》系列丛书。 本书收录的是其三部重要作品,包括:《幻城》、《雪国》、《樱花祭》。

内容推荐

本书是2008年全新内容修订版本,两百万畅销巅峰荣耀再版。全新收录郭敬明回顾心情实录《冰雪王爵与末世苍雪》及篇章精美文案。由知名插画家年年、跨刀手绘,adam x美术执行。

目录

幻城

雪国

樱花祭

试读章节

很多年以后,我站在竖立着一块炼泅石的海岸,面朝大海,面朝我的王国,面朝臣服于我的子民,面朝凡世起伏的喧嚣,面朝天空的霰雪鸟,泪流满面。

那些岁月在头顶轰隆作响。席卷着,漫延着,像大火般烧尽内心的沉痛。

好像才过去短短的一日,又好像是漫长的千年。

到底要经过什么样的宇宙变化,光线才可以照亮你一直沉埋在阴影里的侧脸?

我对整个冰雪帝国的记忆,分为好多个部分。

如今回忆起来,就像是一次漫长的旅程。从生到死,一站一站地断续连接。

有时候清晰,有时候混沌。记忆被风雪吹散成流萤。

在我成年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会梦见自己站在空无一人的荒凉冰原上,末世的苍雪在身边翻涌,我茫然地望向天地的尽头。

这样的梦境,像是一个无限悲剧,却也略显慈悲的寓言。

我的名字叫卡索,我在雪雾森林中长大,陪伴我的是一个老得让人无法记得她年龄的巫师,她让我叫她婆婆,她叫我皇子。我是幻雪帝国的长子。和我一起长大的还有我的弟弟,他的名字叫樱空释。我们两个,是幻雪帝国唯一仅存的两个幻术师。

其实在我们的帝国里,本来幻术师还有很多,他们共同成为整个帝国里幻术的巅峰,以一种不可超越的、凌驾在所有巫师之上的姿态存在着,是所有巫师们崇拜的神祗。但是后来,他们相继死亡。留下我和我的弟弟,延续幻术师的血统。

在我们的帝国疆域上——其实一直到我成年之后,我都不太能准确地说出幻雪帝国的疆域到底有多大,幻术法典上的那卷关于领域的羊皮卷,也只是描绘了简单的西起点“娘山”和东终点“冰海”,北起点“星佑泉”到南终点“绿海”,而这四个点所包围出来的区域,我并不是很了解。

—在这个疆域之上,居住着很多很多的种族,其中以我们的巫师一族最为尊贵。而这个贵族里的贵族就是那些幻术师们组成的皇家血统。其他的还有像是我比较熟悉的星宿一族,他们从很久以前,就一直担任帝国的占星师的角色。其他的还有巫乐族,巫医族等等。他们分别占据帝国的某块领域,各自不相干预。

当然在冰海的深处,还有最神秘的人鱼一族。

母后曾经告诉我说,整个帝国里幻术最强的人,很可能就是人鱼一族里从未曾露面的妖术师们。他们长年累月地沉睡在海底峡谷的黑暗里,如果苏醒起来,就像是海啸一般可怕。我甚至听婆婆说起过,她说100个妖术师联合在一起,可以把一块巨大的大陆,瞬间变成死亡的沼泽。她说那些妖术师们行动起来的时候无声无息,像是白色发亮的魂灵一样随风飘浮,没有人看过他们真实的样子。

我小时候总是觉得他们特别可怕。但是婆婆也说,他们好多年都没有在幻雪大陆上出现过了。

我的名字在幻术法典上的意思是黑色之城,而我弟弟的名字翻译出来是幻雪之影。我们有不同的母亲和相同的父皇——幻雪帝国的现任国王。

我的父皇是幻雪帝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国王,在两百年前的圣战中瓦解了冰海对岸火族的几乎全部势力。而那一战也让我的王族受到近乎不可挽回的重创,我的三个哥哥和两个姐姐在那场持续了十年的战役中死亡,于是家族中的幻术师就只剩下我和樱空释,而那场战役中死亡的巫师、占星师和剑士等等更是不计其数。虽然父皇也派出过顶尖的巫师前往冰海的峡谷深处企图寻找妖术师们的支援,但是所有前往的巫师们,一个都没有回来过。  记忆里是无边无涯的雪地上,不断轰然倒下的身影,他们的尸体在寂静的苍穹下发出坠地时的沉闷声响。

你无法想象那些画面有多么的震慑人心,你也无法了解看见成片尸体堆积成脏雪的悲凉。但这些都是在我年幼的时候,装点在我的窗外的风景。

那场惊心动魄的战役成为所有人记忆中不可触碰的伤痕,而在我的记忆中,就只剩下漫天尖锐呼啸的冰凌和铺满整个大地的火种,天空是空旷寒冷的白色,而大地则一片火光。

我在宫殿里,在温暖的火炉旁,在雍容的千年雪狐的皮毛中,看到父皇冷峻的面容和母亲皱紧的眉头。每当外面传来阵亡的消息,我总会看见父皇魁梧的身躯轻微颤动,还有母亲簌簌落下的泪水。而窗外的红色火焰,就成为我童年记忆中最生动的画面。画面的背景声音,是我的哥哥姐姐们绝望的呼喊,这种呼喊出现在我的梦境中,经久不灭。我挣扎着醒来,总会看见婆婆模糊而年老的面容,她用温暖而粗糙的手掌抚摩我的面颊,对我微笑,说:我的皇子,他们会在前方等你,你们总会相见。我很害怕地问她:那么我也会死吗?她笑了,她说:卡索,你是未来的王,你怎么会死。

那一年我99岁,还太小,连巫师的资格都没有取得,所以很多年以后的现在,我对那场圣战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当我问婆婆的时候,她总是满脸微笑地对我说:我亲爱的皇子,等你成为了国王,你就会知道一切。

对于那场战役,我弟弟几乎完全没有记忆。每当我对他提到那场圣战的时候,他总是漫不经心地笑,笑容邪气可是又甜美如幼童。他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哥,这是天理,你不用难过。说完之后,他会靠过来,亲吻我的眉毛。

我有时候觉得弟弟太过残酷和冷漠,但是有时候又觉得他感情炽烈而疏狂。并且,他不像我一样对那段过去的历史耿耿于怀。我在藏满卷轴的偏殿里翻阅那些断续记录着关于圣战时期的卷轴时,他总是在旁边睡觉,或者用幻术召唤出风雪的狮子或者麒麟,与它们玩耍。他对过去没有任何的缅怀。

他和我说:哥,我觉得未来才最重要。那是我们将要度过的漫长年月。

我和樱空释曾经流亡凡世30年,那是在圣战结束之后。我记得在战役的最后,火族已经攻到我们冰族的刃雪城下,当时我看到火族精灵红色的头发和瞳仁,看到漫天弥散的火光,看到无数的冰族巫师在火中融化,他们凄厉的呐喊刺穿苍蓝色的天壁。

P16-19

序言

冰雪王爵与末世苍雪

文/郭敬明

1

如果把回忆折叠起来,如果把时间倒转开去。

如果把青春拉扯回曾经仓促的形状。如果把年月点燃成黑暗里跳跃的光团。

那么——

2

并不是虚构的、杜撰的——在我年幼的时候,真的出现过这样的梦境。

明知道是虚假的,却真实得让人无法否认。

梦境里自己站在空无一人的寒冷冰原上。巨大的冰川像是斧头般劈过蓝天,浩大而漫长的风雪好像没有止境一般地从身后袭来,然后滚滚地朝遥远的地平线处卷去。大团大团的雪花吹开视线,搅动着白茫茫的光。

天地间是尖锐的呼啸声,穿透过耳膜把胸腔撞击得发痛。

银色的骑士和裹着黑色斗篷的妖术师,他们沉默地站在镜面般的冰原之上,他们的眼神沉寂得像是永恒的庞大宇宙。

梦里的我一步一步走向他们,慢慢靠拢。心口处是激动而又恐惧的心情。

然后,我慢慢地变成他们。

——我忘记了自己是变成了白银的骑士,还是黑色的巫师。

3

在落笔这段文字的时候,离开我起笔这本小说已经过去了整整八年的时间。八年是一个什么样的时间长度呢?如果按照80岁的寿命而言,那么已经过去了不算短的十分之一。而如果按照整个最黄金的青春年月呢?

那是一整个青春呢。

好像人开始慢慢成长,就会慢慢地缅怀以前过去的种种。无论是失败的,还是伟大的。苍白的,还是绚烂的。都像是变成甘草棒一样,在嘴里咀嚼出新的滋味。甜蜜里是一些淡淡的苦涩,让人轻轻皱起眉头。

但大多数回忆里的自己,都应该是浅薄而无知的,幼稚而冲动的。所以才会有很多很多的后悔萦绕在心里。

但非常微妙的,却会对曾经这样的自己,产生出一种没有来由的羡慕

4

好像24岁快要25岁的人,就不太适合伤春悲秋了。对于曾经写过的那些生活和记忆,也就多了很多羞愧而难以面对的情绪。也许人只有在年少轻狂的时候,才会那么放心大胆地展露自己的内心,脆弱的毛茸茸的表面,或者冷漠的光滑的内壁。将所有私人的情感和心绪,像是展览一样盛大地呈现在别人的面前,博取别人的心酸同情,或者嗤鼻一笑。当时的理直气壮和信誓旦旦,在时光漫长的消耗里变成薄薄的一片叹息,坠落在地面上。

17岁时候的自己无限勇敢。

而现在的自己,就像是我挂在包上的穿着钢筋盔甲的PIKADA小熊,坚强的、刀枪不入的、讨人喜欢的模样,却远远地离开了世界尽头的那个自己。

5

重新看《幻城》后记的时候,发现除了文笔显得稍微矫情之外,有很多真挚的感情,却是现在的自己无法书写的了。在渐渐成长之后的今天,早就习惯了把内心所有的喜怒哀乐放到小说里去,借由那些自己创造出来的角色,去尽情地表达。这样也不会被人诟病。因为一切都是“此情节纯属虚构”。对于散文这样几乎是掏心掏肺的东西,却好长时间都不碰了。除了在2003年和2004年的时候出版过两本散文集之后,一直到今天,都不敢再出版任何关于心情的记录。像是产生了抗体,在某些伤害朝自己靠近的时候,就会敏锐地察觉到。于是脑海里那个警报器就嘟嘟嘟地开始响了。

后记里提到了好多的事情以及好多的朋友,有些朋友到现在依然每天见面,比如阿亮;有些却只能偶尔通个电话。大家都在八年的时间里渐渐地成长改变,拥有自己的生活,拥有新的朋友圈子,拥有新的生活环境,新的工作,新的人生的意义。

于是也就没有多少人再去回过头探寻,当初的我们,怎么样走到了今天。

好像又开始了伤感的话题。

6

我们总是在不断地抱怨着从前。

未能好好处理的学业,未能好好对待的恋人。

当年书写过的幼稚的文章,当年做出过的冲动事情如今看来悔得肠子发青。

所以,当我提笔为这本八年前写的书来重新作序的时候,我完全不矢口道应该来书写些什么。尽管已经远远离开了当初那个站在文字起点的自己,但是我也并不清楚这段光景里,自己到底跋涉过了多少旅程。肩膀上的重量越来越大,鞋子深深地把路面的大雪踩实,留下清晰的脚印像是路标一样指向遥远的未来。

当然也可以靠这些脚印,回溯到久远的过去。那个时候天还是苍蓝得透明,大地被白云软软地披盖着,像包裹起的一份礼物。

整个大地在年少的季节里沉睡不醒。天边有金光闪耀着,藏匿在飓风的背后。

7

连续一个星期对着这部自己的第一部长篇小说缝缝补补,像个年老的妇人在修补自己当初的嫁衣一样,心中是某种难以描述的情绪,微妙地混合着悲伤和喜悦的比例,难以精确地计算成分。细枝末节重新修葺一新,好像自己在文字上的洁癖永远都存在着,难以面对一年前,甚至半年前,三个月前的作品。所以就更别说看见八年前那个对文字还很陌生但充满激情的自己。

我们总是在不断地用文字讨论着文字里的激情和技巧到底什么比较重要。

而答案却是没有的。

8

上海在结束了漫长的白雪冬季之后,开始缓慢地复苏过来。

白银的大雪变成了灰蒙蒙的雨水。整个城市又重新变成那个沐浴在湿润的雾气下的繁华城市。旋转的玻璃球光芒四射。

我们只有在想象中,去窥探和触摸曾经遥远的冰原世纪。

那些冰雪的王爵们,站立在旷世的原野上,冰雪在他们肩膀上累积出漫长的悲凉。那些爱恨,那些命运里沉重的叹息,都被白光凝聚在零下的苍雪里。

记忆里这样一个靠想象力和激情所幻化出来的世界,好像离我有一个光年那么遥远。

它停留在我17岁的世界尽头。

它们悬浮在宇宙白色的尘埃里。

9

很多的名字被反复地传颂着,他们在很多人的生命里成为了传奇。

他们白色的头发和白色的瞳仁,他们悲惨的命运在鸟鸣声里蒸发成灰烬。

卡索,樱空释,梨落,岚裳……他们从一个男孩子17岁的脑海里脱胎,然后变成世间的一个个小小的传奇。

10

上海慢慢地进入春天了。阳光灿烂的时候会到楼下的星巴克喝一杯咖啡,坐在露天的路边,看见来往的外国人手里拿着英文报纸,手上拿着咖啡匆忙赶路。他们翻动报纸的声音哗啦哗啦。

而几年过去之后,我也不是当初那个背着书包匆忙上学的小孩了。现在每天都会穿着稍微正式一点的衣服,进入写字楼。在每天早上被电话吵醒之后开始一边喝咖啡一边和别人讨论各种选题和项目。

整个房间在空调运转了一晚上之后变得格外干燥,拧开莲蓬头,哗啦啦的花洒喷出无数白色的蒙蒙的雾气。

开车。看电影。书写着《小时代》的最新篇章,为林萧到底应该和简溪还是宫沼在一起想破了脑袋。整理最新的工作计划,和广告商打拉锯战。对媒体记者时而谄媚时而敌对,机关算尽彼此假笑。

这样的生活离那个冰雪覆盖的帝国有多么遥远呢?

白银的骑士抑或是妖术的巫师,他们其实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11

八年前的自己,受不了分离,受不了孤单,受不了成长,受不了沮丧,受不了失望,受不了世俗,受不了虚假,受不了金钱。

而现在的自己,却慢慢地习惯了这些。

其实有时候一个人坐在摩天大楼的落地窗旁边,听酒吧里压抑但蠢蠢欲动的音乐,然后侧过头望向脚下渺小而锋利的,灯火闪亮的时尚之都——这样的孤单,已经被物质装点成了品位和高贵。成为别人眼里的憧憬。

你成为别人眼里的风景。

12

回过头来的时候,其实会发现很多很多自己幼稚的地方。无论是在《幻城》里,还是在书写《幻城》的那段年少岁月。

但是还是会怀念起当年的那些粗糙的、略显苍白的时光。那一段不长不短的高中岁月,被自私的自己裁下来,装裱进画框,多年来一直悬挂在自己内心的墙壁上。

上课的铃声是一直枯燥无味的电铃,但突然某一天就变成了《欢乐颂》的那段旋律。

学校的羽毛球场是露天的,水泥地面被无数双球鞋摩擦得光滑发亮,我在上面好多次摔倒。

学校门121的那个卖零食的小摊,老板娘在夏天会把西瓜切碎,放进一个玻璃的水缸里,加上糖水,加上碎冰,然后变成5毛钱一杯的廉价冷饮。

门口还有父母一直不让我们吃的烤羊肉,他们说吃多了会得癌症。但在冬天还是会把手抄在袖管里,哆嗦着等在摊前。

还有那个不大不小的人工湖,湖边的草地上总是有逃课的学生在睡觉。湖边上是女生的宿舍,她们各种彩色的衣服晾晒在走廊上,像是各种斑驳的旗帜。

从宿舍到开水房的路很长很静谧,两边是高大的树木,一到夏天就生长出无边巨大的树荫,在很多个夜晚里让人害怕,提着水瓶飞快地跑回寝室。但清晨却会有美好的光线,照穿那一两声清脆的鸟鸣。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

13

我曾经做过无数道关于是否愿意回到过去的心理测验。每一次自己都觉得一定是希望回到过去的。但是当我认真地选择的时候,却会发现,当你洗去这些年的尘埃,重新站在时间干净的起点,你并不一定过得比现在快乐。

时光倒流的前提,一定是要让我保留这些年的记忆。

这些年来——我已经在无数的场合用到了这样的开头。我抱怨过生活的痛苦,我也抱怨过命运的沉重;我分享过成功的喜悦,我也品尝过失落的苦涩。但是,就算有再多的重量和尘埃积累在我的肩膀,它们到最后,都装点了我的命运。

它们把我的身体化做容器,封存过往的岁月,把苦涩的泪,酿成甘甜的泉。

它们让我成为冰雪的王爵,它们最后变成了末世的苍雪。

后记

回忆中的城市——不是后记的后记

1

我回过头去看自己成长的道路,一天一天地观望,我以孤独的姿态站在路边上双手插在风衣的兜里,我看到无数的人群从我身边面无表情地走过,偶尔有人停下来,对我微笑,灿若桃花。我知道,这些停留下来的人,最终会成为我生命中的温暖,看到他们,我会想起不离不弃。

2

在我年轻的时候,年轻到可以任性地说话任性地生活任性地做任何事的年纪,我曾经写过,我的朋友是我活下去的勇气,他们给我苟且的能力,让我面对这个世界不会仓皇。

这篇后记是献给我的朋友的,献给那些曾经和我一起疯一起难过一起骑着单车穿越我们单薄的青春的朋友,我想我们都记得,那些青葱岁月里的风,是怎么在我们的脸上刻下忧伤刻下难过刻下岁月无法抹杀的痕迹。

让我们在很久以后,很久很久以后都唏嘘感叹的痕迹。

感叹自己曾经那么回肠荡气过。感叹时光那么白驹过隙。一恍神,一转身,我们竟然那么快就垂垂老去。

3

小A在日本,在早稻田念经济。他总是发他的照片给我,写很长很长的信,看到他E-mail上的时间我知道他还是习惯在深夜写字,以前在中国的时候他总是在白色的A4打印纸上写信给我,而离开中国,他开始在深夜啪啪地敲击键盘。

小A是个明朗的人,快乐而简单地生活在阳光之下,单纯而气宇轩昂,可是宁静而与世无争。他不是个写字的人,他不喜欢文学,他惟一看的关于文学的东西就是我写的那些凌乱的字。这样的男孩子是单纯而快乐的。我总是相信,和文学沾上边的孩子,一直一直都不会快乐,他们的幸福,散落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如同顽皮的孩子游荡到天光,游荡到天光之后,依然不肯回来。他说他看我写的东西总是觉得难过,因为我一直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幸福。我说,小A,不要太担心我,总有一天你会离开我的,我不想太习惯你的照顾。

说这话的时候我在高一,而当我大一的时候,他真的和我隔了国境,在深夜给我写E-mail,然后去睡觉。白天孤独地行走在早稻田的风里,可是依然笑容满面。

他是可以一个人都快乐地活下去的。

而我不能。

照片上的小A笑容灿烂,站在樱花树下面,阳光如碎汞般散落在他白色的长风衣上,照片下面他写着:四维,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棵樱花树。

恍惚地想起小A去日本之前给我的电话,我听到曾经每天陪伴我的声音对我说,我很难过。我怕站在没有朋友的地平线上孤单寂寞。我知道小A说的朋友就是我,因为,我是他惟一的朋友。

那天小A在电话里一直讲一直讲,讲到电话没电,我从来不知道小A会说如此多的话,一直以来他都是个安静的人。我握着电话越听越难过,在他的电话断电前的最后一刻,他对我说,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在一起了……

然后突然电话断掉了,沙沙的声音如同窗外的雨声。

我放下电话轻轻地继续说,也要像在一起一样。然后我倒在床上,沉沉地睡去。

而时光依然流转。我终于在风里面孤独地长大了,当初那个笑容明媚的孩子却有了一副冷漠的面容。想一想我就觉得难过。

站在十九岁,站在青春转弯的地方,站在一段生命与另一段生命的罅隙,我终于泪流满面。

4  微微是个很有灵气的女孩子,从小学画画学了12年。我看到过她用很简单的钢笔线条画出绝美的风景,可是她现在不画了。因为高考。他爸爸对她说你必须放弃一样的时候她放弃了她依赖了12年的画笔和颜料。我不知道她做出选择的时候是不是义无返顾,我只知道我当初选择理科的时候我的右手尖锐地疼给我看了。后来微微就一直没有再讲过她画画的事情。只是我知道她再也没有参加过学校的艺术节--尽管她轻易就可以拿到第一名。我印象里最深刻的一个场景是她经过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招生简章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脚步,五分钟之后她转头对我说:走了。我在后面看着微微的背影,她的黑色风衣突然灌满了冬天寒冷的风,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很难过。可是我没有告诉她,于是我微笑着跑上去。

而这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远得让我的记忆模糊氤氲,如同雾气中的大块公交车玻璃一样,伸出手指,划一下,便会出现清晰的一道痕迹,只是沿着手指,会有大颗的水滴落下来。如同我们年轻时毫不吝啬的眼泪。

那天独自乘车出去,我靠在公车高大的玻璃窗上,汽车上高架,过隧道,突然看见旁边擦身而过的另外一辆公车,在那辆车子的背后印着一句话:二十年过去了,而青春从来没有消失过。

那一刻,我差点掉下了眼泪。

如同一个美丽的水晶球,那是我们所有孩子曾经的梦境,如同爱丽斯梦游仙境。可是,长大的爱丽斯丢失了钥匙,她是该难过地蹲下来哭泣还是该继续勇敢地往前走?

微微一个人在重庆,在那个离我们生长的城市不远的另外一个城市,如果她愿意,她甚至可以每个星期都回家。可是她说,我要习惯一个人在外面,因为总有一天,我们会不在一起的。

我记得高三毕业的时候,我们放浪形骸,哗啦拉开,晃一晃,满屋子啤酒的泡沫。所有的人都大声地说话大声地唱歌,嗓子都唱得要哑掉了。深夜一大群人在街道上晃,一直摇晃到人迹全无的深夜或者凌晨。晃到最后一般都只剩下很少的几个人,都是很好的朋友,微微,CKJ,小杰子,ABO和我。

后来大家躺在街心花园的长椅上,喝醉了头靠头地笑,然后难过地哭。彼此说话,可是却忘记了自己说了什么。在那些夜晚我们总是躺在那些长椅上然后看到漆黑的天幕一点一点亮起来。

当我离开我从小生长的城市来上海的时候,微微送给我一本书,我在飞机上翻开来,然后看到微微写在扉页上的漂亮的字体:

给四维

高三时给我最多温暖和安慰的朋友。

以前我们一起听歌的时候听到过一句话“在那个寒冷的季节,所有人都躲避风霜,只有你陪我一起歌唱”。

这是我整个高三听过的记忆最深的一句话,以及我们总是说:过了这个七月,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有的。

而现在我们终于逃离了炼狱般的高三,然后好像是一切都好了,一切都有了,但最终我发觉不是。过了这个七月大家都会离开,我甚至开始怀念过去的一年里所有的事情,包括我们两个极为失败的一摸,很多很多的中午和晚自习,在学校门口喝过的西瓜冰,还有我们说过的所有的话,包括快乐和难过,吵架和生气。

我一直都在想我们这些朋友以后会是怎么样活着,至少你去了我们想去的上海,而我却必须在我一点都不喜欢的重庆度过我的大学生活。再也不能够一下课就和你和小蓓一起出去荡,不能想你们的时候就拉你们来陪我,不能我一难过在你楼下一叫你你就咚咚地跑下楼。

物是人非。  每次看到这个词地时候都会很心酸。毕竟在一起的快乐那么多,那么温暖。

和你一起那么久,你最终还是没有教会我打羽毛球,我总是说要好好训练你的素描也从来没有实现过。

一切的一切来得措手不及,连选择和挣扎得机会都没有给我。

小四,就像我一直说的那样,你,你们,我所有的朋友都要幸福。

5

在我写《幻城》第一部分的时候,我还在高三,可是当我回想的时候一切都变得好模糊,惟一清晰的只有当时炎热的天气和明亮到刺眼的阳光。我和微微总是笑容满面或者疲惫不堪地穿行在我们长满高大香樟的学校里,有时候大段大段地讲话,有时候却难过得什么都不说。

我们常常在小卖部里掏出钱包买可乐,然后从旁边的一条小路散步去操场。

一个一个的傍晚就是在那样的悠闲和伤感中流淌掉的。

在那个夏天我开始知道生命需要如何的坚韧,因为高三真的就是如同炼狱一样。

那个时候我把自己放在写字台上的相框里的电影海报换下来,然后放进去一张白色的打印纸,上面写着我最喜欢的一句话:Even now there is still hope left。很多个晚上我总是这样看着白色纸上黑色的字迹,然后告诉自己,不要怕,不要怕。

然后日子就这样隐忍着过下来。

那个时候我开始写《幻城》,因为生活太过单调和乏味,微微说这样的生活如同不断的倒带重放,不知道有一天那些胶片会不会在不断的倒退前进中断掉,然后我们就会听到生命停止时咔嚓的一声。我望着微微,苍茫的落日在她的脸上投下深沉的雾霭,看得我心里的难过一漾一漾地溢出来。

那个时候还有晚自习,每天晚上都是考试,兵荒马乱的。我开始习惯在漆黑的夜色中,在教室明亮的白色灯光下握着笔飞快地做题,ABCD顺利地写下去。可是心里却很空旷,有时候抬起头来看窗外的昏黄的灯火,看得心酸看得惆怅看得忘记了语言。

晚自习之前我和微微总是一起吃饭,然后在学校门口的小摊上买一杯西瓜冰,然后晃晃悠悠地进学校,坐在湖边吹风,遇见DRAM他们就会一起打乌龟牌。然后在上课铃敲响的时候跑上楼去考试,微微考文科综合,我考理科综合。微微大篇大篇地写论述题写到手渐渐酸痛起来,而我扭曲着自己的双手从各种匪夷所思的角度使用左手定则右手定则。

这就是我曾经的生活,简单得我自己都不相信我曾经有过这样单纯的时光。

那个夏天一直延续似乎无穷无尽,我只记得蝉叫的声音很吵而且一浪高过一浪,穿越浓郁的树阴带着阳光的灼热冲到我的身边。可是在某一个黄昏,当我最后一次站在学校的大门口的时候,那些曾经如同空气一样存在的鸣叫突然间消失不见了,我站立在安静中听到时光断裂的声音。

那天是我去学校拿大学通知书,我离开学校的日子。

6

我要这样走,我要这样单独地走,没有牵挂,没有束缚,我会一个人快乐地活着。

可是为什么我在一大群人里面嘻嘻哈哈中突然地就沉默?为什么在骑车的时候看见个熟悉的背影就难过?为什么看到一本曾经看过的书一部曾经看过的电影就止不住伤心?为什么我还是习惯一个人站在空旷的草坪上用四十五度仰望阴霾的天空?

水晶球在谁的手上?我想问个明白。  7

我在上海,在上大一百万平方米的空地上看落日,有时候寂寞,有时候很寂寞。

我从飞机上下来然后看到清和和鲲的笑容,她们将我送到大学,一路上我很开心地笑很开心地说话,我觉得似乎自己并没有离开多远,并没有想象中的难过。可是,当他们离开之后,我的世界突然安静下来,我开始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游荡一个人找教室。

我知道一个人的日子总有一天会来临只是没有想过会这么快。

渐渐开始明白以前自己喜欢的一个学生作者写过的一段话,她说,一个人总要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风景,听陌生的歌,然后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你会发现,原本费尽心机想要忘记的事情真的就那么忘记了。

8

上大很少的树阴,因为是新建的校区,所以没有浓郁的绿色。同样,到了冬天不会有成片成片的树像疯了一样掉叶子。

我骑车穿过两边只有很小的树的白色水泥马路的时候,总是想起我的中学,在那个地方,有着浓郁的树阴,永远没有整片的阳光。而眼前的景象,却像是一个华丽而奢侈的梦境,我穿越过去,如同地球穿越彗星的尾巴,无关痛痒。

我终于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独自跑步,独自在深夜里打字,独自站在楼顶上看空洞而深邃的苍穹。我听见生命生硬地转动时咔嚓咔嚓掉屑的声音,我的生命在不断磨合中渐渐损伤。

而这是我所不想见的。

只有在收到信笺,看到照片,听到曾经的歌曲,看到相似的剧情的时候,我才会有一瞬间的难过。然后又开心地笑起来,只是笑得好落寂。

偶尔难过的时候我会在我的版上发帖子,然后我知道微微他们会看,我的朋友们会看。

在我在学校的最初的日子里,我是难过的。我是同学里走的最早的一个,我在九月已经开始了我的课程,而微微,一直在家呆到了十月过半才离开原来的地方。

在那些日子里面,我总是告诉微微我有多么不开心,而微微也总是在我的版上发帖子安慰我,我记得有一次她的帖子是这样写的:

昨天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那边很吵,我这边很安静,很像我们高三的时候每天晚上打电话到2,3点钟,然后挂掉电话继续看书。

你说现在只有我们相依为命了,其实对我来说很早很早就是了。用小青的话来说,我们的关系是超越了爱情和友谊的第三种关系。

你说,微微说,全世界都背叛了你我都在你身边,有地狱我们一起去猖獗。很对很对,什么地方我都会陪你去的。如果我不在,别人欺负你的时候我会很难过的。我说过,无论我的朋友是什么处境,我会在他们身旁的。你不要说你的身边空了,不会的。

小一明天走,小青今天走。

我现在就是,每天随便抓起一件衣服就出去上网和荡,走到什么地方就是什么地方。我妈妈都说我不要太不修边幅了。可是我怎么对她解释呢。

四维,你一直都是这样的孩子,像蜗牛一样固执地说我很快乐和快乐。你不快乐也不说。我每次见你这个样子都很心痛。有人对我说,四维一直都很快乐啊。我笑。我问他们,什么叫快乐?就是掩饰自己的悲伤对每个人笑吗?四维,你看,你在他们眼中是这样的孩子啊。

你以前说,微微,你要明白,以后很难再找到这么好的朋友了。所以小F说你久了会忘记我们的时候我和她吵架了,她说你不好的时候我都不开心。其实昨天我也很不开心,但是你说你不开心我就没有说。  记不记得,我送你的书的扉页上是这样写的,给四维(给过我最多安慰和温暖的朋友)。我一点把握都没有,以后还会不会有你这样的朋友,对我说我什么都没有了都会有你的朋友,这么纵容我的朋友,在我最难过的时候都不离不弃的朋友。

你现在有清和,MOON,但是我还是要说你一个人在上海要好好过,因为我不在你的身边了,不能够陪你吃饭,打羽毛球,荡,看到什么穷笑八笑。不能够我在阳台上一叫你你就跑下楼了,不能够的事情有很多很多……

但是,四维,你要记住,即使是地狱我们都一起猖獗的。

9

我在上海,在霓虹灯下看时光纷乱的剪影。

有时候我和清和会在MOON弹钢琴的酒店大堂中等他下班,我总是听见他忧伤的钢琴乐声,如同我在高三最后的时光里反复聆听的大提琴。相对与钢琴,我更喜欢大提琴,因为更苍凉,更暧昧。

在等待MOON的时光里,我和清和曾经搭乘轻轨穿越这个城市,走到某一个地方,然后再转回来,如同玩一个类似宿命和轮回的游戏。我看着脚下斑斓的灯火觉得一切如幻影,只有我和清和映在玻璃上的面容彼此清晰。

清和笑笑说,看,我们多像飞过这个城市的天使。

在那一瞬间,我开始爱上轻轨,因为,它不似地铁般让人觉得绝望。黑色而深沉的绝望。

它给人温暖的色泽,尽管依然是幻觉。

10

有我以前学校的师弟师妹写信给我,告诉我学校的小操场被改建成了文化广场,周围有着白色的雕塑。他们嘻嘻哈哈地告诉我这些事情,而我看了心里却有恍惚的忧伤。

11

习惯了送你上车,再跑到马路对面看你在车上安静地坐下来

习惯了替你买甜品,看你笑得像孩子

习惯了走在路上替你看车,牵着你的手拉你过马路

习惯了你突然难过的性格,我就陪你不说话

习惯了深夜的电话,窗外淅沥的雨声

习惯了手机短信里的笑脸和生气

习惯了你的记性差,说过的话老忘记

习惯了你对人的依赖尽管我也是个孩子

习惯了你四处跑的性格老找不到人

习惯了对自由的你有无穷的牵挂

习惯了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说一起出去玩

习惯了你的眼睛里明亮的光

也习惯了你的眼睛中深深的暗

习惯了在你难过的时候给你写纸条

习惯了发短信叫你记着吃饭

我们彼此习惯了 所以不离不弃

我们一起笑一起哭一起打架一起喝酒

一起坐海盗船一起看美丽的灯

一起在学校门口的小店吃西瓜

一起在学校的湖边打牌 尽管马上就有一场考试

一起在书店里逛逛到天黑

一起在路边看站牌看这辆车通向这个城市的什么地方

因为我们是朋友  所以我们越来越靠近越来越彼此依赖

12

一个人总是要忘记一些事情,那么他才能记住另外一些事情。

如同有人要靠近自己的身边,必定会有人要离开。

以前我总是不相信这样的话,因为我相信所有的人都可以快乐地在一起。可是似乎不是,距离啊,时光啊,岁月啊,如同一面一面墙,隔挡在彼此中间,望啊望也望不穿,只是听到对面叮叮当当的幸福驶过的声音。于是自己也开心的笑了。

如同XJ发短信告诉我,只要知道你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就可以了无牵挂。

13

寂寞的人总是记住生命中出现的每一个人,所以我总是意犹未尽地想起你。

14

阿亮是我在大学里面最好的朋友,如同当时我和我的朋友们一样,一起吃饭一起骑车上课一起无聊一起你看我我看你越来越无聊。

阿亮也是爱着画画的,我总是想介绍她给微微认识,我想她们肯定很投缘。如同微微一样,阿亮总是无限度地迁就我,甚至有些时候我都知道是我错了,可是她还是什么话都不说。

只是和微微不一样,她是个隐瞒自己的喜怒哀乐的人,她总是说我想让每个人都开心,于是我总是迁就别人,别人难过我就陪着难过,别人开心我就跟着开心,可是到最后,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开心还是难过了。

我突然想起小蓓的性格,她总是告诉别人她快乐的一面,但是却一个人悄悄地哭泣。

她曾经说过,别人总是说我很快乐于是我就真的很快乐,即使不快乐那也是要快乐的。

我不知道这样的性格要承受多少的压力,只是比起她们,我多么地像个孩子。

一个任性的不肯长大的孩子。

15

《幻城》写到后面编辑告诉我要插图,于是开始找杨诗彦和阿亮帮我画插图。在以后的很多个周末的晚上,我和阿亮总是熬夜熬到很晚,在MOON借给我的笔记本上做CG。

MOON是个很好的人,如同当年的小A一样照顾我。他会发短信告诉我要去吃饭了,也会在我无意说了下胃痛之后从上外跑到上大来送要给我。也会把他妈妈带给他的家乡特产带给我,甚至把他寝室的一个室友的辣椒酱强要了之后给我带过来。

这些细小而琐碎的事情总是给我最深沉的感动。

在那些做图片的日子里,我和阿亮几乎每天都在一起,超过20小时。有时候看见阿亮红红的眼睛我总是觉得过意不去,可是我不好意思说,依然很严厉的要求她做出我要的效果,做得不对都是重新做。而阿亮也几乎没说过什么。我总是说我是最严厉的老板而阿亮是最懒惰的员工,其实我心里比谁都明白,阿亮会答应我做插画绝对不是为了那些插画的稿费。

在完工的最后几天里,我们的疲惫达到了一个顶峰,每天晚上总是我先睡,阿亮画画,然后等到三四点的时候阿亮去睡觉,我接着做。就这样我一天一天地看着天空从黑色变成蓝色再变成白色,我觉得自己如同一个时光的见证。

也许很多年之后,我会满心感慨地回忆这段忙碌的时光。

阿亮说,也许等到这个工作结束了,我们会觉得无所事事的。

我说也许吧,然后回到正常的生活。我不知道我说的正常的生活是不是就是一个人孤单的日子,因为阿亮转到动画班去了,我知道那是她一直以来的理想。我们终于还是分开了。

阿亮问我以后会不会彼此孤单像陌生人一样,我没有说话。

因为我在低头的一瞬间想起了很久以前,在我文理分科的时候,小蓓和我往两个不同的方向。小蓓问我,两个很好的人如果不在一起了会彼此遗忘吗?

我记得当时我说会的。小蓓继续说,见面连招呼都不打吗?

我说会的,然后我第一次发现小蓓的眼睛很亮很好看。

那是在我十七岁的时候。而现在,我已经站在十九岁的尾巴上了。

16

在《幻城》写到最后的时候,我已经很疲惫很疲惫了。而且周围的人际关系出现让我无法控制的危机。我的脾气变得乖戾,易怒,而且总是莫名的忧伤,我会因为一件小事而生气,如同我十七岁时曾经出现过的莫名的三月忧伤。在那些惶恐不安的日子里,我身边的那些人说我的脾气怎么会这么坏。

当时是阿亮转述给我听的,我听了难过得说不出话来。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是这样的人。因为我想到我的以前,是那么平和而对人容忍。我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样的标准来衡量一切,我只知道当时我很难过。

那个时候是在学校的D楼里面,阿亮仍然在处理图片,我在旁边告诉她要求。

我很难过地发短信问微微,我说我是个让人很无法容忍的人吗?

微微回了我很多条短信,她说,“其实每次你难过的时候,我都在你身边,你在哪里,我给你电话。”“你不要这个样子,我都觉得我什么都不能为你做,我一直以为我一个人的温暖就够了。”“我以前告诉过你,所有的人都离开了你,可是我不会的。其实对我而言,有你这样的朋友是最大的快乐。”“每次我看到羽毛球场上的人,我都会想起你的笑容。”

我盯着手机屏,眼泪流下来。

17

没完没了的后记,我多年前曾经在某本书的后面看到过这个题目。而现在,我觉得自己竟然是在履行这个题目。

我记得以前的后记我都写到5000字,而现在,我点了点WORD上的“字数统计”然后发现这篇后记已经超过8000字了。

如同我的题目一样,这是篇不是后记的后记。我只是在回忆,回忆那些曾经在我的生命里面容鲜活并且将一直鲜活下去的人,那些带给我温暖的人。

小A的信里说,有你这样的朋友,是我最大的幸福,即使我去了那么远的地方,我都依然觉得温暖。我可以想象小A在日本的街道上神采飞扬的样子,白衣如雪的样子站在树阴的下面,抬头的时候笑容甜美如幼童。我可以在任何时间回想起他曾经陪伴在我身边的日子,为我打开水,为我买胃药,记得我喜欢的电影海报,如同押犯人一样押我吃饭。

一抬头就可以看到他的笑容。

18

我想我应该结束了,在这个冬天已经来临的时候。气温一直下降,我在期望着上海可以下雪,可是我的室友却告诉我上海好几年没有下雪了。

在我写《幻城》最后几章的时候,上大已经结束了第一学期,而现在,在我写这篇后记的时候,我的新学期已经开始了。上大的短学期制让我一时间觉得时光竟然是这么的迅捷和不可挽回。上大又是一个空旷无人的校园变成了滚滚人潮涌动的地方。

窗外的阳光很温暖,我想我可以结束这篇后记了。

一直以来我都是写散文的,在写了这么长的一部小说之后,我真的想写写自己的生活,就想一起我写那些忧伤的散文一样,我在停止了写散文这么长的时间后突然写起来,竟然依然得心应手,我不由得感觉快乐而充实。所以我难免变得喋喋不休。也许散文才是我最喜欢的东西,而小说,只是一个偶然。不过,无论如何,《幻城》是一部在我的写作生活太特别的一部作品,我深深的知道我在它的身上消耗的光阴和精力。

感谢所有给我支持的人,感谢所有喜欢《幻城》的人,因为有你们的鼓励,我才可以这么持续地写下去。

也许《幻城》会成为一种纪念吧,纪念我即将消失的青春,因为它是我最华丽的梦境,有我最纯净而流畅的幻想,那是我的,也是我们所有人在年轻时候的梦境,是我们很小的时候曾经有过的王子公主的梦境。

19

给所有有着美丽希望而又忧伤的孩子。给所有19岁之前的孩子。

时光的洪流中,我们总会长大。

郭敬明于上海

2002年12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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