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水女真血脉融 父仇祖仇不戴天
黑龙江古称弱水,长白山古称不咸。自古以来就是中华民族北方先民心中无可比拟的庇佑,然而,就在这片白山黑水之间,大清国的龙兴之地——古城赫图阿拉就坐落于此。天命汗努尔哈赤就是从这里,踏上了他征服天下的伟大征程。
经过一场场血雨腥风之后,努尔哈赤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宏图伟业。此时虽是冬季,又是晚上,寒气甚是逼人,但是努尔哈赤的心是暖的。站立在巍峨的建筑前,努尔哈赤回想起那些曾经……
野外的坟场上,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对着一个陵寝大声恸哭着,这数百名都是爱新觉罗家族的子孙们,面对着祖宗陵寝,哭声震天,一时间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哭声蔓延至赫图阿拉城上空,响彻在苏子河畔,撼天动地。
觉昌安、塔克世、礼敦以及部中诸将士死难,众人只能用哭声和泪水来纪念亡灵,风传悲声,河水呜咽。漫天飘洒着白色的纸钱,风萧萧,白衣白裙的萨满太太手持铃鼓,声嘶力竭地唱着跳着,为遇难的将士们送上最后的祝福。
所有的人,不管是男人、女人、老人、孩童,都哭了,有的涕泪滂沱,有的人呜咽梗塞,有的捶胸顿足,还有的悲伤过度昏厥了过去,他们是在哭亡灵,更是哀叹爱新觉罗家族的命运。
这对爱新觉罗家族而言,简直就是灭顶之灾!
明朝万历初年,辽东大地上的女真,大体上分为建州女真、海西女真和野人女真三部。海西女真居住在松花江流域,明中叶以后,开始南迁,范围扩展到南开原边外及辉发河流域等地,分成叶赫、哈达、辉发、乌拉四部。野人女真又分为东海女真和黑龙江女真。
明廷为了维护统治,加强对少数民族的管理,在女真地区设置了三百多个卫所,“因其部族,……封其酋长为都督、都指挥、指挥、千百户、镇抚等职,给与印信,俾仍旧俗,各统其属,以时朝贡”,并“分其枝,离其势,互令争长仇杀,以贻中国之安。”因此,女真“各部蜂起,皆称王争长,互相战杀,甚至骨肉相残,强凌弱,众暴寡”。
建州女真在这种形式下,很快就由明初的“建州三卫”扩展成了苏克素浒河部、浑河部、完颜部、董鄂部、哲陈部这建州五部和鸭绿江部、朱舍呈部、讷殷部长白山三部。而在当时,建州诸部中王杲的势力最强。这王杲曾“犯辽阳,劫孤山,略抚顺、汤站,前后杀指挥王国柱、陈其孚、戴冕、王重爵、杨玉美,把总温栾、于栾、王守廉、田耕、刘一鸣等,凡数十辈”,声明震四方。这王杲何许人也?努尔哈赤的外公是也!王杲也可以说是个传奇式的人物,充满了机遇和冒险。
据说王杲的父亲多贝勒原为五女山下的猎户,在一次上山狩猎的过程中,从虎口救下了当时的哈达部首领王中,王中知恩图报,就扶持多贝勒建立了古埒山寨。古埒山地处通商抚顺、朝贡京师的要道,往来贸易十分频繁,多贝勒占山为王,很快就成了富甲一方的暴发户,再加上本身就拥有一身精湛的猎术和武功,使得古埒山寨成为了名震八方的大寨,同时也引起了周边各地的妒嫉和明廷的关注。
哈达部在王中死后,侄子王台继为贝勒,这个王台心狠手辣,野心勃勃,他和明廷勾结,打压古埒山寨,并设计杀死了古埒山寨主多贝勒。而王杲则是这场灾难中的一个幸存者,他审时度势,招集部属,趁建州女真内部混乱之时,再度雄起。
王杲的势力很快就强大起来,建州女真各部首领纷纷归顺于他,努尔哈赤的父亲塔克世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投靠王杲帐下,并成了王杲的女婿。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王呆的迅速崛起,成为了明廷的心腹大患,想方设法准备将他除掉,不久,机会便来了。这是在万历二年(1574年),王杲借口明廷边官对贸易往来的人进行敲诈勒索,不仅扣留属人,还大举进犯辽、沈,并且联合建州各部及蒙古三卫对边关进行袭扰,甚至还将俘获的汉人处以极刑,明廷懦弱,只得放弃了辽东关市。
当消息传到怠于朝政的明神宗耳朵里的时候,明神宗勃然大怒:“九年前辽东总兵官李成梁早就将寨中人等斩尽杀绝,,此时怎么又冒出来了个王杲,并且还留有其余孽之子阿台和阿海?这还了得!传令,统统格杀勿论。”
于是,一场灭顶之灾正悄悄向王杲和他的儿子以及亲朋好友们袭来。自然,荒淫昏庸的明神宗也绝对想不到,这道圣旨,为自己的统治带来了灭顶之灾!
作为王杲的追随者,觉昌安父子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一山难容二虎,王呆在建州称雄一天,觉昌安父子便没有了自己的出头之日。尽管有着姻亲关系,但是在残酷的战争和利益面前,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命运的煎熬让亲情已经成为了奢侈品,人们各怀“鬼胎”,人与人之间早就是貌合神离了。
自王呆死后,觉昌安父子因为剿杀王杲有功,受到了明廷的加官晋爵,觉昌安晋升为建州左卫都督,塔克世受封为建州左卫指挥使,并且得到了王呆之前的部分属地。
建州王杲在投奔蒙古三卫途中,走错了路,被仇人抓起来献到了李成梁那里,结果身首异处,结束了戎马一生的辉煌时代。
现在,建州首领的身份和头衔,落到了觉昌安父子身上,可以说爱新觉罗家族的春天来了。可是好景不长,觉昌安、塔克世父子的突然被杀,使得爱新觉罗家族再一次陷人了水深火热的境地当中。秋风吹动着白幡,纸钱漫天飘舞,阵阵哀伤重重扣在了人们的心房。
多么凄惨的日子,多么寒冷的时刻!是的,爱新觉罗家族哭的不仅仅是亡灵,而是在哭爱新觉罗家族无望的前景和命运,在哭命运的弄人。
“冷,真的好冷呵!”努尔哈赤打着冷颤,一拳重重打在炕桌上,茶碗震得一阵叮当响。
建州女真的罹难!努尔哈赤由父辈的惨死想到了父辈创建建州女真的坎坷发展历史,他拿起早已经凉透的奶茶,一饮而尽……
努尔哈赤的先世,从猛哥帖木儿至塔克世,六代人二百多年,从斡朵里经斡木河到凤州,再由凤州经斡木河到苏克素浒河谷,最后定居在赫图阿拉。猛哥帖木儿曾是元末的万户,居住在斡朵里城,是北方的一个兵家重镇。万户为世袭的军职,猛哥帖木儿统领着女真军,为元朝镇抚北疆。
到了明朝初年,边关动荡,各个部族之间的争夺更加严峻,辽东大地上硝烟四起。猛哥帖木儿被迫带着斡朵里女真部众,移居到了图门江下游斡木河一带,开始了游牧的生活。到明成祖朱棣时,猛哥帖木儿接受朝廷招抚,被封为建州左卫指挥使。一场“斡木河之变”,使得建州左卫受到了空前的重创。P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