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杰明是豆豆先生的叔叔。他是一位非常出色的机械师。他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豆豆夫妇家里度过——在马厩上面的那间阁楼里工作。工作间是他自己建的,设备也是他自己配的。就在这里,他造出了太空飞船的部件,他和胡椒子夫人,还有一些动物,曾试图要乘坐这艘太空飞船到火星去。同样也是在这里,他组装起了那台小型原子发动机,把它装在了自己的旅行车上,使它成为有史以来最快、最强劲的汽车。但是,由于它的速度太快,行驶在开阔的公路上就像袋鼠蹦跳似的,所以,除了本大叔之外,没有几个人爱坐。
太空飞船丢失之后的那一年,一艘载有很多火星人的飞碟降落在了圣特保罗。那些火星人虽然个子矮小,长着四只胳膊、三只眼睛,但都非常讨人喜欢,而且也很友好。他们还随着隆隆响先生的马戏团游玩了一段时间,而且经常到豆豆夫妇家里做客。他们喜欢地球上的生活,要不是因为发生了一件事情,他们可能还会待得更久。那艘飞碟备受关注。它几乎能以光速行驶,最快的现代化轰炸机也都望尘莫及。任何一个国家只要有一支飞碟舰队,哪怕规模再小,也能够统治全世界。
这些火星人和飞碟的照片,还有关于其飞行速度的种种报道,刚一见诸报端,来自全球各国的间谍和密探们就一窝蜂地涌进了圣特保罗镇。旅馆里人满为患,公寓里拥挤不堪;方圆五十英里之内,所有的汽车旅馆里没有丝毫空地,而且马戏团走了之后,好几百号人干脆就在马戏场里搭起了帐篷安营扎寨。那些间谍来自各个国家,很多人衣着奇异——古怪的头巾、可笑的毡帽,还有颜色艳丽的长袍。每天从早到晚,旅馆大厅里都像在开联合国大会。
那艘飞碟就是牵着这群间谍团团转的焦点,它有时候停在农场上,其他时候停在圣特保罗镇的马戏场上。只要它一启动,从一个地方飞向另一个地方,间谍们马上就会跳上车,尾随其后。他们还爬到飞碟上到处乱走,砰砰砸门,扒着舷窗往里窥视,而且只要一有火星人进出,他们就会把火星人团团围住。有些间谍手里还举着一捆捆的百元大钞,提出要花钱“进去,就看一眼”。还有人使出浑身解数,想方设法,从各个角度给火星人和飞碟拍了一大堆照片,希望本国政府能从照片中发现些蛛丝马迹,从而领悟出飞碟的工作原理。
一天深夜,来了一伙荷枪实弹、据称是红工党的武装分子,他们试图用炸药把飞碟的门给炸开。幸亏,作战部在此之前派来了一支保护飞碟的小分队。飞碟的秘密太重要了,决不能落到外国人手中。这伙暴徒在向飞碟逼近的时候被小分队发现,团伙成员悉数落网入狱。
那些间谍人数太多了,结果谁都不能得逞。如果只有几个人,没准儿直接袭击飞碟还能奏效。可他们有一百多人,每个小团伙都跟其他人势不两立,一直不停地明争暗斗、你争我夺;一百多双眼睛严密地监视着人群中每个人的一举一动,甚至都到凌晨三四点钟了,飞碟还像白天一样被围得严严实实。最后,火星人实在是厌倦了。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行动自由,走到哪儿,那群家伙就跟到哪儿,一刻都甩不掉。所以,他们就回火星去了。 不过,在火星人尚未引起如此关注之前,曾让豆豆夫妇和一些动物乘坐过几次飞碟,甚至带着本大叔对飞碟做了一次全面的参观,并向他解释了飞碟的工作原理。通过这番了解,本大叔决定建造一艘属于自己的飞碟。他原本是打算再造一艘太空飞船,和原来丢的那艘一模一样。可是,飞碟的速度比飞船快多了,甚至能停在空中,所以能像直升机似的,用于地球上的旅行。太空飞船只适合于星际旅行,而飞碟则可以通过多种方式在地球上使用。例如,借助飞碟,从纽约寄出的信十分钟就能投递到伦敦。
遗憾的是,为了制造太空飞船,本大叔几乎花尽了全部积蓄。他先是用了几个月的时间为制造飞碟画草图、写说明,然后又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想方设法吸引飞机制造业的几家大公司进行投资。如果这些图纸一直都在他的脑子里,那么,他跟那些间谍之间也就不会有任何麻烦,因为火星人已经回火星去了,而那些间谍并不知道地球上还有人知道飞碟的工作原理。可是,他刚一开始跟那些飞机公司接触洽谈,这个秘密马上就泄露了。可能是公司里的某些官员说出去的。从那一刻起,本大叔就成了一个被监视的人物。
本大叔开始发现,不管自己去哪儿,总有人跟在后面,刚开始是一个人,然后是十几个,再然后是五十个。他的房间也遭到了搜查,有时一天都有七八遍。没过多久,无论去哪儿,他都会被人群团团围住。那些间谍简直是无处不在。如果他走进一座房子,房檐上立刻会出现一张张窥视的脸;如果他去看电影,即便进去的时候电影院里面只有六七个人,十分钟后就会座无虚席。
当然,人多也带来了安全上的保障。曾经有一两次,有人企图绑架本大叔;但只要有一伙人蠢蠢欲动,就会有六伙人藏在暗处,随时准备挫败绑架阴谋。谁都不想让别的国家得到这个秘密。
一天晚上,本大叔从电影院步行回芝加哥的旅馆,后面还是跟着往常的那群间谍——有二三十个步行的,其余的则坐在一长串出租车和私家车里。突然,从一条小巷子里蹿出三个人来,一把抓住了他,朝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小汽车拽去,一扇车门已经打开了。不过,他们的手刚刚碰到他,那群跟踪者立刻飞奔而来。根本没用任何火器枪支。他们一通棍棒,就把那三个袭击者打昏在地,然后他们自己又打作了一团。那些坐出租车和小轿车的,也都从车里跳了下来,加入了混战。也许,每一个团伙都觉得,一个很好的办法就是把其他人淘汰一些出局,至少是淘汰几天。一场精彩的多国混战持续了好几分钟。后来,就在警察赶到之前,这场打斗戛然而止。那群斗殴者匆匆忙忙沿着小路四散逃去,等警车停下的时候,只看到了六七个人不省人事地倒在路上。警察把这些人抬上救护车,拉到医院去了。而本大叔呢,已经摆脱了那群斗士,回到了旅馆。
从那以后,本大叔更加小心了。
旅行车停在了银行门前,本大叔从座位下面抽出了一个大约两英尺长的细细的金属圆筒,从车窗扔给了福瑞迪。“把它看好,”他说,“金库。”说着,他指了指银行。然后,他又探出身来,使劲地盯着那四只动物,问道:“你们,美国良民?”
“上帝呀,本大叔,我们几个你都认识的,”福瑞迪说,“除了这个塞谬尔。不过,他也住在农场上,也是我们中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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