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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莫斯科日记(精)/本雅明作品系列
分类 人文社科-哲学宗教-西方哲学
作者 (德)瓦尔特·本雅明
出版社 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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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编辑推荐

瓦尔特·本雅明的《莫斯科日记》记录了其于1926年12月6日至1927年1月底在莫斯科为期两个月的逗留。这部《莫斯科日记》是非常独特的。毫无争议,这是我们所掌握的关于本雅明的一段重要的生命历程的绝对最具个性的、彻底且无情坦白的记录。本雅明的其他一些保留下来的日记形式的记录往往是开了个头没写上几页就停笔了,没有哪一种能与此相提并论,甚至包括他于1932年考虑要自杀时所写的非常个性化的种种讯息。

内容推荐

瓦尔特·本雅明的《莫斯科日记》记录了其于1926年12月6日至1927年1月底在莫斯科为期两个月的逗留。

本雅明的莫斯科之行可谓一次苦旅。他对阿丝雅·拉西斯的情是苦涩的,爱到深处,男儿柔肠,丈夫落泪;处境是艰难的,天寒地冻,语言不通,囊中羞涩。然而,一个热爱着怒放于冰天雪地里的圣诞玫瑰的人,内心必定生动而丰盈,情致满满。随着一双敏锐的眼和一颗敏感的心,我们在遥远的莫斯科走街串巷,在剧场与影院逗留,在教堂与博物馆驻足,在闹市与乡野徜徉,在店铺与货摊流连。尽管本雅明此次行程短暂,交往有限,但他对当时俄国社会的政治生态、经济形势、民众生活等诸方面的观察可谓深刻而敏锐,这段遥远的莫斯科记忆,因为这份苦情、细腻与忧郁,格外值得珍视。

目录

1926后

12月9日

12月8日

12月9日

12月10日

12月11日

12月12日

12月13日

2014-12-14(记于15日)

12月15日

12月16日

12月17日

12月18日

12月19日

12月20日

12月21日

12月22日

12月23日

12月24日

12月25日

12月26日

12月27日

12月28日

12月29日

12月30日

12月31日

1927年

1月1日

1月2日

1月3日

1月4日

1月5日

1月6日

1月7日

1月8日

1月9日

1月10日

1月11日

1月12日

1月13日

1月14日

1月15日

1月15日(续)

1月16日

1月17日

1月18日

1月19日

1月20日

1月21日

1月22日

1月23日

1月24日

1月25日

1月26日

1月27日

1月28日

1月29日

1月30日

1月31日

2月1日

译后记

试读章节

今天我见不到阿丝雅。疗养院里的情况很严峻。经过长时间的谈判,昨天晚上他们才允许她出院,而今天早晨她并没有如约来接我。我们原本打算去给她买布料做裙子的。我来这儿才一个星期,就不得不像预料的一样,见到她的难度越来越大,更别说单独相见了。——昨天上午,她急匆匆地来了,情绪激动,她那像往常一样不安的神情更令人感到不安,好像害怕在我的房里待上一分钟,害怕面对我似的。我陪她去了一个委员会的办公大楼,她受到该委员会的传唤。我告诉她前一天晚上我得到的消息:赖希有望在一家非常重要的杂志社得到一个剧评家的新职位。我们走过萨多瓦娅大街。总的来说,我说得很少,她则兴奋地大谈她在儿童院与孩子们打交道的工作。我第二次听她讲起儿童院的一个孩子被另一个孩子打破了脑袋的事。真奇怪,我现在才明白这个非常简单的故事意味着什么(这件事有可能给阿丝雅造成不良后果,不过医生认为那个孩子有救)。经常会发生这种情况:她说什么我几乎没听见,因为我非常专注地看着她。她陈述了自己的想法:孩子们必须被分成小组,因为无论如何都无法同时应对那些最野的——她称其为最有天分的——孩子和其他孩子。令普通孩子感到非常充实的东西却令那些野孩子感到无聊。很显然,正如她自己所说,阿丝雅在和野孩子打交道的过程中获得了极大的成功。阿丝雅还谈到自己的写作情况:为一份在莫斯科出版的拉脱维亚共产党报写三篇文章。这份报纸通过非法途径到达里加。对阿丝雅而言,她的文章能被那里的人们阅读是非常有用的。那个委员会的大楼位于斯特拉斯诺伊大街和彼得罗夫卡大街交汇处的广场边。我边等边在彼得罗夫卡大街上来来回回走了半个多小时。她终于出来了,我们去国家银行,我要换钱。今天早晨,我感觉充满了力量,得以简洁而平静地谈论我在莫斯科的逗留以及在此期间的微乎其微的机会。我的话给她留下了印象。她说,那位救治她的医生曾明确禁止她待在城里,并要求她去一家森林疗养院。可她却留了下来,因为她害怕森林里令人悲伤的孤独,也为了等待我的到来。在一家皮货商店前,我们停了下来。我们第一次经过彼得罗夫卡大街散步时,阿丝雅也在此停留过。店里的墙上挂着一件漂亮的皮衣,上面缀着五彩的珍珠。我们进去问价钱,得知这是通古斯人的手艺(而非阿丝雅所猜想的“爱斯基摩”服装)。皮衣开价二百五十卢布,阿丝雅想买下它。我说:“假如我买下它,我就得马上离开。”不过,她让我允诺日后送她一份能伴其终生的大礼。去国家银行要从彼得罗夫卡大街穿过一条拱廊街,街上有一家古玩代销店。橱窗里陈列着一个“帝国风格”的橱柜,镶嵌工艺异常精美。继续走向拱廊街的端头,只见人们在木制陈列架旁拆装着瓷器。我们走回公交车站的路上,度过了非常美妙的几分钟。随后,我去见了卡梅涅娃。下午,我在城里乱逛。我不能去见阿丝雅,克诺林在她那儿。此人是位重量级的拉脱维亚共产党人,最高审查委员会的成员。(今天也不能去见阿丝雅;我写此日记时,赖希单独在她那儿。)我的下午结束于斯塔列施尼科夫大街的法国咖啡馆,面对着一杯咖啡。——关于这座城市:拜占庭教堂的窗户似乎没有形成自己的风格。给人一种魔幻的印象,没有亲切感;那些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窗户从拜占庭风格教堂的尖顶和大厅临街而开,就像住宅楼的窗户一样。东正教的神父住在这里,就像和尚住在寺庙里一样。圣巴西尔大教堂的下层部分倒像是一座华丽的贵族宅邸的底楼。教堂穹顶上的十字架看起来却像矗立云霄的巨大的耳环。一一奢华就像患病的嘴巴里的牙垢一样附着于这座贫穷困苦的城市:N.克拉夫特巧克力店,彼得罗夫卡大街上高档的时装店以及毛皮间摆放着的冰冷、丑陋的瓷花瓶。——这儿的乞丐不像南方的那么富于攻击性:在南方,衣衫褴褛的叫花子会一个劲儿地纠缠不休,这好歹是残存的生命力的体现;而这里的叫花子却是一帮垂死之人。破烂的铺盖卷占据着街角,在那些外国人做生意的区域尤甚,就像露天的“莫斯科大战地医院”的床铺一样。电车上的乞讨有另外的组织形式。有些环线车在线路上停留的时间较长,要饭的就趁机溜上车;或是一个孩子站在车厢的角落里开始唱歌。然后,孩子捡起戈比。很少看见有人给钱。乞讨已经失去了社会良知这一最强大的基础,比起同情心,社会良知更容易打开钱包。——拱廊街:与其他任何地方不同,这里的拱廊街有着高低不同的楼层,廊台往往空空荡荡,和教堂里的一样。农民和阔太太们穿着大毡靴走来走去。靴子看上去像内衣似的紧贴腿肚,就像紧身胸衣一样叫人觉得万般难受。毡靴是双脚的华丽行头。还是说说教堂:它们大多似乎无人照管,空荡荡、冷冰冰,就像我在圣巴西尔大教堂里面看到的那样。祭坛上只剩下零星的火光照向雪地,不过,这火光却在遍布木头售货亭的城里被完好地保存着。白雪覆盖的窄巷子很安静,只能听见卖服装的犹太人在轻声叫卖。他们的摊位旁是个卖纸的摊子。女贩置身于银色的箱子后面,遮着身子,露出脑袋,面前摆放着挂在圣诞树上的银丝条和填衬着棉絮的圣诞老人,好似一位蒙着面纱的东方女子。我发现最美的摊子在阿尔巴茨卡娅一普罗夏基街上。——几天前,在我房里和赖希谈论新闻业。基希(埃贡·埃尔文·基希)曾向他透露过几条黄金规则,我还新拟了几条:①一篇文章必须包含尽可能多的人名;②首句和尾句一定要好,中间则无关紧要;③将由一个名字所唤起的想象作为对这一名字进行真实描述的背景加以利用。我想在此和赖希合作写一部唯物主义百科全书的纲要,他对此有很棒的主意。七点过后,阿丝雅来了。(不过,赖希跟着一起去了剧院。)上演的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执导的《土尔宾一家的日子》。自然主义风格的舞台布景非常出色,表演却不怎么差也不怎么好,布尔加科夫的戏完全是一种鼓动造反的挑衅。尤其是最后一幕,其中,自卫军“皈依”布尔什维主义,不仅戏剧情节乏味,而且思想观念虚伪。共产党反对此剧的上演是有道理的,可以理解。至于这最后一幕是像赖希所猜测的那样迫于审查而附加上去的还是原本就有,都不影响对这出戏的评价。(这里的观众明显有别于我在另外两家剧院所看到的。似乎没有一个共产党人在场,哪儿都看不到黑色或蓝色的衬衫。)我们的座位不在一起,我只在演出第一场景的时候与阿丝雅相邻而坐。随后,赖希坐到了我旁边,他觉得翻译太累了,阿丝雅会吃不消。P27-31

序言

瓦尔特·本雅明的《莫斯科日记》记录了其于1926年12月6日至1927年1月底在莫斯科为期两个月的逗留。就我对本雅明文献的了解情况而言,这部《莫斯科日记》是非常独特的。毫无争议,这是我们所掌握的关于本雅明的一段重要的生命历程的绝对最具个性的、彻底且无情坦白的记录。本雅明的其他一些保留下来的日记形式的记录往往是开了个头没写上几页就停笔了,没有哪一种能与此相提并论,甚至包括他于1932年考虑要自杀时所写的非常个性化的种种讯息。

在此,我们掌握着一份自成一体的、记录了一段对本雅明而言十分重要的生命历程的文献。这段生命历程完全未经审查地——这么说当然首先指的是:未经本雅明本人的审查——呈现在我们眼前。所有迄今为止公之于众的、尚存的、写给各类人物的书信,总是有着一种特定的取向,或许甚至可以称之为倾向,一种对收信人有所顾虑的倾向。所有这些书信都缺失了那么一种维度。这种维度恰恰只存在于毫无保留的、诚实的自我省思与自我交代当中而且恰恰就在此中敞开自身。唯独《莫斯科日记》传达了一些在其他地方未被明确写下来的东西。当然,在这里或那里,比如说偶尔在本雅明的一些格言警句式的暗示里,也有对这些事物的提示,只是,这样的提示始终是谨慎的、“消过毒的”,是经过了自我审查的。而在此处,它们却在其充分、详尽的原始关联中显现了出来。从本雅明写自莫斯科的少数几封留存的书信来看——其中有一封是给我的;另有一封是给尤拉·拉特(Jula Radt)的——此种关联是我们未曾料想到的。

三大要素共同影响了本雅明的莫斯科之行。首先是他对阿丝雅·拉西斯的激情。其次是他想进一步考察俄国社会状况的愿望,或许甚至还希望与此建立某种形式的关联并由此对关于是否加入德国共产党的问题做出决定。这个问题,他已经考虑了两年多。最后,显然还要考虑到踏上行程之前业已接受的写作任务。这些任务要求本雅明汇报莫斯科的城市面貌及生活,即莫斯科的“外在形象”。顺便说一下,一些方面预支的稿费也确实为本雅明在莫斯科的逗留提供了经济上的保障。为此,本雅明日后须撰写与此次行程相关的文章。1927年年初发表的四篇文章就是直接起因于这样的约定,尤其是与布贝尔(Buber)商定的发表在杂志《造物》上的长文《莫斯科》。这篇文章是对《莫斯科日记》中最初的相关记录所做的、往往是大规模的重写,其不可置信的精确性令人惊叹,观察与想象在其中以罕见的强烈程度紧密相连。

日记里有很大的篇幅生动地描写了本雅明与文学界和艺术界的主流人士以及一些有分量的干部交往的尝试,以期建立一种对其自身而言富有成果的联系,而最终这些尝试都失败了。本雅明作为德国文学界与精神界派驻俄罗斯的通讯员谋求建立此类稳固关系的意图失败了。与此同时,日记里,除此之外别无他处,还详细记录了本雅明关于是否加入德国共产党的考虑。对各种利弊的权衡最终导致了彻底的放弃。本雅明认清了界限,他不愿意逾越界限。

行程之初,本雅明对自己与莫斯科的文学圈子建立联系怀抱着乐观的期待,而其后等待他的莫斯科的现实却令其大失所望。期望与失望,两者差异迥然。一封迄今尚未公开的书信代表了他的乐观主义,这便是他于1926年12月10日,在其到达莫斯科仅仅四天之后写给我的一封信。我为此书①的出版提供了此信。这是唯一一封他确确实实从莫斯科写给我的信。至于这些期待最终变成了什么,我们现在可以在其日记的极尽详细的进展中了解到。本雅明逐渐失去了——不过,因此绝没有使人少了分毫压抑之感——此前所抱有的一切幻想。

至于本雅明如何评价其在莫斯科的经历与体验,我们还可以非常明确地在他于回国仅仅三周之后写给马丁·布贝尔(Martin Buber)的一封信里看到(1927年2月23日)。在信中,他预告了其为布贝尔主办的杂志《造物》所撰写的《莫斯科》一文即将收尾。在我看来,此处应该将本雅明写于此信中的总结公布出来。他写道:“一切理论都将远离我的描述。我将能够,如我所愿,恰恰由此而使造物说话:既然我已同样成功地理解并把握了这种崭新的、令人惊诧的语言,它透过一种完全改变了的环境的声音面具隆隆作响。我要对眼下的莫斯科城做一种描述,在这一描述中‘一切事实就是理论’,且这一描述由此而放弃一切推论的抽象,放弃一切预后,甚至在一定界限内也放弃一切评判。我坚定不移地认为,在这种情况下,所有抽象、预后、评判完全可能不以精神‘数据’为基础,而纯粹从经济事实出发。对此,哪怕在俄罗斯国内也只有极少数的人有足够广泛的了解。莫斯科,如其眼下自我表现的那样,使人如图解般简化地看到了各种可能:首先是革命失败的可能和革命成功的可能。然而,在这两种情况下,都会存在一些不可预见的东西,其形象将大大有别于任何纲领性的未来描绘。如今,这正在人们身上以及他们周遭的环境中生硬而鲜明地显现出来。”

对1980年的读者而言,还要清楚地看到这一点,这在日记里才初显端倪,即几乎所有本雅明终究还能够与之建立起联系的人——顺便说一下,不管他当时是否清楚这一点,几乎无一例外都是犹太人——都属于反对派,不是政治上的反对派,就是艺术上的反对派,这在当时差不多还能够互相区分得开。这些人,据我对其命运所能了解到的情况而言,都或早或晚地作为托洛茨基分子或者在其他征兆下成了当时业已发端的斯大林统治的牺牲品,就连本雅明的女友阿丝雅·拉西斯后来也在“肃反”运动中被迫在一个集中营度过了多年光阴。此外,本雅明越来越强烈地觉察到他的许多重要的合作伙伴身上的或由恐惧或由玩世不恭所决定的机会主义。他未能避开这样的机会主义,以至于最终爆发了激烈的争执,甚至在面对阿丝雅·拉西斯的时候。

在本雅明的这些行动的过程中,对他的精神状态而言,他与那位极富才智的导演伯恩哈德·赖希(Bernhard Reich,早年在柏林的“德意志剧院”)——阿丝雅·拉西斯的生活伴侣(后来在其晚年成了她的丈夫)——的不无紧张的关系比起与其女友的关系更为重要,更富有启发。正如日记所证实的那样,阿丝雅并不拥有赖希所掌握的人脉。然而,即便与赖希,本雅明的内心也早在1927年1月就产生了一种费力掩饰的决裂。

当然,这部日记的核心,如文中所揭示的那样,无疑是本雅明与阿丝雅·拉西斯(1891—1979)那问题重重的关系。几年前,阿丝雅出了一本回忆录《职业革命家》,其中有专门的一章讲瓦尔特·本雅明。对那一章的读者而言,眼前的这部日记必定会令其大吃一惊,觉得既苦涩又压抑。

1924年5月,本雅明与阿丝雅·拉西斯相识于卡普里。他在从卡普里写给我的几封信里提到过她,并没有说她的名字,只是提到“一个里加来的信奉布尔什维克的拉脱维亚女子”以及在谈到“对一种极端的共产主义之现实性的深刻洞见”时所说的一位“里加来的俄罗斯革命者,我所认识的最杰出的女性之一”。无疑,从那时开始直到至少1930年,阿丝雅·拉西斯对本雅明的生活产生了决定性的影响。在本雅明主要为了阿丝雅·拉西斯的缘故而动身前往莫斯科之前,他和她还分别于1924年在柏林,1925年在里加,也许甚至还有另一次在柏林相处过。继朵拉·凯尔纳(Dora Kellner)和尤拉·科恩(Jula Cohn)之后,阿丝雅·拉西斯成了第三位对本雅明而言具有重要意义的女性。由本雅明在其作品《单行道》中写给阿丝雅·拉西斯的献词来看,情爱的纽带还与她施加给他的一种强烈的才智上的影响联系在一起:“这条街名叫阿丝雅·拉西斯大街,通往那个作为工程师在作者心里将它开凿出来的人。”不过,这本日记恰恰未能让我们见识并理解本雅明所爱的这位女子才智的一面。这部讲述了一个几乎直至逗留的最后一刻都未获成功的追求故事的日记,简直恳切得令人绝望。当然,本雅明去莫斯科的时候,阿丝雅正卧病在床,一直待在一家疗养院,几乎直到他离开。然而,她究竟得了什么病,我们却一无所知。于是,他俩在一起的时候大多都是在疗养院的房间里,只有几次阿丝雅去了本雅明下榻的旅馆。她此前与人所生的女儿,我估计约莫八九岁的样子,也同样生着病,住在莫斯科城外的一家儿童疗养院里。所以说,阿丝雅不可能积极地参与本雅明的各种活动。她始终只是他所写的一篇篇报道的收听者,是他所追求的、却对其几乎完全拒斥的对象,以及,这种情况并不少见,不友好的,甚至可以说是不幸的争吵时的对手。对阿丝雅的徒劳的等待、永远的拒斥,最后甚至还有一种程度不低的对待情爱的玩世不恭,所有这一切都被极度详细地写入了日记,使得任何有说服力的、体现才智的迹象的缺失越发显得不可思议。与此相应的是,所有见过本雅明和阿丝雅在一起的人,在对我讲述他们的印象时都一致表达了他们对这对只会不断吵架的情侣的惊讶。另外,1929年和1930年,阿丝雅去了柏林和法兰克福,本雅明竟然为了她而离了婚!如此看来,这里留下了一些无法解释的东西,这其实很符合像本雅明那样的人生。

耶路撒冷

1980年2月1日

格斯霍姆·朔勒姆(Gershorn Scholem)

后记

初次翻译瓦尔特·本雅明的文字就有幸得了一部日记,窃喜。阅读是探秘;读日记更是“窥探隐私”;至于译日记,则简直就像成了作者的“闺中”密友,他推心置腹坦露心迹,你侧耳倾听心生戚戚。坦白地说,翻译《莫斯科日记》这一极具个性的文本,译者喜欢上了本雅明这个人,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趣的人。

本雅明的莫斯科之行可谓一次苦旅。他对阿丝雅·拉西斯的情是苦涩的,爱到深处,男儿柔肠,丈夫落泪;他在莫斯科的处境是艰苦的,天寒地冻,语言不通,囊中羞涩。译笔因此种种苦而凝重。

然而,一个热爱着怒放于冰天雪地里的圣诞玫瑰的人,其内心必定是生动的、丰盈的、充满情致的。跟随着一双敏锐的眼和一颗敏感的心,我们在那个遥远的莫斯科城走街串巷,在剧场与影院逗留,在教堂与博物馆穿梭,在闹市与乡野徜徉,在店铺与货摊流连。观察、感受、品鉴、思考……译笔也似乎呼吸着作者的喜乐而浅吟低唱。

译者之喜欢本雅明,当然还在于其作为学者的洞察力。尽管其莫斯科一行行程短暂,交往圈子有限,但他对彼时俄国社会的政治生态、经济形势、社会环境、民众生活等诸方面的观察与判断不可谓不深刻。学者的客观与理性也体现在本雅明与“情敌”赖希及情人阿丝雅之间的微妙关系中。他乐于同赖希进行学术探讨,对赖希的赏识是真诚的。他痴情于阿丝雅,却也能冷静地看待两人之间的种种问题。这个活生生的、爱着并痛苦着的人,绝非偏执与偏狭之辈。

《莫斯科日记》里这个摘下了一切假面的本雅明,是个可爱的人。

如今,日记已译毕。天下译事皆辛苦。然一旦译成,便是苦,也是乐了。

郑霞

2014年7月28日记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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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3/1 14:23: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