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部中篇小说集，讲述了20世纪的中国孩子们的故事。通过本书，我们将可以知晓：20世纪的中国孩子，他们是生活在怎样一个中国大背景之下；他们又是如何在血雨腥风、烈火洪水中走了过来；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的奋斗追求，还有他们的美丽梦幻与理想，又是怎样。

人类的20世纪，中国曾经是怎样的，那时中国的孩子又是怎样的？我们的爷爷和父辈，又是怎么经历了血火刀光、金戈铁马的大历史，把一个充满阳光的世纪奉送给了我们？20世纪的中国孩子，他们是怎样在血雨腥风、烈火洪水中走了过来，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的奋斗追求，他们的美丽梦幻与理想，又是怎样的呢？

读这本书吧，让我们同20世纪的中国孩子一道，手拉手，走向更绚丽的明天！

开场白／1

第一篇 最后一个峦山浣水人／1

第二篇 抓来的老师／88

第三篇 丽丽／174

第四篇 走运的小锚锚／273

第五篇 大洪水与小信使／360

第六篇 M星球上的小建筑师／507

后记／712

一、山水与人

这边的山，大都叫峦山；这边的水，也大都叫浣水。兴许是山里人孤陋寡闻，只偶尔听得文人骚客路过时叨念这么几个简单的字句，便捧为正宗，就这么一代一代地传下来了。回溯历史，业已查不出命名是哪年问的事情了，因为宋元之际，连年战乱，早就没谁有什么雅兴上这深山老林里舞文弄墨。老班辈子的山里人，竞说是末朝年问起的名字，何谓“末朝”，却无从考据，姑且摆在一边不理它吧。

可山是奇山，水是奇水。凡到峦山浣水走过的人，无论是插田师傅、踪田叫化、扮禾的客，都要咂巴几下嘴唇，说声“绝”。满腹经纶的风水先生，常爱半眯着眼，口中念念有词：好、妙、绝！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好地方，日后定有个龙腾虎跃的人物出来定乾坤……不过，这番理论，山里人并不曾介意，他们决不图出人头地。只要两臂敌得过那吊睛白额的大虫，便是英雄豪杰了；肩挑得起三五百斤的担子，自然又是猛士好汉。山里面，不图敌过虫豸猛兽，不图一个丰衣足食，还图个什么呢？

久居山林，山林便是知音。山里人津津乐道的决非青龙、白虎之类发迹的风水，而是林木的丰饶。樟、楠、梓、杉，自不在话下，还有许多罕见的树种，诸如黄琼木、鹅掌楸、花榈树、铁苞杉之类，有的柔韧有致，当得上淬过火的钢筋；有的刀斧不入，胜得过千锤百炼的合金；有的终年弥散着奇异的香味，周围竟无一株腐木、一片败叶；有的招惹着五光十色的鸟儿，俨然是百鸟的庇护者……

事端也便是从这树上引起的。

这峦山上，浣水边，稀稀密密，少不了一些人家。天然一个小社会，自得其乐。故每户人家，又是猎手，又是筏工，又是匠人，还得兼当排客，每年发桃花水，把质地优良的木材，在水边用竹篾扎好，顺水放下去，逢滩过滩，逢坳过坳。有时水头跌落个丈把，人站在排上，面不改色，点篙舞动有如弄刀耍棍，至后来终得安然无恙。大江大河里放筏的，绝对不敢同他们夸海口。当然这是个险事，年问也有个把排客在下游几十里处寻得尸回的。可人生不就是一种冒险，冒险里自有更强的乐趣，再说生死也有个天数，不在出入谨慎之间。死在虎口，闯跌入狂澜中，不单是悲哀，还有荣幸。古往今来，人们谁个不崇拜马革裹尸而回的好汉子？山里，没有战乱，这便是奇勋了。留下的孤儿寡妇，比有当家人在时还照料得周到。有当家人是自家自顾，没有了，便是百家关照了。谁家打得野猪山牛，最好的一份便先送到这样的人家。

山里筑屋，傍山靠水，不兴个烧砖。河里有拳头大、菜碗大，或者淘盆大的卵石，浑圆、结实，一层层地砌起，便是墙了，风雨不怕，雷电无欺。远远看去，一排排的卵石墙，日光下闪着莹白，蔚为奇观，有如凝聚了的云纹，又似固定了的波痕。屋顶是一色的杉木皮，间年换一次，错落排列很有讲究，竟似反转过来的船底。但到山呼林吼，这卵石墙和杉皮顶，就如颠簸在风浪中的舟楫，令人激赏。不过，住在这样的屋里，人却感到牢靠、稳当，外面哪怕是狼嗥虎啸，照样可以打起呼噜。

小马艾就是在这样的山山水水里长大的，住着山一样牢固的屋子，饮着汇聚着山上果木甘露的溪水……他的身世就如同这山上每一株树木，每一朵花儿，自然让他降生，自然教他长成，自然任他驰骋。就连他出世，也不在带着烟火味的卯石屋内，而在生满艾蒲的大地之上。那年，他妈妈怀了他，照样事农桑。清明时节，该饮雄黄酒、燃艾叶来避邪，姆妈便外出采艾叶，采了那么满兜，肚子痛了起来，自己就将艾叶铺上，滚了几滚，娃儿便一脑壳拱出来，落到艾叶上。抱着“哇哇”直叫的娃儿回家时，当爷爷的便说：“这是天命，生在艾叶上。山里人，贱生贱长，方得天年。莫起什么富贵名字，难得带大。就叫个‘艾’吧！不图个大吉大利，却也能消灾避祸。”

当爹爹的下山放排去了，待回来，听到这个名字，也击节叫好：“就让他像满山艾叶长个旺相。”

娃儿见风日长，也如同艾叶一般。一双眼睛，又大又亮，似墨绿色的湖水。波光盈盈，一看着父母，便显得分外有情意。打小马艾三岁那年，爹爹就不再下山放排，专门在深山里钻，不知要寻什么，常常是十天半个月不回。若回来，有时则带点猎物，有时则两手空空。脸上胡子拉碴的，十足野人模样。娃儿却不害怕，竟愈发亲热。一见爹回，只要是远远现个影子，就“吧嗒”着赤腿，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恰如偎家的小犬，前前后后欢腾个没完，最后闹个无赖，居然要扯住胡子荡秋千：

“爹爹，爹爹，我也要进山。”

“你进山干么了？”

“你做么子我做么子。”

“我打老虎。”

“我也打，打！”还加重了语气，舞起了小拳头，眼睛瞪得小灯笼大。

“我要寻一种宝树。”

“我跟你寻。”

“你认得？”

“告诉我，就认得。”

小马艾的话不假。还只有三岁，凡物让他过一次目，他就记下来了。有一次，爹爹故意把两种竹子放到他跟前，让他认，他一下子就拿着竹叶子对爹爹说：“楠竹竹，斑竹竹。”就区别开来了。地南瓜的叶子混在～般杂树的叶子里，他也能找出来。出奇的是，有次爹爹同他上溪边玩耍，一头小兽一晃，便不见了，连他爹爹也没认出是什么来，可他竞叫道：花花麂，花花麂。他只见过一回花麂，这可是罕见的异兽，爹爹回来，还叹了好久的气。平日，住着人家的溪水附近，是决计不会有花麂出现的，所以爹爹不相信，便涉过溪水，去辨认足迹，当发现刺丛上挂上一小撮花麂脱落的毛时，忍不住惊叹起来：

“我的娃儿呀，哪得的千里眼呀？！”

现在，听小马艾说要进深山老林，当爹的心动了。待回到家，傍在灶屋门边，便向妻子说：“让艾娃跟我进山。”

“你发了癫啵？三岁娃儿进山，给老虎送食的？”妻子连柴火也不抽了，直烧得米饭翻着浆哗哗地流了出来，一片白雾直冲人。这里都是用的吊锅，一条铁链从屋梁上吊下来，所有的锅子都有一个大耳朵，专门挂在铁链上。所以，锅周围没有什么能挡住翻浆，顿时，火也让浇灭了，弄得屋里乌烟瘴气。

当爹爹的马春山，给呛得直往后退。

谁知，妻子却咯咯地笑了起来：“像你？上山打虎的汉子，敌不过我一把柴火……艾娃你尽管带去，山里生，山里长，不到山里扯点山气，就不是山伢子。”

马春山在门外站住了：

“好哇，你比我更癫了啵？！”

“不是我癫，是娃儿先癫了。你没看见他接你回来的劲，你浑身上下一个野人样，他不单不怕，反更亲热。从小就是野性子，不让他野到山里还长得成么？”妻子把火扒好，又用吹火筒吹燃，款款地说。

马艾是属于山野的。

本来嘛，山里长一株树，开一朵花，都自有它的道理，大自然的道理只能被探索，而永远不能反诘。该长，该开，什么时候，什么季节，都有再充足不过的理由。那大自然里的孩子，身心皆没有束缚，更是该按大自然的意愿去长大。马春山的妻子是深晓这一最颠扑不破的真理的，才叫人心悦诚服。

从此，三岁的小马艾，就同老林子和飞禽走兽结下了不解之缘。那怯生生的麂子，大大咧咧的山牛，只有大雾弥天才出来的调皮的猴子，鲜蹦活跳的小松鼠，无一不被他模仿得惟妙惟肖。马春山在山林里寻觅，凡是青藤缠绕，杂树丛生，大人没法钻进去的地方，小马艾便高兴了：

“爹爹，等着，我去，花花陪我。”

花花是一条小花狗，别看它小，却真有猎犬的天性，绝不会误事的。你打下一只小麻雀，它也能在乱树之中寻出来，叼回来，让花花去，自可以放心。

于是，小马艾像只小猴，一缩头，便钻进树丛里，像麂子一闪忽，便没了影踪，如果不是花花偶尔吠上几声报道去的远近，连当爹爹的也估不出马艾的去向。

一年复一年地过去了。

他们寻的是什么宝树呢？

P1-5

出生、成长在新世纪的孩子，你们可知道，上个世纪，即人类的20世纪，中国曾经是怎样的，那时中国的孩子又是怎样的？

你们想知道吗？

一个曾有过高高坐在金銮殿中宝座、金口玉牙的皇帝的中国，是怎么变成民主共和、老百姓当家做主的中国的？

一个备受外国侵略者，尤其是法西斯侵略者欺凌的中国，是怎么奋起反抗，最后成为昂然挺立在世界民族之林中的强盛的中国的？

一个闭关锁国、慵懒保守的中国，是怎么走向改革开放、奋发图强的？

“东亚病夫”，又如何成为东方巨人？！

我们的爷爷和父辈，又是怎么经历了血火刀光、金戈铁马的大历史，把一个充满阳光的世纪奉送给了你们？

20世纪的中国孩子，他们是怎样在血雨腥风、烈火洪水中走了过来，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的奋斗追求，他们的美丽梦幻与理想，又是怎样的呢？

于是，便有了这一本书。

20世纪的中国孩子，虽然与你们所经历或即将经历的一切，是那样的不同，但是，他们所憧憬、所追求的，却与你们无法分开。你们的今天，也许正是他们所期吩的，可你们的明天，难道不同样也是他们所期盼的么？

两个世纪的孩子，一般心连心！

那么，读这本书吧，让你们同20世纪的中国孩子一道，手拉手，走向更绚丽的明天！

——作者

对儿童文学的一片痴情，我得到一生中莫大的安慰。好几次在签名售书的展台上，即便在广州，我都接待过来自全国各地，包括远至东北、新疆的读者，他们当中不少人对我说，我们小时候就是读你的书长大的，而且还列举出了诸如《抓来的老师》、《走运的小锚锚》、《洛杉矶的中国少男少女》等作品。那都是我年少时的作品了，曾一版再版，在我，竟无“悔其少作”的感觉。其实，年轻时的作品，激情喷发，才华横溢，每每还是最好的，没准年纪大了，反还写不出了呢。

我曾有过一个誓愿，每年至少给孩子们写一本书，以回报他们对我的厚爱。虽说从开始创作至今，平均一年一部的儿童文学作品，可以说是超过了，但是，近几年里，由于到了高校，没当专业作家了，加上身体不时出点问题，儿童文学作品还是写少了，当中竟还有一两年的空白，内心总还是有点惴惴不安的，有时，整理一下已出儿童文学作品，总是不断地告诫自己，别忘了当日的许愿呀！

整理中，不觉发现，我竟为20世纪的中国孩子，勾勒出了一个又一个清新的身影。

从20世纪初，掀翻千年帝制(《最后一个峦山浣水人》，它其实是一部已成长篇的开篇部分)，到红土地革命(《抓来的老师》)与抗日战争(《开往冥冥深处的大鸡眼船》)，从共和国草创(《寻找小仙子》)，到“文革”与改革开放(《丽丽》、《走运的小锚锚》、《一位小画家的梦》、《浪漫年华》、《拜拜，十五岁》等)，一直到当今新的历史时期(《真棒，好小子》、《大洪水与小信使》)，以及两个世纪中国孩子飞天之梦(《M星球的小建筑师》)，可以说，构筑了20世纪中国的儿童吏及至中国儿童的心灵史。当然，可列入上述清单的作品还很多，要以20世纪“中国儿童史”为题编下来，有十多种乃至二十多种，得分好几卷了。这里，只好忍痛割爱，只编选进几种，有一个大致的轮廓就行。希望有一天，全部的儿童文学作品都能选入吧。

在泥沙俱下、纷纭杂沓的现实生活中，从事儿童文学创作每每使我心灵得到净化。评论家曾说我是“两极作家”，一极是对最黑暗丑陋的人类异化之批判，一极则是对儿童的阳光天性之讴歌。是的，我喜欢孩子们，同他们在一起，我会忘记现实中种种无耻的背叛、人性的沦丧、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忘却所遭遇的种种不幸、不公与不测，放开身心，去承接阳光、清风。正因为这一点，我对人类的理想主义仍一住情深。

这也是我所有文学作品中一以贯之的灵魂之光！

谢谢孩子们！

谢谢我的小读者！

谭元亨

2007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