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识（英汉双语对照）》一出，震聋发聩，犹如划破黑夜的枪声。作者托马斯·潘恩将刻意回避那些个人化的东西；因此，文中将不包含对个人的赞美或抨击。明智而可敬的人无须借助一本小册子的成功；而那些不明智、不友好的人，只要不大动干戈来让他们转变想法，他们的意见自会消弭。

在很大程度上来说，美洲的事业是全人类的事业。其中出现的以及即将出现的诸多状况，都不是地方性的，而是普世性的。这些状况触动了所有热爱人类的人所坚持的原则，牵动了他们的美好情感。向全人类的自然权利宣战，让一个国家在经历烧杀掠夺之后凋敝荒芜，并将人类权利的捍卫者斩尽杀绝，这是每一个由自然赋予了感受能力的人都会关注的事情，无论时人如何评说，这些人当中便有作者。

《常识（英汉双语对照）》著于美国独立战争期间。作者托马斯·潘恩以先知一般的政治远见，分析了人类组建政府的一般原则。书中强调的许多思想后成为北美人民的战斗纲领，并被《独立宣言》所吸收。《常识（英汉双语对照）》行文酣畅淋漓，不仅以如椽之笔攻击包括彼时英国在内的各种君权制、世袭制，大声疾呼、主张独立，更重要的是，作者在政体方面为新的政府指出了方向——走向共和。

引言

泛论政府的起源与目的，并简评英国政体

论君主制与世袭制

对北美当前事态的思考

论北美目前的能力，附谈一些杂感

附记

致贵格会教徒书

Introduction

Of the Origin and Design of Government in General. With Concise Remarks on the English Constitution

Of Monarchy and Hereditary Succession

Thoughts of the Present State of American Affairs

Of the Present Ability of America, with Some Miscellaneous Reflections

Appendix

Epistle to Quakers

论君主制与世袭制

人类在造物的序列中原本是彼此平等的，这一平等只能是由于后来的某种情况而遭到了破坏。在很大程度上，我们或许可以用贫富之间的差别来解释平等遭到破坏的原因，而无须借助压迫与贪婪等刺耳、难听的字眼。压迫常常不过是贫富差异的后果，而极少甚至几乎从来不是致富的手段；同时，尽管贪婪可使人免于穷困潦倒，却常常会令人过于胆小而失去敛财的机会。

可是，还有另外一种更大的差别，这种差别无法用真正自然的或宗教的理由来加以解释，即把人们分为国王和臣民两种人。男女之分是自然产生的差别，善恶之分是上天给出的差别；但是，何以有一类人降生于世便凌驾于他人之上，与众不同，俨然一个新的物种，这倒是很值得我们加以探究，看看他们到底将为人类带来幸福，抑或是苦难。

在世界历史早期，根据《圣经》中的记载，那时候并没有帝王，结果那时候也没有战争；而现在使人类陷于混乱之中的，正是当前国王们的虚骄与傲慢。荷兰没有国王，于是一个世纪以来比欧洲任何一个君主政体的国家都享受到了更多的和平。这个论断在古代也同样适用：在那些最初的氏族首领的领导下，人们过着宁静的、自得其乐的乡村生活，然而这种生活到了犹太王族时期便消失无踪了。

君主政制最初是由异教徒带来的，此后犹太人的子孙效仿了这一惯例。这是魔鬼为了鼓动人们进行偶像崇拜所进行的最成功的发明。异教徒将死去的先王奉为神圣，而基督教世界则更进一步，给予尚在人世的国王同样的荣耀。将神圣的“陛下”这一称号施诸蠕虫一般的人物——而他在光荣显耀之时转瞬便会化为尘土，这真是一种大不敬！

一个人凌驾于所有其他人之上，这种状况既不能根据人们都享有的自然的平等权利来证明其合理性，也无法从《圣经》中找到为之辩护的权威论证：要知道，上帝的意志，正如通过基甸和先知撒母耳所宣示的那样，分明是不赞成由国王来掌控政权的。在君主制政体之下，《圣经》当中一切反对君主制的部分都被轻巧地遮掩过去了，但这些内容无疑值得那些尚待组织政府的国家注意。“凯撒的物当归给凯撒”乃是《圣经》的宫廷教义，然而这却并不能成为君主制政体的依据，因为当时犹太人还没有国王，还处在受罗马人奴役的状态之中。

从摩西所记述的创世之初算起，到犹太人全民陷入错觉、要求立一个国王之时为止，差不多过了三千年。直到立王之前，他们的政府形式（除去上帝亲自加以干预的那些特殊情况之外）始终是一种由一位士师以及各部族长者共同治理的共和政体。那时他们是没有国王的，并且还认为，承认任何人为王都是一桩罪恶，只有万民之主耶和华当得起那个称号。当一个人严肃思考人们对君王一类人物的偶像崇拜的时候，他便会明确知道，上帝珍爱自己的荣誉，断然不会赞成那种大不敬地侵犯上天之特权的政府形式。

君主政体的建立，在《圣经》中被列为犹太人的罪恶之一，犹太人因此给自己招来了诅咒。这一事件的来龙去脉值得我们关注。

以色列的后代子孙受到了米甸人的压迫，于是基甸便带领了一支人数不多的军队向米甸人进军，并在神的直接干预下赢得了胜利。犹太人得胜之后，喜不自胜，认为这全靠了基甸指挥得力，便提议立他为王，说：“愿你和你的儿孙管理我们。”这确实是个极大的诱惑，不但许给了基甸一个王国，而且还是个可以代代相传的王国。然而，基甸却以其虔诚的灵魂回答说：“我不管理你们，我的儿子也不管理你们，唯有耶和华管理你们。”这话说得再清楚不过了；基甸并非谢绝这种荣誉，而是否认犹太人具有赋予他这种荣誉的权利；他也没有恭维犹太人，违心地向他们表示感谢，而是以一个先知的明确态度责怪他们背弃了上帝，后者才是他们真正的君主。

此后，大约过了一百三十年，他们又犯了同样的错误。犹太人满心向往异教徒偶像崇拜的风俗，这种向往简直是无从解释。这一次，他们抓住撒母耳负责管理世俗事务的两个儿子的不当行为，以此为把柄到撒母耳跟前吵嚷着说：“你年纪老迈了，你儿子不行你的道。现在请为我们立一个王治理我们，像列国一样。”在此我们不能不说他们的动机乃是坏的，因为他们希望像其他民族，即异教徒一样，然而他们真正的光荣却在于尽可能地与其余各民族皆不相同。当他们和撒母耳说“为我们立一个王治理我们”，撒母耳大为不悦，于是他就向上帝祷告，上帝便对撒母耳说：“百姓向你说的一切话，你只管依从，因为他们不是厌弃你，乃是厌弃我，不要我作他们的王。自从我领他们出埃及到如今，他们常常离开我，事奉别神，现在他们向你所行的，是照他们素来所行的。故此你要依从他们的话，只是当警戒他们，告诉他们将来那王怎样管辖他们。”也就是说，以色列人如此渴望去模仿的，不是某个特定国王，而是世间一切国王的普遍做法。尽管现在与古代时隔已久，做法亦大不相同，但实质却一依其旧，与此前并无不同。撒母耳将上帝的话转告了求他立王的人们：“管辖你们的王必这样行，他必派你们的儿子为他赶车，跟马，奔走在车前（这一描述和现在强行让人服役的做法相符）。又派他们作千夫长、五十夫长，为他耕种田地，收割庄稼，打造兵器和车上的器械。必取你们的女儿为他制造香膏，作饭烤饼（这段话描绘了国王的奢靡、浪费以及对人们的压迫）。也必取你们最好的田地、葡萄园、橄榄园，赐给他的臣仆。你们的粮食和葡萄园所出的，也必取十分之一，给他的大监和臣仆（由此我们可以看到，收受贿赂、贪污腐化和偏私宠臣乃是国王们的固有之恶）。又必取你们十分之一的仆人婢女、健壮的少年人和你们的驴，供他的差役。你们的羊群他必取十分之一，你们也必作他的仆人。那时你们必因所选的王哀求耶和华，耶和华却不应允你们。”这解释了君主政体延续至今的原因。自古以来贤君寥寥无几，他们的德行既未能使这一名号变得神圣，亦未能抹去国王产生之起源所具有的罪孽。《圣经》中虽对大卫大加称颂，其实对他的国王身份并不在意，在意的是他是一个得上帝欢心的人。然而犹太人却不肯遵从撒母耳的训谕，他们说：“不然，我们定要一个王治理我们，使我们像列国一样，有王治理我们，统领我们，为我们争战。”撒母耳继续给他们说理，可是却没有任何效果；他向众人指出这乃是对上帝背恩弃义，然而也都无济于事；撒母耳看出大家已是执迷不悟、一意孤行，他喊道：“我求告耶和华，他必打雷降雨（当时正值麦收季节，这在其时乃是一种惩罚），使你们又知道又看出，你们求立王的事，是在耶和华面前犯大罪了。”于是撒母耳求告上帝，上帝就在这日打雷降雨，众民便大为惧怕上帝与撒母耳。众民对撒母耳说：“求你为仆人们祷告耶和华你的神，免得我们死亡，因为我们求立王的事，正是罪上加罪了。”这部分《圣经》的内容乃是明确而直接的，不容任何模棱两可的解释。上帝确曾在此对君主政体表示反对，这如若不是真的，那么《圣经》便是假的。人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在教皇统治的国家里，国王和神职人员一定会各施手段，竭力不让公众接触这些经文，因为君主政体无一例外，不过是教皇制度的翻版罢了。

P12-17

或许下文所包含的意见，目前尚不够流行，是以无法获得大家的好感；长期以来，从不质疑的习惯使得事物表面上看起来是正确的，并且会立时引发保卫传统的可怕呼声。但是喧嚣很快就会平息。时间，而非说理，会使更多的人转变观念。

权力长期地、过度地遭到滥用，往往会导致人们质疑权力的正当性（其他事物也是如此，如果不是受难者被逼无奈，愤而追讨说法，它们同样可能永远不会遭到质疑）。现在，英国国王一方面据有自己的权利，另一方面支持议会据有（他所谓的）他们的权利，二者联合起来，令这个国家的善良的人们受到了极大压迫。有鉴于此，人们无疑有权质疑二者对这些权利的要求，同时有权拒绝任何一方篡夺这些权利。

在下文中，作者将刻意回避那些个人化的东西；因此，文中将不包含对个人的赞美或抨击。明智而可敬的人无须借助一本小册子的成功；而那些不明智、不友好的人，只要不大动干戈来让他们转变想法，他们的意见自会消弭。

在很大程度上来说，美洲的事业是全人类的事业。其中出现的以及即将出现的诸多状况，都不是地方性的，而是普世性的。这些状况触动了所有热爱人类的人所坚持的原则，牵动了他们的美好情感。向全人类的自然权利宣战，让一个国家在经历烧杀掠夺之后凋敝荒芜，并将人类权利的捍卫者斩尽杀绝，这是每一个由自然赋予了感受能力的人都会关注的事情，无论时人如何评说，这些人当中便有作者。

1776年2月14目于费城

人们常说，18世纪末的拉法耶特是“两个世界的英雄”，却遗忘了那个时代更有资格获得这一称号的民主战士——托马斯·潘恩。拉法耶特执剑，潘恩执笔。

——朱学勤

没有《常识》作者的那支笔，华盛顿高举的剑将是徒劳的。

——美国第二任总统 约翰·亚当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