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谋杀的真正开始，到底是哪一刻呢？

“一切都聚合向一个地点……然后，时侯一到——冲锋！‘零时’已到，攻击发起。他们全都像一群战士一样，聚合在一起，等待攻击发起的‘零时’……”

一场未遂的自杀，一女生遭受偷窃罪名的诬告，一著名网球选手的浪漫生活，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对于漫不经心的旁观者来说，它们之间显然没有什么联系。然而，当聚会在一个年迈寡妇的海滨别墅“海鸥角”进行时，早先的事件达到了一个戏剧化的高潮……

巴特尔警长发现，这是精心策划的一个报复方案——目的是为了谋杀……

1 序幕：十一月十九号

2 人物登场

3 红蔷薇与白雪公主

4 幕后黑手

5 发起攻击的零时

围坐在壁炉旁的一群人大都是律师或对法律感兴趣的人。他们当中有律师马丁戴尔、王室法律顾问鲁弗斯·洛德，还有因卡斯泰尔斯一案而名声大噪的小丹尼尔斯。其余几个高级辩护律师是贾斯蒂斯·克里夫尔先生、“刘易斯和特伦奇律师事务所”的刘易斯和年迈的特里维斯老先生。特里维斯先生年近八十，老成练达，是一家著名律师事务所最有名的律师。据说，他所掌握的社会幕后秘史，全英格兰无人可比。他也是一位犯罪学专家。

欠思考的人都说特里维斯先生应该写本回忆录。但特里维斯先生可不这么认为，因为他明白自己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虽然特里维斯先生早已退休，不再亲自执业，但在英格兰，没有人的见解能像他那样受到同行尊重。无论何时，只要他发出他那微弱、清晰、细小的声音，周围总会出现一阵虔敬的肃静。

此时此刻，大家正谈论着那天才在伦敦中央刑事法院了结的一桩广受议论的案件。这是一桩谋杀案，被告被判无罪。这个案子正被重审，须做专业鉴定。

检方犯了一个过于仰仗某项证词的错误——老狄普里奇应该知道他给了被告一个什么样的机会。年轻的阿瑟充分运用了那个女仆的证词。本特莫尔在他的总结中非常全面客观地叙述了案件，但是错误已经铸成——陪审团相信了那个女孩。陪审团怪得很，你永远不知道他们相信什么，不相信什么。可是，一旦他们对一件事情形成印象，谁也别想使他们有所更改。关于那根撬棒，他们相信女孩说的是真话。医学证据有点超越他们的理解水平。最可恶的莫过于那些出庭作证的人了！这些受过专业训练的家伙，满嘴是冗长的术语和行话，对一个极普通的问题，也总是嗯嗯呃呃地不置可否，总是说“在一定的情况下，这个情形也许会发生”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他们一点一点地把自己的看法说出来，随后发言就变得愈来愈稀落和不连贯，感觉好像现场缺少了什么似的。他们一个一个地转向特里维斯先生。因为特里维斯先生到目前为止始终一言未发。大家愈发热切地期待着这位受人尊敬的同行发表高见。

特里维斯先生斜靠在椅子里，漫不经心地擦拭着自己的眼镜。异乎寻常的肃静使他倏然抬起头来。

“啊？”他说，“怎么回事？你们是在问我什么吗？”

年轻的刘易斯说：

“先生，我们正在探讨拉莫尼一案。”

他停下来，满怀期待。

“是，是，”特里维斯先生说，“我正在想这个案子。”

人们沉默地等待洗耳恭听。

“恐怕我只是在胡思乱想，”特里维斯先生说，仍旧擦着眼镜。“是的，是胡思乱想。我猜是年纪大的缘故。一个人到了我这个年龄，只要他愿意，他是有特权胡思乱想的。”

“是的，先生，你说得很对。”刘易斯说，可是他看上去却满脸疑惑。

“我想的事情，”特里维斯先生说，“并不是那些五花八门的法律观点，尽管它们是很有趣的，非常有趣。如果判决结果并非如此，上诉仍有很大胜算。但是我现在不愿意详细讨论这点。如同我所说的，我现在正在思考的不是法律问题，而是——嗯，案中的人。”

每个人都露出大为吃惊的样子。他们也考虑过案中的人，只是他们考虑的是这些人充当证人的可靠性等等。他们之中没有人曾经大胆推测过被告果真有罪，还是如法庭所宣判，是清白无辜的。

“人，你们知道，”特里维斯先生若有所思地说，“有各种类型、身高及体型。有些人有脑筋，有许多人则没有。他们来自四面八方，兰开夏、苏格兰，那餐馆老板是从意大利来的，而那个女教师却是从美国中西部某个地方来的。但他们全都卷入同一件事情里了，最后在十一月的一个阴暗的日子里，被一起带到伦敦的一个法庭上。每一个人都扮演他自己小小的角色。整个事件的高潮则是一起谋杀案审判。”

他顿了一下，双手轻松怡然地敲着自己的膝盖。

“我喜欢好的侦探故事，”他说，“但是，你们知道，它们开始的地方不对！它们总是先从谋杀写起。但是谋杀应该是尾声。故事其实远远在此之前就展开了——有时是在许多年以前——然后各种各样的原因和事件把某些人在某一天的某一刻带到某一个地点。就以那个年轻女仆的证词为例吧，如果那个帮厨女工没有抢走她的男友，她是不会愤然离开，跑到拉莫尼家去的，并且成为被告的主要证人。那个吉斯皮·安东尼利来接替他哥哥一个月，而他哥哥却有眼无珠，完全没看到吉斯皮那双敏锐眼睛所看到的东西。还有，如果那个警察没有爱上四十八号那个女厨子，他也不会巡逻迟到……”

他微微点了点头。

“所有的事端都向一个特定的点集中……之后，时机成熟，便发起冲锋！零时，是的，所有一切，都走向发动进攻的零时……”他重复着：“走向发动进攻的零时……”

说罢，他的身体微微一颤。

“先生，你觉得冷了吧，请靠近壁炉坐。”

“不，不，”特里维斯先生说，“就像俗语说的，只是有人正从我的坟上走过。好了，我现在该回家了。”

他和蔼地点一点头，便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出房间。

大家心神不定地沉默着。过了一会儿，王室法律顾问鲁弗斯·洛德感慨地说，可怜的老特里维斯真的老了。

威廉·克里夫尔爵士说：

“他有一副精明的头脑，绝顶聪明的头脑，可是他毕竟风烛残年了。”

“他的心脏也不好，”洛德说，“我认为随时有停止跳动的可能。”

“他很会照顾自己。”刘易斯说。

这时候，特里维斯先生已经小心地跨进了他那辆平稳的戴姆勒轿车。车子将他送到坐落在一处幽静区域的房子。一个殷勤的管家帮他脱下外套。特里维斯先生随后进了书房，里面壁炉的煤火正在熊熊燃烧着。书房过去就是他的卧室。出于对心脏的考虑，他从不上楼。

他在壁炉前坐下来，把一些信件拿到跟前。

刚才他在俱乐部里略略谈及的问题还在脑海里萦绕着。

“就算是现在，”特里维斯先生思忖道，“也仍有某台戏——或者说某个即将发生的谋杀案——正在酝酿着。如果我要写一个引人人胜的流血犯罪故事，我的开头就会是一位年迈的绅士坐在炉火面前，正在打开他的信件。故事在不知不觉中上演，走向零时……”

他撕开一个信封，茫然地望着从里面抽出的信笺。

突然，他的神色变了。他从幻想中回到现实。

“天哪！”特里维斯说，“太恼人了！说实在的，真急人！竟在这么多年之后！这将改变我的所有计划。”

P1-5

阿加莎·克里斯蒂被誉为举世公认的侦探推理小说女王。她的著作英文版销售量逾10亿册，而且还被译成百余种文字，销售量亦逾10亿册。她一生创作了80部侦探小说和短篇故事集，19部剧本，以及6部以玛丽。维斯特麦考特的笔名出版的小说。著作数量之丰仅次于莎士比亚。

随着克里斯蒂笔下创造出的文学史上最杰出、最受欢迎的侦探形象波洛，和以女性直觉、人性关怀见长的马普尔小姐的面世，如今克里斯蒂这个名字的象征意义几近等同于“侦探推理小说”。

阿加莎·克里斯蒂的第一部小说《斯泰尔斯庄园奇案》写于第一次世界大战末，战时她担任志愿救护队员。在这部小说中她塑造了一个可爱的小个子比利时侦探赫尔克里·波洛，他成为继福尔摩斯之后侦探小说中最受读者欢迎的侦探形象。《斯泰尔斯庄园奇案》经过数次退稿后，最终于1920年由博得利·黑德出版公司出版。

之后，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侦探推理小说创作一发而不可收，平均每年创作一部小说。1926年，阿加莎·克里斯蒂写出了自己的成名作《罗杰疑案》(又译作《罗杰·艾克罗伊德谋杀案》)。这是她第一部由柯林斯出版公司出版的小说，开创了作为作家的她与出版商的合作关系，并一直持续了50年，共出版70余部著作。《罗杰疑案》也是阿加莎·克里斯蒂第一部被改编成剧本的小说，以Alibi的剧名在伦敦西区成功上演。1952年她最著名的剧本《捕鼠器》被搬上舞台，此后连续上演，时间之长久，创下了世界戏剧史上空前的纪录。

1971年，阿加莎·克里斯蒂获得英国女王册封的女爵士封号。1976年，她以85岁高龄永别了热爱她的人们。此后，又有她的许多著作出版，其中包括畅销小说《沉睡的谋杀案》(又译《神秘的别墅》、《死灰复燃》)。之后，她的自传和短篇故事集《马普尔小姐探案》、《神秘的第三者》、《灯光依旧》相继出版。1998年，她的副本《黑咖啡》被查尔斯·奥斯本改编为小说。

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侦探推理小说，上世纪末在国内曾陆续有过部分出版，但并不完整且目前市面上已难寻踪迹。鉴于这种状况，我们将于近期陆续推出最新版本的“阿加莎·克里斯蒂侦探推理系列”，以下两个特点使其显著区别于以往旧译本，其一：收录相对完整，包括经全球评选公认的阿加莎·克里斯蒂侦探推理小说代表作品；其二：根据时代的发展，对原有译文全部重新整理，使之更加贴近于读者的阅读习惯。愿我们的这些努力，能使这套“阿加莎·克里斯蒂侦探推理系列”成为喜爱她的读者们所追寻的珍藏版本。

人民文学出版社编辑部

2006年5月

“阿加落·克里斯蒂已经超越了她自己。”

——摘自《纽约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