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元瑜,当代文坛最老的“黑马”,幽默不让林语堂——他是梁实秋的笔友,是高阳的聊友,是唐鲁孙的饭友,是古龙的酒友,是三毛的师友,在台湾,他京味十足,寓教于乐,生前更是家喻户晓的幽默老友,拥有众多“鱼丝”“盖饭”。
他还是动物学家,左手拿刀,右手执笔,“盖式幽默”文人第一,“搞笑解闷”掌故无双,曾是资历最老的“金马奖”评委,也时常在台湾综艺电视客串主持--真是笑料不亚于周星驰,快嘴不让于吴宗宪,妙语不逊色韩乔生。
“一读就懂,一懂就笑”,夏元瑜把幽默当成生活的源动力,本书是“幽默大师推崇的大师”之《老盖仙讲文史》,第一次亮相中国大陆,各家媒体、书评作者纷纷热读“大师中的大师”,当今活跃的京派大家王学泰特撰长篇序文,鼎力推荐。
“老盖仙”夏元瑜学识渊博,想象力惊艳,讲起文史如龙飞凤舞,炫目之中有真学问;加之“盖式幽默”的逗趣功夫,文史知识在其笔下化为七彩祥云,渡人于快乐之境。《老盖仙讲文史》分为四个栏目,遥想当年、古今考据、时说新语、论文谈艺,所谈话题人少涉及,陈年旧事,发以新意,摩登时尚,则寻根究底,人们平时习焉不察的东西,在“老盖仙”笔下全部鲜活起来,自娱娱人之中,寄寓着对红尘的别样理解。
序
老北京的幽默 王学泰/1
遥想当年
俗说关羽/3
八十年前看洋人/10
说西施/16
万里声名千载悲——一代大侠:郭解与宋江/25
中国的维纳斯/34
五四的前驱者/43
中国的外籍兵团——常胜军华尔、戈登的故事/46
遥想当年大学时/61
万里追狼/66
半世纪前考大学/72
五百年前的学潮/76
民初十二年皇皇论议员/82
岳庙故事/89
时说新语
大兴水利/95
掺水的行业/101
欲振乾纲/109
汽车便是裤子——古今中外看裸身/115
申冤记/121
印伪钞——为银行白效劳/128
沥史课本必须彻底革新》读后/131
白看电影说短长/135
还古人真面目——吹毛求疵看《战国风云》影集/147
古今考据
中国地震论古今/157
替彩色头发寻根/163
孔子的胡子/168
冷饮的文明/178
洋人受洋罪/186
四百年前的矮子乐/199
从打屁股说到砍脑袋/204
龙凤龟麟四瑞真相考/213
古今中外的胡子风波/219
千余年前世界第一大都市/228
论文谈艺
提倡信教自由的一出旧戏/247
红学“盖”论——与曹雪芹说“梦”/255
翻泽“盖”谈/270
酒话连篇/275
征联和签名/279
征联后记/283
画影图形/290
西画东来/296
香妃像的错误/302
三张稀罕的画像/306
附录
我的朋友夏元瑜 唐鲁孙/309
从前好像有人说过,中国出圣人,是有个时期的,不论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全生在孔子之前,这是一个圣人产生期,孔子以后,只出过一位“亚圣”孟子,再也没了。中国一向重文轻武,所以圣人也先出文的——从唐尧到孟子全是,后出武的。于是在孔子之后约六百年出了一位武圣人,他就是三国时蜀汉的关羽,他著有“三界伏魔大帝真经”,是他死后一千多年,他老人家的灵魂在扶乩的地方,亲自临坛,握着那两位扶乩的人的手,在沙盘上写出来的,故其可靠性胜过由后人追记的《论语》和《新约》的四福音。闲话别扯多了,言归正传,真正的关羽传记——二十五史里,陈寿写的《三国志》,晋裴松之注解的。我抄出几段,略讲一讲:
关羽,字云长,本字长生,河东解人(今山西解县)也。亡命奔涿郡。先主(刘备)于乡里合徒众,而羽与张飞为之御侮。先主为平原相,以羽、飞为别部司马,分统部曲。由这段看来,《三国演义》上说关、张二位那时候当马弓手(骑马的射手)和步弓手(步行的射手)是不对的。一个县里的别部司马大概是个带几十个士兵的保安队长,许是个捕盗的官。本来嘛,好朋友当了知县,自己哥儿们不论怎么也得混上一官半职,哪有还当弓手的道理。
自有《三国演义》以来,凡是江湖上的结拜,全都说要学“桃园”的义气。但根据史书,刘、关、张三位究竟结拜了没有呢?“先主与二人寝则同床,恩若兄弟,而稠人广坐(在许多人的场合),侍立终日,随先主周旋。”张飞传里也说到“羽长飞数岁,飞常以兄事之”。
我们看看历史上只说到“恩若兄弟”,并没说到结拜。在演义上,刘备说了一句“子龙(赵云)犹吾弟也”,于是在乎剧里硬把赵云称为“赵四将军”。
提到了关羽,不免要让人联想到赤面、长髯、青龙偃月刀和赤兔马,等等。我把赤面的考据放在本文的最后,按关羽传记的先后,先说说他老人家用什么兵器。我再从关羽传里找出一段儿来:
建安五年,曹公东征,先主奔袁绍,曹公擒羽以归(可能与《演义》上的兵困土山、张辽劝降不同),拜偏将军(大概和今之少将差不多),礼之甚厚。绍遣大将军颜良攻东郡太守刘延于白马。曹公使张辽及羽为先锋击之。羽望见良麾盖(大将耳,后有大旗或伞等),策马刺良于万众之中,斩其首以还。
你瞧瞧上文明明用的是一个“刺”字,用大刀可怎么刺?我们若说到古代兵器,一定会想到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等等十八般。其实除了枪以外,没有一样是战场上用起来方便的。枪就是古人的矛,向前一挺就是刺,不用费多大力,也不用多大的空间。如果用长柄的大刀,先要在马上把它抡成一个半圆,然后砍下去才有力,要是战场上人挤,抡不开大刀可怎么办?再说古代传留下来的战场上用的兵器,只有戈和矛(在历史博物馆全有),可是从不曾发掘出过什么三尖两刃刀、丈八蛇矛(矛长而呈波形)、开山斧或狼牙棒等等东西。你想想,用大刀就够不方便了,用斧用棒岂不更费力不讨好,你的一棒打在敌人的盔甲上,对方可能挺得住,可是他的一矛直奔咽喉而来,一个闪躲不及,就完蛋了。所以我想这十八般兵器一定是仪队里用的,或是旧小说中的理想之物,决不是古战场上实用的兵器。张飞传里说他瞋目持矛地站在桥上,曹兵竟不敢进,以此类推关羽可能使矛不使刀,不过腰上一定还挂着一口腰刀,否则怎能斩其首以还。当初的实情一定是颜良众军瞧见曹军中忽地冲出一骑人马,以为是传什么话来了,没去理他(否则为什么不先放箭),不料他竟直奔主帅,一矛刺死,又跳下马来砍了人头,再翻身上马,并且要把人头安置在个什么容器之内,要不然就得把人头的发髻打开,把头发拴在马鬃上,少说也要十来分钟,那颜良的左右卫士难道全规规矩矩地站着看热闹,不拔刀向前捉刺客?所以由此看来袁绍的灭亡已成定局,士兵太麻木,反应慢,让敌人骤马深入,又从容而去,日后怎能应付得了官渡之战呢?
《三国演义》虽是部小说,可是他离正史并不太远,更不像别的历史章回小说乱写一通,他描写的绝大部分是事实。不过有时添几个人,有时把实有的真人反而略掉了,如《出师表》中所说的将军向宠根本没有提过,所说有关关羽的部分除了赤兔马和周仓之外,也都见于正史。
曹操知关羽不可久留,也就让他去了。
关于周仓,在《演义》的六十六回里说鲁肃请关羽会谈荆州问题,周仓在阶下厉声高叫道:“天下土地,唯有德者居之……”关云长叱道:“此国家之事,汝何可多言,可速去。”这段事情在历史上真有,不过没记下这位站在阶下而敢厉声高叫的人姓甚名谁,很可能是像周仓这样地位的一个卫队长之类的人物。正如传记里有“刮臂疗毒”的记载,但仅说是医者,并无姓名,而《演义》里说是华佗,当然也有可能,大概罗贯中根据宋元的话本而写出有周仓这么一个人物。
P3-6
说起来大约有二十年了,八十年代中,我做古典文学的编辑,每天沉浸在大量来稿中,昏头昏脑看了一天稿子后,往往想读点儿文学作品轻松一下。我所在的中国社科院文学所图书馆有个“港台部”,收有几万册港台书,以台湾文学著作居多。台湾文学的各种体裁中,我以为散文为最优,其中柏杨、李敖和几位老北平作家如齐如山、唐鲁孙、夏元瑜等各有特色。齐、唐二先生的散文大陆近年都有出版,他们的作品都以写大陆旧事为主,从内容到写法都与大陆作家不同,有点“北平梦华录”的味道,使入耳M一新,受到读者的欢迎。夏元瑜先生虽与唐鲁孙先生是好朋友,他的散文虽有怀旧成分,但大多篇章还是以写台湾情事为主,其特点是以老北平人教养、心态来写,别有风味,大陆人,特别是北京人读来倍感亲切。
夏元瑜文章特点是“一读就懂,一懂就笑”,很宜于人们放松时读,可惜当时我们文学所图书馆的港台书库仅有他《弘扬饭统》《生花笔》等少量几本,不过其中也有许多令人喷饭的文章。例如《大兴水利》就是如此。侯宝林先生的名作《戏剧与方言》中有“论戏剧与水利的关系”的噱头,而夏先生这篇可以说是“论水利与食品业的关系”,文中更是笑料迭出。开头还是一本正经地讲中国古代水利,从大禹讲到都江堰的李冰及其子李二郎,由此扯到二郎神杨戬,再一转说到当今“水利工程”的发扬,“注水牛肉”“注水鸡肉”大行其道。连制造罐头都要“以水为本”,除了少量的“猪骨头、老牛肉、退休的老来亨鸡、不幸幼年夭折的水果”外,都是水。
我常想干干此业(罐头业),商标已经想好了,以“永”字为记。因为“永”字的字形正是水,只有一小点的东西,正合乎罐头的原则。美国人就笨多了,一个哈姆——洋火腿——罐头竟紧紧地塞了一大块肉,滴水皆无。可见洋人对“水利”的利用不如我们远甚了。
中国人真聪明,对于水利之道,除了便利交通、水力发电、灌溉农田、培养鱼类等等古老用途之外,又发明出灌牛、灌鸡等等的主意来,所以水利之道在中国也特别兴盛。这叫“以水变肉”的不二法门……
这个“永”字商标的奇想,真堪令读者绝倒。即使现在想起来,也不免发笑,可做个好的相声“包袱”用。这是我与夏元瑜先生著作结缘之始,后来与研究港台文学的同道和从事出版的同仁多次谈到这位老先生。这次在大陆出版《夏元瑜幽默精选》,搜罗了夏元瑜先生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作品,我想会给读者带来许多快乐和教益。
……
附:
夏元瑜先生的父亲夏曾佑是中国第一部历史教科书《中国古代史》的著者。
夏曾佑(一八六五-一九二四)字穗卿,号碎佛,笔名别士,浙江杭县(今杭州)人。光绪十六年(一八九○)进士,曾官礼部主事,安徽祁门知县。夏曾佑与现代人所共知的名人如梁启超、鲁迅、陈寅恪,都有过亲密的交往。夏虽长于梁启超十余岁,但观念很接近,常常相互争论,交流思想。清末在北京时,有段时间内,夏梁二人,几乎天天见面,见面就争论。梁启超说:“十次有九次我被穗卿屈服,我们大概总得到意见一致。”梁还说:“穗卿是我少年做学问最有力的一位导师。”他俩倡导新学,还在上海创办了《时务报》。夏曾佑还是“诗界革命”的倡导者之一。梁启超曾说:“吾尝推公度(黄遵宪)、穗卿(夏曾佑)、观云(蒋智由)为近世诗家三杰,此言其理想之深邃闳远也。”当时“新诗”的“新”,虽然大多还只是“颇喜持挎新名词以自表异”,然而,所谓新思想之来,最初就是借了“新名词”“新概念”的,只要这些“名词”“概念”不填人传统的腐朽思想,早晚会播散开的。
进人民国后,夏曾佑在教育部任社会教育司司长,鲁迅是这个司的佥事。夏曾佑是鲁迅的顶头上司,平常交往很多,《鲁迅日记》中一九一三年四月一日记载:“午后同夏司长、齐寿山、戴芦舲赴前青厂观图书分馆新赁房。”鲁迅不善于与官打交道,但与夏曾佑的关系似乎不错,能够互相交流。夏曾佑是位健谈者(夏元瑜继承了其父的特点),其友黄遵宪有诗赠给夏曾佑说:“兼综九流能说佛,旁通四邻善谈天:红灯夜雨围炉话,累我明朝似失眠。”能把学问说得娓娓动听,使听者忘倦,乃至失眠,可见其功力。夏曾佑与鲁迅也很谈得来,曾告诉鲁迅说:“宋以前女人尚是奴隶,宋以后男子全为奴隶,而女人乃成物件矣。”显然这个观点是得到鲁迅认同的,此后他也发表过类似的意见。
相对陈寅恪来说,夏曾佑属于父执。陈要出国留学时去见夏,夏说:“出国读书是件好事,可以多懂一种语言,多读很多书。不像我自己只懂中文,只能看中文书:中文书都读完了,做学问实在沒什么长进。”夏曾佑以读遍中国书自许,其实中国古籍有一二十万种之多,穷毕生致力,也难读遍,这只是说古籍中辗转相抄者多,有新发明者少。
夏曾佑的长子名夏元璨,中国第一代物理学家。民初蔡元培先生掌教北大时,文科长请的是人所共知的陈独秀,理科长则是很少有人知道的夏元慄,他是最早向人们传授爱因斯坦相对论的学者。
夏曾佑的博学、健谈、追逐新潮、常发惊世骇俗言论的作风,在夏元瑜的身上都有反映,我们读他的作品会感到其父对他影响。
有人喜欢他的文笔轻松,我却更欣赏其内容的扎实。
——梁实秋
夏元瑜兄的大作,不管是长篇大论或是小品散文,兴之所生,想怎么写就自自然一挥而就写出来,不但妙趣横生,而且有灵性有哲理。
——唐鲁孙
如果没有《夏元瑜》那种悲天悯人的幽默感,而一定要去写杂文,就是婢学夫人,自讨没趣了。
——古屯
他的人,才是一个无底洞,博学之外,他的本身便是个精彩的故事。手巧的人,心思亦巧。
——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