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姨
记者让我写一篇文章,谈谈1977年刚恢复高考时,参加高考的一些经历和体会。我的脑海里即浮现出那已十多年没有见过一次面的小姨。这位对我的人生道路产生着重大影响的小姨,让我至今仍怀着深深的眷恋和感激。
小姨是我母亲的堂妹。我刚读小学的时候,她已上初中了。我们两家都在一个村子里,还是邻居。上初中的小姨长得非常漂亮,长得就像电影《地道战》里的那个女民兵队长,剪着时髦的齐耳短发,穿着当时农村人见都没见过的布拉吉连衣裙,走到哪里都充满了青春的气息。小姨的漂亮逐渐轰动了十里八乡,周边村子说我们村子风水好,出了个大美人。因为叔外公是在县供销社工作拿工资的,在农村算是高收入的,优裕的家庭生活条件,也使小姨具有农村姑娘少有的那种高贵优雅的气质。
小姨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聪明能干有文化。60年代农村出了个女初中生,是件很了不起的事。小姨让那些农村的男女青年羡慕得要命,走到哪里都把人们的目光带到哪里。
我母亲特别喜欢这位堂姝,对她呵护有加,还经常在别人面前夸奖这个小妹天生就是个城里人,就是九江市里的姑娘也没有几个能赶得上的。小姨也特依恋我母亲,夏天在外乘凉的时候,能在一起说话说得很晚很晚,我在旁边睡一觉醒来她们还在说。我当然喜欢这位令我感到骄傲的小姨。经常盼望星期天小姨放学回家,给我讲她知道的外面的故事。是小姨在我的童年朦胧中,带来了五彩缤纷的世界,使我知道了什么叫中学、大学,中学学什么课,大学学什么课。九江的上游有武汉,下游还有南京、上海。她讲她的学校里新来了一个女老师,是武汉大学刚毕业的大学生,教她的化学。女老师很漂亮,知识多,化学课上得好极了,同学们都愿听她讲课,看她做各种各样的神奇的化学实验。小姨讲得越多,越引起我的好奇,想知道的也越多。我特别崇拜她的那位女大学生老师。大学生,我见都没见过,何况还是个女的,我问小姨:你将来打算干什么呢?小姨说:上大学,学化学专业,将来当个化学家。小姨自豪地说:她的化学成绩特别好,次次考满分。化学老师很喜欢她,让她到实验室给老师当助手。
我不知道化学家是干什么的,小姨告诉我:肥皂、牙膏就是化学家做的,真了不起。
小姨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会,还会唱歌。她教给我的第一首歌就是《马儿啊,你慢些走》,还有《南泥湾》、《我的祖国》等,都是夏夜在外乘凉的时候教会的。后来还教会了我识谱,吹口琴。小姨送给我的一本厚厚的歌本,我至今还保留在那里。
我特别喜欢小姨的那么多的书,有空我就钻在她家里,把那些书都拿出来看。小姨什么书都给我看,就是不准我拿走,怕我弄丢了弄坏了。在她家里看了很多很多书,什么《红岩》、《林海雪原》、《保卫延安》、《上海的早晨》、《儿女风尘记》,还有连环画《三国演义》、《西游记》,还有小姨中学读的我还没有学过的课本等,很多很多。可以说,我在小学时就读完的这些大量的课外书籍,全是小姨的。正是这些书,让我至今获益匪浅,给了我许多人生的启迪,也大大影响着我的人生道路。如果不是小姨,我这个农村的土孩子,家里生活条件又不好,哪里能看到这么多书。
小姨初中毕业了,正好“文化大革命”开始了,高中也停办了。小姨怀着极不情愿的心情,又回到了我们那个河湖港三汊环绕着的水村。她的化学家之梦也变得遥遥无期。极不情愿的小姨,也只好挽起了裤腿,下农田干活了。她就是干农活,也极爱干净,哪怕衣服上溅了一点点泥巴,也要弄掉。在太阳下干活,还要擦一层老师送给她的化学油。随着一些批评的话就有了,什么“小资产阶级情调”、“资本家小姐作风”等。小姨被这些批评弄得不知所措,过去被人羡慕的她渐渐与村人隔了一道鸿沟。小村已很难容下小姨了。小姨也接受不了这个封闭的小村。她一心要做个城里人,想到城市里生活、工作。但那时的农村户口就像一堵巨大屏障,把城里人和农村人绝然分开在两个世界里。农村青年进城简直比登天还难。大学上不了了,化学家也不行了。小姨在城里找工作根本就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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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后记 从《小默》谈起
张应东
张国良近作《小默》这篇散文,我反复看了几遍,爱不释手,-心头涌起一阵阵酸甜交加。
文章说的是三十多年来,我国工业企业发展历程的一个缩影,同时反映一个复员军人一辈子对这个企业的默默奉献及变迁中的喜怒哀乐。小默这个人物在现实生活中,许多单位都有他的影子,人物刻画很感人。作为企业家张国良,以敞亮的胸襟和对时代的细腻观察,通过对小默的描写,抒发了三十多年来柔情似水般的情怀,同时反映出对和自己一道创业的真诚伙伴,类似小默的一大群人的关爱之情,文章虽短,喜剧色彩很浓。
小默这个人,我也经常接触,他有时笑嘻嘻地问我一些问题,有一次他要我给他家写一幅字,我开玩笑说,家里挂字是有讲究的,不是什么人的字都能挂的,后来我认真~T IEt个大字“厚德载物”送给他挂在家里客厅里。他说要请我吃饭,我问挂了字后各方面感觉如何?他说真好。其实,现实生活就是这么丰富多彩,人间处处真情在。
由此,使我想到最近看到的张国良写的许多篇散文,确实冲击读者的心灵和情感。如写母亲的《青竹梦远》、《母亲与党同龄》,高洁的母子之情,宛若一块时代变迁的丰碑。写家人、亲朋,如《儿子婚礼致词》、《我的小姑》、《杜丽》,情真意切,大爱无边,人物与时事同在。写与企业发展相关的故事,如《我们十个人》、《我的吉普车》、《王奇》、《夜袭张楼》、(《过年》等,真实刻画了一个企业的兴衰、风雨人情和戏剧性冲突。散文《耿经理》,作者把他多年老上级对他和他企业的关心爱护刻画得栩栩如生,反映了老一代知识分子共产党干部的崇高道德品质和强烈的责任感。《霞飞理发店》写社会底层生活的人和事,非常感人,抒发了作者对社会、对小人物的深诚的热爱。《军人的情怀》是作者多少年方方面面奉献社会的一个缩影,这一故事,写情写景达到了相当境界,是一篇难得的抒情散文。《给王厅长的信》,这件事的背景和那首散文诗本来就令人叫绝,出奇制胜,现在把这段故事写出来,再联系碳纤维的成功,更使人拓宽了想象空间和美酒醉后的感觉。把这些散文串起来一想,真是美不胜收,感到这些故事既真实又传奇,彰显了作者有趣的人生经历和才气。
作者张国良,这位中国恢复高考后的第一代大学生,从江西老革命根据地来到黄海之滨工作、创业的优秀赤子,三十多年的事业经历,五十余载的人生积累和沉淀,已历练到了男人最成熟、最有魅力的时期。现在看来,他既是名不虚传的企业家,同时又是内涵丰富的作家。作为老朋友,我感觉他是人情味很重的人,又是毫无掩饰透明的人,更是充满活力勇往直前的人。在日理万机中,充分展现了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和游刃有余的工作技巧。他有时聪明过人,有时又大智若愚;有时软耳根,有时意志力比钢铁还硬;有时谦恭如生,有时又威气凛然,力排众议,从不理睬耳边风;有时举重若轻,揣着明白装糊涂;有时视轻若重、小题大做,以期对一种不满意的现象敲敲警钟。东华大学一位资深的碳纤维专家曾戏说过:“你们这位董事长行事风格的魔方里还有一组多变函数。”难怪十年前市委书记陈震宁曾要求市委研究室认真研究“张国良现象”,并号召全市学习张国良。我想,企业的高低竞争既是人才的竞争,更是企业家深厚的文化底蕴、企业理念、科技含量和世界观的竞争。而张国良在这些方面都具有相当的潜质和明确的方向。可以深信,这个人、这个企业大有希望。
代序 我读到了一份纯粹
周维先
走在院子里,偶一抬头,哦,‘蜡梅开了。它颜色淡淡的,一点也不绚烂。香味幽幽的,一点也不妖娆。素面朝天,一片天真,在春日到来之前静悄悄地开放。它没有喧哗,没有矫饰,不事雕琢,绝不招摇,带着一片率真绽放在百花烂漫之前。这是一份超脱,更是一番境界。
正像我近日正在阅读的文章:看不到字斟句酌谋篇布局的刻意,也看不到一江春水向东流般的语言狂欢。作者张国良,是江苏连云港市企业界的风云人物,而其笔下的一篇篇文章却低调又平实。真人,真事,真感情。真得如此之善,如此之美,如此动人心弦,常常直抵我心头最柔软的去处,让我感喟不已,久久沉浸其间……
文似看山,亦如登山。笔酣墨饱,恣意纵横者,固然身手了得。素朴稚拙,简约内敛者,常常让人忽略了笔下的功力,却真真切切感知了文字背后一颗赤诚的拳拳之心。在眼下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一句真话,一片真情,足以让一个于冷漠中苦苦挣扎的人潸然泪下,让你为那一抹意想不到的暖色而惊喜莫名。因此,我们禁不住在沉思冥想的时刻任时光倒流,在天马行空的遐思中,再现生命里每一个温暖清明的瞬间。
于是我看到,在筚路蓝缕地登临之后,风生水起的张国良,返璞归真了。他的返璞归真,似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但是无论如何,他在人们的心目中变得更加平易可感了:原来,做大事的人,也可以是个简单的人。
跟我们一样,他怀念童年,怀念长江和与江河相伴的“青葱”岁月;他怀念母亲的一颦一笑,怀念妈妈晒的甜酱和她亲手缝制的有一颗红五星的黄布书包;他怀念“文化大革命”后全国第一次高考,怀念在珞珈山下日夜苦读的大学时光;他怀念渐行渐远的美好,那是一个多么纯真的年代,那是一些多么纯真的人——没有夜夜笙歌的放纵,没有一掷万金的奢靡。不管走到哪里,吃饭都是要交半斤粮票一毛五分钱的。不管是否有了预定的人选,那厂长是可以毛遂自荐的。不管前路如何险恶,该出手时,还是要有一点破釜沉舟舍我其谁的气概的。
读他的文章,就感觉他在倾诉,我在聆听。面对面,心贴心,无拘无束,侃侃而谈:关于战友,关于同仁,关于母亲,关于小姑,关于没有血缘关系的外甥女,关于理发店的女老板,关于不打不相识的客户王奇,关于用匿名信函指导工作的退休领导,甚至那辆立下过汗马功劳的老吉普,都有一个令人动容的故事。
读着张国良质朴无华的文章,我不由得纳闷——或许,没有技巧就是一种技巧?不加渲染也是一种渲染?为什么他的文章深深吸引了我?为什么这么明白如话的文字,竟然释放出不可抗拒的魅力?
思来想去,我终于找到了答案:我们身边上演着太多的豪华与挥霍,太多的虚与委蛇和刻意逢迎,让你在眼花缭乱的假面舞会中,不知道在哪里才能找到扑面而来的真情实意。这时,一个不戴面具的人大步流星向你走来,给了你一份当今时代十分难得的纯粹。
纯粹的文字源于纯粹的感情。
纯粹的感情应出于纯粹之人。
我虽然与张国良同志只有一面之交,但读了他一篇篇纯粹的文字后,我相信:他是一个纯粹的人。
2013年10月12-14日于苍梧
张国良是一位著名企业家,也是实业家,又是一位散文写作爱好者,他在日理万机的工作之余,热心于散文创作,撰与大量散文作品。《海州湾的黎明》就是张国良先生散文作品的精选汇集,共收入50篇。作者以平实位的文字,清新的文风,细腻的观察和体会,通过一篇篇散文作品来加以表达,既是作者对如烟往事的刻痕,也是其创业心路历程的记录,更是其对生活、对人生、对亲情、对事业、对历史、对文化、对社会的认识、理解和感悟;就中显现了一个实业家的良知、理性和警醒的精神以及感恩、善良与宽广的襟怀。
《海州湾的黎明》是张国良的散文集,读国良的文章,就感觉他在倾诉,我在聆听。面对面,心贴心,无拘无束,侃侃而谈:关于战友,关于同仁,关于母亲,关于小姑,关于没有血缘关系的外甥女,关于理发店的女老板,关于不打不相识的客户王奇,关于用匿名信函指导工作的退休领导,甚至那辆立下过汗马功劳的老吉普,都有一个令人动容的故事。